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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她?母妃竟然不知道你還有個她?”

蕭恪也是經了人事的人,聽見母妃這般打趣她,知道羅錦心已經入了母妃的眼,當即很是高興地笑了,“母妃就會拿兒子開心!”

那語氣,竟跟一個羞澀的小姑娘差不多。

誠親王妃開心地笑起來。

這孩子,有多久,沒有這麽歡暢地笑了?

婆子很快就走到了錦心跟前,福了福身子,低聲道,“王妃請安國公府的姑娘過去一敘!”

這話安清偏聽見了。

她一見是誠親王妃身邊這個有頭臉的婆子來請,頓時來了精神,當即就理了理衣襟站了起來,“多謝媽媽,我這就過去!”

羅錦心愣住了,偏頭看了安清一眼,跟看怪物一樣!

這個表姐是真聽不懂話還是故意攪合的?

只是她覺得前者可能性更大,因為安清還沒有這個膽子來攪場子吧?

盧氏倒不是個傻的,見女兒站起來,神色也遲疑了下。

只是方才這婆子說王妃請安國公府的姑娘過去敘話,她的女兒可不就是安國公府的姑娘嗎?

所以,盧氏也沒攔着安清。

說不定,王妃還真就看上安清了。

自己女兒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的,比羅錦心差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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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錦心那個克父克母命硬的不詳人,王妃會看上她?

想至此,她又安心了,含笑看着安清,“去吧,好生說話!”

安清羞澀地點點頭,就要往前走。

“姑……姑娘……”那婆子只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在打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她不知道王妃看中的姑娘姓什麽,但肯定是安國公府來的沒錯了。所以,她就說了那句話。

但,王妃明顯不是請這位姑娘,而是坐着的這位啊?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安清已經站了起來,方才她的話也已經說了,如今讓她再駁了安清的面子,她當真不知該不該!

來者是客,要是在王府丢了人,她這個做下人的,也不好跟王妃交代不是?

這婆子正猶豫着,偏安清又是個不消停的,已經催起來,“媽媽,怎麽不走了?別讓王妃等急了。”

王妃等急了,才怪!

婆子咽下一口唾沫,正要說明情況,就聽上首王妃的聲音傳來,“還磨蹭什麽?交代你件事兒都做不利索,可見真是年紀大了。”

這聲音聽上去雖然不高,但明顯已經帶了怒氣了。

當着這麽多官家的夫人小姐,王妃給了她個沒臉,婆子只覺得自己的老臉今兒算是丢盡了。

狠了狠心,婆子也不怕得罪安國公府了,她指着羅錦心輕聲道,“這位姑娘,王妃請的是你!”

話音剛落,安清就像是一只被踩着了尾巴的貓一樣,渾身的毛都炸起來了,“你說什麽?王妃明明請的不是我嗎?”

婆子知道王妃已經不耐煩了,也不理會安清怎麽叫嚣,只回頭冷冷盯了盧氏一眼,“夫人,這裏是誠親王府!”

說完,就拉着錦心的手溫溫存存地笑了,“姑娘,請跟老身去吧。”

王妃有請,錦心自然得過去。

于是,她款款地起身,跟着這婆子去了。

身後,安清一臉怒氣地瞪着羅錦心的背影,指甲深深地刺進了掌心裏。

盧氏一張豐潤白皙的臉漲得通紅,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似乎周圍的人都在嘲笑她一樣。她咬緊了牙關,沒讓自己昏厥過去。

看着那個已經走遠了的背影,她只覺喉頭一陣腥甜!

錦心跟着那婆子緩緩走到了誠親王妃面前,蹲身行禮,“小女見過王妃!”

蕭恪坐在誠親王妃下首,聽着她那悅耳的輕聲細語,只覺一顆心砰砰跳得厲害。

端惠郡主冷冷瞥着錦心,鼻孔裏哼出了聲。

只是被母妃訓了一通,這會子,她還不敢找茬。

“起來吧。”誠親王妃看着面前這個垂着頭行禮的女子,上下打量着。

這女子雖然出自安國公府,但舉止動作處處透着大家風範,倒不像是一個沒落公府出來的。

“謝王妃!”感受到頭頂那道灼熱的目光,錦心頭也不擡,只慢慢地站起了身子,道了謝,就垂手畢恭畢敬地站在那兒了。

“賜坐!”誠親王妃含笑吩咐丫頭,丫頭立時就端了一個繡墩過來,錦心小心地坐了。

“你是安國公府哪一房的?”誠親王妃和顏悅色地問着。

方才安清大罵錦心的時候,誠親王妃早看出來她和二房沒啥關系了。

錦心依然垂着頭,輕聲道,“小女是安國公的外孫女兒。”

“哦,怪道呢,原來是安家小姐的女兒。”誠親王妃想來也認識安敏,不由慨嘆了一聲,“想必羅探花就是你的父親了?”

“正是!”在這樣顯貴人物面前,錦心謹言少語,生怕行差踏錯了一步。

“可惜了,你小小年紀就沒了爹娘!”誠親王妃一邊說着,忽然就探身拉過錦心的一只手,笑道,“你這丫頭方才膽子也挺大的,怎麽這會子倒拘謹起來?擡起頭來,讓我好好看看。”

誠親王妃的聲音很柔和,像蕭恪的,但溫和裏還透着一絲威嚴。

錦心不得不擡起頭來,一張清理絕倫的容顏完美地呈現在誠親王妃的眼中。

誠親王妃頓時就愣住了!

八十三章 不快

錦心依然垂着頭,輕聲道,“小女是安國公的外孫女兒。”

“哦,怪道呢,原來是安家小姐的女兒。”誠親王妃想來也認識安敏,不由慨嘆了一聲,“想必羅探花就是你的父親了?”

“正是!”在這樣顯貴人物面前,錦心謹言少語,生怕行差踏錯了一步。

“可惜了,你小小年紀就沒了爹娘!”誠親王妃一邊說着,忽然就探身拉過錦心的一只手,笑道,“你這丫頭方才膽子也挺大的,怎麽這會子倒拘謹起來?擡起頭來,讓我好好看看。”

誠親王妃的聲音很柔和,像蕭恪的,但溫和裏還透着一絲威嚴。

錦心不得不擡起頭來,一張清麗絕倫的容顏完美地呈現在誠親王妃的眼中。

誠親王妃頓時就愣住了!

眼前的女子蛾眉臻首,雪膚花貌,杏眼桃腮,那微微一颦,就能讓人跟着牽腸挂肚。

漫說男子了,就是她這個活了大半輩子的女人,也難免怦然心動!

真是好一個絕代佳人!

誠親王妃暗暗驚訝,怪不得兒子近來總是寝食難安,原來為的都是她!

如此美貌如此身姿,當真少見!

誠親王妃這會子終于明白為何女兒要獨獨針對這位姑娘了,敢情是女兒從小兒嬌生慣養的,見不得人家比她長得美吧?

這樣的女子,就算是出身差了些,只要兒子喜歡了,她也就睜只眼閉只眼成全了。

一把攥過羅錦心的手,誠親王妃就溫溫存存地和她敘起話來,“羅姑娘已經及笄了吧?有沒有訂親?”

大庭廣衆之下,誠親王妃的話羅錦心不得不答,可又無從說起。

一個閨閣女子,被一個長輩問這樣的話,只要不傻,就明白什麽意思。

羅錦心哭笑不得,哪有做母親的這麽替兒子問人家姑娘的?

就這般迫不及待不成?

蕭恪坐在一邊也有些不自在起來,他拿手握着拳頭,放在嘴邊裝模作樣地咳了一下,尴尬地開了口,“母妃,吃橘子。”

手上已經剝好了一瓣橘子遞給了誠親王妃。

誠親王妃哪裏不明白自己兒子的意思?

只是自己兒子好不容易遇着這麽個絕色,她哪裏肯放手?

斜了自己兒子一眼,誠親王妃沒有好話,“你自己吃去。我和羅姑娘說幾句體己話,你瞎摻和什麽?”

錦心聽着這對母子的對話,就想笑。

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嗎?

這可算什麽?

誠親王妃這是高高在上慣了的,顧不得別人的臉面,只管由着自己的喜好了。

硬着頭皮,羅錦心咬了咬牙,小聲答道,“回王妃的話,小女再過幾日才及笄,眼下還未訂親!”

誠親王妃聽得心花怒放,這麽說,就差遣媒人去提親了?

好,當真好極了。

性急的她,已經頻頻沖蕭恪使着眼色了。

那神色間,是遮也遮不住的得意。

蕭恪看懂了,他母妃是在向他炫耀:看吧,好兒子,我可給你打探清楚了,你就等着做新郎官吧!

蕭恪有些羞澀地朝他母妃笑笑,并未多話。

誠親王妃就明白了,兒子這是十分中意這門親事了,盼着越快越好了。

看來,她接下來就有的忙了。

正盤算着,忽聽身邊端惠郡主冷哼了一聲,“聽人說,她可是個不祥之人,克父克母,天煞孤星的命!”

好端端地被攪了場,蕭恪很是不快。

妹妹陰陽怪氣地說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他看中的人,怎能由她多說一句不是?

狠狠地瞪了端惠郡主一眼,蕭恪不快地皺了皺眉,“你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下九流的東西?難道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嗎?”

端惠郡主沒想到一向疼她寵她的哥哥竟然這般呵斥她,在衆人面前絲毫不給她留情面,她不由又氣又惱,眼圈兒立時就紅了。

“哥哥憑什麽這麽說我?不信你到外頭打聽打聽,她是個什麽名聲,不就一清二楚了?何苦被狐貍精迷了眼,弄得親疏都不分了。”

她狐貍精叫得挺順口,說完還斜着眼挑釁地看着羅錦心,仿佛羅錦心就是那個狐貍精!

羅錦心竟然不知道自己有這麽大的魅力,只要是個年紀差不多的姑娘,都和她對上。

安清如此,端惠郡主也如此。就連那個坐在端惠郡主身側,眉眼細長的那個女子,看她時,目光也是不善。

她知道,這一切什麽都不為,就是因為她長得太美了。

可是長得美不是她的錯,這些人憑什麽這麽壞了心腸地罵她?

她到底有什麽錯?

冷冷地擡起頭來,羅錦心一瞬不瞬地對上端惠郡主那雙挑釁的眸子,忽地笑起來,“郡主說這些話好沒意思,其實咱們無冤無仇的,也犯不着這麽對待我。郡主為的什麽我也知道,無非就是因為我在後花園子的亭子裏見到了林世子罷了,郡主想必以為我勾搭了林世子,就一直誤會至今?”

有些話不說,不代表她不明白。

這些人三番五次地挑釁她的底線,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想忍下去了。

端惠郡主又如何?

只要罵她辱她,她都會毫不留情地還擊回去。

端惠不就是為了她在花園裏見了林珏了嗎?

那她就挑明了說,把這件事兒擺在桌面上,看看誰丢人丢得多!

果然,端惠郡主一聽這話,就紅了臉。

帶點兒嬰兒肥的臉上布滿了紅暈,那臉上的神情,也不再像方才那樣冷冰冰地拒人于千裏之外了。

被人說中心事,真是很尴尬!

端惠有些惱羞成怒,差點兒沒有急暈過去。

她愛慕林珏,那是偷偷摸摸的,她身份再怎麽高貴,可自己心底的那點兒小秘密,還是不能露出來的。

誰知道,就這一句話,她就被揭穿了老底。

她臉色漲紅,難為情地晃着誠親王妃的胳膊,“母妃,您可要為我做主啊。你聽聽這位羅姑娘嘴裏都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誠親王妃也有些不喜地挑了挑眉,這位羅姑娘難道就不知道矜持些嗎?竟然和她女兒對上,真是不知好歹!

本來還拉着雲暮雪的一只小手的手,也立即縮了回去,她神情有些不大自然。

蕭恪被妹妹的胡攪蠻纏給攪合得頭暈目眩的,明明是妹妹出言不遜在前,這會子又開始冤枉好人了。

八十四章 不祥之人

把端惠郡主最忌諱的話給說了出來,看着端惠郡主倒在誠親王妃懷裏哭得一塌糊塗,羅錦心只覺得從未有過的痛快!

原來罵人的感覺這麽爽!

怪不得這些女人動不動就喜歡張口罵人!

堂堂一個親王郡主,在這些官家夫人小姐面前,被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孤女罵成這樣,簡直是反了。

誠親王妃先前對錦心的那點子好感全然消失不見蹤影了,她那張保養得宜的臉瞬間就挂上了寒霜,冷冷地瞪着一邊的婆子,“這是哪家子沒規矩的?咱們王府什麽時候連阿貓阿狗也能進來了?”

這話着實不客氣,還帶着羞辱的意味!

事已至此,羅錦心自然不會再待下去。

她微微彎了彎腰,冷冷說道,“王妃也不必指桑罵槐,小女這就告退,免得污了王府的門檻!”

說罷,她有禮有節地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就往外走。

禮數她不會讓誠親王府挑出刺兒來,至于說出來的那番話,也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端惠郡主想哭,那就哭好了。

她都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個啥!

望着那道纖細挺直的背影,蕭恪心裏五味雜陳。

說實在的,這京中能和誠親王府的門第相匹配的不在少數,那些世家閨秀們個個也都容貌俊秀,貞靜娴雅。哪一個拉出來,也能嫁入誠親王府!

可這兩年,他冷眼選來選去,就是沒有發現一個可心的。

先頭的世子妃不是不好,但他和她在一起,就是沒什麽感覺。

如今眼前的這個女子,容顏傾城倒是其次,關鍵是她那冷硬的性子,着實讓他欣賞不已。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是不是下賤了?

怎麽這麽一個既能罵哭妹妹又能惹火母妃的女人,他還偏就喜歡上了?

而且,還喜歡得無法自拔了。

誠親王妃看着那道越走越遠的背影,眼裏幾乎噴出火來。一肚子的氣都沒法出,她只得回頭朝蕭恪撒去,“恪兒,看看你帶來的人?沒規沒矩的,成何體統?”

她也是有氣沒處撒而已。

懷裏痛哭流涕的女兒讓她心痛不已,一個深愛着自己女兒的母親,眼下也就只能有這個辦法了。

但是蕭恪這次卻不買賬了,他一反方才那和善溫煦的常态,竟然也冷下了臉來,冷聲問着誠親王妃,“母妃,您覺得方才妹妹的話合适嗎?”

誠親王妃愣了下,臉色不快地斜眼着兒子,“恪兒,母妃說的是那個不知禮數的女人!”

“母妃,誰知禮不知禮,您心裏不是很清楚嗎?”蕭恪沒有順着誠親王妃的話說。

誠親王妃被他的話給噎住了。

兒子,竟為了一個女人,敢跟她頂嘴了?

“恪兒,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誠親王妃氣得猛拍身邊的小幾,兩條秀眉緊蹙起來,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兒子。

“既然兒子讓母妃失望,那兒子就不在這兒礙眼了。”蕭恪利索地起身,冷冷地瞥一眼誠親王妃懷中的妹妹,冷冷說道,“妹妹也別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你扪心自問,到底是誰不對在先?”

說罷,他揚長而去。

誠親王妃和端惠郡主鬧了個沒臉,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法發洩。

畢竟,蕭恪是誠親王世子,當着這麽多人,一家子人總不能鬧翻了讓人看笑話不是?

可是沒有發洩的出氣筒,誠親王妃和端惠郡主又怎能咽得下這口氣?

“把安國公府的人給我叫過來,我倒是要問問她們是怎麽教女兒的?”誠親王妃冷着臉喝命身後的婆子。

那婆子遲疑了下。

那位姑娘可是羅家的女兒,就算是個孤女,這要是問起人家外祖家來,似乎有些強人所難了。

“王妃,這……這不大好吧?”那婆子踟蹰了下,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

“嗯?怎麽不好了?”誠親王妃在氣頭上,語氣很是不善。

“那姑娘,可不是安家的人!”婆子遲遲疑疑地,雖然害怕,但還是忐忑不安地答道。

“不是安家的人?”誠親王妃似乎才想起來,但話已出口,她也不能弱了氣勢,又是在氣頭上,于是就瞪一眼婆子,恨恨道,“多嘴!不管她是誰家的女兒,目前不是住在安國公府嗎?”

婆子不敢遲疑,忙快步向盧氏那處走去。

先前羅錦心在端惠郡主面前說了些什麽,盧氏早就聽得一清二楚。

此刻見那婆子前來,她心知不妙,可想走又走不開。

她只得硬着頭皮随着那婆子上前,安清看着母親那為難樣,悻悻地撇了撇嘴,“早知道就不帶那個禍害出來了,真是走哪兒惹哪兒。”

她聲音不高不低,但因為此刻花廳內的衆人都被誠親王妃的舉動給驚呆了,硬是沒有個敢吭聲的。

安清的話,就那麽正正好好地被誠親王妃給聽見了。

她看一眼安清的方向,不由雷霆震怒起來,“這都是從哪兒來的撒野的人?好端端的壽宴是讓你們來攪場的嗎?”

安清吓得渾身一激靈,再也坐不住,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就跪到了誠親王妃跟前,“王……王妃,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看不慣我那表妹那副猖狂的樣兒罷了。”

她一邊說着還一邊讨好地笑着,看得誠親王妃眉頭緊緊蹙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眼前這女子滿臉謙卑的笑,她竟覺得惡心!

剛才羅錦心那般罵她的女兒,雖然激怒得她大發雷霆,但也沒眼前這女子惹人嫌。

誠親王妃不由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就是想讓人罵?

甩了甩頭,她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下去吧,我知道了。”

“王……王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見誠親王妃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安清吓壞了。

王妃這是徹底讨厭她了嗎?

這可怎麽好?

那自己不是一點兒嫁入誠親王府的希望都沒了?

盧氏見狀,也忙替安清讨情,“王妃,小女不懂事,言語無狀,都是我的不是,還望王妃海涵!”

“果然是安國公府的二太太調教出來的人,一個個都反了天了,敢在我誠親王府撒野?”

誠親王妃正愁逮不着人呢,盧氏恰好撞到槍口上了。

八十五章 坐誰的車

盧氏好歹也是一執掌中饋的當家人,當着這麽多官家夫人小姐的面兒,被誠親王妃一頓發作,臉上哪裏下得來?

當即就漲紅了臉,讷讷不能言。

花廳裏,什麽樣的神情都有。

幸災樂禍的有之,嗤之以鼻的有之……

盧氏和安清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要不是羅錦心那不要臉的,她們母女怎麽會這麽難堪?

可偏偏那小賤人竟然一身輕松地走了。

盧氏發着狠,等回家一定要讓那小賤人好看!

指甲掐在掌心裏,緊了又緊,直到掌心有一股刺痛傳來,盧氏才找回了一絲意識。

她勉強穩住心神,讪笑着向誠親王妃賠罪,“都是我教導無方,讓王妃您受氣了。”

誠親王妃火也發了,氣也出了,這會子也是有些疲乏,不想再跟盧氏這樣沒骨頭的人計較了,于是,她面色淡然地擺擺手,示意盧氏退下去。

誰知這時候,正趴在她懷裏哭了半天的端慧郡主忽然大叫了一下,只來得及喊出一句“母妃,我肚子好疼!”就再也不能說話了。

因為此刻,汩汩的鮮血正呼呼地從她的鼻子眼睛裏溢出來,那豔紅的顏色刺得誠親王妃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端慧,端慧,你這是怎麽了?”誠親王妃驚吓連連,大聲喊着女兒的名字,又吩咐身邊的婆子,“還愣着做什麽?快傳太醫啊。”

于是,花廳內,忙亂起來。

早有丫頭來把端慧擡到了裏屋的床上,誠親王妃也跟了進去。

來拜壽的客人們,也都紛紛散開了,從花廳內湧了出去。

盧氏看一眼還趴在地上兀自瑟瑟發抖的安清,沒了好氣,上前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胳膊,低聲喝道,“還跪在這兒做什麽?不嫌丢人嗎?”

安清被她母親給吼得回過神來,看一眼四散的客人,也随着人流往外走。

此時的錦心,正站在二門處。

她一心想走,壓根兒就不知道花廳裏又發生了什麽。

但可以想象得到,誠親王妃和端慧郡主兩個定是氣得不輕。

她只覺得神清氣爽,從未有過的輕松。

原來學會說“不”,學會拒絕,學會不再忍氣吞聲的感覺這般美妙。

正站在二門外吐了口氣,就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錦心并未回頭,卻聽身後人輕輕地喊了聲,“羅姑娘”。

正是林珏的聲音。

剛才這厮也不知道蒸發到哪兒去了,這會子好像憑空鑽出來一樣。

錦心回頭看時,林珏正一臉細汗地跑過來。

“林世子有事兒?”不想和男人有什麽瓜葛的羅錦心,聲音裏滿滿都是冷意。

林珏好似一點兒都不在乎,在離錦心三步開外站定,唇角勾了勾,笑道,“我送你回去!”

錦心眨了眨眼,有些看不明白這男人了。

他也沒在花廳裏,怎麽知道她得罪了誠親王妃和端慧郡主?怎麽知道她又要回家?

她确實有些麻煩。

盧氏不回去,她就沒辦法獨自坐馬車,車夫和跟車的婆子都是盧氏管着的,自然不會單獨送了她回去。

讓林珏送回去,倒是個好主意。

只是,他們孤男寡女的,好像不大方便啊?

似乎看出她的顧慮來,林珏聳了聳肩,忽然壓低了聲音,“姑娘放心,我只讓溫鶴他們帶兩個婆子把你送回去即可,我就不親自跟着了。”

原來這人的心思還挺細膩的。

錦心有些贊賞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林珏就要吩咐人做去,卻不料一人從斜刺裏走出來,打斷了他還未說出口的話。

“羅姑娘……”

錦心擡眸看去,正是蕭恪!

他氣喘籲籲地趕了過來,額頭上還殘存着餘汗。

林珏悻悻地瞪了蕭恪一眼,一手搓着下巴,很是不悅地挑了挑眉,“蕭世子不在花廳裏陪着王妃,怎麽倒有空跑這兒來了?”

這個人對羅錦心什麽心思,他再清楚不過了。

身為男人,他最了解男人的心思。

蕭恪,真是陰魂不散哪。

只是這厮可是個強有力的對手,論家世,誠親王妃比恒王妃可要高了一個帽頭了。

誠親王可是當今聖上的胞弟,響當當的皇族貴胄。

而恒王府雖然也尊貴無比,但到底不是蕭家人,異性王,還是差了一截。

蕭恪二十出頭,世子妃已亡,嫁過來,也是正兒八經的嫡妻。

這樣的人選,當真也是千裏挑一的。

林珏心裏有些打鼓,生怕錦心對蕭恪另眼相看。

他跟防賊一樣盯着蕭恪,就見蕭恪那張溫雅的臉上又露出那種慣常的柔和的笑來,“羅姑娘,方才是母妃和妹妹說了些不中聽的話,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這是來賠禮來了?

錦心有些不敢相信,堂堂的世子爺,竟會這般低聲下氣,勇于認錯?

她拿不準蕭恪什麽意思,只得斂身行禮,“世子爺言重了,是小女入不得王妃和郡主的眼。”

這話,怎麽聽怎麽有生氣的意思。

蕭恪不怒,反倒笑了,“姑娘是個再明白不過的人,別生那些閑氣才好!”

“小女不敢!”

錦心冷冷說道,“給王妃和郡主添了麻煩,小女誠惶誠恐,還請世子爺美言幾句,小女感激不盡,這就告辭了。”

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她說走當真就走了。

“姑娘,你一個人要怎麽回去?”蕭恪急了,忙追上去問道。

“本世子的馬車正好閑着,先順道送送羅姑娘也是使得的。”林珏實在是看不下蕭恪這種死追爛打的招數了,上前一步攔住蕭恪,眯起了眼睛皮笑肉不笑看着他。

在他看來,人家羅姑娘已經明确表了态,這厮還跟在後頭追着,實在是臉皮太厚了。

蕭恪也不是個吃素的,被林珏給攔下來,他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索性抱着胳膊閑閑地看着林珏,“林世子似乎和安國公府也沒什麽瓜葛吧?就這麽送一個羅姑娘回去,也要避諱下瓜田李下啊。”

見羅錦心的背影明顯一滞,他的聲音越發大起來,“若是誠親王府的車送羅姑娘回去可就不一樣了,看見的人只會說羅姑娘來給母妃拜壽,我們誠親王府很是好客,面面俱到罷了……”

這話的确在理!

林珏看着錦心轉過身來,就有些着急了。

萬一這姑娘真的坐了誠親王府的車可就糟了。

雖然為着羅姑娘的名聲着想,蕭恪的話很對,但他心裏怎麽都接受不了。

憑什麽蕭恪這家夥要來插一腳?

見羅錦心轉過身來看着自己,蕭恪面上一喜,忙問,“姑娘意下如何?”

羅錦心還未張嘴,忽見對面走來許多的女眷來。

這些都是來給王妃賀壽的,怎麽還沒入席就都散了?

蕭恪顯然也看到了,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難道母妃是因為自己說了那兩句氣話,氣得連壽都不過了?

八十六章 不自量力

蕭恪心下猜疑不定,就聽對面那女子細聲說道,“蕭世子還是不要操心我怎麽回去了,趕緊去花廳裏看看吧。”

蕭恪卻有些固執地搖頭,“送你回去不過一句話的事兒,耽誤不了什麽。你且先等一等,我回去看看就來。”

錦心只得答應了,蕭恪沖她笑笑,轉身就急匆匆地去了。

不多時,錦心就看見花廳裏有人急匆匆跑到了二門,吩咐守門的丫頭,“快去叫管家拿着王爺的名帖請太醫來。”

那婆子交代完,就趕緊往回跑。

錦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忙扯住了婆子的胳膊問,“是誰病了?”

那婆子顯然認出了錦心就是方才那個對郡主和王妃出言不遜的人,當即就瞪圓了眼,惡狠狠地把她的手一甩,冷哼道,“我們郡主被你氣得吐血了,你等着償命吧?”

說罷,也不理會錦心,就急急地跑了。

錦心有些納悶:端惠郡主被自己給氣得吐血了?這也忒不經氣了吧?

她有這麽厲害嗎?

心裏七上八下地想着,她的神思游移不定。林珏連喊了她幾聲,她都沒聽見。

“羅姑娘……”林珏無奈之下,只得搖着她的肩膀晃了晃。

“怎麽,就氣得吐血了?”羅錦心還沒回過神來,實在是難以置信。

“聽那婆子瞎說?怎麽可能?端惠郡主平日裏好端端的,不過是你和她拌了幾句嘴,哪裏會吐血?”

林珏當然不信,端惠那樣嚣張跋扈的性子,會被人給氣成那樣?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兒好不好?

羅錦心當然不好說自己方才在花廳裏是怎麽揭了端惠的老底的,估計是她,也得被氣得吐血了吧?

只是事關林珏,她不好再提這事兒。

“別怕,一切有我呢,放心吧。”不知為何,看着這個神游四方的女子,林珏就覺得自己的心軟得快要滴出水來,忍不住就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羅錦心愣了愣,忽然意識過來這人什麽意思,忙垂下了頭,不敢對視林珏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

她只覺得自己的雙頰火辣辣的,快要冒出火來。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蕭恪還是沒有出來。

林珏也不等了,索性對錦心說道,“這就送你回去吧,再等下去,天可就黑了。”

錦心卻有些游移不定了,不由問出來,“那,萬一郡主有個好歹呢?”

“沒聽說氣死人還要償命的,你怕什麽?”林珏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這小丫頭怎麽就是不開竅?

那無非是婆子吓唬她的說辭罷了。

正說着話,太醫也趕來了,拎着藥箱急匆匆地進了花廳,之後就沒見他出來過。

錦心這下子真的把心給提起來了,只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她想了想,還是決定進去看一看。

萬一端惠郡主真的病了,她也能搭把手。

“你去哪兒?”林珏見這女人二話不說,扭頭就往花廳的方向走去,忙急急地跟上。

“去看看郡主怎麽樣了?”錦心邊走邊說,心裏已經有了成算。

林珏不放心她一個人進去,就這麽堂堂正正地也跟了進去。

花廳外,還站着些人,都是來賀壽的女眷,此刻正着急地等着信兒。

盧氏和安清自然也不舍得走,正焦急地在花廳前磨着圈兒,迎面就見羅錦心一頭紮了進來。

這母女兩個頓時有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感覺,怒火騰地就湧上了腦門,盧氏鐵青着臉下死眼瞪着錦心,安清則上前一把就拽住了錦心的胳膊,橫眉豎目撇着嘴喝道,“你這賤人,還來這兒做什麽?還嫌不夠亂嗎?”

本來正心急火燎等着端惠的信兒的那些女眷,一見門口又有好戲上演,頓時就眼冒金光,圍了上來。

安清好不容易抓着羅錦心,什麽也顧不上了。一想起被羅錦心給害得跪倒在誠親王妃跟前,跟條哈巴狗似的,她就惡向膽邊生,恨不得撲上來咬掉錦心身上的一塊肉。

“小賤人,要不是你,我跟母親能這般丢人現眼?現在你把郡主害成這樣,還不甘心,想讓我們安家跟着你陪葬嗎?”

安清揪着錦心胸口的領子不放,惡狠狠地罵着,就豎起了手掌,那架勢,大有左右開弓打得錦心滿地找牙一樣。

盧氏見女兒撒潑,并不呵斥,只虛虛地哼了幾聲,“清兒,不得無禮!”

卻并不喝止,也不讓丫頭婆子上前拉開。

安清哪裏還不明白自己母親的意思?

于是她越發得了意,舉起手來就要扇在錦心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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