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楔子 (17)

可結婚要證件，你都有嗎？”

于桐尴尬：“呃……沒有……”

“……”

于桐盯着車窗外出神，臉擰巴在一塊兒，實覺她剛才的行為話語太過丢人。

說那些話時于桐是沖動的，現在她是後悔的，因為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矜持，完全就是向方城投懷送抱。但她爺爺也教她，喜歡的東西要抓緊。先前她對方城做的一切總是回避，今天她勇于面對了，還是值得表揚的。

稀裏糊塗的就表了白，于桐怎麽算也因為方城先非禮她，所以她才那麽不淡定的嘛！

于桐扭頭看開車的方城，面無波瀾，仿佛剛才那大風大浪根本沒發生過。

“方城，我後悔了。”于桐噘着嘴看他。

方城專心開車，嘴角若有若無的笑，“後悔也沒用了。”

“我現在覺得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那我剛才的話都白說了？”

“嗯，白說了。”于桐笑盈盈，“那你再說一遍吧。”

“不要。”方城拒絕。

于桐冷哼一聲，“那我們現在什麽關系？”

方城：“在巴黎什麽關系，在這兒就是什麽關系。”

于桐裝傻：“那在巴黎我們是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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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城：“未婚夫妻。”

“那別人知道我賣地瓜，你會不會覺得丢臉？”

“不會，那是你自己的事業。”

于桐彎眼笑了，方城很好，所有的一切都合她心意。她本來總琢磨着能不流鼻血的法子，只要找到，她就離開，可現在，比起離開，她似乎更願意呆在他身邊。

于桐想了想：“可我一點談戀愛的感覺都沒有诶。”

方城清和道：“你覺得談戀愛要有什麽感覺？”

于桐思考說：“心砰砰跳，甜甜的？”

車駛入方城的公寓區，方城将車停好，解了安全帶，于桐想開門，開了半天發現開不了，她扭頭看方城，“方城，門開不……了……”

方城正側過臉笑着看她，于桐有些不好意思：“你幹嘛這麽看我……”

方城向她伸出右手，于桐瞥了一眼，伸出了她的左手，手剛搭上去，方城用力一扯，于桐身體自然向前傾，方城另一只手撫上她的後腦勺，人也向她這邊傾，與她額頭抵額頭。

于桐心猛地狂跳，結巴道：“你，你，你幹嘛……”

“心跳了嗎？”

“當，當然，不跳就死了。”

方城壓下唇，輕啄一下她的唇瓣，“覺得甜的嗎？”

“甜個屁……唔……”

于桐手攥着自己的衣服，緊閉雙眼，想要說的話全被方城封在了唇齒間。

方城吮着于桐的上唇，慢磨幾下，又移至下唇，清冽的氣息灑在于桐臉上，于桐緊張到渾身發抖，咬緊牙關。方城加重力道，她人依舊僵硬，恨極了自己這張破嘴，老是說亂七八糟的話，現在好了吧。

方城探了探舌頭，于桐整個人一顫，大約是聽到方城輕笑了一聲，她那極強的勝負欲上來了，她怎麽能任由人剝削呢？于桐學着他的樣子，慢慢回應，方城微愣，兩人都生疏，但總得來說，方城還是占了上風。

方城的聲音從兩人相交的雙唇間漏出：“這個不用還……”

于桐算是知道了，他還記得在工作室她餓虎撲食般親完他後說的那句話——還給你。

于桐嘀咕：“小氣鬼……”

方城懲罰性地輕咬了下于桐下唇，她吃痛嗚咽出聲，捉了這個空隙，方城長驅直入，撬開她的齒列，勾住她的舌頭，輕含撩撥。

于桐覺得有什麽在心底迸濺開，酥酥麻麻的，微微渺渺的，她身體軟了下來，也不再較勁，任由方城主導，時而回應幾下，用舌尖舔舔他雙唇。

等方城松開她，她喘着粗氣，臉全紅了，眼底泛出光，還有些害羞。

“下車吧。”方城揉揉她的長發，“我們回家。”

于桐赧然：“嗯……”

☆、第④③章

深夜，于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手指一下下碰着嘴唇，眼神呆愣，似在思索些什麽。半晌,她又翻了個身，打開床頭燈，坐了起來,拿出手機打電話。她今日還沒與她爺爺通話呢。

依着老爺子在外游玩的性子，于桐是清楚的,通常淩晨才睡，現在晚上十一點，應是不會打擾到他。

“喂,丫頭。”老爺子聲音愉悅,聽動靜似乎在喝着小酒。

于桐耳尖：“爺爺,你在喝酒？”

“嗯啊,丫頭,酒可是個好東西。”老爺子拖腔拖調,還挺陶醉。

于桐嘆口氣,念叨：“爺爺，少喝些，別喝傷胃了。”

“明白，明白，爺爺活到這歲數了，有分寸的。”老爺子讓于桐寬心。

于桐不吱聲，也不挂斷電話，老爺子在那頭瞧出她有心事了，叨叨問：“丫頭，咋啦不說話，有心事？”

于桐嘻嘻一笑，“爺爺，我想結婚了。”

“噗——”老爺子直接噴了口酒，噴完後還碎碎念心疼起那口被他揮霍掉的酒，“丫頭，你想吓死你爺爺啊！”

“爺爺，我是說真的。”

老爺子擦擦嘴問：“你跟誰結婚？”

于桐嬌滴滴：“喜歡的人呀。”

“你喜歡誰？爺爺我怎麽不知道。”

“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孫女婿嘛。”

“方城？”

“不然呢！”

提到方城，老爺子只是笑了兩聲便不再說話，于桐奇了怪了，平日裏老爺子是恨不得把她往方城身邊推，今天怎麽反倒靜了。

于桐疑惑問：“爺爺，你怎麽不說話？”

老爺子在那頭嘬了口酒，擡頭賞月色，“爺爺想你嫁給他，又不想你嫁給他。”

于桐皺皺眉，“為什麽？”

老爺子蒼老的聲音幹笑了兩聲，“他那個家喔，爺爺我不希望你去蹚渾水。”

于桐挑眉一笑：“渾水？你孫女我什麽時候趟過渾水，我躲還來不及呢。爺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最怕麻煩。真遇到渾水避開就是了。”

老爺子意味深長道：“就怕你到時想避也避不開喽～”

于桐琢磨着她爺爺這話的意思，“爺爺，你的意思是說方家家裏頭亂？”

老爺子含糊：“錢多了，自然各懷鬼胎……”

于桐聳肩，反正她窮。

老爺子突然來了興致，問：“于桐啊，你什麽時候跟方城在一起的啊？爺爺前幾天不還聽你念叨他嘛，今兒個轉性了？”

于桐害羞又驕傲：“今天在一起的。”

老爺子：“今天？才一天你就想着結婚？”

于桐以為老爺子吓壞了，剛想安撫他，誰知他爽朗笑幾聲，“不愧是我孫女，頗有我當年風範啊。”

于桐：“……”

她多心了，她爺爺的心思壓根兒跟正常人不一樣。→_→

于桐清清嗓子：“回歸正題，爺爺我想嫁人，你同不同意嘛？”

老爺子樂了：“同意啊，爺爺怎麽會不同意。”

“那就好。”

于桐又想起一件事，“啊對了，爺爺，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說來着。”前幾日她總想說這件事，結果給忘了。

“嗯？怎麽？”

“孫姐姐的男朋友是那個一直救我命的人诶。”

老爺子沉吟片刻，“哦？就那個從小到大，我不在時老幫你的那個人？”

“嗯啊。”

“他叫什麽來着？”老爺子在那頭問。

于桐：“他不準我跟你說，你忘記啦。”

老爺子忙應：“對對對，丫頭，那你偷偷跟我說呗，他又不知道。”

于桐嘿嘿一笑：“是哦，他叫韓旭。”

老爺子默聲，于桐喚了他好幾遍，老爺子依舊沒回答，于桐琢磨着老爺子那頭是不是信號特別差。

許久之後，老爺子才沉沉又問了一遍：“姓韓？”

“是啊。”于桐應，聽着老爺子語氣不對，忙接了句：“難道是我們的仇家？”

老爺子沉默起來，不知在想些什麽。

“爺爺？”

他爺爺不想說的東西，于桐是怎麽問他都不會答的。好一會兒，于桐都困了，老爺子才來了句：“丫頭，我過年就回來了。”

于桐恍惚應了聲，道了句晚安，便挂了電話，關燈鑽被窩睡覺了。

于桐的夢游在巴黎沒犯，今天剛回來就又開始了。方城前一秒拉燈睡覺，于桐後一秒就來敲門了。

等外頭沒動靜，方城去開門，抱着她想往地上絨毯一扔，地上空無一物，他這才想起來，那條絨毯他讓阿姨送去幹洗了。人抱在懷裏，沒法子，他只能讓她睡在床的另一邊。

于桐躺那邊，方城躺這邊，給她蓋了被子，剛關燈，被子就被于桐踢了，方城嘆口氣，拿她沒辦法，就把被子全卷到自己這兒，自己蓋。

方城閉起眼睛睡覺，剛清靜個五分鐘，一條腿就擱到了他的腰上，于桐隔着被子把他當成個大玩偶一樣抱着。方城動了動，于桐沒反應，他也實在累得沒力氣，就這麽睡了。

第二天，于桐一睜眼就看見個扣子，定睛一看，是個睡衣扣子，再仔細一瞅，是黑色睡衣上的扣子。

于桐眼珠轉溜一圈，毫無疑問這睡衣是人穿着的，這人除了方城也沒可能是別人。什麽都正常，就是她現在的姿勢很奇怪，是被方城圈在懷裏睡得。

于桐頭一動，剛好頂到了方城的下巴，于桐覺得頭頂疼，更不用說方城了，直接給撞醒了。

方城沙啞低沉的聲音從于桐頭頂醒來：“于桐……”

于桐尴尬：“啊……啊？”

他輕笑：“你說你怎麽睡個覺都不踏實呢……”

于桐抿抿嘴，她昨晚是不是幹什麽奇怪的事了。

“我睡覺……還挺踏實的啊……”說完這話，她自己都覺着違心。

方城又笑了，“嗯……是踏實……被子都讓你扯壞了……”

于桐眨眨眼：啥？⊙▽⊙

支起個腦袋看了一圈，随後又躺下，這被子怎麽就四分五裂了，“我……昨晚幹了啥？”

方城輕聲說：“你一開始把被子踢了，後來又想蓋，給了你被子，結果你又踢了，一直這麽重複……”

“後來我幹脆不給你，你又跟我搶，搶着搶着，你就給撕了……”

“我看你動來動去鬧個沒完，就幹脆抱着你睡……”

“嗯……還挺有效，終于不鬧了……”

于桐羞愧地想把腦袋再往下埋一點，“我錯了……”

方城睡眼惺忪，眯眼看了看床頭的擺鐘，才五點，于是乎又把于桐摟得緊了些，他淡淡道：“時間還早，我有些累，再睡會兒吧……”

于桐擡頭只能看到他的領口，問：“我回我自己房間，你慢慢睡？”

方城沒應她，于桐撇撇嘴，想抱着她睡就直說嘛，還假裝沒聽見。不過于桐心裏也樂呵，手扯了扯只有四分之一的被子，單手環在他腰上，臉貼近他胸口，阖起眼與他一道睡。

感受到她的動作，方城唇角微揚，眼角帶笑，低下頭稍稍親了親她的前額，随後淺淺睡了過去。

于桐再度醒來時方城已經不見了，她翻身看了眼時間，呃……八點半……

趕早的生意流已經過去了，于桐幹脆不急，磨蹭着起床，望了眼方城這因被子碎布遍地狼藉的房間，她無奈撓撓頭走了出去。

洗漱完走到餐廳，她看見了方城給她留的字條，上面寫着早餐吃完，被子不用管，阿姨會來打掃，中午記得來工作室。于桐笑了笑，牛奶快速喝完，面包咬在嘴裏，背上自己的斜挎包出門做生意。

方城一早上心情不錯，臉上總顯着若有若無的笑，呂蒙揚和王師傅面面相觑，昨天那事他們都看見了，也不能假裝不知道。

呂蒙揚吞了吞口水，結巴問：“師，師傅，你，你跟于桐，你們……”

方城擡頭看他一眼，繼續捯饬着手裏的活兒：“我和于桐是未婚夫妻。”

呂蒙揚倒地，合着于桐前一秒還說你們沒關系，後一秒就成未婚夫妻了。

呂蒙揚驚吓道：“師傅，你可別忽悠我和師祖啊。”

方城淺笑：“我沒忽悠你和王師傅啊，我和于桐的确是未婚夫妻。”

呂蒙揚：“那于桐昨天還說你們沒關系呢。”

方城揚揚眉，笑說：“她在鬧別扭。”

呂蒙揚無言望天花板，對他來說，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大概就是他師傅談戀愛了，更不可思議的事……大概就是他師傅談戀愛的對象是于桐。他覺得怎麽着他師傅也得找個孫含宛那樣的吧，結果找了于桐個地痞子。

呂蒙揚搖搖頭，其實他一直就覺得兩人有貓膩，比如上次于桐在電話裏說是他師母，又比如說于桐接二連三來工作室，他師傅還總是随着她。可想要實際證據還真沒有，只能說這兩人藏得也忒深了。

王師傅慈愛笑着問：“阿城啊，那你和于桐是快結婚了？”

方城淡淡說：“嗯，是這麽打算的。”

王師傅又問：“家長也見過面了？”

方城搖搖頭：“于桐她爺爺在旅游，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我家那邊，我打算過幾日就回去說了。”

呂蒙揚笑嘻嘻，他師傅結婚是件喜事，對象是于桐也無所謂，只要他師傅喜歡就行了，“師傅，有喜糖嗎？”

方城笑着裝模作樣訓斥了下：“八字還沒一撇，你就急着吃糖。”

呂蒙揚：“我這不替你高興嘛～”

方城無奈搖頭，後又垂眸思了思，他奶奶那邊，估計不太好說話，他得跑得勤一些，想必才肯松口。

“王師傅！王師傅！”門外有人喊。

方城三人看向門口那人，王師傅問：“怎麽了？”

那人說：“又來了些古卷，跟上回那批是一地挖出來的。”

方城思忖，上回那批，應該就是他之前修複的那批，他還記得他修的那席古卷上有記載與摸骨師相關的一段話，但第二日就消失了。

王師傅：“幾個呀？”

“五六卷的樣子吧，大概又要麻煩你們了。”

王師傅：“我們的工作，哪裏麻煩，趕緊送來吧。”

“好咧～”

方城桌面上放了新送來的三席古卷，他将一席放于工作臺最左端，他拿起放大鏡，從上至下仔仔細細看了個遍，都是泥灰。方城又舉着放大鏡看底端，木軸圓底上刻了三字，同上回的一樣，是小篆。

方城湊近看，輕念出聲：“骨人卷……”

☆、第④④章

于桐盤腿坐在石墩上打哈欠，電動三輪車停在一旁,烤地瓜的機器還冒着縷縷熱氣，她嘆了口氣，今天這地理位置選偏了，人流特別少,下班高峰居然沒人光顧。于桐從兜裏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差不多該收拾收拾回家了。

于桐站了起來,剛走到三輪車旁,馬路對面走來一群人把她圍了起來。于桐餘光瞥了眼他們,見每人右手手背紋了個蠍子,這才想起來好像是她和爺爺先前得罪過的人。

于桐粗略數了下人數,這裏三圈外三圈的，哎媽呀,這到底是來了多少人。可能是先前被她和爺爺揍怕了,這回感情是把能叫的兄弟都給叫上咯。

于桐苦惱,呃……不太好處理啊……估計她得稍微挂點彩才能脫身。

領頭的那個話語陰森森：“啊呸！可算是被我們找到你了！”

于桐扭頭嘿嘿一笑，抓起個生地瓜就往他頭上砸,一腳踹在他肚子上,那人痛得連喊幾聲，倒在他兄弟身上。

這一出手，一窩蜂的人都向于桐撲了過來……

下班時間，方城收手，摘了手套拾掇起來準備回家，呂蒙揚也捶捶肩，天天這麽個彎腰低脖子，脊椎實在是吃不消。

“師傅，你脖子不酸吶？”呂蒙揚見方城跟個沒事人似的悠哉悠哉換衣服，不禁在旁好奇問出口。

方城側過臉瞧他一眼，“有空的時候多運動，會好很多。”

呂蒙揚吃驚：“師傅你運動？”

“嗯，周末會去健身房。”

呂蒙揚奇了，他師傅看起來安安靜靜的，原來還是個健身房愛好者。

“師傅，今天送來的這批古卷打算什麽時候動手修？”呂蒙揚對着鏡子理着自己前幾天新做的發型。

方城戴好圍巾，說：“我和王師傅準備把手上的字畫修完了再開工，大約下周就能好了。”

呂蒙揚：“這次的不會也像上次那樣，突然消失個幾行字吧。”

方城伸手敲了敲他的後腦勺：“你想想好的，別成天烏鴉嘴，缺了我們給補好不就行了。”

呂蒙揚揉揉腦袋：“喔……”

出了大樓，方城給于桐打電話，電話提示已關機，方城估摸着她手機是沒電了。方城把手機揣兜裏，他揉了揉右眼皮，今天右眼皮跳得厲害，心裏也有點發慌，總有不好的預感。

方城像往常一樣先去菜場買菜，先前他愛去超市，後來覺得超市裏的菜不及菜場新鮮，他寧可繞一大圈去菜場晃一圈，也不再圖快去超市。

去過菜場後，車子又駛了一段時間，再過個轉彎開個一百米左右就能到他的公寓區，紅綠燈處，方城等着紅燈數字倒數跳綠，餘光瞥見右側灌木叢那兒有煙冒出來，他側過臉仔細看，這一看，他黑了臉。

那裝了個烤地瓜機器的電動三輪車不是于桐的還能是誰的？

他視線往前偏了偏，車前半部分被灌木叢擋住了，沒看見于桐，他心一慌，紅燈正好跳沒了，他趕緊方向盤向右打，車停下就快步走到那灌木叢那兒。

走近了，方城瞅見于桐趴在車頭那兒，他趕忙叫她：“于桐？”

于桐輕哼了兩聲，聽聲音像是剛睡醒：“嗯……”

方城見狀翻過了灌木叢，來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背，這一拍，于桐一抖，方城察覺到不對勁，撩開她的頭發，将她後背的衣服向上掀了些，背上紅了一大塊，方城蹙眉，顯然是被人打了。

“于桐？”

“嗯……”于桐依舊趴着，沒力氣應。

方城扶她起來，撥開她臉上的黑色長發，這下臉色更差了，于桐嘴角破皮了，臉上幾塊地方紅腫，幸虧沒傷到眼睛。

“你怎麽了？”方城冷聲問。

于桐睜眼，想扯嘴角笑，結果嘴角太疼，愣是沒笑出來，“跟人打架了……”

方城語調高八度：“打架？”

“嗯……”

于桐微用力掙開了方城的懷抱，顫巍巍站直了，立在方城面前仰頭看他，硬擠了個笑容：“渾身都有點疼，但沒什麽大事，就是太累了，所以趴在這兒睡會兒……”

“你……”

于桐忍着疼：“你別生氣嘛，以前跟爺爺一起也是常有的事。”

方城厲色：“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你不讓人擔心別人就不擔心了？”

于桐耷拉下腦袋，嘀咕：“就是怕你這樣，我才沒敢馬上回家……”

方城怒氣沖沖望着她的頭頂，閉眼嘆口氣，想跟她理論什麽，終究是沒理論出來。

他語氣沉沉道：“回家。”

“車……”

“車我一會兒來取回去。”

“哦……”

回到小區，于桐背疼，方城也沒敢抱她，于桐自己跟在方城身後走。

進了家門，方城讓于桐去沙發上坐，于桐也是挺直個背沒敢靠着，背一碰就疼，更何況靠着。

方城把藥箱放在茶幾上，随後說：“你先什麽也別動，老老實實坐着，等我回來處理完。我先去幫你把車開回來。”

于桐點點頭，方城現在的臉色這麽難看，她哪敢說不啊。

方城出去，門“砰”一聲關上，于桐這才活動了下筋骨，要了她老命了，幾十個人盯着她一個人打，還好她爺爺從小到大教她的功夫她沒白學，不然非得去層皮。

等了大約十五分鐘，方城才回來。

于桐沖他笑：“回來啦。”

方城脫了外套，向她走來，将于桐的電瓶車鑰匙擱在茶幾上，随後彎腰牽住于桐的手，說：“跟我來。”

于桐被他拉到了洗手間，将髒兮兮的雙手放在水龍頭上沖洗幹淨，方城幫她擦幹後，又牽着她重新坐回了沙發。

方城半跪在她面前，打開藥箱，拿出裏頭常備的藥水，幫于桐擦起了傷口。

于桐垂眸，一直盯着他手上的動作，這才發現方城左手也受傷了，她忙抓起問：“你這兒怎麽破了兩個口子？”

“打架了。”

于桐驚訝：“你也打架？”

“嗯。”

于桐細細一想，擔心道：“是不是他們追來啦？”

“嗯。”

“那你有沒有事啊，我看看。”

說着于桐就想扯着方城的衣服看，方城抓住她的手，示意她別動，“我沒事，就手上有兩個口子。”

“真沒事？”

“嗯。”

于桐掙開方城的手：“我不信，我要看看。”

方城無奈，只能任由她動作，看着她把自己的衣服掀開，瞅瞅後背，又瞧瞧肚子，被于桐這麽看有些不好意思，他笑問：“看夠了？”

于桐這才放下他的衣服，呼口氣：“沒事就好。”

于桐乖乖伸手讓方城給她塗藥，方城拿棉花球沾上藥水，塗在于桐手背受傷的地方，于桐“嘶”的厲害，方城瞥她一眼，給她吹了吹。

方城慢慢給她講着大道理：“将心比心，我打架你會擔心，那你想想我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心裏怎麽想。”

于桐受教點頭：“我知道……可這是以前結下的仇家……我也沒辦法……”

“你跟你爺爺以前結下了多少仇家？”

“很多……”

“那還會有來尋仇的？”

“大概……”

“要不要給你找個醫生，我怕你……”

“放心放心，我沒事。爺爺說過，摸骨師臨近死亡的時候，自己是有感覺的。你別擔心我被打的內出血，要是真感到不對勁，我自己早就跑醫院去呆着了。”

方城沉默半晌，随後說：“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于桐點點頭：“嗯嗯……我争取……”

方城又補充：“實在要打架，你就找我。”

于桐噗嗤笑了。

手上塗完了，方城換了個棉花球，給于桐塗嘴角的傷口，動作輕柔，生怕她疼。于桐注視着神情認真的方城，他眉頭還微微皺着，于是她問：“你還在生氣嗎？”

方城與她對視一眼，繼續處理她嘴角的傷口，“嗯，在生氣。”

于桐爽氣地拍拍他的肩，痞兮兮笑說：“別生氣嘛，你再生氣我就耍流氓了。”

方城瞥了一眼，不語，換了個藥繼續給于桐塗傷口。

于桐扁扁嘴，這招好像失效了，她又琢磨了會兒，随後雙手捧着方城的臉，蹂.躏起來，這樣扯扯，那樣扯扯，“笑笑嘛。”

方城：“我不愛笑。”

“我記得你還蠻愛笑的啊。”

“你記錯了。”

于桐噘嘴，臉湊近他，對着他的嘴唇親了一口，嘴角剛上好的藥糊了些在方城嘴角，“獎勵你。”

方城這下笑出來了，“獎勵我什麽？”

“獎勵你幫我打架呀。”于桐揉揉他的臉，“除了爺爺之外，第一個幫我打架的男人。”

于桐指腹幫方城擦了擦她剛才沾上去的藥，随後又湊上去親了他一口，“還有這個，算是補給你的生日禮物。”

方城淺笑：“我生日都過了半個月了。”

于桐也是前陣子偶爾看到一張邀請函才知道了方城的生日，方家給他舉行了個生日派對，那張邀請函是發給唐蓉的，但他沒給，扔進了垃圾桶。生日派對估計也取消了，因為他每天都給她做晚飯，之後一直呆在家，沒外出過。

“我知道啊，我這是馬後炮。”

“行，馬後炮。”

方城伸手去掀于桐的衣服邊緣，于桐手從方城臉上移開，趕忙壓住他的手，緊張問：“你幹嗎？”

方城：“你背後還有傷。”

“我不要。”

“你不給我看怎麽塗藥？”

“不塗了。”

“不行。”

“我不管，我不要。”

……

……

十分鐘後，于桐拿着衣服擋在胸前，方城一本正經給她背後塗了些藥。于桐将腦袋埋進自己抱着的衣服裏，鬼知道她現在有多害羞。最尴尬的是連胸罩也被解開了，人家參加泳衣pa至少還有比基尼呢。

“好了沒……”

“馬上。”

“你已經說了十遍馬上了。”

“你三秒就問我一遍。”

“……”

☆、第④⑤章

晚間，于桐洗漱完側躺在床上,她不敢亂動，一動就扯的身體各處疼。她拿出手機刷了會兒微博，刷着刷着就開始愣神，她抿嘴思忖,等她睡着後會夢游到方城房間,那她現在主動過去睡地板,豈不是方便很多？

說幹就幹,于桐從床上坐了起來,抱起自己的枕頭就往方城房間走。

“篤篤篤——”

聽見敲門聲方城擡頭,他偏過臉看了眼床頭櫃上的擺鐘,才十點于桐就開始夢游了？

他合上書,掀開被子下床去開門，門一打開,就看見于桐仰頭望着他笑,懷裏還抱了個枕頭,方城挑眉問：“怎麽了？”

于桐向他擠擠眼：“我能來你這裏打地鋪嗎？”

“為什麽？”

“反正我每天醒過來都在你房間，那我還不如在這裏睡得了。”

方城回頭看了眼地上,絨毯幹洗還沒拿回來,“地上可沒毯子。”

于桐眼睛泛光：“睡地板也行。”

方城垂眸，側身指了指床：“睡床吧。”

于桐一愣：“那你呢？”

“我也睡床。”

于桐扁扁嘴，不知道該說好呢，還是該說不好，畢竟男女有別，但她又一想，昨晚都抱一起睡過了，再多幾次也無所謂。

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行行行。”

于桐抱着枕頭走到床的另一邊，方城關上門，轉身于桐已經躺平在床上玩手機了，方城走回來，鑽進被窩，重新拿起書，保持着剛才的姿勢繼續翻閱。

于桐将自己的被子一股腦兒全給了方城，“方城，被子給你，我嫌熱。”

方城瞥她一眼，被子全扯了過來，蓋在自己這兒，“你別又半夜跟我搶被子。”

于桐流裏流氣說：“不會的不會的，昨天只是個意外。”

方城淺笑不語。

才安靜會兒，于桐又開口說：“方城，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你以後也許會遇到很多。”

方城浏覽書頁的眼眸微停頓，“是指打架，還是指你受傷。”

于桐淡淡道：“全部。因為摸骨，我和爺爺得罪過不少人，打過的架不計其數，受過的傷也不計其數。”

方城只是随口“嗯”了一聲。

于桐朝方城那面翻身，架高些枕頭，盯着他的輪廓分明，俊朗異常側臉，輕語：“我的生活并不安逸，經過今天一整天，昨天的那陣子激情過去，你還想跟我結婚嗎？”

方城緩緩偏過頭看她，點頭：“嗯。”

于桐咧嘴一笑：“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方城淡淡笑，問：“過年跟我回去見奶奶嗎？”

于桐有些為難：“我不是不願意，我怕奶奶對我有成見，她可能覺得我是個騙子。”

方城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黑發，“我要是猜得沒錯，奶奶早就知道你住在我家了。”

于桐訝然：“早就知道了？”

“嗯。”

于桐納悶：“不可能啊，我覺得我躲人躲得已經很勤快了。”

方城坦誠：“不是你沒躲好，是我一直在被人監視。”

于桐眼珠滴溜轉一圈，方城奶奶派人天天監視方城？這是為什麽？

于桐嘀咕：“為什麽呢……”

方城眼神溫柔看于桐，“你先告訴我，過年跟我回家嗎？”

于桐笑着颔首：“回回回。”

方城擱下書，拿起床頭櫃上的相框，指着上面的人跟于桐說：“他們是我的家人。”

于桐向方城這邊挪了挪，覺得方城的左臂有些礙事，把他的手臂圈過自己，她則靠在方城懷裏，剛好正對着照片上的人。方城下巴那兒正好貼着于桐的額邊，姿勢親昵。

于桐指着照片上坐在正中間的那兩人，“這個人我認識，你奶奶，我猜她旁邊的這個是你爺爺。”

方城：“沒錯。”

“其餘的猜不出，你給我介紹介紹。”

方城指着奶奶身後的那個男子說：“這是我父親，方炀。”

于桐湊近瞧了幾眼，“你長得比較像你爸爸。”

“嗯，大家都這麽說。”

方城又指向他父親方炀身旁的女子，“這是我母親，許慧心。”

于桐眨眼，母親？

“繼……母？”

“嗯。”

相冊右邊站着的是方城，那左邊的男子是……

于桐指着那人，試探問：“他是你弟弟？”

“嗯。”

“同父異母的？”

“嗯。”

于桐明白了，跟電視劇裏演的家庭倫理劇一樣，關系有些複雜。

“那你這個媽媽是不是對你特別不好？”

“沒有，她對我特別好。”

于桐意味深長點頭，跟電視劇演的還不一樣。

方城低下頭，臉貼着于桐的面頰，輕聲道：“他們對我都好，但我跟他們都親不起來，只有奶奶，我與奶奶特別親。”

于桐伸手摸摸他的臉以表安慰：“為什麽？他們明明對你都好。”

方城沉默須臾，說：“因為我父親出軌，我生母才和他離婚的。”

方城點到為止，于桐基本明白，這個母親許慧心就是當年的小三，小三對他再好，他怎麽能親近起來？

于桐擔憂：“方城，像你們這種生活在高層的人，門第觀念重不重？畢竟我一沒顏，二沒才，三還是沒財。他們估計不能接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