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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妹妹,你要是不去,我可也去不成了。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來京都,更沒見過什麽王府,妹妹好歹就成全了我吧。”

這算是給崔老太君一個臺階下了。

錦心想了想,看着吳蘅那張妩媚的笑顏,終是沒有拒絕。

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安國公府如臨大敵一般,盧氏請了裁縫過來,給每個姑娘都做了兩身時新樣子的衣裳,又從外頭鋪子裏買了幾樣首飾。

錦心瞧過了,那些綢緞,都是羅家的綢緞鋪子裏的。那個掌櫃的,提前已經讓人捎了口信過來。

如今盧氏花着她的家産,不覺得什麽。等她有一天搬出去,且讓她再得意去!

一切收拾妥當,盧氏單等着後日帶着安府的姑娘去誠親王府了。

五月初二,正是一個大晴天。

一大早,安府的姑娘們都早早地起來梳洗了,換上了才做的顏色豔麗的衣裳,到了二門,等着盧氏和安清。

不多時,盧氏就帶着安清到了。

見錦心沒到,不由急了,忙讓丫頭去催。

安清更是罵出了聲,“就說這個喪門星不能帶,都這麽晚了還不出來,是不是不想讓我們去?”

盧氏用眼神止住了她,“出門在外,可要記住,萬不能這麽說話,使小性子!”

今兒的日子很重要,安清雖然不甘,也得聽着。

錦心姍姍來遲!

衆人看去,見她依舊半舊不新的蜜合色褙子,頭上還是那朵百色珠花,盧氏為她置辦的衣裳首飾一件沒穿一件沒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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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清不由怒火攻心,上前指着錦心的鼻子就罵,“看看你這個樣子,哪裏像是拜壽的,倒像是奔喪的?你這是去惹晦氣啊?”

盧氏連忙喝止了女兒,上前打量了錦心一陣子,冷笑連連,“大姑娘為何不穿我給你預備的行頭?可是覺得不好?”

錦心早知道她們會有此一說,不慌不忙地理了理鬓邊的碎發,“沒有,舅母有心了。只是我父母大孝未過,不能穿紅着綠!”

這話正理。

盧氏也說不出別的來。

安清卻忍不住,又竄上前,“你大孝未過就不該出去啊?為何巴巴地要跟着我們?”

錦心無語,“我也不想啊?再說,誠親王妃也不能不讓我戴孝吧?”

一句話,噎得安清張不開嘴。

她這才記起來,是祖母非讓錦心去的。

她噘着嘴,一臉的不滿,“祖母也真是的,老糊塗了嗎?幹嘛非讓她跟着?”

盧氏自然不會讓女兒再說下去,扯了扯她的手,低聲道,“走吧。”

并沒有理會錦心。

衆人都紛紛上了馬車,沒人過來問錦心一聲。

錦心抿了抿唇,慢慢地笑了。反正她不想去,故意磨蹭到現在才來,就是讓盧氏沒有多餘的空閑讓她回去換衣裳。

吳蘅走在最後,上前拉過錦心的手,笑道,“既這麽着,就罷了。反正你天生麗質,穿什麽都好看。你說得對,王府也不能不讓人家戴孝!”

說罷,就攜着錦心上了她後頭的那輛車。

一衆人浩浩蕩蕩地去了誠親王府!

女眷出門,自然要有父兄相陪!

于是,崔老太君就點了安言和吳勇兩個年輕的公子哥兒,帶着家人護送。

錦心一直目不斜視,并未看見吳勇。只不過總覺得有道粘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讓她非常不舒服。

直到看見那道纖細的背影上了車,吳勇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自己狂熱的目光!

一旁的安言看出些什麽來了,他笑着用胳膊肘子撞了撞吳勇,“表哥,看上我這表妹了嗎?”

這個表妹可是他一直喜歡的,只是自打表妹大病一場好了之後,對他再也沒有以前那般溫柔和善。

安言找了錦心幾次,也罵過錦心幾次,只是錦心總是不理不睬,時日久了,他也就沒了耐心。

吳蘅來了,他見了這般美人兒,也就把錦心放在一邊了。

如今見自己這個表哥總是盯着錦心看,他就忍不住有些發酸。

雖然現在他和吳蘅的親事,崔老太君已經答應下來,但俗話說的好,“吃不到葡萄才嫌葡萄酸”!他得不到的,也不想讓別人得到。

吳勇被他這麽一問,臉上就紅了紅。

不過他是個放浪形骸的公子哥兒,百花叢中過,早就歷練出來了。就不甚在意地咧嘴笑了,“人人都說我妹妹長得好,依我看,也沒你這表妹長得有味道。”

這是看上羅錦心了?

安言有些不快,面兒上依然笑着,“我這表妹長得雖好,但命硬,克父克母,表哥就不怕到時候把你也給克了?”

聽了安言的話,吳勇的臉上有了一絲猶豫,不過旋即又笑了,“怕什麽?又不是娶來做正妻的。不過是個侍妾而已,命不命硬的,還克不到我的頭上!”

原來是想納她為妾!

安言不由冷笑:羅錦心,你也有今天?

當初祖母想讓他娶了她,後來她卻百般不情願,對他愛答不理的。如今想着巴結他,他也不會憐惜地看她一眼的。

不過表哥所想的,正是他想了多少次的。

做個妾,的确不會妨礙到他什麽!

他還是不能舍了她那副國色天香的容顏的!

…………

馬車行了約莫一個時辰,才到誠親王府。

誠親王府位于京城中靠近皇城最繁華的地段上,一座王府有幾百畝地,足足占了兩條大街。

到了誠親王府的角門,車夫發現已經沒有地方停車了。

好不容易在一個角落裏把馬車停下,安府的女眷只得下了車,戴上惟帽從誠親王府的角門。

此刻,來誠親王府賀壽的人已是絡繹不絕。

角門處,自然有管家娘子接待了她們,一直把她們帶到了二門處。

七十四章 誠親王世子

過了垂花門,就是女眷們宴息的花廳裏。

盧氏領着安府的姑娘們走了進去。

裏頭坐滿了人,莺莺燕燕的也分不清誰是誰。

安國公府這樣只靠着祖蔭領着朝廷的恩賞過日子的人家,來這種地方是有些不大相宜的。

這花廳裏随便拎出哪個來,也足夠她們膜拜一陣子的了。

盧氏算得是個八面玲珑的人了,可來到這兒,也是渾身局促的難受。

四處張望了幾眼,好不容易才發現了一個熟識的人,她趕忙堆滿了笑帶着幾個姑娘走了過去,“這不是孫侍郎的夫人嗎?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了?”

人家一個兵部侍郎,都夠她巴結的了,誰讓她自己的男人不争氣,只得了一個世襲的閑散差事呢?

那孫侍郎夫人圓盤臉細長眉,聽見有人跟她說話,忙擡頭看來,卻是費力想了好一陣子,才想起來,“原來是安國公府的二夫人,真是失敬失敬!”

盧氏忙拉着人家的手就說開了,安清也和孫侍郎家的姑娘搭上了話。

安沅和安湘自然也不敢落後,圍在人家身邊叽叽喳喳說笑着,倒也熱鬧。

錦心看一眼四處都不相識的人,只覺得有些發悶,就獨自出了花廳,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待上一待。

誰料吳蘅也跟了出來,看錦心那副悻悻的樣子,她笑了,“京都的人可真是多啊,悶得我透不過氣來了。”

錦心聽着這大實話,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雖然不喜歡表哥安言,但吳蘅這麽率真直爽的性子,她還是挺欣賞的。

重生以後,身邊盡是些算計奸詐的人,她就沒見過一個好人。

沒想到,二舅母那般狠辣心腸的人,竟然還有一個這般可愛的外甥女兒。

她對吳蘅有了一絲好感,看一眼花廳的方向,她蹙了蹙眉,反問,“怎麽,你也不喜歡呆在裏邊?”

“不喜歡,一點兒都不好玩!”吳蘅嘟起了粉潤的唇,嬌憨的樣子,讓錦心有些不忍側目。

這個女子這般美好,給了安言,真是有些可惜了。

上一世,她和吳蘅沒什麽交集,最後,也只不過是聽說她成了她的表嫂而已。

這一世,倒是沒想到,竟會這麽早認識了她。

難道重生一世,有些人,有些事,變了不成?

她默默地垂頭想着,吳蘅還以為她有些不适,忙拉着她朝一條甬道走去,“咱們到那湖邊走走吧。天兒太熱,別是中暑了。”

錦心就跟着她沿着石子甬道過去了。

甬道盡頭就是一個花園子,正是大好時節,滿園春色關不住,繁花似錦,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

裏面有一個頗大的湖,一入了園子,迎面就是一陣涼爽的風吹來,讓人只覺得心曠神怡。暑熱的氣氛一掃而光!

“真舒服!”吳蘅深深地嗅了嗅花園裏百花的香氣,拉着錦心的手朝前走,“咱們且到那亭子裏坐坐去!”

錦心由着她拉了手過去了。

穿過一帶粉白的女牆,眼前就是花叢圍起來的一條小道,頗有些曲徑通幽的意思。

兩個人信步朝前走着,隐隐看到了亭子露出來的一角飛檐。

也許是她們走得比較急,也許是這花園子的蟬鳴聲太大,竟然一直到了那亭子跟前,才發現那裏,已經坐了兩個人。

吳蘅拉着錦心的手,很是尴尬地站在了亭子下面的石階處。

那亭子裏,一張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了兩個年輕人,正目不轉睛地對弈。

一人白衣墨發,俊美無俦的臉上,噙着一抹邪肆的笑。

一人藍衣玉帶,溫雅清和的面上,帶着一絲優雅的笑。

兩個人,渾身上下俱都散發着尊貴逼人的氣息,卻偏偏看上去,是那麽地不同。

吳蘅顯然被這突然出現的兩個人給驚呆了,确切地說,不由發出短促的一聲“啊”來。

錦心卻抿着唇,神色平靜地看着這兩個人。

這兩個人,她都認識,不過她也沒打算相認。

聽見動靜,正在專注下棋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看過來。

吳蘅和錦心進了誠親王府之後,都摘了幕籬,是以,亭子裏的人,看到的就是兩個絕色的少女站在石階下。

一個豐潤些,一個纖細些,但環肥燕瘦,各有特色。

相比較起來,那個身量纖細的姑娘,面色更為冷清,有一種寵辱不驚波瀾不興的風範。

而那個豐潤些的姑娘,神情就有些驚慌了。

見他們看過來,錦心才不慌不忙地蹲身行禮,“見過世子爺,見過這位公子!”

白衣墨發的林珏,也沒料到竟會在這兒見到錦心,兩條長飛入鬓的濃眉挑了挑,有些驚訝地看着錦心。

方才倒是聽見動靜了,只是下棋太過專注,他不想回頭去看。

如今見這來的是錦心和另一位姑娘,他只覺得神情一震,雙目就熠熠生輝地放出光來。

“羅姑娘快快請起!”他竟然抛下殘棋,親自下了石階,虛扶了錦心一把。

錦心有些不适,忙站起了身子。

眼睛卻掃了眼上面還坐着看過來的另一個年輕公子。

這人她在迎風閣見過,正是他的下人非要她們從臨窗的雅舍裏讓出來,所以,她記憶猶深。

只是這人倒是不令人讨厭,後來還給她賠禮,但她也沒打算給他有什麽瓜葛。

這人既然能和林珏在這兒下棋,那身份也是非富即貴的。

不過她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何身份,也就含含糊糊地叫了聲“公子”。

誰知那人卻像很在意這個似的,也起身下了石階,含笑道,“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錦心身子不由一震!

他竟然認出了她!

上次在茶館裏,她可是戴着幕籬的。

像是看出她的震驚來,那人嘴角的笑意越發大了,“姑娘的聲音很好聽!”

意思就是聽聲音認出來的?

錦心恍然。

林珏卻有些不悅地盯了那人一眼,淡淡說道,“這位正是誠親王世子!”

原來這人竟然是誠親王世子?

怪不得上次他的下人看上去像是個太監呢。

也只有王府這樣的人家,才能用得上內侍吧?

吳蘅此時也反應過來,沒想到她們竟然唐突了兩位京中最負盛名的世子爺了。

她連忙蹲身行禮。

林珏和誠親王世子淡淡點頭。

七十五章 心癢癢

“你們怎麽不在花廳裏看戲?”誠親王世子蕭恪淡淡地掃了吳蘅一眼,就看着錦心問道。

方才誠親王世子那一眼,似乎帶着些不耐煩,但吳蘅也說不出是個什麽意思來,只是她總覺得自己在這兒有些礙事了。

眼下這種情況下,想走又不好走,不走,又覺得尴尬。畢竟,她們兩個年輕女子,和兩個年輕的世子爺站在這幽僻的地方,着實不大合适。

她捏了捏汗濕的掌心,指甲刺得有些疼,正想着該怎麽回答誠親王世子的話,就聽身邊的錦心波瀾不興的語調慢悠悠道,“花廳裏人多,嫌悶。”

所以,就出來透透氣了?

清冷如她,肯定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了。

蕭恪挑了挑眉,不出意料地抿唇笑了。那溫煦的笑容一瞬間晃花了吳蘅的眼,她沒想到誠親王世子竟然這樣平易近人。

可剛才那一眼,怎麽給她的不是這種感覺?

正恍惚着,就聽頭頂上又有一個聲音傳來,不同于誠親王世子的溫煦,那聲音清越如泉水,卻又帶着些邪肆。

“這裏的風景獨好,不如在這兒轉轉?”

吳蘅擡頭,就見那穿白衣的世子正看着錦心說道。

吳蘅心下驚訝,看這樣子,錦心認識這兩位世子爺啊?

怪不得她不慌不忙,處變不驚的。

不過她也納悶,錦心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比起她來,身世更為可憐,怎麽就認識這兩位世子爺了?

就連她的表妹安清,也沒這個福分!

胡思亂想的功夫,就聽身邊那姑娘已經冷冰冰地開口了,“不必了,這邊風景獨好,奈何已經有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林珏和蕭恪在這兒礙事了?

林珏和蕭恪不由對視一眼,看着面前這個冷着一張絕豔的臉的錦心,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下。

林珏倒還好,跟錦心打過幾次交道,知道這姑娘說話不噎死人不罷休,也就沒當回事兒。

倒是蕭恪,心裏有些惶惑,好不容易借着母妃過壽的由頭,把這姑娘給請來再見一面的,人家竟然嫌他礙事。

這滋味,真是不大好!

“要不,我們還在這兒下棋,你們就當我們不存在?”

蕭恪揉了揉下巴,幾乎有些低聲下氣了。

這諾大的園子,再來十幾個人也逛得開。他們坐這兒不四處走,就讓這兩個姑娘在這裏頭逛着,他只要能在她附近也行啊。

不知為何,自那日在迎風閣見了錦心一面之後,不,确切地說只聽了她的聲音之後,蕭恪就對這個女子念念不忘了。

他已經有過一房妻室,按說也不是毛頭小子了,可不知為什麽,在錦心面前,他忍不住想讨好想獻殷勤。

先頭的世子妃,也沒有給他這種感覺!

他為這種感覺感到迷惑感到不解,可又帶着一股子興奮夾雜在裏頭。

及至看到這姑娘的真面目,他心裏的觸動更大了,恨不得這就屏退了所有人,只他一人帶着她游湖。

他心裏這麽想着,就覺得林珏有些礙手礙腳的了。

但林珏好歹是妹妹端惠郡主苦求他邀請來的,這會子他不陪着難道把他推給妹妹?

妹妹怕是還得和母妃陪着那些女眷呢。再說一個閨閣女子,也不好獨自陪着外男的。

蕭恪只覺心裏跟有萬只螞蟻在爬一樣,癢癢的難受。

他嫌林珏礙事,豈料此刻的林珏心裏也是翻湧沸騰着。

來之前,也沒聽說誠親王府給安國公府送了帖子的。按他的想頭,安國公府那樣沒落的門第,怕也高攀不上的。

要不是安國公活着的時候,和他父親恒王有些交情,上次他也不會陪着母妃給崔老太君賀壽的。

自打安國公死後,安國公府的子弟都沒什麽出息,成日裏招貓逗狗的,漸漸地門第就敗落了。

沒想到誠親王府這樣炙手可熱的人家竟會邀了她們過來!

而且安國公府的女眷不僅來了,連羅錦心也來了。他當真有些莫名的驚喜了。

這幾日,他日思夜想,恨不得天天見上錦心一面。只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他無從下手罷了。

看着面前這個冷冷清清的人兒,他就忍不住想拉着她的手在碧波蕩漾裏泛舟游玩。

但聽蕭恪那話音,似乎對錦心也有些意思。

誠親王世子平日裏雖然對人溫和可親,但也不是那種見了美人兒就走不開的主兒。

前頭世子妃也是出身書香門第,長相也是數得着的,怎麽不見他這般熱絡?

林珏因為心裏裝了錦心,所以對別的男人的風吹草動很是敏感。

看着蕭恪那殷勤的笑臉,他就覺得紮眼。

頓了頓,剛想說什麽,卻不料錦心眼皮都沒擡,只冷冷道,“不用了,我們這就出去!”

如今她也不是那等春心蕩漾的閨閣少女,蕭恪的熱情她怎能看不出來?

可重生一世,她對男人實在是提不起精神來。

林珏也好,蕭恪也罷,她都沒當回事兒。

她想要的,不過是一世靜好而已!

蕭恪還想說什麽,可錦心已經拉着吳蘅利索地行了禮,轉頭就走。

他拉又不好拉,扯又不好扯的,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錦心那袅娜的背影發呆。

林珏看他這架勢,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錦心走了倒好,省得蕭恪還垂涎她。

他索性拉着蕭恪往上走,“蕭兄,咱們再去殺一盤!”

蕭恪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得随着他又去下棋。

只是滿腦子都是揮之不去的那張冷豔高貴的容顏,被林珏連着吃了十幾子都沒有還手之力。

林珏眼角餘光掃了蕭恪那有些心不在焉的臉,暗含嘲諷,“蕭兄,這是怎麽了?魂兒都沒了?”

蕭恪有些尴尬地笑笑,胡亂走了一個子兒。

兩個人正漫不經心地下着,忽聽甬道那頭傳來幾聲女子的尖叫。

不約而同的,這兩個身份高貴的世子爺頓時就把手頭的棋子一推,沖出了涼亭。

甬道這頭,花園入口處,端惠郡主帶着陳令如和安清等一些官宦小姐,氣勢洶洶地看着剛從甬道走過來的錦心和吳蘅,面色不善地瞪着這兩個人。

而她的丫頭,正坐在地上,委屈地哭着。

七十六章 誣賴

“你這賤人,沒長眼嗎?好好地幹什麽把本郡主的丫頭給推倒在地上啊?”

端惠郡主惡狠狠地瞪着羅錦心,一張小臉猙獰可怕,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錦心靜靜地站在那兒,沒有分辨。

吳蘅咬了咬唇,上前一步,先給端惠郡主行了一禮,才細聲細氣地道,“郡主,對不住,是我們走得太急了,沒看清楚……”

“沒看清楚就可以随便撞人了?”端惠郡主擺明了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咄咄逼人,那樣子就是認定了人是錦心撞的。

錦心瞅了一眼那坐在地上的小丫頭,暗自揉了揉發酸的手腕。

方才這小丫頭正走着,不知為何就跟發瘋的野馬一樣沖了過來,她躲閃不及下意識伸出手來擋了下,那丫頭就坐在了地上。

難道那丫頭是紙糊的不成?

眼下端惠郡主為了一個丫頭,不惜撕破臉對着她大吼大罵的,這有些說不過去吧?

她今兒前來,是因為接了誠親王府的帖子來的,又不是她投機鑽營求着來的。來者是客的道理,這個端惠郡主看來不懂!

旁邊跟來的安清一臉的得色,見錦心被端惠郡主罵着,她心裏不知有多高興。

這小蹄子平日裏對她不理不睬的,看這回遇到了硬茬,她有什麽本事?

這花園子也是她這樣不祥之人能逛的?

吳蘅被端惠郡主給噎得張口結舌,站在那兒不知該說什麽好。

安清瞧了眼端惠郡主的臉色,小心地賠笑,“郡主,我這姐姐笨口拙舌的,沖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計較啊!”

一邊說着,一邊上前就把吳蘅給拉到了她那邊,“姐姐,你怎麽跟她到這兒來了?”

吳蘅畢竟是她未來的嫂子,安清還是維護的。

吳蘅很是納悶,這個地方為什麽就不能來了?

她看不慣安清的做法,明明羅錦心也是自己的表妹,看着她被端惠郡主欺負,安清一句話都不說,還把她拉了過來。

真讓人心寒!

端惠郡主今兒本來就是針對羅錦心的,見安清把吳蘅給拉過去,自是無話。

她上前一步,指着地上坐着的小丫頭,冷笑着問錦心,“你說,你把我的丫頭給撞了,該怎麽辦?”

錦心捏了捏隐在袖下的拳頭,不答反問,“不知郡主想讓我如何做?”

不過是撞了一下,頂多擦破個皮罷了。端惠郡主卻不依不饒,她要是沒有什麽心思,打死她她都不信。

端惠郡主望着對面那個一臉冷清卻偏偏冷豔高貴得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心頭的火一突一突地往上拱。

她和母妃忙着招呼客人,林珏來了,她趕緊讓哥哥把他帶到了園子裏那處幽靜的地方下棋,她到時候忙完了好過來,裝作巧合碰到他,一來二去地豈不就熟了?

沒想到這名不見經傳的小蹄子,偌大的花廳不好好呆着,竟然跑到了這兒?

她過來的時候,未免遮人耳目,打着邀請衆位官家小姐來賞園子的旗號,誰知迎頭就撞上了這個小妖精。

這小妖精身量纖細如柳,臉盤兒秀美如畫,還是從這條小徑而來。

這麽說,定是見過林珏了?

那個如谪仙般的男子,豈是這等小妖精能見的?

端惠郡主心裏已經把林珏當成她的人了,豈容羅錦心這種長得比她美的人觊觎?

雖然吳蘅長得也不差,但因事先安清說過,吳蘅和她哥哥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所以,她沒把吳蘅放在眼裏。

吳蘅美則美矣,但比不上羅錦心這種超凡脫俗的。

她的丫頭是怎麽摔倒在地上,她比誰都清楚!

如今見羅錦心不僅不怕,還敢反問她,一向被捧大了的端惠郡主就忍不住跨步上前,冷冷一笑,“你撞了我的丫頭還敢質問我?告訴你,她是怎麽摔倒的,你也怎麽給摔倒!”

說着,就上手去推人。

“住手!”錦心的身後,傳來兩個異口同聲的男聲。

衆女擡頭看去,就見曲徑通幽處,穿花拂柳地走出兩個身材高大颀長的男人來。

這兩個男人一白一藍,俱都貴氣天成,一出現,就瞬間奪取了衆女的眼球。

端惠郡主看着自己的哥哥和林珏都站在錦心身後,異口同聲地喝止着她,不覺委屈上湧,“哥,她把我的丫頭推倒了,摔得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蕭恪看一眼坐在不遠處正掩面而哭的丫頭,雙眸不由眯了眯,這丫頭渾身上下看不出一絲受傷的樣子,竟會站不起來?站不起來,還那麽能哭?

再看身前的羅姑娘,人家那纖細的身形,行動如弱柳扶風,能把這麽個壯得跟頭牛犢子一樣的丫頭給撞得站不起來了?

這是睜眼說瞎話吧?

她的妹妹,他怎能不知道?

臉色沉了沉,蕭恪盯一眼自己的妹妹,沉聲喝道,“端惠,羅姑娘是客人,不得無禮!”

“她是哪門子的客人?”端惠郡主受不了自己哥哥當着這麽多官家小姐的面兒,呵斥着自己。

頓時就跺腳哭訴起來,“她要是客人,就該坐在花廳裏看戲吃茶才對,哪有當客人的,連主人的面兒還沒見,就偷跑到這花園子裏偷漢子來了?”

端惠郡主一心把羅錦心當成了假想的情敵,又加上平日裏這個哥哥對她呵護有加,說起話來也肆無忌憚了。

蕭恪沒想到這個妹妹竟然這般不懂事,當即就氣得額頭青筋直跳。

他對着端惠郡主身後的丫頭使了個眼色,喝命,“郡主今兒身子不适,還不把你們郡主帶回去?”

端惠哪裏肯走?

她不依不饒地就跳腳罵起來,“她就是個狐媚子,知道這花園子裏有兩位世子在這兒,就巴巴地跑了來。哪裏是來做客的,分明就是來勾搭你們的!”

一個親王郡主,竟然說出這樣恬不知恥的話來,羅錦心也算是無語了。

怪不得端惠一上來就對她橫眉豎目的,敢情她以為自己是來勾搭林珏和誠親王世子的?

呵呵,這些女人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難道這世上英俊貴氣的男人就一定要人勾?

抿了抿唇,她不理會快要瘋魔掉的端惠郡主,只是目視前方冷冰冰地開口,“原來郡主以為我來勾引這兩位世子爺的?”

端惠聽她這話,頓時大怒,“難道不是?林世子和我哥哥都是人中龍鳳,家世門第都是一等一的,你要不是勾引,就不會巴巴地跑到這兒來了。”

羅錦心聽着這話只覺可笑,不由輕笑出聲,“在郡主眼裏,別的女子都是這樣的?還是郡主心裏有這些想頭,以為別人也會這樣?好叫郡主知道,我對這兩位世子爺沒有任何企圖,就如郡主所言,人家門第家世都好,哪是我這等人高攀的起的?”

說罷,她就擡腳往外走,理都不理眼前的這群女人。

七十七章 追着

端惠郡主被她說中了心思,小臉兒漲得通紅,恨恨地攥起拳頭來,咬着腮幫子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別腆着臉往上靠!”

可是那個纖細的身影越走越遠,跟風一樣,壓根兒就不理會她的惡言惡語。

林珏望着錦心那漸行漸遠的背影,眸光深了深,轉身對蕭恪抱拳行禮,“蕭世子,林某今兒還有要事處置,就不陪蕭世子了。”

說完,林珏也不理會端惠郡主,大踏步走了出去。

“哎,林世子,你還沒給我母妃拜壽呢?”端惠郡主忍不住追了過去。

跟在她身邊一直沒出聲的陳令如,低垂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冷厲。

端慧郡主原來也喜歡表哥!

不過端慧郡主這種胸大無腦的她不怕,就算她上趕着要去往表哥身上貼,估計表哥也看不上她。

怕就怕,表哥喜歡的另有其人!

而這個人,還是一個擁有傾國傾城貌的女子!

這個女子,當真讓她感到了深深的危機!

望着林珏那如箭竹一般挺拔的背影,陳令如的眸子閃了閃,忽地邁步上前追上了端慧郡主,拉着她的胳膊小聲道,“郡主,別追了,沒看見表哥已經走遠了嗎?”

“他為什麽不理我?好端端地連給母妃拜壽都沒有,就要走了嗎?”端慧郡主滿心裏都是委屈,當着這麽多官家小姐的面兒,硬是強忍着沒有哭出來,可那眼圈兒都紅透了。

“我表哥為的什麽,郡主還看不出來嗎?依我看,郡主還是算了吧?”

她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架橋撥火的意思已經流露出來。端慧郡主自然聽不下去,“憑什麽要我算了?我堂堂親王的郡主,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克父克母的孤女不成?”

端慧雖然嬌蠻任性,但并不傻。

陳令如讓她算了,其實就是隐晦地說她表哥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而且那喜歡的人還是羅錦心!

蕭恪此時還沒走,聽見陳令如的話,眸光暗了暗,心想這些女子之間的勾心鬥角,一點兒都不比朝堂上的官員們明争暗鬥的手段差。

雖然明知道陳令如在挑撥着自己的妹妹去摻和林珏和羅錦心的事兒,可不知道為何,蕭恪一點兒都不反感,反而還十分希望妹妹去做。

他知道,這是他的私心在發作,不想讓林珏和羅錦心走得近乎。

頓了頓,他也追上自己妹妹的腳步,跟了上去。

錦心走得又快又急,只想早早地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王府。

這世上,無聊的女人太多,見不得別人的好。

她還不如回去看會子醫書呢。

可還沒走到恒王府待客的花廳處,就聽身後有一陣急速的腳步追過來。

她不知道是誰,也不想知道。

反正這輩子她就沒打算和什麽男人有瓜葛,給林珏治傷,不過是不想讓他死了自己跟着陪葬罷了。

“羅姑娘,請留步!”林珏走這一段路倒不覺得有什麽,只是他憐惜前面急急走着的羅錦心!這麽熱的天兒,她定是氣壞了。

那些女人太不要臉,動不動就仗勢欺人,以為她是個無人庇護的孤女,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往後,他會百倍地呵護她,不再讓她受丁點兒委屈!

聽見身後人喊,錦心不得不住了腳,轉過身來,就見林珏那俊美無俦的臉上正帶着淡淡的擔憂看着她。

“世子爺有何吩咐?”錦心蹲身行了禮,冷冷地問着。

端惠郡主為何要為難她,錦心怎麽會看不出來?

還不是為了眼前這個男人?

都說紅顏禍水,依她看,眼前這男人比禍水還禍水。

她都想問問林珏,你說你好端端一個男人,幹什麽非要長得那麽魅惑衆生?

長得魅惑衆生也就罷了,幹嘛還要成為疆場上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戰神?

老天爺也太不公了,竟然讓一個人達到了極致的完美!

她冷冷地看着林珏,縱使眼前這男人俊美無俦、驚心動魄,她也不為所動。

前世裏,他身披銀色的铠甲,躺在冰冷的楠木棺材裏,縱然驚才絕豔,也不過是個死人。

在她眼裏,死人真的不好看!

林珏被她給問住了。

他能有何吩咐?

他不過是想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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