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楔子 (22)
于桐身旁坐下,拿了起蘋果,握在手裏,“丫頭,看着這個蘋果。”
于桐眼眸無神,盯着看。
老爺子松手,蘋果垂直掉在了沙發上,“丫頭,蘋果永遠會往下掉,事情不會永遠過不去。”
老爺子攤開于桐的手,将蘋果放在她掌心,“方城繼母的确讓我摸了孩童骨和老人骨,但摸死人骨,少了壽命,是個巧合。”
是巧合,或許也是他命中的定數。
于桐:“巧合?”
“嗯……”老爺子娓娓道,“我本來摸的是老人骨,但那人在我摸骨的途中去世了。”
于桐抿抿唇。
老爺子:“所以,只能說是老天開了個玩笑,懂嗎?”
雖然這玩笑太大。
于桐耷拉着腦袋,“爺爺,你摸骨的那人是誰?”
老爺子搖頭:“這個爺爺不清楚。”
“那許慧心讓你看了什麽?”
老爺子絞盡腦汁:“股份什麽的……記不清了……”
于桐握住老爺子的手,吸吸鼻子說:“爺爺,記不清了我們就不想了,你不要勉強自己。”
老爺子微微一笑,“好,那你答應爺爺,以後做事,要想周全,不要想個痞子一樣,橫沖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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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桐點頭,“嗯,我明白了……”
于桐身體抖了抖,腳垂下去,穿上剛才踢掉的鞋子,才一會兒,她覺得腳也冷。
老爺子轉回頭,看着電視,猶豫半晌,說:“丫頭啊,爺爺剛才讓韓旭攔着你,還有一個原因。”
于桐穿好鞋直起身,“爺爺,你說。”
“丫頭,你最近一直覺得冷?”
“嗯。”
“那你是不是還覺得口渴?”
“嗯。”
“偶爾又覺得骨頭透出酸?”
“爺爺,你說的全對诶!”
老爺子轉頭看于桐,眉開眼笑:“丫頭。”
“嗯?”
“我可能要當外曾祖父了。”
“啊?”
于桐腦袋思緒繞了個圈,他爺爺說什麽呢。
“你可能要當媽了。”
于桐懵:what???⊙▽⊙
☆、第⑤⑦章
你可能要當媽了……
于桐耳旁嗡嗡的,沒有喜,只有驚。她和方城就喝酒那晚沒有做安全措施,在那之後的數次,她還是很謹慎的。她自己都是個孩子,怎麽能當好媽。
老爺子觀察着于桐的表情,面露憂色,于桐眉眼間未流露出開心的意味,反倒有着些許忐忑。
“丫頭?”
于桐回神,“爺爺,你說的是可能吧,所以,也有可能我沒懷孕,對嗎?”
老爺子沒應聲,絕大幾率就是懷上了。
于桐咬唇:“爺爺,我還沒準備好……”
老爺子:“如果生命已經來了,你怎麽辦?不想要了?”
于桐看着老爺子,搖頭,“想要。”
她渴望親情,渴望友情,只是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她的心還沒紮實,她和許慧心的賬還是得算。
老爺子建議:“明天讓方城帶你去做個檢查吧。”
于桐低語:“等等吧……再,再過幾天……”
老爺子瞧着于桐的樣子,知道她還是因為許慧心的事情起了心結,道理于桐肯定都明白,但能不能放下,又是另一回事。
于桐摸了下平坦的小腹,從包裏拿出手機,屏幕剛亮,上頭方城的未接來電,短信,微信連番轟炸把于桐吓了一跳。
于桐這才想起來,她先前那樣跑出工作室,呂蒙揚要是跟方城講了,那他肯定以為她出事了。于桐解鎖手機,剛打算回撥過去,套房門“嘀嘀嘀”的打開了。
老爺子和于桐齊齊望去,只見方城氣喘籲籲拿着一張門卡,面色鐵青站在門口,他身後還跟着愁容滿面的酒店經理。顯然,方城手上那張總卡,是他搶來的。
于桐讪讪:“方城,你來找我的嗎?”
方城聲音有些低沉苦澀:“怎麽不接電話……”
“我沒聽見,剛想給你打呢。”
“嗯……”
方城轉身,将卡遞給酒店經理,酒店經理掃了他們一眼,趕緊關門出去,是聰明人的話,估計也不會把總卡被搶這種事說出去。
“爺爺。”方城恭敬道。
老爺子笑着招手:“孫女婿啊,來來來,快來坐。”
方城自然而然坐到于桐身旁,下意識去握于桐的手,于桐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涼汗,她想,他剛才得有多心急。
老爺子打量了下方城的模樣,笑問:“方城啊,什麽事這麽急?”
方城掃了眼于桐,微微搖頭:“沒事,爺爺。”
寒暄了幾句,方城拉着于桐的手,迫不及待站起來說:“爺爺,我有事要單獨和于桐說,我能帶她走嗎?”
老爺子笑着擺擺手:“去吧去吧,我正好睡個下午覺。”
方城颔首告別,拉着于桐向外走,于桐回頭望着老爺子眨眨眼,示意他她有可能懷孕的事先保密,老爺子點點頭。
等于桐出去了,老爺子“诶呀”一聲,他忘記問于桐是如何知曉摸三骨的弊處了。
方城牽住于桐的手等着電梯,方城本就沉默寡言,現在他這無聲的審問,對于桐來說就是致命的酷刑。
“方城?”于桐笑着叫他。
方城餘光瞥她一眼,問:“為什麽跑出去?”
于桐抿抿唇,輕聲說:“跟你修複的古卷有關……”
方城:“那上頭的字你讀的懂?”
“嗯……小時候看的書,上面都是那種字……”
“寫了什麽?”
于桐沉默,她不太願意說,方城觑了眼低頭的于桐,牽着她的手又加重了些力道。
方城帶着于桐回到了工作室,王師傅和呂蒙揚都不在。
于桐問:“方城,王師傅他們呢?”
方城想了想,“去參觀展品了,今天下午在我們市有個字畫展。”
于桐垂眸,“我是不是害你沒去成?”
方城嘆口氣:“我去不去都沒關系。”
于桐走到方城的工作臺前,凝神盯着那席古卷,這上頭除了寫了她看到的那些話,還記載了一些摸骨秘術,這應該是他們的于家的東西。
于桐開口問:“方城,這古卷哪裏來的?”
方城從隔間換好衣服出來,說:“前陣子挖出來的。”
于桐耷下眼簾,可能挖的是她于家祖宗的大墓,她聽她爺爺說過,于家以前是如何輝煌,可也因為太過耀眼,禍端招致,權勢利用陰謀接踵而來。雖然活在現代,她和爺爺,也沒有輕松過。
于桐在凳子上坐下,支着腦袋,專注望着這古卷,以後若是被展出,估摸着大家只當是古人的迷信,一笑而過罷了。
“方城。”于桐叫他。
方城站在于桐身旁,俯視今日意志有些消沉的她,他捧住她的臉,于桐擡眼瞧他,方城指腹來回掃了幾下她的臉頰,“你今天哭過了?”
于桐一笑,“有這麽明顯嗎?”
“眼睛都腫了。”他都看在眼裏,就是不知如何開口問。
于桐覆上他的手,思忖須臾說:“方城,你知道這古卷上寫了什麽嗎?”
方城瞥了眼古卷,淡淡道:“跟你們有關,是嗎?”上頭的字,他識得幾個,先前只是猜測,現在于桐這反應,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于桐點點頭,苦笑道:“上頭寫了……如果摸骨師摸了老人骨,會少壽命,會……早死的。”
方城震驚,他想起老爺子當時欲言又止的神情,這才是老爺子叮囑他,絕對不能讓于桐摸老人骨的原因。
方城半蹲在于桐面前,緊握她的雙手,“于桐……”
于桐望着方城,神情複雜,他對她說過,他家人待他很好,可是他家人待她爺爺呢……
方城猶豫說:“于桐,爺爺之前跟我稍稍提起過這件事,我知道一些。”
“你知道?”
“嗯,我知道會記憶錯亂,會失去能力。”
“你都知道……”
方城搖頭:“爺爺當時只是拜托我,一定不能讓你摸其他兩骨,并不知道,會少壽命……”
方城皺眉,所以爺爺他……難怪今天于桐會情緒激動跑出去。
于桐眼淚滑落,她爺爺真的是……
方城替于桐拭去眼淚,“于桐,答應我,以後不要摸骨了,好不好?”
于桐默聲。
方城着急說:“你們欠的那些錢,我來還,所以不要再……”
于桐沙啞道:“方城,錢已經還清了。”
就在前陣子,她接了好多筆大生意,累是累了些,但剩下那最後幾千萬,都已經還清了,她想處理完這一些,然後跟他安穩過日子的。
方城寬心一笑,他之前曾經想過主動幫她還清債務,但他知道她好強。即便她總是嬉皮笑臉,嘴上說着如何愛錢,可她心裏還是更希望憑着自己的能力,解決這一切。
于桐對他燦爛笑說:“嗯……我不接生意了,你以後能養活我嗎?我吃的比較多。”
方城咧嘴一笑:“能,怎麽不能。”
于桐捧着方城的臉,湊過去親了下方城的唇角,“要養我一輩子的。”
“嗯。”
于桐彎眼笑着問:“你今天怎麽知道我在酒店的?”
方城呼口氣,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查的。”有錢有勢,想查些東西還是很容易的。
于桐撲哧一笑,看來方城是真的急瘋了,“以後我會乖一點。”
方城捏捏她的鼻子:“真的乖就好了。”
于桐松開他,擦擦眼淚:“方城,我去下洗手間,眼睛腫成這樣了,我去處理一下,怕等會兒王師傅看出來。”
“嗯,去吧。”
深夜,于桐睜眼,瞧了眼熟睡的方城,悄聲起床,蹑手蹑腳走下床,換上衣服,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她在方城晚上喝的水裏放了些安眠藥,只希望他在她處理完前事情前不要醒來。
于桐出了卧室,輕聲關門。
門阖上的一瞬,方城緩緩睜開了眼睛。
于桐躲開攝像頭,一路出了小區,路邊有輛車在等她,開車的人是光頭阿山,于桐打開車門坐進去。
光頭阿山:“沒想到你會找我幫忙。”于桐今天下午給他打電話,求他幫忙時,他有些吃驚,可他應下了,這姑娘直白的性子讨人喜歡。
于桐:“光頭——叔叔~唯一肯跟我幹壞事的,也就你了吧,嘿嘿。”人家都幫她忙了,再叫他光頭,她都過意不去。
光頭阿山笑笑,啓動車子,送于桐去到了方城工作室大樓的後方。
于桐仰頭,四處瞧了下,三樓洗手間的窗戶雖然緊閉,但開關是壞的,她今天下午特地弄壞的。
光頭阿山:“你怎麽上去?”
于桐一笑:“就這麽上。”
“你……”
光頭阿山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于桐就借着後方的樹爬了上去,爬三樓對她來說,的确不是什麽難事。她輕而易舉攀附到窗邊,打開窗,跳進了洗手間。
于桐摸摸小腹,心想,要是她真懷了寶寶,這可不是一個好的胎教。
想着,她唇角彎起,微微笑了。
她來到了字畫組,将方城放在桌上的那席古卷卷了起來,塞進懷裏帶走。
三分鐘後,于桐又站在了光頭阿山面前。
光頭阿山不可思議笑笑,“當個小偷,你很有潛質。”
于桐輕笑。
“沒留下指紋之類的吧。”
“我還是看過挺多偵探片的,放心。”
“那走吧。”
“嗯。”
光頭阿山帶着于桐去了江邊,晚間,江邊大風吹,于桐将古卷點燃,扔在地上,看着它燒成黑灰,被風吹散。
光阿山盯着地上還在燃燒的古卷問:“這什麽東西?”
“一個想掩藏起來的秘密。”
今天之後,就再也沒有摸骨師。
光頭阿山倒是一點也不好奇,“走吧,送你回去。”
于桐擡頭看他,“再送我去一個地方。”
“還要去哪兒?”
于桐望着黑夜中的江面,“方家。”
☆、第⑤⑧章
于桐把手搭在車窗上,臉枕在臂上,感受着風的流速,光頭阿山餘光瞥了她好幾眼,小小年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怎麽看起來活得比大人還苦。
光頭阿山:“于桐,你讓我送你去方家幹嘛?”
于桐揚眉斂神:“去我婆家,當然是拜訪了。”
光頭阿山吃驚:“婆家?”
于桐笑說:“嗯,嫁給方城了,當然就是我婆家了。”
光頭阿山“嘶”了一聲,嘴角的長疤也跟着動了下,不解道:“你那時不是說你跟方城沒關系的嘛。”
于桐笑得更歡:“女人心,海底針嘛。”
“你這幾歲啊,到嫁人的年紀了嘛。”
“我都22了。”于桐扁扁嘴,或是23吧。
光頭阿山爽朗一笑,“行,到了。”
于桐仔細看向外頭,光頭阿山将車停在了茂密樹林的入口的右側,正好避開了監控。
于桐打開車門:“光頭叔叔,謝啦,剩下的我自己走就行了。”
光頭阿山:“你這個深夜拜訪,可不太正常。”
于桐勾了下唇角:“我本來就不是正常人。”
“給你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後不出來,我就走了。”
“好,我這人情欠的有點多。”
“快去吧。”
“歐了。”
于桐吸吸鼻子,從右側土坡上走了進去,方家她來過兩次,第一次如果沒完全記得地形,第二次她則爛熟于心了。
于桐抄捷徑,走到了通往環湖別墅唯一水泥路的前方,如果她從正門進,肯定避不開攝像頭,可她從別地進,都是水,她該怎麽進去。
聽見身後有汽車聲,于桐躲進草叢,是一輛有後貨箱的吉普,貨箱裏放了兩輛自行車,于桐等着吉普放緩速度過彎時,輕輕越了進去,躲在後頭。
等車進了大門,在黑暗處,于桐趕緊跳下,躲進灌木叢裏。于桐望着那車,車副駕駛座上下來一人,于桐揚眉,是方城的弟弟方均。駕駛座上下來一個穿皮靴的女子,打扮的很酷,車看起來也是她的。
方均向那個女的招手,醉醺醺說:“寶貝兒,走吧。”
那女的迎了上去,環住他,拖着他向裏走。
于桐挑眉點點頭,像是約炮的,帶回家約炮,也是夠膽。
于桐環顧四周,繞到房子後頭,爬上樹,從後窗臺進入。于桐閉起眼,仔細地聞了聞,在聞她記憶中許慧心的味道,那股子糟心的香水味。
避開攝像頭尋了大半天,可算被她找到了。另于桐奇怪的是,許慧心與方炀居然是分房睡得,她剛才碰見端了杯紅酒的方炀進了走廊角落的房間,而許慧心則在她面前這個房間的大床上躺着呼呼大睡。
于桐走到她床邊,彎腰開了她的床頭燈,雙手環胸,看她被這刺眼的燈照着,什麽時候能醒。
須臾,徐慧心下意識先用手擋住眼睛,随後緩緩睜開,她想伸手去關燈,誰知床邊的人影,将她吓了個半死,她想叫,卻被于桐捂住了嘴。
于桐鎮定問:“怕嗎?”
許慧心饒是再有睡意,此刻也被吓了個精光,只是瞪着眼睛發抖。
于桐歪頭打量她,“按道理,我應該叫你一聲媽,但是呢……你還記得你對我爺爺做了什麽嗎?記得嗎?”
許慧心想掙紮叫救命,卻被于桐死死按在床上,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
于桐壓低聲音問:“不記得了嗎?”
許慧心盯着她黯沉的眼眸,忙搖頭。
于桐挑眉:“記得?”
她縮着脖子點頭。
于桐勾唇一笑,“許慧心,你的那點勾當都是背着方家人幹的吧,我要是告訴他們,你猜猜,會怎麽樣?”
許慧心“唔唔唔”怒瞪着眼,可于桐神情冷漠,沒有一絲波瀾。
于桐冷聲說:“你當初拿我作威脅,逼我爺爺幹的事,我該不該在你身上讨回來?”她視線落在床頭的那個實心飛馬擺設上,許慧心翻着眼睛,順着于桐視線望去,她眼中是恐懼,害怕的淚水從她眼中滑落。
于桐眯眼:“我要是拿那個砸下去,你今天可就死了。”
許慧心悶聲哭泣,淚水落入枕芯。
于桐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你也知道怕啊,那當初做虧心事的時候,你怎麽不怕?”
許慧心眼神在求饒。
于桐呼口氣,平複下心情:“許慧心,你別跟我說什麽,你給了錢的,給錢有屁用?我爺爺答應了嗎?你要是不逼他,他興許就能……”
興許就能長命百歲……于桐咬着牙關,狠狠皺着眉頭。
于桐做了幾個深呼吸,随後貼在許慧心耳旁說:“許慧心,我警告你,別打我的主意,也別再打我爺爺的主意。”
那頓年夜飯後,她爺爺既然讓她提防着許慧心,那就說明許慧心肚子裏還有壞水,還觊觎着他們。
“明白?”
“唔唔唔……”許慧心點頭,一直點頭。
于桐狠厲一笑,“你要是做了什麽,我也會百倍千倍還給你的。嗯……聽我爺爺說……你想要股份?”
許慧心不停地搖頭。
于桐貼在她耳畔,聲音裏透着涼氣說:“你想要股份,想要錢,不就是想給方均鋪路嘛……”
“但你要是再輕舉妄動一下,我就幫着方城,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全部拿回來……”
“讓你和你兒子,身無分文,滾出方家……”
“許慧心,你要知道,我既然能輕而易舉,躲過攝像頭進方家一次,也就能進第二次……”
話畢,于桐起身活動活動筋骨,她松開捂着許慧心嘴的一根手指頭,壞笑說:“我現在可松手喽~但你不要叫哦~要不然……”
于桐戴着手套的左手拿起那個飛馬擺設,她右手緩緩松開了許慧心,許慧心除了顫抖懼怕,別無其他。
于桐下床,剛轉身,許慧心就赤腳想向外跑,于桐讓她不要叫,她是真的不敢叫,但她敢跑,于桐伸出腿,絆了她一腳,許慧心直接撲在了地板上。
于桐蹲在她身旁:“你想幹嗎?”
許慧心側過臉,顫巍巍說:“我沒有叫……”
于桐拿飛馬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你怎麽那麽會鑽牛角尖呢?我讓你不要叫,可我也沒讓你跑啊。”
許慧心害怕地蜷縮起來,向後挪動,背貼上牆,抱膝不敢說話。
于桐将飛馬“咚”一聲扔在她腳邊,許慧心吓得虎軀一震。
于桐又涼飕飕瞧了眼許慧心,“記住我今天的話,嗯?”
許慧心不斷點頭。
于桐四處瞧了瞧,從床單上徒手撕了根布條,蒙住了她的眼睛,交代道:“數一百下,再拿下來。”
“好好……好……”
于桐站起來,輕輕走到後方,打開陽臺門。
許慧心聽見動靜,想要摘下布條,房內又響起了于桐的聲音,“許慧心,我看着你呢,滿一百了嗎?你想死你直說。”
許慧心趕忙收手,再也不敢動一下。
于桐擰眉,輕哼出口氣,随後翻身跳了下去。
許久後,許慧心哆哆嗦嗦摸向腦後,摘下了布條,她四處看了兩下,她跌跌撞撞走到門邊,手握上門把,想要呼救,可她停了下來。
她手攥成拳,膝蓋上隐隐作痛,臉上的神情惡毒地能将人撕碎。
她許慧心能把唐蓉弄出方家,能嫁給放炀,能生下兒子,能讓方城不回家,那今晚的這點威脅又算什麽。
“呵……”許慧心松開門把。
忍下來就好了,只要忍下來就好了,玩陰的,她可比于桐會。
幾十年前她就知道摸骨師邪門兒,她叫那個老頭子摸方城骨,方城果真按照那個老頭子說的那樣,畫畫,修文物,沒出息一輩子。
她本想放着于桐一陣子,等過段時間再抓來的……
許慧心嗜血的笑挂在臉上,可怖的很,她咬牙道:“于桐……”
于桐本愁怎麽出去,誰知方均那個炮女,打完炮就開車走了,正好又捎了于桐一程。
于桐回到光頭阿山車上,光頭阿山看了眼時間,還挺快。
于桐笑說:“光頭叔叔,走吧。”
光頭阿山發動車子,打了個彎,往回開。
光頭阿山問:“怎麽樣,拜訪完了?”
于桐輕笑,搖頭:“嗯,威脅完了。”
光頭阿山皺了皺眉,說:“于桐啊,世上有兩種壞人。”
“嗯?”
“一種是你威脅完,不敢再犯的。還有一種是,你威脅完,會更恨你,随後百倍奉還的。不知道你拜訪的那一位屬于哪種?”
于桐垂眸思索,低語:“我不知道,但願她是第一種吧……”
光頭阿山沒再說話。
于桐到家時,趕緊脫了戴着的手套,重新換上睡衣,随後摸進卧室,悄悄躺到床上,她剛剛側躺好,方城的手伸了過來,環住了她。
方城低沉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去哪了?”
于桐翻個身,與他對視:“你醒了?”
“嗯。”
于桐的手在方城胸前畫圈圈,嘀咕道:“你……什麽……時候……醒的……”
“你走的時候。”
“……”
于桐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主動貼了過去,有點撒嬌的意味,“那你不攔着我。”
方城摸摸她的頭:“你既然給我下了安眠藥,那就說明你不想我跟着去,所以我只能等你回來審你了。”
于桐說:“我沒幹壞事……”
“你去我工作室了吧。”
“你怎麽知道……”
“偷走古卷了?”
“嗯……”
“然後呢?”
“燒了……”
于桐又趕緊補充道:“我不可能讓它被拿出去展覽的……”
方城沉聲應:“嗯,我知道。”
“被偷走了……王師傅他們要不要負責啊……”
“老婆闖的禍,我會解決的。”
“你怎麽解決?”
“嗯,放心吧……睡覺……”
于桐又摟緊了方城一些,閉起眼睛,淺淺睡去,方城輕輕撫着她的頭。
于桐最後是不知道方城怎麽把事情解決的,工作室丢了件東西,大家都跟沒事人一樣。她偶爾套方城的話,方城才稍稍透露一些,意思是利用點權勢、人脈、金錢,才最終解決了。
而古卷,于桐只知桌上那修複好的一卷,卻不知一共送來了三卷。
☆、第⑤⑨章
這天,和往日一樣,于桐吃完早餐就會站在門邊等着方城穿好外套,拿好公文包和鑰匙。須臾,方城立在她面前,淺淺一笑,低下頭親了一下她紅嘟嘟的唇,“出門了。”
于桐乖巧點點頭:“嗯。”
“賣地瓜注意安全。”
“知道啦。”
于桐揮手,望着方城出門,等方城進了電梯,她趕忙走到陽臺,探頭看着他開車離去。
車駛出公寓區,于桐迅速沖回房間,把事先準備的醫保卡,身份證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塞進自己的斜挎包裏,背上後去到門關,換上鞋匆匆忙忙出門。
于桐一人偷偷摸摸來到了市裏的醫院,她坐在醫院門前的花壇上,盯着醫院的大招牌,半天也沒進去。算着來例假的日子,她也覺得自己極可能是懷孕了,但她真沒什麽準備。
進去?不進去?
于桐撓撓頭,算了。她跳下花壇,反正早晚都得知道,早死早超生。于桐攥着包帶,大步走入醫院。排隊挂號十幾個窗口前都站滿了人,她只好在隊伍的最後慢慢等。
磨磨蹭蹭,排上號,看完醫生,做完必要的檢查,現在于桐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結果。幾個小時後,結果出來了。
醫生噼裏啪啦說了一堆,于桐只是點頭。拿着單子出了醫院門,于桐仰頭,對着天空長長呼了一口氣。
于桐轉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麽,随後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嗯……寶寶……”
懷孕早期,早期……
于桐扁扁嘴,說實話,她是一點感覺也沒有的,她的娃也是很堅強,跟着她前幾天爬個三樓,跳個陽臺,一丁點兒事兒都沒有。于桐把東西折好,放進包裏,走到停車區,騎上三輪電瓶車,準備去賣地瓜。
可車子開到紅綠燈處停下,她餘光掃到隔壁一輛汽車裏頭挂了串佛珠。
于桐垂眸,突發奇想,她想先去個地方。
騎車騎了許久,于桐才到了目的地。
剛鎖好車,老爺子的電話來了,于桐趕緊接起來,“喂,爺爺。”
“丫頭,你去哪兒啦?”
于桐擡頭瞧了眼自己來的地方,笑嘻嘻說:“秘密,爺爺你自己先去吃中飯,下午我去橋頭找你。”
“好,你記得吃午飯。”
“嗯,知道。”
于桐挂了電話,望着百節石階末的南安寺,人影寥寥,還真是有點冷清,她又想起過年時和方城來這兒人頭攢動的宏偉景象了。
于桐踏上石階,走到門口,她向裏頭瞧了眼,有個老和尚在打坐。
“老師傅。”于桐輕聲叫他。
老和尚回頭,眯着眼看于桐,“施主來上香?”
于桐不好意思撓頭,她走了進來,點點頭。
老和尚站了起來,給于桐從竹籃裏拿了三支長香,在香燭上點燃,遞給了于桐。
于桐盯着燃着的長香說:“老師傅,我新年裏來過,當時不知道求什麽,現在知道了,重新求一求,還來得及嗎?”
老和尚和藹一笑,給于桐微微鞠躬,行了個禮,沒有說話。
于桐抿抿嘴,跪在蒲團上,舉着香,虔誠地拜了三拜,而後起身将香□□前頭的小鼎裏。于桐擡頭觑着高大的佛祖,手輕撫了下小腹,她就求個平安,別的不奢求。
于桐轉身出了門,她眺望着底下的景象,陽光普照下的安詳。老和尚在她身後叫住了她,“施主,我們正好開膳,你……”
于桐欣喜回頭,“好好好。”
老和尚笑着颔首。
于桐就這麽在寺廟蹭了頓飯,飯後,她心血來潮,想要按着上次和方城一道來時的路線,再轉一圈這寺廟。
于桐慢慢悠悠逛着,四下無人,她獨占這一沿路風景的感覺甚好,不知不覺于桐游蕩到了先前遇見韓旭的那個屋子。
那屋子門大開,裏頭的依舊燃着香燭,陽光落了灑了些進去,空氣裏的細塵在光束裏飛旋,晶瑩安寧。于桐彎了彎嘴角,情不自禁就往裏頭走了。這屋子裏的牌位無數,于桐徑直走向了粗布遮着的那兩塊牌位。
于桐低頭觑着那牌位,片刻後鞠了一躬。
剛轉身準備離開,一陣飛吹來,卷起一地塵,于桐眯起眼,掩住嘴回頭咳了幾聲,那塊粗布落在了于桐腳邊。
她滴娘……這地多久沒人掃了……
于桐彎腰撿起粗布,側過臉看向那一層層的石臺。韓旭祭拜的牌位倒是一眼就能認出來,就只有他的那兩塊是反着放的。于桐無奈一笑,這麽見不得人啊,不僅拿布遮着,還反着放。
于桐吸吸鼻子,幾步上前,彎腰把粗布重新蓋上,一側身,身上背着的斜挎包鼓鼓的,撞倒了粗布下的一塊牌位。
“啪嗒”一聲,木牌落在地上,于桐垂眸,尴尬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可不是故意撞倒你的……你別記仇啊……”
于桐忙不疊撿起來,用手将牌位反面擦了擦,翻過來的一瞬,手撫上那用顯眼白色勾出的名字,她怔愣。
于桐上下觑了好幾眼,握着牌位的手又扣緊了幾分,輕念出聲:“于天城……”
這不就是她老爹的名字嗎?
于桐不安地眨眼,她把手中的這塊牌位放下,把剛遮好的粗布掀開,拿起另一塊牌位,翻過來看,她蹙眉,“韓……紀芸……”
紀芸?韓紀芸?
于桐扯扯嘴角,她敢打包票,這兩塊牌位百分之百是她爸媽的!可她媽媽明明是姓紀的,怎麽變成姓韓的了?
韓紀芸……韓旭……
于桐蹙眉轉着眼珠思索,許久之後,她匆匆放下牌位,恢複成原樣,“老爸老媽,不孝女改天再來看你們啊,我有事要先走了,拜拜拜拜~”
于桐又鞠了幾躬,急急忙忙離開。
于桐耗完了電瓶車的電,到了盛煌大酒店,她也不知道這個時間段韓旭在不在,就想來碰碰運氣。
可她爺爺說韓旭是他的鄰居,是左邊的鄰居,還是右邊的鄰居,于桐傷神。
她先來到左邊,按了按左邊這門的門鈴,門一下開了,于桐看去,她滴娘,一個肥頭豬耳的大叔,穿着白色浴袍,還戴了一根金鏈子。
于桐幹巴巴扯個笑:“抱歉抱歉啊,敲錯門了。”
裏頭嬌媚的聲音傳來:“老板~誰呀~”
于桐繼續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您繼續繼續,實在抱歉抱歉。”
大叔冷哼一聲:“神經病。”随後“砰”的一聲關上門。
于桐呼口氣,不是這邊,那就是右邊了,于桐小跑過去,理理衣裳,按門鈴,按了幾下,沒人開門,于桐撇嘴,還真不在啊。
于桐撇嘴,轉身準備走人,門居然“吧嗒”開了。
“于桐?”韓旭睡眼惺忪看她。
于桐回頭:“你……”
話卡在喉嚨裏,也不知道從哪裏說起,直接問?那他打死不說,她也沒辦法啊。
于桐靈機一動眨眨眼,趕緊捂住肚子,“韓旭,人有三急,借我使一下廁所!”
“廁所?”
“你屋裏有別人啊?那,那我還是去對面借吧。”于桐假裝一副要去對門的樣子。
韓旭無奈一笑:“沒人,進來吧。”
于桐偷偷瞄他一眼,竄了進去。
韓旭淡淡道:“洗手間在……”
于桐聽也不聽,就往韓旭卧室旁的洗手間沖去。這間房的構造和她爺爺的還是有區別的,但卧室旁肯定有洗手間,于桐這點能肯定。
進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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