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清茶淡香1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蘭澄再次呢喃這句不知道這句說了不知多少次的花,貓眼裏滿是不解和‘哇,好神奇’,“感覺你就好像……神一樣,無所不知,無所不在。”

“怎麽可能。”雙樂淡淡地說,他還躺在青竹搖椅上,一邊啃着青蘋果,一邊不安穩地令椅子搖動起來,“我一介凡身,怎生被你說得跟那麽神乎?”

“可是……”蘭澄托着腮幫,苦思冥想,“你是怎麽知道匈奴軍營裏的事情?還知道裏頭有個十分懂漢文化的參謀?”

“這個嘛……”雙樂緩緩地說,正組織措辭,卻被蘭澄興奮的猜測打斷:“你一定是為營救中原皇帝,一早就潛入地方陣營,所以知道裏面的人說什麽!”

雙樂無力吐槽,“中原演義不要看太多,那都是騙騙無知百姓的玩意兒!營救,你以為我是趙子龍啊?潛入,我是中原步兵不是倭國忍者!太不現實了!”

感覺此時的雙樂有些暴躁,蘭澄被吓了吓,但她始終熱衷作死,又激動地猜測:“那麽,你一定就是那個參謀!你你為了保命,啊不,為了讓己方不受威脅,所以故意給予了錯誤的信息!”

雙樂霍的一下坐起來,身下的竹椅猛搖,他用狹目瞪人,像一片桃葉開出桃花,湛湛亮亮,“死丫頭,在你心裏我就是那副德行?”他氣惱得不冷靜了,“貪生怕死也就算了,我是會腦子差到出那種注意侮辱自己皇帝嗎?那根本連找死都不是,那是找虐!”

蘭澄縮縮脖子,又一次把他惹惱了,他明明看起來是不宜動怒的類型,對別的事情也總是一笑而過,幹嘛對自己總是兇啊兇的!壞人!

雙樂說完又躺會去,喀嚓喀嚓啃蘋果,帶着咬牙切齒的力道,一下子就消滅光了它。蘭澄瑟縮,感覺被消滅掉的還有自己。

不過蘭澄實在太好奇了,過了一會兒,雙樂氣息平靜,閉目欲睡,蘭澄再次大這膽子推推他,“那你到底怎麽知道的?哦,難不成,你跟說書先生一樣是……”添油加醋的?蘭澄默默地吞掉五個字,被瞪得說不出話。

雙樂看被自己一個眼神吓到的小丫頭,反省了一下:自己怎麽了?大概是又想起那戎馬歲月,心中難平。或許是再次想起當年的自己,作風回複。也可能是由于最近聽到的消息不大好,自己心裏不舒服吧。

蘭澄這個固執的打破沙鍋的丫頭還在等自己的回答,雙樂清清嗓子,“你是因為匈奴參謀沒有當場被殺死啊,他那麽擅于保命的人,自然躲在安全的地方,一直到掃尾的人将他當作俘虜帶回軍城。而皇帝從其他俘虜那裏得知了,誰才是出主意令自己蒙辱的人,親自虐死了他。”

“那跟你有什麽關系?”

“我的消息一向靈通,在皇帝之前,就知道了,率先過去問清了經過。”

“哇哦,你好八卦!”蘭澄犀利吐槽,貓眼裏帶着鄙視。

雙樂同樣鄙視她,用力揉了揉她的頭發,“還不是跟你一樣,好奇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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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蘭澄不屑,扭頭斜眼看他,“你這個無力氣頹廢大哥哥,怎麽能跟我這樣可愛聰明的少女比捏?”

“是是,你聰明又可愛。不過,蘭澄,”他忽然認真,手中的動作也聽了,溫軟寬厚的掌覆蓋着她柔軟小巧的腦袋,“好奇心強是好事也是壞事,凡事有個度,知道麽?不該探究的,不要去探究。”他語調深沉,若深淵落石之回音。

蘭澄很想要擡頭看看他的表情,卻被手壓得擡不起頭,“我知道我知道,會危險嘛!我又不笨,不用你說!”丫頭咬着嘴唇驕傲而不甘。

“不只是危險,還有……”雙樂語調緩慢,雜着一路輕煙似的愁,“哀苦怒怨,驚恨悔。”

蘭澄忽然不鬧了,她想,從那參謀口中轉述了皇帝的遭遇之後,雙樂估計也不好受吧?會不會想,自己若是像趙子龍一樣單騎救主,像忍着一樣潛入敵營,悲劇就不會發生了?他好歹是個江湖俠士,雖總是妄自菲薄,但蘭澄見過她的武功,非但不弱,反而像是深不可測,他未必比不上趙子龍和探子忍者——若然,必然後悔不疊吧。

蘭澄是兜不住話的,這麽想了,也就問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見死不救?別自卑,我是邪魔,不會看不起你。”

“見死不救呢~”雙樂輕飄飄地重複,沒了悲調,“誰說見死不救便得要自卑?也有人以此為道呢。”

“魔道?”

“不,是聖道,是真理之道。”

“額……聽起來就跟我們昆吾這邊的論調是一樣的诶。‘不是魔,是聖’‘不是殘酷,是真理’”蘭澄以自嘲的語氣說着,明眸裏淌着怨怼與不甘,“我從小也是對此深信不疑,可我長大了,以為自己可以出來行俠仗義逍遙江湖,卻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是被行俠仗義的類型呢。在別人眼裏,魔就是魔,殘酷就是殘酷,不管你以什麽理由殘酷着。”

低頭望着蘭澄略黑化向的小臉,聽着她倔強裏藏着的委屈,溫柔地撫着她的發間,“唉,小丫頭不要想那麽多!”順手将之攬入懷裏,以胸膛暖之。

蘭澄靠着他的胸膛,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或許只是沉浸在情緒裏吧。

貓眼裏有水晶色澤的波瀾泛濫,她忍着不想讓她留下來,她吸吸鼻子,壓着哭意嚷道:“大哥哥,給我講講那個以‘見死不救’為己道的故事吧!”

“好。”雙樂無比溫柔地應道,攬着她坐在竹椅上,而少女乖乖地坐在自己膝頭,她這麽小巧馨香,像是可以放在掌心品啜的一盞茶茗。

而這個故事,亦跟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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