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楔子 (16)

被抓住了手腕,她站了起來,頑皮說:“就是要說給你聽。”

“你……”

她打趣道:“方城,我發現你的臉皮一會兒厚一會兒薄,還能自由切換。說對我負責的時候面不改色,可剛我說我來例假……”

為了制止她說話,方城手用力一扯,于桐整個人撲了下去,她這才察覺到她沒手支撐,趕忙機智地用上右腿。

于桐烏黑柔軟的頭發掃過方城的臉頰,落下他的頸間,一绺绺的,癢癢的。等靜下來,于桐擡頭,眼神可憐兮兮看着方城,雖然用上腿了,但她還是趴在了方城身上,因為剛才右腿踩空了……

方城垂眸,松開抓着她手腕的右手,替她撩開一些她垂在臉前的頭發,淡淡道:“別鬧了……”

“美女在懷你都沒反應,你還是個正常男人嗎?”

方城淺笑:“我沒看到美女,我看到了貞子。”

于桐:“……”

你給老子滾蛋!

☆、第④◎章(捉蟲)

于桐在方城房間呆了四個多小時,等方城牽着她手睡沉後,她才将手從他手裏抽出,動作輕微,小心翼翼,蹑手蹑腳走了出去。結果一出門就撞上孫琰遠,怕打擾方城休息,于桐就把他拉到一邊。

于桐送了他個白眼:“你幹嗎?神出鬼沒的。”

孫琰遠:“我在我自己家,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于桐摸摸肚子:“我餓了。”

孫琰遠一笑:“就是來叫你們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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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桐指了指房間:“方城就不用吃了,他已經睡了。”

孫琰遠一臉八卦的表情:“喲,你們這是在房裏做了什麽。”

于桐懶得理他,就往餐廳走。

孫琰遠家的餐桌特別長,于桐不喜歡,前幾天一個人吃倒還好,可今天兩人坐兩頭吃飯跟隔了個大西洋似的,她搬着凳子,愣是坐到了孫琰遠旁邊。

孫琰遠瞥了眼近在眼前的于桐,眯眼對她說:“于桐,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麽嗎?”

于桐坐下,重新拿起刀叉:“不知道。”

“喜歡你的性格。”

于桐噗嗤一笑:“我這性格百裏挑一,你喜歡就對了。”

孫琰遠笑笑,“你還是老樣子。”

于桐揚揚眉,專注着吃東西。

靜了好一會兒,于桐側過臉看他,問:“孫琰遠,我第一次見你時,你為什麽來抓姐姐?”

那時她已經在孫含宛家住了段時間,有一天突然闖進來幾個人,為首的就是孫琰遠,她還以為是壞人,一個個都給用力踢暈了,拉着孫含宛就跑,結果孫含宛笑了她好久,跟她說那是她弟弟。這件事後,孫含宛也慢慢跟她說起了自己的事情。

孫琰遠吃得慢條斯理,“我只是找她參加個家宴,怕她不願意,就想強行帶她去,誰知道你反應那麽大,連個解釋的時間都不給我。”

于桐不屑:“你們那家宴,我如果是姐姐,我也不願意去。”

孫琰遠一點一點切着盤子裏的牛排:“我當時想着,姐姐要是低聲下氣去幾回,也許孫家就承認她了……”

于桐勾了勾唇角沒說話,要是孫家真想承認孫含宛,就不會領養孫琰遠了。

孫琰遠慢慢咀嚼嘴裏的牛排,拿起高腳杯,微抿一口紅酒,“小可愛。”

于桐:“有話就直說。”→_→

孫琰遠晃蕩紅酒杯,“你們摸骨師總能看透別人的命,那你們自己的呢?”

于桐搖頭拖腔拖調說:“我天天摸自己,什麽也沒看到。”

可于桐細想來,老爺子看到過她的,她卻從未看到過老爺子的,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反正看不到自己……”于桐喃喃補充。

孫琰遠點頭,“有意思。”

“哦,對了,請你跟方城參加一個晚宴。”孫琰遠打了個響指助理拿了兩份邀請函來。

于桐擦擦手,接在手裏,打開瞧了兩眼,上面寫了法文,于桐什麽也看不懂就扔在一邊,懶散靠在椅上問:“什麽晚宴?”

孫琰遠:“慈善拍賣,怕你們無聊就請你們去玩。”

“拍賣有什麽好玩的。”

孫琰遠想了想說:“帶你長長見識,今晚拍賣的可都是些稀罕東西,各家的珍藏,拿來做慈善了。”

于桐點點頭,閑着也是閑着,她站起來,拿起桌上兩封邀請函,舉在手裏,揮了揮對孫琰遠說:“行,那我先回房了,等方城醒了,我會跟他說。”

孫琰遠點頭,“方城醒了跟jhon說一聲,他會帶你們去禮服店。”

于桐颔首:“ok。”

于桐低頭掃了眼邀請函,無奈搖頭,還要穿禮服,她怕極了穿高跟鞋,心裏對晚宴提不起興趣。不過她又一想方城應該會挺喜歡這類晚宴,拍賣會多少會跟些文物珍品挂鈎,方城天天研究這個,想必興致盎然,她也就應下了。

于桐從自己房裏拿了充電器,腋下夾了兩封邀請函,邊走邊玩手機,晃晃蕩蕩進了方城房間。

進門于桐向右前方看了眼,方城仍在睡覺,她不想過去跟他搶沙發,于是悄悄走去床邊,邀請函往床頭櫃一扔,人懶散躺在床上悠哉玩手機……

……

……

“于桐,于桐。”

于桐聽見有人叫她,驚醒,一睜眼就看到了方城。

她揉揉眼,剛才玩着手機就那麽睡着了……

于桐沙啞:“诶媽呀……抱歉……”

方城:“已經晚上了。”

于桐皺眉扭頭看窗外,一片黑,糟了!

“诶诶诶,方城那個,那個……”于桐撐起身體,指着床頭的邀請函。

方城:“邀請函?”

于桐忙點點頭。

“那個男助理來過了,我讓他先走了。”方城擡腕看了眼表,“應該還來得及,走,帶你去選衣服。”

于桐愣愣點頭,她還什麽都沒細說,方城似乎已經清楚了。

于桐被拖着上了準備好的車,兩人來到禮服店,方城已經提前為于桐選好衣服,于桐只要穿戴好去化妝就好,至于方城什麽時候準備的這,于桐一概不知。

店員動作倒也利索,十五分鐘弄好一切,于桐就從化妝間被帶了出來,門打開的一刻,方城已在外頭等她。方城換了一身黑西服,于桐平日裏也時常看他穿正裝的樣子,未有驚豔,習以為常。

方城瞧見于桐倒是眯了眯眼,笑笑,于桐上前:“怎麽了?”

“嗯,我眼光好。”

于桐低頭瞅兩眼自己穿的白色短款禮服,“嗯……太白了,我喜歡黑的。”

方城:“白的好。”

之前她穿的那件黑色禮服,太性感,穿去外邊妖豔的很。方城這才選了另一款白色的,規矩保守些。

于桐脅肩,“行,你付錢你是大爺。”

方城淺淺笑。

拿着邀請函,兩人來到酒店的會廳,方城跟服務員說着法語,于桐靜靜跟在他身後,方城停了下來,彎起右手,于桐瞧他,“你幹嗎?”

“你是女伴,你的義務。”

“……”

于桐不願意,忸怩了會兒,還是将手搭了上去,她為什麽要答應來這種無聊的拍賣會折磨她自己。

服務員推開門,裏頭觥籌交錯,燈光閃耀,人三三兩兩站,低聲細語,于桐算是見識到了,有錢人的晚宴原來是這樣的啊。

“好無聊。”于桐低聲說。

“這就無聊了啊,那你中午幹嘛答應孫琰遠。”

“我那不是……”

怕你無聊嘛……于桐還是将話咽了回去。

進去時,服務員給了方城一塊牌子,拍賣時用的,方城則遞給了于桐,于桐翻來翻去看,就是塊號碼牌而已。

遠處的孫琰遠瞧見他們,舉了舉手裏的酒杯,算是打招呼了。

于桐和方城一人拿了一杯香槟,站在後方,燈光突然一暗,追光燈打在前方舞臺,方城湊在于桐耳邊悄聲說:“拍賣要開始了。”

于桐驚訝:“這麽快?”

方城在她耳畔輕笑:“是我們遲到了。”

主持人念了會兒串詞,燈光又“轟”地亮了,拍賣會正式開始,賣品慢慢展出,于桐沒啥興致,就一口口喝着桌前擺的酒,底下有人出價,競價。

時間流逝,于桐灌了好多酒,餘光瞥兩眼方城,他還在認真看拍賣品,她順着他的目光望去,要說前幾件拍賣品于桐沒興趣,但現在這一件,僅看了一眼,她瞬間清醒。紅線銅錢,紅線末端的那個繩結還是她系的。

銅錢?

孫含宛的銅錢。

于桐眨眨眼,怎麽會出現在了拍賣會上?

于桐:“方城,那枚銅錢……”

方城:“孫琰遠拿出來賣的。”

“孫琰遠?”

“嗯。”

“有兩個人在競價。”

“誰?”

“韓旭和孫琰遠的助理。”

韓旭?

于桐回頭望去,韓旭就站在會廳最西邊,直直注視大屏幕上的那枚銅錢。她思了思,她姐姐把韓旭送的銅錢給了孫琰遠,讓他拿出來賣,那她姐姐是不是也來法國了,不然銅錢這怎麽來的?

于桐又開始張望,果然,在最東邊的角落瞧見了孫含宛,她正遠望着韓旭,韓旭似乎沒注意到她的視線。

于桐搖搖頭,愛情好複雜,酒喝多了,站着累,她就向後傾,像那日在王晞病房裏一樣靠在方城身上,只不過上回是後背,這回是懷裏。

方城身形一僵,但仍伸手微微摟住了她,怕她摔了,他瞧了眼于桐手中的酒杯,這是喝了多少?他偏頭看,要命,半桌子的酒杯都空了,酒水全數進了于桐肚子。

方城悄悄問:“醉了?”

“沒有,這酒濃度不高,就是有點暈。”

其實于桐已經微醉,身體軟綿綿。

“方城……”

“嗯?”

“你說他們有沒有勁,一個拍,一個賣,另一個也瞎摻和。”

方城勾唇笑:“我們回去?”

于桐壞笑,臉上起紅暈:“不行,我也想摻和。”

方城還沒反應過來,于桐就舉起了手中的號碼牌,“一千萬!”

衆人回頭,方城倒是淡定笑,無波無瀾。

主持人用法語叽裏咕嚕說了一大堆,大概是于桐出到了最高價,還有人願意競價嗎。

于桐一臉精明:“我覺得那枚銅錢,應該更貴一點,姐姐可喜歡了。”

韓旭:“一千五百萬。”

:“兩千萬。”

韓旭:“三千萬。”

湊到孫琰遠耳旁說了些什麽,孫琰遠點頭。

:“四千萬。”

韓旭:“五千萬。”

繼續看孫琰遠,孫琰則遠望東側的孫含宛,孫含宛視線始終落在韓旭身上。孫琰遠垂眸,終是搖搖頭,輸了就是輸了。

韓旭以五千萬拍得銅錢。

于桐在方城懷裏晃來晃去,“看吧,韓旭贏了。”

方城附和:“嗯。”

……

一小時後,拍賣結束,孫琰遠落寞來到會廳後方,于桐離開方城懷抱,舉着酒杯走到孫琰遠身旁,方城沒攔她,依舊站在原地。

燈光暗下,響起了音樂,有女伴的,都相邀跳起了舞。

于桐與孫琰遠靠在牆壁上,于桐看着舞池裏的一對對佳人,“孫琰遠,放棄吧……”

孫琰遠通過幽暗燈光,看向遠處跳舞的那兩人,“嗯……”

于桐拍拍他的肩:“哥們兒,加油。”

孫琰遠眼中苦澀:“謝謝你,小可愛。”

見他無精打采,于桐也不糾正他的稱呼,淺淺一笑,快步走回方城身邊。

方城擱下酒杯,看着蹦噠回來的于桐問:“跳舞嗎?”

于桐喝盡自個兒杯中酒,随後也将空杯子放在桌上,“我不會……”

“我教你。”

方城牽住她的手,帶她走進舞池,于桐任由他帶着,方城手環上她的腰,跟上節奏踏着步伐。

于桐壓根兒不會,随意走兩步,踩着方城也就傻笑,酒是明顯喝多了。

“方城……”

“嗯?”

“我剛走去跟孫琰遠講話……你一點也不緊張?”

“嗯。”

于桐吧唧嘴,搖搖頭嘆氣,嘟囔:“你還真是一點也不喜歡我啊……天天就想着對我負責……”

方城聽見了,低頭觑她無奈:“你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

方城淺笑沒說話,要真是一點不緊張,他何必接到電話後擱下工作,老遠跑來這裏。方城瞥了眼依舊靠在牆邊喝悶酒的孫琰遠,孫琰遠看于桐的眼神,沒有情愛,他的視線,永遠留給了那枚銅錢的主人。

方城收回目光,低眸望着眼前固執研究舞步的人,柔聲道:“于桐,明天我們回國?”

于桐擡頭,看着他笑,醉醺醺:“好啊……”

☆、第④①章

于桐站在機場,兩眼無神,整個人暈暈乎乎的,頭疼得要裂開,只怪她昨晚貪嘴,雖嘗不出味道,但喝了一杯又一杯,她哪能知道自己會醉。從小她爺爺要是喝着酒,就會拿筷子沾上些塗在她唇上,讓她也品品那酒味,她甚是喜歡,後來越發的窮,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喝上兩口。

方城和孫琰遠交談了幾句,廣播裏已經在提示檢票登機了。

“那我們走了。”方城禮貌與孫琰遠說。

孫琰遠點頭,随後望着于桐:“小可愛,再見。”

于桐揉着太陽穴,無精打采:“哦……拜拜。”

孫琰遠無奈笑笑。

上了飛機後,于桐才發現她和方城坐的是頭等艙,找着了自己的位置,于桐二話不說就往上躺,閉上眼睡覺。

方城瞧着她那樣,也只能笑笑,看來昨晚那酒勁有點兒厲害。

飛機起飛,方城閑來無事翻着閑書,餘光掃了眼身旁的于桐,他還是喚來了乘務員,讓她備了杯溫水來。

“于桐。”方城拍拍她的肩。

于桐微微睜開眼,側過臉看方城,眼裏還有點委屈。

方城溫和說:“水喝了再睡。”

于桐起身,咕嘟咕嘟喝完一杯水,接着躺下阖眼就睡,方城拿起乘務員方才給的毛毯,幫她蓋上。

于桐這麽倒頭一睡,就将将睡了十一個小時,再睜眼時,飛機已在家鄉上空徘徊,她也不知道是該感慨自己能睡,還是感慨機長飛機開的好。

“醒了?”她身旁人偏過臉問她。

于桐愣愣轉頭,方城又遞給她一杯水,“溫的,喝了。”她接過一口悶,是真的渴。

“等會兒我去工作,你回家休息。”方城交代着。

于桐悶悶點頭,頭還是疼得厲害,可她想了想,又搖搖頭,“我跟你一起去吧。”

“去哪裏?”

“去工作。”

“工作室有什麽好玩的。”

“就想去。”

也不知道為什麽,于桐就想耍小性子,大概是她覺着方城一門心思因為王晞的事想對她負責,她心裏抵死也不要,可又拗不過他那股子執着,既然如此,那她就想為難為難他,讓他知難而退。

“随你。”方城也任由她。

下飛機,方城和于桐開車去到了工作室,方城的車是之前寄存在了機場,占了個位,出點錢就行。到了工作室,行李放在車上,于桐跟着方城上樓。

進了字畫組大門,于桐就跟呂蒙揚大眼瞪小眼。呂蒙揚開口:“诶我說于桐,你這來我們工作室的頻率也太高了吧。”

于桐朝他哼哼:“我願意。”随後又向王師傅打招呼,禮貌道:“王師傅好。”

王師傅笑笑:“好,好。”

方城進了隔間換衣服,于桐跟了進去,坐在小方凳上,插上充電器,默默玩起了手機。方城脫大衣的時候時不時瞥兩眼鏡子裏的于桐,換上白大褂,他關上櫃子,轉身低頭對她說:“我去工作,吃飯叫你。”

“嗯……”于桐應了一聲。

等方城出門,于桐朝空氣做個了鬼臉。她低頭瞧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回來就工作的人,在飛機上也不知道有沒有睡好。

于桐一個人在隔間悶着也無聊,幹脆就把凳子搬到了外面,這樣顯得她不那麽孤單寂寞,玩着手機還能擡頭看兩眼方城他們在忙活什麽。

王師傅觑了眼于桐,和藹問:“于桐啊,方城這兩天請假是跟你一起了吧?”

于桐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她還沒回答,呂蒙揚吃驚插嘴,“啊?師祖,師傅這兩天請假是跟于桐一起啊。”

王師傅畢竟年紀大,經歷的事多了,怎麽着還是能看出點什麽。

于桐愣愣傻笑,不知道說什麽。方城那是千裏迢迢跑來給她止鼻血,但這又不能實話實說。

方城淡定講:“于桐遇到些麻煩,家人不在身邊,我就去幫她了。”

呂蒙揚想了想,“師傅,你什麽時候跟于桐那麽熟了,請她吃飯,還幫她解決麻煩。師傅,你是不是有什麽把柄在她手裏啊?”

王師傅:“蒙揚,怎麽說話的。”

呂蒙揚聳聳肩。

于桐聽着呂蒙揚的話,倒覺得都是實話,她若是沒幫王晞,方城估計也不會這般掏心掏肺對她好,在旁人看來,覺得奇怪也正常。

呂蒙揚突然又賊兮兮看于桐,“或者,還有一種可能。”

于桐挑眉,示意他說。

呂蒙揚:“師傅你是不是跟于桐談戀愛了?”

方城手頓了頓,未來得及說什麽,于桐倒是笑咧咧地答:“沒,沒有的事。”于桐這話是真心話,除了那個莫名其妙的承諾之外,他倆之間着實沒什麽。

方城在旁聽着,無言。

到了午飯點,方城給于桐選了菜,和王師傅他們坐在一塊兒吃,于桐悶頭吃飯,也不說話,總覺得心裏堵得慌。

王師傅和呂蒙揚吃完就回去了,于桐今天吃飯比往日都慢,方城都吃完了,她還在吃,模樣呆愣,明顯心不在焉。

“于桐。”方城皺眉叫她,“你怎麽了?”

于桐擱下筷子:“沒什麽胃口。”

方城想着她是酒喝多了,胃難受,“那別吃了,等會兒上樓多喝些溫水。”

于桐點點頭。

于桐的酒勁其實早就退的差不多了,飛機上下來,頭也不疼了,但就是打不起精神。

方城讓于桐先回去,說是還要去辦點事,她一人回到字畫組,将椅子搬回隔間,呆愣愣坐在裏頭,又偏過頭看了眼窗外。她皺皺眉,今天她心情是怎麽了,這麽低落。

或者說,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鬧情緒了?她清晰感覺到自己在暗暗生氣,但源頭沒找到啊。

窸窸窣窣,塑料袋摩擦的聲音,于桐聞聲看向門外,方城拎了一袋東西走了進來,往于桐懷裏一放,于桐低頭幹,一袋小橘子。

方城:“沙糖桔。”

于桐仰頭看他,“你特地跑去買的?”

“嗯,怕你無聊,水果裏的糖分對飲酒的人也好。”方城轉身出門,“我去工作,有事叫我。”

于桐抿唇點點頭。

于桐垂眸望着手中的橘子,拿起一個開始剝皮,橘子的香氣溢出,清甜誘人,沙糖桔小,于桐直接一整個塞嘴裏嚼,冰冰涼涼的,應該很甜。她笑着彎彎眼,她喜歡。

邊吃橘子,于桐邊琢磨自己是怎麽了,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她發現她的小情緒是晚宴開始的,雖然醉了,但她記得發生的一切。她這股低落的小情緒似乎來源于方城一點也不緊張她,以及她氣他天天嚷嚷着對她負責。

這麽一想,于桐一吓,她現在完全一副小媳婦兒的樣子啊。

外頭有交談聲,等說話聲消失,于桐扔了手裏的橘子皮,探頭去看,工作室就剩方城一人了。

“方城,王師傅他們呢?”于桐問。

“王師傅和蒙揚有事去別的組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哦……”

于桐站起來,将橘子放在一旁桌上,随後拍拍手,走到外頭。她手負于背後,在方城的工作臺前來來回回晃蕩,瞧他在幹什麽。看了半天,也沒看懂什麽,于是搬了凳子坐到他對面托腮盯着他看。

方城手上動作停了停,擡眼觑了她兩眼,于桐對他笑笑,他垂眸繼續工作。坐在工作臺對面看還不夠,于桐又将凳子搬到他身側,擡頭瞧着他的臉。

饒是再有耐心的方城,被于桐這麽一盯就盯幾個小時,那也受不了。

方城偏過頭看她,“你老看我幹嗎?”

于桐笑盈盈,站起來手環胸,“因為你是我未來老公呀!”

方城臉上無波無瀾,耳朵卻紅了,訓斥:“大姑娘家的不害臊。”

于桐瞧着他的反應,應是又羞了,調侃道:“不是你自個兒在巴黎介紹你是我未婚夫的嗎?”

方城瞧了兩眼她樂呵呵的表情,沒說話,扭頭繼續手裏的工作。

于桐單手撐在工作臺上,身子歪着,依舊觑着方城,她今天倒要弄清楚,她對方城到底是怎麽想的。

方城雖不看于桐,但依舊能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溫和道:“于桐,別看了,你這麽看我,我不能專心工作。”

于桐勾勾唇角,起了玩心,流裏流氣說:“要不你親我一口,我就走?”

她料定他不會動。

方城深深瞧她一眼,放下工具,摘了手套。于桐望着他的一系列動作,本來臉上還帶着笑,可現在這笑快挂不住,心裏開始慌了。

于桐後退半步,方城動作比她快,左手圈住她的腰,右手擡起她下巴,親了下去。

于桐身體僵了,方城冰冰涼涼的唇含住了她的下唇,讓她想起了剛才沙糖桔的清香,方城微吮了一下,便松開。于桐晃蕩後退一步,右腳跟重重下落,腦袋懵懵的。

她都說了什麽,方城又都幹了什麽啊。

方城淡定重新戴起手套,于桐則一溜煙跑進隔間再沒出來。

等于桐把隔間門關上,方城停下了戴手套的動作,他雙手撐在工作臺上,垂下頭緩緩呼口氣,又側過臉看向緊閉的隔間門,眼神晦暗不明。

于桐在隔間坐着雙腿抖得停不下來,牙齒直打顫,臉上挂了兩坨紅暈。她焦躁地拿起一旁橘子,又一個個剝着吃起來,冷靜,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冷靜。

靠!她怎麽冷靜!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于桐深吸一口氣,塞了個橘子進嘴裏,扔了橘子皮,起身重新打開門。“砰”的一聲,門撞在牆上,方城側身去看,于桐正直直向他走來,人停在他面前。

“又怎麽……”方城話講一半,被堵住了。

于桐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唇重重壓了上去,她眯眼瞧見了方城眼裏的懵怔,既然已經流氓了,那就再流氓一點好了,于桐忍不住探出舌尖輕掃了下他的下唇,随後才松開,笑盈盈說:“還給你。”

方城:“你……”

“師傅你們在幹嘛!!!!”呂蒙揚在門口一聲吼。

于桐身體一顫,臉燒起來,心虛的第一反應就是臉深深埋進方城頸間,讓別人看不見她。

丢死人了!她要當鴕鳥!!!tat

☆、第④②章

于桐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在呂蒙揚和王師傅震驚的神情下,淡定自如松開了方城的脖子,耳紅面赤一寸寸挪到方城的身後,也不記得方城同他們說了什麽。只曉得下班時間到了,呂蒙揚和王師傅換了衣裳就回家了。

她現在就坐在離方城不遠處的隔間門口,手裏還剝着橘子,一個個往嘴裏塞,誰也沒先說話。

方城終是嘆口氣,啓唇說:“我要加班,你先吃着,等會兒回家再給你做吃的。”

“嗯……”于桐應聲。

吃不吃她無所謂,因為她現在壓根兒沒心思想吃的,腦袋裏全是漿糊。

“滿意了?”方城又加了一句。

于桐擡頭看他,琢磨着這個“滿意”是指什麽,是親了他滿意,是惡作劇成功滿意,還是對她的吻技滿意。

顯然不是最後一個。

“這也不能怪我。”于桐淡定說,“是你先摟着腰親我的。”

方城偏頭看她笑,“不是你說的我親你,你就安分些。可也沒見你安分……”他最後一句是嘀咕講的,還是進了于桐耳朵裏。

于桐撇撇嘴,神情飄飄然:“我那句話開玩笑的。”

方城回她:“我認真的。”

于桐知道,他要是不認真,也不會實打實地親上來。她耷拉下腦袋,道歉說:“對不起嘛……毀了你二十八,不對,二十九年的清譽……”

前陣子方城二十九歲生日剛過,她第二天才發現的。

于桐手裏還剝着橘子,道歉看着未免忒不誠懇,可她的确是心裏偷着樂,剛才那舉動着實有骨子将地下情昭告天下的意味。

可她這個樂也沒源頭,于桐歪頭想,她和方城壓根兒沒有地下情,她為什麽要樂?

于桐她一愣,難道她……

方城娓娓道:“我現在有口難辨,剛才的舉動師傅和蒙揚都看在眼裏,你說怎麽辦?”

怎麽辦啊……

于桐思了思,扔了手裏的橘子皮,朝他走來,拍拍他的肩,神情嚴肅:“方城。”

方城不看她,繼續忙活手裏的工作:“嗯?”

“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于桐覺得沒什麽要瞞的,“大概有一點點。”

方城手上動作僵住,直起身側過臉看她,于桐臉上向來開玩笑的表情沒有了,兩眼直勾勾盯着他,很認真。

方城觑着她看了半天,神情肅穆。

于桐忍不住問了:“我這麽說,你也沒點反應,木頭啊?”

方城松了緊繃的臉,淺笑:“我不知道要有什麽反應,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于桐往他那工作臺上一靠,“我很認真的。”

方城垂眸想了片刻,“那你就嫁給我吧。”

于桐靜了一秒,兩秒,三秒,嫁你個大頭鬼!

誰家姑娘告白後,男方沉着個臉說,那你就嫁給我吧,也就是只有方城了吧。

于桐不樂意:“不嫁,就喜歡你那麽一點點,我就嫁給你,想得美。”于桐還用兩只手比劃了下那個一點點,礙于她的面子,她把她的喜歡壓到指甲蓋那麽大,少到不能再少。

方城笑着看她,“那你要慢慢來?”

于桐眨眨眼,慢慢來是個什麽意思?

于桐抿嘴,低頭玩着自己的長發,嘀咕道:“诶,你又不喜歡我,天天想着對我負責也是因為我沒了味覺,我們在一起肯定不會幸福的。”

方城深深睨着她,“你又知道。”

于桐回看他,“我怎麽就不知道了。”

方城開始跟于桐列舉條條框框:“我要是對你一點不上心,我為什麽跑到巴黎去。”

于桐:“因為你愧疚,還有你的承諾。”他在電話裏說的話,她記得清楚。

方城:“可不管你想做什麽,我基本都是依着你,那又是因為什麽?”

于桐:“那是你性子好啊。”

“我對蒙揚就不那樣。”

“是嘛……”于桐嘀咕,随後補充,“他是你徒弟嘛,他是男的,我是女的,我們沒有可比性。”

方城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摘了手套,他伸手摸了摸于桐的頭發,“那我剛才親你,你又怎麽想?”

于桐看着他,“你不就是想讓我不吵你嘛。”

方城不緊不慢道:“能讓你不吵我的辦法,我能想出一百種。”

于桐愣愣:“所以呢……”

“我親你,是因為我願意。”

“所……以……呢……”

方城将于桐臉上的碎發卡于耳朵後,溫柔地看着她笑,沉吟片刻道:“嗯……我也有一點點喜歡你……”

于桐還沒緩過來,語氣猶疑:“你……騙人吧……”

方城雙手捧着于桐的臉,指腹在她臉頰上掃來掃去,溫和潤澤道:“去巴黎,是因為聽到你有危險,擔心你,又想着你身邊有男人,大概是有些吃醋了。”

“平日裏依着你,愧疚是有一點,但多半是因為喜歡你,就想多寵着你一點。”

“你剛才的告白,點醒了你,也點醒了我。那我們就都直白一點好了。”

“于桐,我心裏有你,是真的喜歡你,至于程度有多少,那無關緊要,我從來不覺得一見鐘情愛的轟轟烈烈是真實的,慢慢來才最好,就像我們現在這樣。”

于桐睜着眼看他一字一句說着,她一直覺得方城話少,可剛才他一口氣說了好多話,她想耍個流氓打斷他都不忍心。

于桐黑色的眼眸裏閃着光,“那如果我說我想嫁給你,你會娶我嗎?”

“會。”

“那如果我現在就想讓你娶我呢?”

“現在不行,民政局關門了。”

“那如果我現在嫁給你,你會不會覺得有點快,因為你剛才說了,要慢慢來。”

“不會,計劃趕不上變化。”

于桐亂七八糟說了一大堆,突然笑了,“方城,你是真的喜歡我吧?”

方城捏了下她的臉:“你從剛才一直看着我的眼睛,難道看不出來?”

方城手剛松開,于桐就勾住他的脖子,撲進他懷裏,摟得緊實,她臉上挂着笑,她看得出,方城是真心的。

她湊在他耳畔,猴急猴急說:“我不想談戀愛,我們跳過那一步直接結婚吧,談戀愛沒有安全感,結完婚再談也來得及。”

怕方城不答應,于桐耍無賴說:“你要是覺得快,不想答應,那你就當做我現在是在威脅你履行那個承諾,你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法律關系上的。”

她先前委實讨厭死了那個承諾,可現在卻喜歡的要命。

方城手環着她的腰,抱緊她,确定心意後,他覺得眼前明淨,空氣清新,心裏亮堂堂。他活到二十九歲,本來沒指望這輩子能喜歡上一個姑娘,現在喜歡上了,大概這輩子也就這麽一個了。

方城淺笑:“你想怎樣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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