10 楔子 (9)

,我的包和電瓶車鑰匙。”

光頭阿山輕哼一聲,睨了眼身後的保镖,示意他拿給她。

保镖将東西還給于桐,于桐利索背好包,拿好鑰匙,對方城說:“搞定,方城,走吧。”

方城最後向王銘禮貌颔首,接着轉身離開。

“阿城!”唐蓉在方城身後叫住他。

方城頓住腳步沒回頭,于桐倒是側過臉看了唐蓉一眼,随後她又扭回頭望着方城的後腦勺,抿嘴思考。

沒有應答話語,方城複擡步離去,于桐緊跟他身後。

唐蓉的視線一直追随着他們,直到出了門再也看不見。

套房門“啪嗒”關上,光頭阿山粗啞問:“王哥,就那麽讓她走了?”

王銘坐回沙發,無力閉眼重複道:“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光頭阿山微微嘆口氣。

到了酒店大廳,于桐快走幾步,繞到方城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于桐仰頭仔細觀察他的神情,明明有不舍,幹嘛不說,憋着好受?

于桐笑問:“方城,你剛才幹嘛不理你母親?她都叫你了。”

方城冷淡:“跟你無關。”

于桐:“可你明明也舍不得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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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城寒寒看她一眼,于桐立刻閉嘴。

你牛,你是老大,她閉嘴還不行嘛。

方城視線下移,見于桐一條腿一直提着,他呼口氣,無奈道:“我扶你去那兒坐。”方城指了指不遠處的大廳沙發。

于桐順着看去,點點頭,腳疼得厲害。

等屁股沾上沙發了,于桐才整個人放松了下來,她從包裏拿出藥膏擦了起來,方城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她動作。

于桐邊擦邊說:“方城,謝謝你啊。”

又救了她一次。

她現在想了想,剛才方城的那些話應該是故意說給唐蓉他們聽的,不讓他們內心動搖,估計還真不能輕易地走出房間。

“方城,你為什麽要幫我?”于桐發問,卻不看他。

方城觑着她的側臉,編起的黑長發早就亂糟糟的,他說:“不管我幫不幫你,既然你下定決心了,你都不會救王晞,所以我幫你,好像看起來更人道一些。”

于桐輕笑,還真了解她,“可那是你妹妹,你對的起自己的良心?”

方城低下眼簾沒回答,他反問她:“于桐,你為什麽不能救王晞?”

于桐揉着腳跟的手頓了頓,須臾恢複如常,淡淡說:“摸骨師三不摸,不摸老人骨,不摸孩童骨,不摸死人骨。”

方城表情依舊冷淡,疑惑:“王晞屬于孩童?”

于桐眼神閃躲,話語含糊:“嗯額……她未滿十八……”

方城眯眼瞧她,若有所思點點頭,“那你摸了,會怎麽樣?”

于桐微直起腰,擡頭對上他的視線,輕笑一聲,“哈,大概會死吧。”

于桐一直睨着方城的雙眸,他沒應。

她繼續:“你信嗎?”

方城:“信。”

于桐望入他眼底,眼神一如既往的認真。

于桐收回視線,嘿嘿一笑,讓氣氛活躍些,突然這麽嚴肅她都不習慣了,她痞痞說:“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她低頭繼續揉着腳,似不以為意說:“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但結果肯定不會往好的方面走。”

方城認真聽着,未語。

于桐低着頭絮叨起來:“方城,我其實挺想救王晞的……真的。”

“你可別說我馬後炮啊……”于桐聳聳肩,“我想救她,可我也很在意自己的安危,人性自私,你能理解我嗎?”

方城還沒回答,于桐又自顧自念了起來,“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理解……”

“我雖沒摸王晞的骨,但從她的臉骨能看得出,她面善,是個好女孩。”

“還有王銘和你母親,他們其實人也不壞,你不知道,以前那些人逼着我摸骨,恨不得把我手按在砧板上剁了,哪有人像王銘和你母親那麽講理的。”

于桐這麽講,是怕方城将剛才他們綁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她覺得有母親就很幸運了,沒必要因為她這個路人,而讓他們母子感情再度疏離。

何況方城現在是她房東,她也得稍稍表現一下她的大度。要是換做以前,她估計得痛揍他們一頓才解氣。

方城哪能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他眯眼看她問:“真像你說的那麽好,你剛才還喊救命?”

于桐低頭笑了:“我膽子再大也會怕的嘛……但總體來說,他們比我以前見過的那些人,講理一萬倍。”

方城淺淺一笑,沒再說話。

方城從酒店大堂的玻璃向外看去,行人紛紛,有一女子在路邊蹲下,平視她面前的小女孩,她給小女孩戴緊散開的圍巾,動作十分溫柔,方城猜想着應該是對母女。

小女孩笑了,方城腦內立即浮現出王晞那故作堅強的笑容。

他低眉,神情有些黯淡。

方城餘光瞄着正聚精會神揉腳的于桐,猶疑半晌,他叫她:“于桐。”

“嗯?”她漫不經心答。

“你有別的方法救王晞嗎?”

于桐垂眼簾,手上動作停了下來,人也靜止幾秒。

方城沉聲:“你有?”

“沒……”于桐話語少了剛才的活躍,失了底氣。

“你有。”方城更加确定。

于桐擡頭看他,有些焦躁:“我說沒有沒有沒有!”

方城只是緊盯她:“你有。”

于桐瞪他:靠!老子上輩子欠了你的嗎!煩死人了!你個大西瓜!

☆、第②②章

兩人僵持,于桐瞪着他,方城也直勾勾看她,她撇個嘴,低頭繼續揉腳,不耐煩道:“沒有就是沒有,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方城平靜,也不急:“有辦法,為什麽不說?”

于桐越揉越用力,“那辦法不靠譜。”

方城認真問:“摸王銘或是我母親的骨頭,不行嗎?”

于桐板着個臉,将藥膏收回斜挎包裏,腳趿上鞋,站了起來,語氣沒來由的凝重,“不行。”

方城平靜問:“為什麽?”

于桐正臉看方城:“方城,我老實跟你說,那個方法就是通過別人看到王晞的命數,但……搞不好适得其反……”

話畢,于桐垂下眼簾。

這個方法,是她的心頭刺,別人碰一碰,她就覺鈍痛。

方城接二連三問:“先前你在飯館裏摸了那個男人的骨頭,不是知道了他父親即将去世的事嗎?為什麽到王晞這兒就不行了?”

于桐緊阖眼,雙手用力握成拳,關節泛白,沉重回答:“那不一樣!”

方城微愣,瞧出她的不對勁,不再刨根問底。

半晌,方城嘆口氣,緩緩站了起來,問于桐:“能走嗎?”

于桐咬牙:“能。”

方城瞥了眼她腳踝那塊兒,紅腫不堪,挑眉:“你走一個我看看。”

于桐:“走就走。”

她故作淡定,可每走一步都是一瘸一拐的,腳跟的疼讓她心都連一抽一抽的,她都不知道剛才是怎麽跟着方城從總統套房裏走出來的。

她這樣子實在讓人看着笑話,為了避免成為別人的焦點,于是乎于桐又讪讪挪了回來,站在方城面前。

“怎麽?”方城淡淡問。

于桐扯嘴一笑,稍有忸怩,誠實:“疼,而且醜。”

方城看她那實誠又害羞的樣,眼神遂溫和下來,唇角有了些笑意。

能讓于桐腳不疼走出大門的方法就那麽兩個——背和抱。雖然老掉牙,方城還是妥協選了其中之一。

就這樣,方城背着于桐出了酒店大門,于桐覺得腳是輕松不少,可這回頭率,只增不減,她不自在的要命,把帽子戴上拉到能遮住鼻子的地方。

于桐眼睛這會兒只能透過毛線洞洞看外頭,時間久了,她就覺得眼睛累,索性閉了起來,安靜趴在方城背上。

于桐嘟囔:“你把我扔我那電動三輪車上,我自己回去就行。”

方城腳步停了停,無奈說:“估計不行。”

“為啥?”

方城嘆口氣:“你電瓶車的輪胎扁了,應該是紮破了。”

“啊?!”

于桐掀起罩在自己眼上的毛線帽,陽光刺眼,她不适應眯起眼,等習慣光線,她看過去确認。

靠!還真扁了!

“我去……怎麽這麽倒黴呢……”于桐欲哭無淚。

她望着方城的後腦勺問:“那怎麽辦?”

“我要回去工作,你……”方城拖長音調,餘光掃了眼于桐的右腳,問:“你跟我一起?”

于桐沉吟思忖,好像根本沒的選。

“嗯……”她應。

得到回答,方城換了個方向,背着她往路邊走去,他邊走邊交代,“一會兒你就安安靜靜待在隔間,等我下班,再一起回去。”

“哦……”莫名乖巧。

方城背着她站在路口,于桐環顧四周,疑惑問:“方城,你車呢?”

“沒開車來。”

“那你怎麽來的?”

“打的。”

她滴娘,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有車不開居然打的!

方城偏過頭,看到于桐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表情,補充說:“臨時有個交流會,車被同事開走了。”

于桐聽後眨眨眼,哦……這樣的啊,她還以為他錢多的沒地方花。

方城望着來來往往的車輛,有些失神。

收到那兩條陌生短信之後,恰巧上頭給王師傅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去參加個文物交流會,還指名方城必須去。

得到通知,三人換好衣服一道下樓,可方城一想到那兩條短信就心神不寧,最後沒辦法,他将車鑰匙交給呂蒙揚,自己匆匆忙忙跑去路邊打了出租車就往酒店趕來。

方城皺眉,也不知道交流會怎麽樣了,他沒去估計王師傅他們得挨批。

于桐倏地頭向前,在他耳邊:“方城。”

方城餘光瞥她一眼,“嗯?”

于桐發出一聲“嘶”,随後眯眼奇怪問:“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

她剛才光顧着逃跑,都忘記這回事了,現在細細想來,才覺着怪異。

“有人給我發了短信。”

“誰?”

“不知道。”

于桐蹙眉思考,想通後,她眉頭舒展,扯嘴一笑:“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嗯?誰?”

“你見過的。”于桐拍拍方城肩。

他見過……

方城細想,恍然大悟,淡淡問:“你的那個朋友?”

于桐拍了拍方城的背:“嗯,肯定是他,韓旭。”

每一次韓旭都能出其不意救她于水火。

于桐又嘀咕:“他居然找了你,難道他知道那總統套房裏的人是誰……”

方城出面,王銘和唐蓉才能心甘情願放她走。

方城聽後蹙眉思考。

“算了,不想了,費腦。”于桐大手一揮,懶散起來。

方城聲音有些嚴肅,問:“你那個朋友是做什麽的?”

什麽來頭,能把短信發進他的手機。

于桐抿嘴想半天,嘿嘿道:“不知道诶。”

“不知道?”

于桐歪頭:“嗯,雖然他救過我很多次,但我還真不清楚他是幹嘛的。”

方城:“救過你很多次?”

于桐覺得姿勢有些累,就向前傾了些,整個胸都靠在了方城背上,兩臂搭在方城雙肩,臉側着貼在自己的右臂,兩眼盯着方城右耳,慢慢講:“大概每次爺爺出去旅游,我一遇到危險,他都會變着法子救我,一來二去,我就認識他了。”

隔着大衣,方城能感受到後背于桐與他的接觸面積變大了,他喉結蠕動,心底泛出些微妙。

他呼口氣問:“他為什麽要救你?”

于桐:“為朋友兩肋插刀嘛!”

方城低眉思索,一次兩次是巧合,可接連不斷,那就是有意了。

于桐伸左手在方城面前晃兩下,讓他回神:“方城。”

“嗯?”

“你是不是在想,他救我目的不純?”

他微阖眼,承認:“嗯……”

于桐痞兮兮一笑,她猛地湊向前,臉龐幾乎與方城處于一個水平面,差個幾毫米,皮膚就貼一塊兒了。

方城見狀趕忙用力托緊她一些,剛才她差點就掉下去了。

于桐邊比劃邊講:“你剛才想的,其實我都想過,天下哪有那麽巧的事,他怎麽可能次次都及時出現救我。”

“剛開始我以為他是貪圖我摸骨師的能力,所以我主動說幫他免費摸個骨,算還他人情,可他連碰都不讓我碰他一下。”

“我那時以為他是假推辭,誰知這麽多年過來了,他還是那樣,一直幫我,也沒對我做過什麽壞事。”

于桐不緊不慢講,殊不知此時的動作太過暧昧,從旁看她的手就像是摟着方城的脖子一般。

方城微分神,面前開過好幾輛出租車都沒注意到。

“所以啊——”于桐拖腔拖調,一改流氣,穩重老成道:“我覺得,他接近我要麽是有更加不為人知的目的,要麽只是單純想救我。”

方城臉色鎮定,耳根因親密接觸已經紅了起來,“你覺得是哪一個?”

于桐唇角一揚,笑嘻嘻說:“我當然選第二個。我年紀是小,經歷的事情可不少,人就活這麽一輩子,我愛往好的方面想,天天勾心鬥角,琢磨這琢磨那的,多累。”

該怎麽保護自己,與人交友的那個“度”該怎麽把握,她門兒清。

方城聽後淺淺笑了,于桐還真是看得很透,他剛才倒是白擔心了。

他淺笑啓唇,語氣溫和:“嗯,這種樂觀的精神值得表揚。”

于桐欣喜挑眉,被方城誇的感覺不錯。

“還有……”方城接着說。

“什麽?”

于桐等方城繼續誇她。

他冷淡:“貼這麽近幹嗎?”

于桐:嗯?(⊙_⊙)

于桐瞧了眼自己和方城的臉,就差黏在一塊兒了,還有她的胸,狠狠挨着方城的背,哎媽呀,她什麽時候湊這麽近的?

于桐忙不疊離方城遠些,整個人挺直背,方城差點被她帶的向後倒去。

“太過了。”方城無奈,幸好他下盤穩。

“哦……”于桐這才稍稍向前一些,“這樣呢?”

“嗯,可以。”

于桐歪頭盯着方城的後腦勺,眼珠左右轉了兩下,忽地壞笑,“方城。”

“嗯?”

“你是不是……”

“什麽?”

“你是不是害羞了!”

方城耳根本就紅着,現在愈發滾燙,心髒都漏跳一拍,像是被人挑破了心事。

于桐不自覺貼近他,仔細瞅他耳朵,笑盈盈:“你耳朵紅了诶,真的在害羞嗎?”

方城喉結又蠕動,“沒有。”

于桐好奇,用食指指腹碰了碰方城的耳朵,方城渾身一僵,語氣盡量平靜道:“下去。”

“不要。”

“下去。”

“我腳疼。”于桐不願意。

“那就別說話,也別動手動腳。”

“哦……”

于桐嘟嘴,她也沒想非禮他,就看着他耳朵紅了,想摸摸而已。

于桐恍惚,她眨着眼思索,摸摸和非禮是一個性質嗎?

她怎麽覺得她自己愈發不正經了。

又等了大半天,兩人還未打到車,于桐心裏嘀咕,酒店前居然一輛出租車也沒路過,這還是酒店嘛。

方城不讓于桐說話,于桐無聊,只能四處看來看去,最後視線定格在了她和方城的影子上。

方城正認真瞧着路上來往的車輛,誰知于桐突然笑了起來,還咯咯笑個不停。

惹得方城納悶好奇:“在笑什麽?”

“嗯嗯嗯嗯……”于桐抿着嘴說胡話。

方城:“允許你說話。”

于桐笑嘻嘻:“我說了的話,你估計會把我扔下去。”

方城淡淡:“嗯,那你還是別說了。”

“可我憋着難受。”

“那你說,然後我再決定扔不扔你下去。”

“我覺得你現在的樣子……”

“這個樣子怎麽了?”

“像豬八戒背媳婦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啊呀——”

下一秒,于桐就被扔了下去,方城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第②③章

方城那一扔,是真的扔,于桐都沒來得及死死挂在他身上,一點緩沖也沒有屁股就跟大地來了個結實的撞擊,沒錯,撞擊。

屁股感覺摔四瓣兒了,于桐髒話挂在嘴邊,給硬生生咽了回去,所幸方城還算有點善心,沒把她往水泥路上扔,給她扔一旁的綠化草叢上了。

于桐揉着自己的屁股,“我去你個大西瓜……”

方城觑她一眼,前方剛好來了輛出租車,他向前快走幾步,伸手招了招,出租車在路邊停下。

于桐給急了,以為他要丢下她走了,她現在這副病殘的樣子,自己回去真的會要半條命的,一臉委屈:“哎哎哎,方城,你不會真把我扔在這兒了吧~”

方城彎腰,對着駕駛座上的師傅說了句稍等,複走了回來。他半蹲下,上下打量了于桐幾眼,随後嘆口氣。

于桐噘着嘴怒視他,她視線追随他,可他接下來的動作讓于桐眼神從生氣轉為害羞。

方城站起,走到她身側,一手摟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穿過她的腿窩,輕而易舉把她橫抱起來,在方城懷裏,她顯得尤為瘦小。

感受到方城的溫度和味道,于桐旋即閉嘴咬唇,睫毛撲扇,心髒又開始不聽使喚的狂跳不止。

方城垂眸,掃了眼在他懷裏埋頭的于桐,他唇角帶笑,好歹是安靜些了。他抱着她走到出租車旁,彎腰小心翼翼塞她進去,還不忘叮囑,“小心頭。”

于桐輕輕“哦”了一聲,屁股沾到座椅,就迅速挪到另一邊,絲毫也不想靠近方城的模樣。

出租車動了起來,于桐只是一味望着窗外,沒有要與方城搭話的意願。

方城本擺弄着手機,可見她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反倒覺得奇怪,他瞥了她好幾眼,想着是不是剛才把她摔疼了。

“于桐。”

“嗯?”

“你還好嗎?”

“哼。”

于桐冷哼了一聲,方城輕笑,這反應,估計是沒事了。

出租車到方城工作室門口,兩人下來,進了大門,方城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他問:“抱你?”

于桐抿嘴,現在腳和屁股都疼,“抱。”

她主動張開雙臂,方城扯嘴角淺笑,輕車熟路抱起她,往電梯那兒走。來到電梯前,恰好電梯下降到一樓,“叮”一聲電梯門打開,裏頭站着一人。

方城淡淡掃了那人一眼,禮貌颔首,算是打招呼,電梯裏站着的是孫含宛。

孫含宛雙手插于白大褂的口袋,紅唇微揚,笑着打招呼,“方師兄。”

于桐本一直耷拉着腦袋,聽見聲音朝電梯內望去,她盯着孫含宛,眨巴兩下眼睛,微微張大嘴,黑曜的眼內有欣喜。

孫含宛視線下移,望向方城懷中的人,見到是于桐,她劉海下的雙眉一展,透露出些許訝異,那絲驚愕隐藏的很好,沒人察覺。

孫含宛對于桐微微一笑,随後将右手食指擺于紅唇前,比了個“噓”的姿勢。

于桐微微點頭,一直咧嘴笑着。

方城視線在二人間徘徊,孫含宛走了出來,替他們按着開門鍵,淡淡說:“進去吧,要不然門要關了。”

方城颔首,走了進去。

孫含宛恢複剛才的姿勢,站在門外,靜靜望着方城懷裏的于桐,于桐亦是,直到電梯門關上,隔絕視線,孫含宛低下頭,眼神柔和,紅唇燦爛一笑,嘴裏嘀咕:“嗯……長大了……”

方城和于桐乘着電梯上樓,上樓期間,他瞄了于桐好幾眼。到了樓層,他抱着于桐進字畫組工作室,将她放在隔間的凳子上。

于桐拿出手機,上面全是方城的未接電話,不知怎麽的她一掃剛才陰郁,心情特別好。

方城轉身打開自己的櫃子,脫掉大衣,換上白大褂,随後他關上櫃門,側身靠于櫃上,雙手環胸,視線下偏瞧于桐。

“于桐。”

“啊?”

于桐玩着手機,語調上揚,看得出心情極好。

方城平靜問:“你認識孫含宛?”

于桐擡眸睨他一眼,複将視線重新投于手機,“秘密。”

方城眯眼打量于桐,她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須臾,方城站直走了出去,于桐餘光瞥了眼他離去身影,繼續玩手機。

沒一會兒,方城回來,于桐聽見了塑料袋窸窣嚓啦的聲音。方城走到隔間,将手裏的東西扔到于桐一旁的小桌上,又走了出去,未留只言片語。

于桐循聲看去,桌上的塑料袋裏放了面包和牛奶。她低頭看了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下午了,她和方城已經錯過了飯點。

于桐探個腦袋出去,望向正在工作的方城問:“給我的嗎?”

方城沒搭理她,聚精會神處理着手上的古卷。

于桐竊喜收回腦袋,沒說話就是表示默認了,的确是給她買的。她從小桌上将塑料袋拿了過來,瞧了瞧裏頭的三個面包和兩盒牛奶。

思考片刻,她又探出腦袋,“方城?”

“嗯。”

“你吃了嗎?”

“嗯。”

于桐輕“哦”一聲,随後呆在隔間裏拆起包裝安靜吃了起來。

呂蒙揚和王茂師傅從外頭回來已經快接近四點了,于桐在隔間聽見了他們交流的聲音。

“師傅,我們回來了。”呂蒙揚聲音略有疲憊。

方城:“怎麽樣?”

“依舊是那幾個老話題,沒什麽新意。還有,我和王師傅挨批了,師傅,上頭點名要你去參加,你居然跑了,我們只好替你接受批評了。”呂蒙揚跟方城抱怨。

方城歉意道:“蒙揚,辛苦你了。王師傅,抱歉。”

王師傅搖頭,慈愛笑說:“不礙事不礙事,你走得急急忙忙的,肯定是有要緊事。”

呂蒙揚壞笑說,“我不管,師傅改天請吃飯~”

方城溫和笑答:“好。”

呂蒙揚繼續問:“诶對了,師傅,你上午去幹嘛了?”

方城默聲。

呂蒙揚撇嘴,“啧,師傅,我發現你最近真是越來越神秘了……”

王師傅在呂蒙揚身後輕輕敲了敲他腦袋,“行了,小子,快去換衣服,過幾個小時就能下班了。”

呂蒙揚嘿嘿撓了撓腦袋。

于桐在隔間聽得一清二楚,她垂眸,因為來救她沒去,方城似乎犯錯惹領導不高興了,她手指摩挲手機,眉頭微皺。

呂蒙揚邊往隔間走邊說:“師傅,你車鑰匙我放隔間小桌上了。”

結果一進隔間,他就大叫了一聲:“啊!”

王師傅趕忙跑去看,“怎麽了?”

方城扭頭:“忘記跟你們說了,于桐在裏頭。”

王師傅朝裏面一看,果然于桐正坐在小凳上,于桐向王師傅打招呼,“王師傅好。”

王師傅笑着颔首,“好。”

呂蒙揚嘴角抽搐,“你怎麽不跟我打招呼。”

于桐揮揮右手,挑釁:“這樣行嗎?”

“敷衍……”呂蒙揚用灰太狼的眼神瞅她,不屑哼一聲。

王師傅換了衣服出去後,隔間就剩呂蒙揚和于桐兩人,于桐掃他一眼,“你有話跟我說?”

呂蒙揚笑嘻嘻,壓低嗓音,挑眉:“上次在電話裏頭,你是不是說,你是我師母?”

于桐尴尬笑:“哈,哈哈,哪有,你聽錯了。”

“我聽力好着呢。”呂蒙揚環胸,“你是不是跟我師傅在搞對象?”

“沒沒沒,我發誓。”于桐舉起手,豎起三根手指。

“是嘛……”呂蒙揚又眯眼看了他好幾眼,才走出去,嘴裏嘟囔,“啧……貓膩……”

于桐讪讪低頭。

到了下午六點多,于桐看向窗外,天空已然籠上了層黑幕,天冷夜來的早。

于桐手機沒電了,有些無聊,于是站起來向外走去。站在隔間門口,她看着方城他們,三人正埋頭賣力工作着。

于桐不想打擾他們,輕手輕腳挪到方城身旁,伸長脖子湊過去看。

方城停下手裏的活兒,直起腰偏過臉看她。

于桐擺手,壓低聲音:“你繼續,你繼續,我就随便看看。”

方城擡頭看了眼挂鐘,說:“下班時間過了。”

呂蒙揚:“哎喲喂,我的脖子啊,收拾收拾回家!”

王師傅也摘了手套,“嗯,今天就到這兒吧。”

方城點點頭。

于桐納悶,咋她一出來就結束了,她掃了眼工作臺上鋪着的長古卷,上頭字密密麻麻的,唯獨有一塊地空了。

她伸長脖子,指了指那個空着的地方,疑惑問:“咦,方城,那兒怎麽空了幾行?”

方城順着于桐指的方向看去,他皺眉,那上面消失的兩行字恰好跟摸骨師相關。

方城淡淡道:“損壞了,修好就行。”

于桐點點頭,挪開視線仰視他,笑問:“你下班了?”

“嗯。”

“那我們可以……”

“咳嗯——”

方城清嗓子打斷于桐的話,于桐忙不疊閉嘴,她差點忘了,這兒還有人。

“可以什麽?”呂蒙揚屁颠屁颠湊過來,左看看右看看,“可以約會?”

方城冷冷看他一眼,“下班了,就趕緊回家。”

于桐學着方城的樣子,也對呂蒙揚說:“下班了,就趕緊回家。”

王師傅在旁爽朗笑,走到呂蒙揚身旁拍拍他的肩,“哈哈,蒙揚,下班了,就趕緊回家。”

“……”呂蒙揚哀怨,“王師祖,怎麽連你也欺負我——”

兩人回到家,方城把于桐扔在沙發上,脫了外套,方城捋起袖子走去廚房,于桐單腳跳回卧室,找出手機數據線充電。

沒一會兒,方城叫她吃晚飯,于桐跳出去一看,桌上放着兩碗面,她一笑,這樣溫飽有住的日子,挺不錯的。

兩人面對面坐着,方城草草吃完,比于桐吃得還快。

于桐奇怪:“你今天怎麽吃那麽快?”

方城抓起手機:“有要緊事,我去打個電話,碗放這兒,一會兒我來洗,你別亂動。”

于桐咀嚼着,點點頭,望着方城向書房走去的背影。

于桐吃完後還是将碗洗了,要不然她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一點事兒都不幹。

本想走回卧室,她又望了眼緊閉的書房門,鬼使神差,她忍着腳痛,悄無聲息來到門旁,靠在牆上聽着裏頭的動靜。

隐隐約約,方城的聲音傳來——

“徐叔,聯系到了嗎?”

“嗯,對,最好讓他們在這幾天和國內的醫生探讨一下治療方案……”

“王晞現在的身體狀況去不了國外……”

于桐背貼着牆壁,凝視led燈投出的竹影垂眸深思。

王晞啊……

方城其實真的很在意王晞的生死吧,是親妹妹,他怎麽可能漠不關心……

于桐嘆口氣,嘴角下拉,轉身回房。

☆、第②④章

方城在書房通着電話,他注視着門口眯了眯眼,忽然他站起來走了過去,擰着門把推開了門,他左右看了兩眼,沒人。

外頭客廳昏暗,想必是于桐把燈關了。方城揉了揉前額,關上門,繼續聽電話那頭的徐建說着。

“阿城,能幫的都幫了,下一步只能看王晞的造化。”徐建在那頭說。

方城應:“嗯,我知道了,徐叔,能提高個百分之幾的手術成功率,我已經很高興了。”

徐建嘆了口氣。

方城手指有節奏的敲打着桌面,說:“徐叔,拜托你查個電話號碼,一會兒發到你手機上。”

“好。”

須臾,徐建話鋒一轉,突然問:“阿城,你今早讓我聯系盛煌酒店高管,準備好酒店房門的總控卡是怎麽回事?”

“我聽說你當時去的那個套房裏已經有別的客人了。所以給你這張卡,酒店管理層他們很為難。”徐建補充。

方城拿起放在電腦桌上的那張總控卡,手指靈活轉着玩,“沒什麽大事……”

他早上就是擔心于桐出了什麽意外,才準備這張卡,以備不時之需。

徐建在那頭輕聲一笑:“阿城,你早上的語氣可不是這樣。”

“嗯?”

徐建停頓片刻,說:“阿城,我第一次見你急成那樣。”

方城轉着房卡的手倏地頓住,房卡“啪”一下掉在桌上,他着急了嘛……他當時打不通于桐的電話,怕她真出意外,所以就……

“阿城?”見方城沒聲音,徐建叫他。

方城伸手揉了揉眉心,聲音透着疲倦:“嗯,我在……徐叔,我有點累……”

“那你早點休息吧。”

“好……”

又匆匆聊了幾句,方城将電話掐斷,瞧了眼電腦右下角時鐘的時間,才八點都不到,他微阖眼,緩緩靠在電腦椅子,滿腹心事。

于桐在自己房內的窗臺坐着,她透過玻璃眺望遠方,時不時确認手機屏幕上的時間。

等數字跳到【20:00】,她趕忙拿起手機,撥通她爺爺的電話,嘟嘟兩聲後,電話通了。

“喂,丫頭。”電話裏傳來老爺子歡快的聲音。

“爺爺……”于桐倒是沒精打采的。

老爺子聽出了于桐的不對勁,問:“丫頭,怎麽啦?方城欺負你了?”

于桐一笑:“沒有,我只是……”

她望向窗外的萬家燈火,微苦澀答:“我只是想起了楊苒和寧心琳。”

老爺子那頭默聲好一會兒,說:“丫頭……怎麽想起她們了?”

于桐覺得鼻子酸酸的:“要是沒有我……寧心琳也許根本不會死……”

“丫頭……”

“爺爺……是我當時太過狂妄自大……”

“丫頭,已經過去了,那不能怪你……”

“爺爺,可她還堵在我心口,過不去。”

說着,于桐重重捶了兩下胸口,悶得透不過氣。

“丫頭,楊苒她活下來了,不是嗎?”

于桐沒應,眼淚在眼眶打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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