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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有沒有傷心落淚而已。

可偏偏眼前這個小女子,一臉的倔強,冰冷得仿佛剛才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他有時候也想不懂,為何這個小女子就不能适當地示示弱,哭一哭?

她太堅強了,堅強地不像是一個十四五歲如花般的少女,而像是飽經風霜的人一樣。

她到底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變得這副淩然不可侵犯的樣子?

林珏只覺得自己的心在隐隐發疼,他好想上前擁她入懷,用自己堅實的胸膛作為她的屏障。

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也只是化作了一句簡單的問候,“你,還好嗎?”

錦心倒是怔了怔,他為何要問她好不好,難道是方才見她被端惠郡主欺負了,以為她一定會哭鼻子嗎?

呵呵,她怎麽會哭呢?

重生一次,她已經沒有哭的資格了。

“好,怎麽不好?”錦心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他老跟着她幹嘛?真是陰魂不散!還嫌他給她惹的麻煩不夠多嗎?

不過是在花園的亭子那兒跟他偶遇了下,就被端惠郡主要死要活地鬧騰了一場,這要是被那些無聊的女人看見兩個人面對面站這兒說話,她們還不得把她給撕了呀?

林珏見錦心說不上兩句話,忽然轉身抛下他就走了,不由心急起來,連忙追上就喊,“羅姑娘,等等我……”

他這麽個高冷嗜血的戰神竟然也有這一天,追在女子的身後戀戀不舍,唯恐人家不理他。

可他寧肯被別人說也不肯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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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追着錦心,身後卻又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還有女子尖細的叫聲,“林世子,等等我!”

錦心倏地停下腳步,轉身冷笑,“林世子,你确定還要跟着我?”

林珏無奈地站住,回頭看一眼浩浩蕩蕩殺過來的以端惠郡主為首的官家小姐,甚是頭疼。

“你別跟着我,還嫌給我惹的禍少嗎?”錦心恨恨地跺腳,聽見愈來愈近的腳步聲,不由急了,“你還站這兒做什麽,等她們追過來看見嗎?”

雖然不想理這些無聊的女人,但她也不想招惹她們。

看着錦心那又急又氣的樣子,一張清麗絕倫的小臉兒上滿是焦躁,林珏只覺得無比地高興。

七十八章 翻牆

打認識這女人,就沒見過她這副表情。

她一向冰冷漠然,仿佛什麽都入不了她的心一樣。

此時見了這個樣子的她,林珏不由得生了一股戲谑的心思。

“我走我的路,為何不能站這兒?”他索性雙手抱在胸前,倚在身邊的一棵海棠樹下,笑嘻嘻地看着錦心,那樣子,大有一副和她耗在這兒的架勢了。

錦心頓時懵了。

這厮要是不走,就算是她往前走也來不及了。還是能被那些無聊的女人看出來是林珏跟在她後頭的啊?

前面是一條無遮無攔的路,旁邊除了一道粉白的牆壁,別無他物。

而花廳,還得走一段路才能到,這可怎生是好?

氣哼哼地瞪了林珏一眼,錦心忽然恨聲,“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亡!”

這意思,林珏自然聽得懂。

無非就是怪他平白給她招禍罷了。

這厮不急不惱地随手揪了片葉子含在嘴裏,那樣子悠閑自在,就跟在這樹下乘涼一樣。

錦心實在是不想等着那群女人沖過來看見這一幕,只得轉身往前走。

能走多遠是多遠吧。

可是就在她剛邁出去幾步,身後的腳步聲已經清晰可聞,仿佛就在耳邊了。

“喂,在這兒,在這兒。”女子叽叽喳喳的聲音傳來,分明是說錦心還在這兒。

錦心咬了咬牙,轉過身來。

她憑什麽要怕?

她招誰惹誰了?

可當她看向那棵海棠樹下時,卻發覺那裏什麽都沒有。剛才倚在樹下,嘴裏叼着一片葉子的男人,蹤影全無,好似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海棠樹靠着一帶粉白的牆,那牆足有三丈高,這人會躲去了哪裏?

想想他還是顧及自己的,錦心只覺得心裏暖暖的,像有春風拂過一樣。

看着呼哧呼哧跑過來的端惠郡主還有一群貴女,一個個跑得臉紅氣喘,釵橫鬓散的,着實狼狽。

錦心慢慢地笑了,至于嗎?

不就為了抓到她和林珏在一起的憑證嗎?

見她頓住了腳,端惠郡主跑了幾步站定在錦心面前,一張小臉兒紅撲撲的,氣喘如牛地瞪着她。

錦心也不急,只管靜靜地站在那兒,輕聲笑問,“郡主這是怎麽了?後頭有狼來了?”

話音剛落,人群裏就有“噗嗤”的笑聲傳來。

端惠惡狠狠地瞪過去,卻發現是她哥蕭恪。

她自然不好說什麽,只得白了蕭恪一眼,重新轉過頭來瞪着錦心。

“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我們堂堂誠親王府,怎麽會有狼?”

其實她聽得出來錦心是在嘲笑她們!

但她們這狼狽的樣子,讓她沒有底氣對錦心再頤指氣使的。

“哦,原來如此!”錦心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既然沒有狼在後頭追着,郡主和衆位千金小姐跑這麽快做什麽?”

“當然是來追你!”端惠郡主下意識地就嚷出了一句。

話趕話地說到這兒,她方才意識過來自己說漏嘴了。

好端端的,她們這一大群人追人家一個姑娘幹什麽?

果然,錦心不會放過她的口誤,巧笑嫣然地問道,“不知郡主和小姐們來追我有何吩咐?”

端惠本想說自己想追林珏來着,而林珏正是來追着錦心的。

可這話,她一個閨閣女子怎好說出口?

錦心卻又在這兒等着她回答,她欲言又止地張了幾次嘴,還是噎住了,憋得那張俏臉紫漲得快要滴出血來。

她身後的陳令如不由嘆了口氣,可惜了這麽一個人,竟然托生在誠親王府這樣的人家!

真是個繡花枕頭——草包一個!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都能把她給打啞了。

這個時候,她還得再添一把火,才能讓端惠郡主燒起來。到時候,羅錦心就有苦頭吃了。

扯了扯端惠郡主的袖子,陳令如走上前,冷冷地盯着羅錦心,那雙妙目裏,閃着毒蛇一樣的幽光。

“羅姑娘,你這是什麽話?嘲笑誠親王府裏有狼,這不是瞧不上誠親王府嗎?這偌大的王府,郡主哪兒不能去?你這句句質問着郡主,弄得好似你是這兒的主人似的。”

她的眼神雖然毒辣,但是語氣一直是清冷平淡的,讓人聽不出一絲挑釁的意味,卻偏偏能感覺得到那種排山倒海讓人難以呼吸的氣息來。

羅錦心不由打量了陳令如幾眼,看她面容秀美,身量高挑,沒想到竟然還是個厲害的角兒。

不知這人什麽身份什麽來頭!

不過看她三言兩語就把端惠挑撥得失去了理智,羅錦心潛意識裏覺得這個女子不簡單。

果不其然,端惠被她激将地立時就火冒三丈,烈焰騰騰升起。

她冷哼一聲,雙拳已經提了起來,對着錦心的臉就揮了揮,“小賤蹄子,以為你是誰,竟敢在王府裏撒潑?告訴你,今兒你要是敢惹火了本郡主,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這話着實難聽,換做其他的女子,估計當場都能落淚了。

只是羅錦心不是其他女子,她是個有着兩世經歷的怪人,天不收地不管的又活了一次,她怕誰?

只是面對這樣幼稚的嬌蠻郡主,她不想多費唇舌。

她輕輕斂衽一禮,淡然道,“郡主誤會了。我并未想惹火郡主,郡主身份高貴,豈是我這樣的庸脂俗粉敢惹的?”

這番貶低自己誇贊端惠郡主的話,确實愉悅了端惠郡主。

端惠郡主雖然心裏還是不忿,但到底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她還是很喜歡聽這樣的話的。

“哼,算你識相!不然,今兒決不讓你離開王府的大門!”她撂下一句狠話,帶着人四處找尋林珏了。

蕭恪這時才走上前來,在錦心三步之外站定,尴尬地笑了笑,“讓姑娘受委屈了,我妹妹年幼無知,姑娘看我的薄面,饒了她吧?”

雖然端惠看上去威風凜凜,可他看得出來,端惠鬥不過眼前這位冷淡疏離的女子。

蕭恪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錦心還有什麽不能饒恕的?

要不是他妹妹太過胡攪蠻纏,她也不至于和她拌嘴鬥氣。

鬥來鬥去,誰都沒有好處!

“世子言重了,令妹真實爽利,是個難得一見的女子!”不管端惠待她如何,她也不想在蕭恪面前告小狀。

七十九章 風姿

蕭恪此時只覺得眼前這女子的話暖心到家了,明明是他妹妹無禮在先,人家羅姑娘還能這般大度,兩相比較,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羅姑娘心胸寬廣,巾帼不讓須眉,真乃奇女子。我替妹妹給你賠個不是!”

蕭恪由衷地贊嘆着,竟然彎腰給錦心作了一個揖。

堂堂世子爺給她賠禮,羅錦心哪裏敢當?

她忙避過身子,嘴裏淡淡地應道,“世子不必多禮,小女當不起!”

面兒上雖然客套着,錦心心裏卻冷哼着,方才端惠出言不遜的時候,怎麽沒聽這位哥哥呵斥她?

敢情這做哥哥的都是馬後炮,專管賠禮的?

像是猜出了錦心的心思,蕭恪身子未起,忽然小聲道,“方才這麽多的小姐都在這兒,我實在是不好呵斥妹妹。還望羅姑娘海涵則個!”

你不好呵斥妹妹,那就活該我沒臉了?

錦心不動聲色地想着,臉上卻皮笑肉不笑的,“世子爺說哪裏的話?郡主身份尊貴,就算你這做哥哥的,也不能随意呵斥不是?”

蕭恪聽了無話,只得無奈地笑了笑。

他明白,羅姑娘還是不能釋懷。

不過換做是他,被人無端地破口大罵一頓,心裏也會過意不去的。

這個,他倒是能理解。

一雙略有些細長的丹鳳眼在錦心身後掃了掃,他若有所悟地皺了皺眉,“羅姑娘方才有沒有碰到林世子?這家夥好端端地,忽然就跑得不見影了?我還想尋他下棋呢。”

他裝模作樣地前後左右地看着,像是真要去找林珏一樣。

錦心哪裏看不透他的心思?

她瞥一眼那粉白的牆,心裏也拿不準,嘴上卻淡淡道,“沒看見!小女這就告退了。”

蕭恪見她不冷不熱的樣子,知道這話再問下去就沒意思了。當即就岔開話題,笑着引路,“羅姑娘初來王府,想來也不識得路。既如此,就讓我送姑娘去花廳吧。”

反正錦心也是要去花廳的,那裏是女眷待的地方,她到時候好尋個由頭跟盧氏說一聲先回去。

人家誠親王世子有這份心,她也不好就回絕了。何況,她還真的不知道路,于是她沖蕭恪點了點頭,跟着他去了。

身後,海棠花樹後面的牆頭上,忽然冒出了一個腦袋來。

慢慢地,那人半個身子都趴在了牆頭上。

不是林珏還有誰?

原來方才錦心急得怕人當真看見她和他在一處,又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想讓他躲起來。只是他早就有了躲避的法子,卻不過是想逗逗這成日裏冷着一張臉的丫頭,他才故意說出那些話來。

及至端惠帶着人真的快要到跟前了,他也不過是一個閃眼的功夫,就借着那棵海棠樹跳到了牆那邊。

疆場上成日厮殺慣了的,這點子小事哪裏難得倒他?

看見蕭恪那颀長的身影伴着錦心那纖細的背影,林珏的眸子暗了下去。

看來,他所猜沒錯。

蕭恪果然也喜歡錦心的!

只是誰能贏得她的芳心,這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到了花廳,裏頭依舊熱鬧如故。

還沒過端午,這花廳裏就擺上了冰盆。只是人太多,一進去還是熱得有些發悶。

錦心也不識得那些人,張望了一眼,看見盧氏正同一個上了年紀的夫人說笑着,她就慢慢地低頭走了過去。

蕭恪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那副呵護的樣子,活像老母雞在保護着小雞仔兒。

花廳裏的女眷個個都出身尊貴,哪個不是人精?有個風吹草動地就能讓這些人琢磨出些事兒來。何況,今兒這一出,還這麽地吓人!

堂堂誠親王世子,竟然跟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子身後,看那樣子,是他親自把這女子給送來的。

先前四處找林珏未果的端惠郡主,此刻正坐在她母親跟前,手裏拈了一粒葡萄正吃着,忽然見哥哥陪着羅錦心進來,她頓時就驚得目瞪口呆,手裏的葡萄已經剝了皮,淋淋瀝瀝的汁水滴在她胸口的衣襟上,她都不覺得。

“端惠,你這是怎麽了?”

誠親王妃是個美麗高貴的女人,雖然這是她的五十大壽,但她看上去不過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她趕忙抽出帕子給女兒擦起了衣襟來,眼睛卻随着端惠郡主的目光看向了羅錦心和蕭恪的方向。

就見一妙齡女子,身子綽約,如風擺楊柳般搖曳地走了進來。雖然低垂了頭,可那一身的風姿,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她定是個絕代佳人!

光這幾步走相,就足以傾國傾城了。

誠親王妃不由倒抽了一口氣,看向自己女兒。

這麽美的人兒,怪不得女兒要驚訝了。

而且,她的兒子正跟在人家身後,明眼人哪裏還看不出端倪來?

只是,她卻不識得這是哪家子的閨秀?

要是兒子喜歡,家世門第也合适,娶回來倒也無妨。

世子妃去了兩年了,兒子兩年未娶,也算是對得起她了。

想了想,她就問身邊的婆子,“這是誰家的姑娘?”

身邊的婆子平日裏掌總王府的一應瑣事,今兒來的賀客,她都是有數的。那幾家門第顯貴的人家,她也是認識的。

只是眼前這個姑娘,她卻認不出來。

“回王妃,這個姑娘,老奴也不認得。”那婆子畢恭畢敬地回道。

她仔細地打量了這姑娘一陣,見這姑娘如此不凡,定是家世不凡。可這有數的能和誠親王府議親的人家,姑娘都在這裏頭。

顯然,來的這位姑娘,并不是這幾家的。

“連你也不認識?”誠親王府于是驚訝了一通,“這賀壽的帖子,不是你經手的?”

她斜了這婆子一眼。

那婆子立即誠惶誠恐起來,跟在王妃身邊久了,王妃一個眼神,她就明白什麽意思了。

“賀壽的帖子确實是經了老奴的手發出去的,當時也都給了王妃您過了目的。這姑娘,許是哪家的親戚!”

她有些惴惴,畢竟差使沒辦圓滿。

哪家的親戚?

誠親王妃皺了皺眉,這也有可能。

畢竟,誠親王府這樣的門第,不是什麽人都能來的。許是誰家的親戚想進來見識見識,也是有的。

八十章 有意

想畢,誠親王妃就擺了擺手,示意那婆子不要說了。那婆子松了一口氣,趕緊給誠親王妃剝了一個汁多皮薄的葡萄遞過去。

誠親王妃張嘴含了,見自己女兒還呆愣愣的,她不由好笑,戳了戳女兒的額頭,“端惠,你這什麽樣子?哪有這樣下死眼盯着人看的?”

她以為女兒也是被這女子的風姿給驚呆了。

誰料端惠郡主卻忽地雙目迸出一片冷光來,咬牙切齒攥緊了拳頭,“我就說這是個狐貍精,專門勾搭兩位世子爺的,她還不承認?這下倒好,我哥哥都被她給迷上了。”

端惠的聲音不小,雖然花廳有些嘈雜,可方才裏頭的人都被羅錦心給吸引住了,是以,端惠的話甫一出口,整個花廳的人都靜了下來,紛紛看向了端惠郡主!

“端惠,不得無禮!”誠親王妃忙呵斥了端惠郡主一聲,她那兩道纖細的眉也跟着蹙了起來,先前臉上那溫和的笑容也收斂了。

她很是不悅地瞪了端惠郡主一眼。

女兒平日裏雖然嬌蠻任性,但也不是那種胡攪蠻纏不懂規矩的人,怎麽這會子看見這姑娘,竟然如此失态?

女兒眼看着就要及笄了,若是有什麽不好的名聲傳出去,将來說親可就挑不到好人家了。

雖然王爺的女兒不愁嫁,但名聲不好的,無人問津,到時候也很丢人現眼的。

端惠郡主被母妃呵斥了一聲,方才意識過來,對上誠親王妃那雙不悅的眸子,她冷哼一聲別過了頭。

只是那眼底一絲怨恨的眸光卻疾馳而過。

誠親王妃若有所思地看了女兒一眼,方擡眸看着已經走到近前的蕭恪。

此時羅錦心早就走到了盧氏身邊,正低聲說着什麽。

誠親王妃倒是不認得盧氏的,瞅了眼她身後的婆子,那婆子忙彎腰,“那夫人是安國公府上的二太太,想必那姑娘正是安家的姑娘。”

“安國公府?”誠親王妃擰了擰秀氣的眉毛,忽然笑了,“雖然這幾年沒落了,倒也還說得過去!”

蕭恪此時正好走到了誠親王妃跟前,聞聽忙笑問,“母妃,什麽還說得過去?看母妃高興的樣子,兒子也跟着渾身舒坦!”

“你呀,多大的人了,還嘴貧!”誠親王妃伸手戳了蕭恪一下,笑着嘆息一聲,“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從先世子妃去了,這都兩年了,你身邊也沒個人跟着,母妃真是日夜操心啊。”

蕭恪聽母妃忽然這麽說,眉毛不由得挑了挑,唇角綻開了一絲笑容,“母妃,今兒是您的好日子,說這些傷感的做什麽?婚姻大事,兒子不想草率,還等着母妃給兒子挑好的呢。”

“呵呵,傻孩子,自己中意的才最好。你又不是頭一次娶親,這身家門第什麽的,倒不至于非要那麽高!”

誠親王妃以為兒子是怕她嫌棄那姑娘出身沒那麽高貴,故意隐瞞着呢。

聽見母妃話裏有話,似乎不那麽排斥人家羅姑娘,蕭恪放了心。

只要母妃中意,這親事就成了一大半了。

母妃說的有道理,前頭世子妃出身高貴又如何,還不是身嬌體弱連個孩子都沒留下,就沒了?

如今母妃想來也怕了,只要找個身子好生養的,門第什麽的倒還在其次了。

他笑了笑,上前坐在誠親王妃身邊,親手拿起一個福橘在手裏慢慢地揉着,等揉開了皮,剝了一瓣直接喂給了誠親王妃,“母妃明白兒子的心意,兒子真是高興極了。一切,母妃做主就是!”

蕭恪說到這兒,面上竟有一抹可疑的紅。他覺得很是奇怪,畢竟自己已經成了一次親,經歷了也不止世子妃一個女人了,怎的還這般如未經人事的毛頭小子一樣?

俗話說“知子莫若母”,誠親王妃哪裏看不出兒子的心思來?

兒子好不容易有了意中人,她這個做母親的哪能不成全?

“好,好,只要你高興就好。”誠親王妃拍了拍蕭恪的手,笑得很是歡暢。

她一邊笑着一邊不住地看向錦心那邊,只是這姑娘始終垂着頭,似乎在和安國公府的二太太說什麽,讓她難以看到正面。

誠親王妃的心就癢癢起來。

兒子喜歡的女子就在跟前,她怎麽得想方設法看上一眼才好!

瞧了一眼四處投過來的目光,誠親王妃覺得自己不能太顯露,忙推了蕭恪一把,笑道,“你快些出去吧。這可不是你們男人家待的地方。”

蕭恪自然知道。

花廳本就是他母妃款待各府來拜壽的女眷們的,他進來本就不合時宜。

只是他今兒特特地陪着羅錦心進來,就是想來點兒驚世駭俗的。

只要他進來了,母妃就明白是個什麽意思了。

這麽多夫人小姐見證着,那羅姑娘想逃脫也逃不掉了。

錦心哪裏知道自己一進來就成了別人矚目的焦點了。

她此時正低聲跟盧氏說身子不适,想回去歇着。

盧氏黑了一張臉不耐煩了。

好端端地出來拜個壽,她又鬧着要走,讓別人聽見了,還以為她這個做舅母的苛待了她一樣。

正陰沉着臉思量着,忽聽旁邊安清叽叽咯咯捂着嘴笑起來,“娘,人家羅妹妹可不樂意待在這個人多嘈雜的地方,她可是想趕回去會情郎呢。”

一想起羅錦心在王府的花園涼亭裏和林珏已經私會過了,安清就覺得自己心裏如萬箭攢心一般。

不僅是林珏,如今就連誠親王世子也被這妖精給迷上了,竟然親自送了她過花廳來。

她就是想不通,羅錦心到底哪點兒好?

要家世沒家世,要門第沒門第的,不就長了一副狐媚子臉,那些男人就被她給迷得七葷八素的了?

她早就恨得牙根癢癢的了。

見羅錦心還上來跟她母親說要回去,自然按捺不住,也不管這是什麽場合,只管污言穢語地就罵開了。

羅錦心臉色一變,扭過頭來冷冷地盯着安清。

她那雙絕美的眸子裏,似有寒冰一般,刺在安清身上,她竟覺得就跟掉進了冰窟一樣。

不自在地正了正身子,安清有些色厲內荏地瞪回去,“做什麽這麽看着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本來花廳內的衆人目光,此時都被端惠郡主的話給吸引得都膠着在錦心身上,沒想到安清又一語驚起了千層浪,惹得所有的人包括誠親王妃都帶着探究的意味看過來。

錦心身子站得筆直,身姿如青竹一般挺秀,靜靜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八十一章 羞辱

“沒想到姐姐一個閨閣女子,竟然知道‘情郎’二字?”

良久,就在衆人以為這姑娘崩不住肯定要跑出去時,羅錦心忽然笑了起來。

那笑容,如同五月的石榴花,燦爛奪目,瞬間就讓花廳內的衆人失了顏色。

這個女子,此刻面容恬靜,笑容絢爛,居高臨下地看着安清,好似九天仙女下凡一樣。

蕭恪望着她,不由得怔住了。

方才聽見安清的話,他就十分惱火。

可是他身為男子,自然不好和一個小姑娘計較的。

但安清不過安國公府的一個姑娘,在誠親王府裏,竟然敢對羅錦心出言不遜,真不知道是安國公府沒有教養,還是她平日裏欺負人欺負慣了?

安清沒看見他親自送了羅錦心進來嗎?

這是沒把他放在眼裏啊?

蕭恪盯着羅錦心的眸光蹿出了兩簇火,為這姑娘的冷靜機智,也為安清的不懂規矩。

安清哪裏知道自己惹了禍,她尚且沾沾自喜讓羅錦心在衆人面前出了醜呢。

聽見羅錦心這般質問她,她壓不住自己滿心的嫉妒,當即也站起了身子,和羅錦心面對面地站着,冷笑一聲,“難道我說的不是嗎?你就是天生的狐媚子,剛才在亭子裏,不是已經和人私會了?”

妒火攻心,安清什麽也顧不得了。

她平日在家裏,都被盧氏捧在掌心裏養着,這在外頭,還跟家裏一樣地嚣張跋扈。

見花廳裏所有的人都看過來,安清還洋洋得意地沖錦心勾了勾唇。

今兒就讓這小蹄子出出醜,也讓誠親王妃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賤人!

反正一想起林珏還有誠親王世子看錦心的目光,安清就一肚子的怨憤。

她就是看不慣她好!

安清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盧氏卻不能當什麽都沒發生。

她一個當家主母,在這樣的場合下,要是再由着自己女兒罵外甥女,不管這外甥女做了什麽錯事兒,也會被人诟病的。

“好了,你給我坐下!”盧氏見安清罵得一頭勁兒,忙起身把她按坐了下來。

可她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對錦心說,仿佛女兒罵人的話天經地義一樣。

其實,她心裏也是這麽認為的。

看着還氣哼哼不肯老實坐着的安清,還有那個虛情假意連看她一眼都不看的舅母,錦心笑了。

這對母女實在是讓她惡心透了。

盧氏以為這就算了,可今兒要是讓這對母女得逞,也許,下一次,她還會被安清羞辱。

今兒,就是她和盧氏母女了斷的時刻了。

“二舅母,姐姐說的這些話,甥女兒竟然不懂。二舅母可否給甥女兒解釋解釋,什麽是情郎,什麽是狐媚子?”

錦心端着那張絕豔的笑臉,一雙妙目一眨不眨地盯着盧氏。

盧氏頭不擡眼不睜,就那麽坐着。

錦心也不氣餒,一直就那麽靜靜地盯着盧氏。

身邊,是一陣一陣的竊竊私語。

說什麽的都有,但是錦心已經不在乎了。

不管怎樣,她今兒就想要一個答複。

盧氏要是不表态,她不介意一直這麽耗下去。

安清不懂事兒,難道盧氏這個當娘的也不懂事?

反正她占着了理兒,就沒打算放過安清。

盧氏終是受不了羅錦心那刀子般的目光了。

不管怎麽說,她的女兒也是個閨閣女子,說出那樣的話,顯然是不可以的。

但她護犢子,故意裝聾作啞,給壓了下來。

她以為自己只要對錦心不理不睬,錦心就沒有招治她。

可她錯了。

重活一世,錦心已經不再懦弱,不再退縮!

安清雖然被盧氏按坐在那兒,但還一臉挑釁地斜着她。

端惠郡主和陳令如幾個,更是一邊嗑着瓜子一邊等着看笑話。

誠親王妃也是眼波流轉,莫衷一是。

蕭恪剝橘子的手停了下來,坐在那兒,如芒刺在身。

那個直直地站在花廳當地的姑娘,纖細的身子,一動不動,如雨後修竹,透出一股倔強來,讓人看了心生憐惜。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大廳內的空氣就像凝固了一樣。

盧氏在錦心如刀似箭般的目光中,終是敗下陣來。

她站起身來,就去拉錦心的手,一邊還輕描淡寫地說着,“大姑娘,你姐姐是個急脾氣,性子燥了些,說話不經大腦。看我的面,你別和她計較吧!”

盧氏這意思,就是讓她吃個啞巴虧就算了,再計較下去,誰都沒好處的。

這是在威脅她吧?

羅錦心勾起唇角嘲諷地笑了,“二舅母這說的什麽話?姐姐即使脾氣再急,也不能口無遮攔吧?一個閨閣女子,成日裏嘴邊挂着‘情郎’、‘狐媚子’的,到時候可不好議親啊!”

她知道盧氏不會真心實意地給她賠禮,她也沒渴求過。如果盧氏真的是個通情達理的,就不會養出這樣沒臉沒皮的女兒了。

她故意挑盧氏心動的說。

果然,盧氏一聽議親,面色就變了,女兒雖然罵得痛快,出了一口惡氣。但于名聲上,絕不是什麽好事兒。

閨閣女子講究的是貞靜娴雅,怎能像個市井小民那樣破口大罵?

先前那股子得意忽然化為一陣冷寒,盧氏的臉色只好緩了下來,“大姑娘說的是,你姐姐這副性子我也實在是沒有法子。今兒出來做客,你就且先饒過她這一次,等回府我好好教導她!”

這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了。

盧氏肯這般低聲下氣,也是鐵樹開了花了。

但錦心可不是抱着息事寧人的姿态來的。

既然安清有種罵她,那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能力。

不然,今兒出醜的就會是盧氏母女!

冷嗤一聲,錦心笑得越發燦爛,“舅母似乎忘了,姐姐方才當着這麽多的夫人小姐罵我是狐媚子,我可是羞惱得緊!舅母怎麽不攔着讓姐姐回府再罵?”

不等盧氏接過話來,錦心又伶牙俐齒地說下去,

“我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任人欺負也就罷了,可姐姐是個什麽身份?将來那可是要嫁入世家大族的!她這成日裏髒的臭的都挂在嘴邊,舅母覺得合适嗎?”

錦心一步步地逼問上來,盧氏只覺得自己的後背冷汗涔涔。

還以為這丫頭在外頭不敢怎麽着的,誰料到她完全一副撕開臉的架勢,這倒弄得盧氏有些沒有招架之力了。

“大……大姑娘,我們回去再說好嗎?你不是覺着身子不适嗎?我這就安排人送你回府可好?”

盧氏有些來不及了,想趕緊把錦心打發回去。

八十二章 有請

可錦心卻不買賬了,她反而走到旁邊一張椅子前坐了下來,那模樣悠閑又自在,“這會子我好了,王府的戲很好看,我還等着看呢。”

盧氏頓時就沒了法子,只得讪讪地坐了下去。

這頭幾個人說了一陣子,花廳裏的夫人小姐們可都把她們認全了。

就有人嬉笑着說開了,“那安國公府的二太太好不曉事,自己女兒那麽不懂禮數,她還護着呢。”

“還不是看這外甥女孤女一個,想欺負人家呗。”

衆說紛纭,這會子都把矛頭指向盧氏了。

盧氏只覺得自己都不敢擡頭了,只得狠狠地瞪了安清一眼。

坐在上首的蕭恪,忽然翹起唇角笑了:他看重的人,哪裏是那麽好欺負的?

大手重新拿了一個福橘揉搓着,他心情忽然大好起來。

誠親王妃瞄一眼兒子那張帶着笑容的儒雅俊臉,忽然沖身後的婆子吩咐道,“請那位安國公府的姑娘過來,我想和她說幾句話!”

婆子的眼皮跳了跳,朝羅錦心那邊看過去。

這個姑娘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竟然投了王妃的緣?

身為王妃的貼身婆子,她伺候了王妃幾十年,王妃什麽意思,她比誰都清楚。

蕭恪剝着福橘的手忽然僵滞了一下,頗有些艱難地轉過臉來看着誠親王妃,“母妃,您……您叫她過來做什麽?”

他自然知道母妃讓婆子叫的是誰。

誠親王妃好久沒見到兒子這副狼狽樣兒,聞聽忽然起了促狹之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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