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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我的車吧?這兒想雇車得多走幾裏地,這大熱的天兒,何苦來哉?”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林珏怕錦心給曬得難受,只得試探着問道。

錦心環顧了眼四周,又見紫芝一臉一頭都是汗,自己後背也是粘膩地要命,只得勉強答應下來。

林珏心裏不勝歡喜,趕緊走近幾步,小聲道,“姑娘放心,我會讓兩個婆子跟着,就算是你們府上的老太君問起來,也沒什麽的。”

想不到這人竟然這麽細心!

錦心不由側臉看了他一眼,就見這男子一臉的關切,那張好看到人神共憤的臉上,一片溫柔!

她的心沒來由就漏跳了一拍。

天,她真是丢死人了。

重活一世的人,還能心動嗎?

定是因為天太熱的緣故,一定是這樣的!

她無聲地安慰自己。

不多時,就有兩個婆子走過來,見了林珏,齊齊行禮,“奴婢給世子爺請安!”

“起吧,本世子吩咐的話都記清了嗎?”林珏面無表情,冷冷地問道。

“奴婢記清了,記清了。”兩個婆子趕緊争先恐後地說着,上前就去扶羅錦心,“姑娘,咱們這就上車吧。”

羅錦心有點兒受寵若驚,不由看了林珏一眼。

就見這男人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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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語雙關!

錦心不知道這男人什麽意思?是等他一同坐車,還是讓她等着他來提親?

或者,兼而有之!

但這些猜測,她自然不好說出來,只裝作不懂的樣子微微點點頭,就上了車。

兩個婆子許是得了林珏的吩咐,一路上噓寒問暖,一會兒伺候羅錦心喝杯茶,一會兒變戲法一樣,從自己兜裏掏出一個蘋果。

錦心和紫芝暗自對視了一眼,都從各自的眼裏看到了驚訝。

原來,人家這才叫伺候吧?

這小日子,過得也着實太滋潤了。

錦心靠着車廂壁,只覺得渾身松泰,不知不覺竟然睡着了。

“羅姑娘,羅姑娘……”耳邊總有人在锲而不舍地喊着自己,錦心不由吓了一跳,睜開了雙目看去,卻見天已經黑了。

“到了嗎?”她推了推同樣睡得正香的紫芝,挑了簾子看向窗外。

那兩個婆子正小心翼翼地等着她說話,見她探頭往外看,不由得笑了。

這姑娘美則美矣,但有些沒見過世面,怎麽配得上她們家的世子爺?

不過她們心裏雖這麽想,但卻不敢表現出來,仍然畢恭畢敬地答道,“姑娘,到了安國公府了。姑娘這就下來嗎?”

“嗯。”錦心答應一聲,就拉着紫芝下了車。

兩個婆子行過禮,帶着車回去了。

錦心和紫芝則從角門裏進了國公府。

盧氏還沒回來,她們兩個先行回來,自然招來不少不解的目光。就有那些狗腿子吃飽了撐得沒事幹的,颠颠地跑去跟崔老太君下了舌。

錦心回到錦羅閣,還沒顧得上換下衣裳,就見榴花一扭一扭從外頭進了院子。

“姑娘,老太太有請!”

錦心答應着,起身就走了出去。

她想着換身衣裳就給崔老太君請安的,這會子見外祖母特意叫人來喊,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能匆匆地上去了。

來到崔老太君的屋裏,就見她正在臨窗大炕上坐着。

見了錦心,臉冷得快要化出冰來,“你舅母她們怎麽沒回來?”

她開口先問盧氏,錦心恭敬地答道,“回外祖母的話,今兒誠親王府的端慧郡主病了,舅母留在那兒等她病好呢。”

至于端慧郡主怎麽病了,她不打算說。

不然,又是好一頓排揎。

崔老太君還得對她失望極了。

與其讓她說給外祖母聽,還不如讓盧氏回來說算了。

反正,盧氏絕不會替她隐着瞞着。

崔老太君對她的回話挑不出什麽刺來,只是狐疑地問道,“端慧郡主病了?得的什麽病,厲害嗎?”

“不怎麽嚴重,也不算厲害,已經好了。”

羅錦心實話實說,卻不料崔老太君忽地從羅漢榻下來,一臉怒容地看着羅錦心,“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兒,都能把人家誠親王府給攪合得昏天黑地的。你是誠心想氣死我不成?”

錦心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哪兒又惹怒了崔老太君。

原諒她實在是弄不懂,崔老太君從哪兒得來的信兒?難道是盧氏讓人送回來的?

帶着濃濃的疑問,羅錦心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崔老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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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章搬還是不搬(修正)

漫說太子被她那副冷冰冰的姿态給得罪了,就連如今僅次于太子的誠親王世子怕也沒戲了。

因為她把人家的母妃和妹妹都得罪很了啊。

就剩下一個異姓王世子林珏,還能和這兩個人相媲美,只是恒王妃對她甚是不喜,将來,還有希望嗎?

估計,外祖母這會子懊悔得心肝肉都疼了吧?

不知道為何,錦心不覺害怕,反而覺得十分地痛快。

把這幾家外祖母心中的理想人家都給得罪透了,外祖母沒招兒了,還能拿她如何?

是攆出去還是随便找個人家把她打發了?

就像上次讓舅母盧氏給找的婆子來肆意相看她一樣!

如果真是那樣,她情願不嫁,也不會任她們擺布的!

見崔老太君在榴花的“安慰”下,越發暴怒,錦心趕緊從一個醫者的角度說道,“外祖母,您老人家消消氣,氣大傷身哪。”

“你也知道氣大傷身?那你還這般恣意妄為,這般任性?”

崔老太君以為這丫頭知錯了,想明白了,面上不由一喜,“你明兒個就讓你二舅母帶着去誠親王府給郡主賠禮道歉!”

讓她賠禮道歉?

那得等日頭打西邊出來!

憑什麽讓她賠禮道歉?

明明是端慧郡主先侮辱她,誠親王妃又青紅不分護犢子太明顯了吧?

安國公府就算是再沒落,也不能沒出息到這種地步!

錦心掏了掏耳朵,做出一副不良少女的樣子來,笑嘻嘻地問,“外祖母,我沒聽錯吧?”

崔老太君對她這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很是反感,蹙了蹙那兩條花白的眉毛,哼一聲,“你沒聽錯。”

“外祖母想必聽說了端慧郡主怎麽罵我的吧?我好歹也是安國公府的外孫女,就算她是誠親王府的郡主,可這樣羞辱我,也等于是在羞辱安國公府。按說,我們國公府該去讨個公道的,怎麽反過來還讓我道歉?”

崔老太君還以為她能說出什麽道道兒來,弄了半天,這死丫頭不僅不認錯,反而還要安國公府出面替她讨回公道?

真真是氣死她了。

安國公府在朝中就沒有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怎麽去向人家堂堂皇上的胞弟去讨公道?

這不是與虎謀皮是什麽?

崔老太君快要氣死了,一張老臉漲得紫紅,咬牙切齒道,“錦丫頭,你要是明兒不去賠禮道歉,我們安國公府你就別回來了。我們經不起你這麽禍害!”

哈!

又是“我們安國公府”!

對,她就是個禍害!

不能以自己的美色為安國公府做些什麽,還連累安國公府,她不是禍害又是什麽?

“那,外孫女兒就等着外祖母處置了。”

錦心垂下眼皮,掩蓋住一腔的心酸,施施然地行了禮,就邁步走出了崔老太君的屋子。

身後,是一聲清脆的瓷器落地的聲音。

外祖母,大發雷霆了吧?

她甩甩頭,盡量讓自己眼窩裏溫熱的液體流回去。

死過一回的人,為何還要傷心流淚?她還有心嗎?

明明在外頭受了天大的侮辱,被人家一口一個“狐媚子”地罵着,回來之後,還不能訴說尋不到安慰。

她羅錦心,還有什麽資格去哭?

狠狠地拿袖子抹一把頰邊滾落下來的淚珠,錦心滿不在乎地昂起了頭。

估計從明兒起,外祖母為了怕連累安國公府,就把她給攆出去了吧?

那她得回去盤算盤算上哪兒買處院子安身了。

出了崔老太君的院門時,正好遇上了剛回來一身疲憊的盧氏和安清。

她們身後,跟着表哥安言和吳家的吳勇、吳蘅兄妹。

錦心該有的禮數還是行了,對着盧氏蹲身下去,“舅母回來了?”

“哼,不敢當,我沒有你這麽能耐的外甥女兒。”盧氏鼻孔朝天地冷哼一聲,看都不看錦心一眼,越過她,徑自朝前走着。

安清也跟着哼笑一聲,“你好自為之吧。別在這兒假惺惺地禍害我們安家了。”

安言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是滿滿的不屑。

吳勇則直勾勾地盯着錦心那張絕美的容顏,恨不得上去在那嬌嫩如花的小臉上掐一把才好!

只有走在最後的吳蘅,伸手把她拉起來,捏了捏她的手背,無聲地搖搖頭。

錦心回她微微一笑,就垂下眼眸,往自己院子走去了。

剛才安清也是“我們安家”,聽了真是讓她想笑。

以前她不想嫁給表哥安言時,曾不止一次說過自己不是安家人,他們還偏要把她往安家裏套。

如今個個都巴不得把她給踢出去了。

看來,安家也是待不久了。

回了錦羅閣,簡單地梳洗一番,錦心就上床睡了。

反正最壞也是被攆出去,她也沒什麽好怕的。心裏想透了,反而就平靜下來,一覺竟然睡到了天亮。

起來好好地梳洗了一番,她就翻出那張從羅記綢緞鋪要來的銀票,翻來覆去地琢磨着。

她要用這些銀子置辦一個小院,前面可以行醫坐診,後面可以容得她和紫芝、雪翎幾個住着。

将來,自己要和她們度過了。

想來外祖母和二舅母一夜未睡好吧。

昨兒晚上她離開的時候,盧氏剛回來,還不知道在外祖母面前又說些什麽。

這會子,恐怕早就商議妥當了。

外祖母和二舅母她們如此怕她連累安家,估計是要把她給攆出去了。

這樣,幹淨利落,讓誠親王府挑不出刺兒來,就算是要找麻煩也找不到安國公府的頭上。

要是給她随意找個人家嫁了,總得挑幾個對她們來說最有利益的,那還得拖幾天。

依着自己對崔老太君和盧氏的了解,錦心覺得還是把她攆出去的可能性居多。

她想了想,就把紫芝和雪翎叫進屋裏,讓這兩個坐在她面前,面色凝重地問道,“你們兩個可否願意跟我到外頭住着?”

雪翎還小,不知道姑娘為何有這一問。但紫芝經了昨兒的事,約略猜着了幾分,只是點頭道,“姑娘到哪兒,奴婢就跟到哪兒。自是願意的。”

雪翎還睜着一雙懵懂的大眼,不解地問,“姑娘好端端地,為何要問這個?難道是老太太給姑娘說了親,要嫁人了?”

錦心不知怎麽和她說,紫芝就瞪了雪翎一眼,“小小年紀,也不害臊。什麽嫁人不嫁人的,你只管跟着姑娘就是了。”

雪翎這才轉過彎兒來,“奴婢情願跟着姑娘!”

“将來,也許我們會過得很苦,你們不怕?”錦心覺得還是先跟她們挑明了,即使人家是奴婢,也不是跟着她去吃苦受累的。

“不怕,奴婢只要有口飯吃就好。”到底是歲數小,雪翎一張口就是吃。

錦心不由樂了,“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着你。”

紫芝知道自家姑娘心情不好,雪翎偏偏還沒有眼力見兒,不由喝住了她,“吃什麽吃?還不快去幹活兒?”

雪翎吐吐舌頭,朝錦心做了個鬼臉,就要出去。

卻聽錦心平靜地吩咐她們,“這會子就收拾東西,把一些細軟能帶的都帶走。記住,凡是安國公府的,一律留下!”

紫芝和雪翎都呆呆地看着錦心,但兩個人很快就答應道,“是。”

竟是什麽都沒問!

錦心舒了口氣,倚在門口看着這個住了兩年多的小院子。

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流量的不是嗎?

這個院子承載了太多。

她的生與死,她的苦與樂……

九十三章及笄禮

果然不出所料,沒多久,崔老太君院裏的榴花就來了,她還帶了兩個粗使婆子,一進門,就大聲嚷嚷起來,“給我好好看着,這院裏凡是咱們府上的,一律不準人偷走!”

她用了一個“偷”字,活像住在這院子裏的人都是賊一樣。

錦心在門口,聽見這話,也只是翹唇一笑。

外祖母和二舅母這麽迫不及待了?

派了榴花這樣的人來,是來落井下石的嗎?

榴花一進院子就大喊大叫地吩咐兩個粗使的婆子到處看着,明明羅錦心就立在門口,她卻裝看不見一樣。

及至到了堂屋門口,才好像發現羅錦心站那兒一樣,榴花裝模作樣地捂了捂嘴,“姑娘在這兒啊?”

“嗯,看着丫頭收拾東西呢。”錦心波瀾不興地說着,壓根兒就沒有生氣。

和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得,還氣得自己身子難受!

“收拾東西?”榴花大吃一驚,還想着來給羅錦心一個下馬威的,沒想到她已經動手了。

看着榴花這副絲毫不做作的吃驚樣子,羅錦心笑了,沖屋內正忙碌着的紫芝和雪翎努了努嘴,“都在那兒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着?”

方才還防賊一樣大喊大叫,如今紫芝和雪翎正往包袱裏塞衣裳,榴花還不得眼紅了?

她也就好心給她提個醒罷了。

榴花果然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兒,聽見錦心的話,樂颠颠地就從錦心身側擠了進去,“姑娘這麽說,奴婢就不得不進去看上一眼了。這可是老太太吩咐下來的,萬一有哪個不長眼的拿走了國公府的東西,豈不是不好看?”

這是明顯把錦心主仆當成賊了。

紫芝和雪翎聞聽臉色都跟着變了變,但因為姑娘事先囑咐過,兩個人只得忍氣吞聲地任由榴花把她們包好的包袱又打開來,一一翻撿着。

無非就是幾件換洗的半新不舊的衣裳而已。

錦心壓根兒就沒動安國公府的東西。

只是榴花還是雞蛋裏挑骨頭,從包袱裏掏出幾兩散碎的銀子,在紫芝面前晃了晃,“姐姐看這是什麽?”

紫芝氣得就要來奪,嘴裏低吼起來,“那是姑娘的月例銀子,難不成也不讓我們帶走?”

“誰知道是不是你們順了國公府的?”榴花自是不肯還,如今她逮着這個機會,自然是想怎麽來就怎麽來。

她巴不得把羅錦心主仆都羞辱得體無完膚才好。

上次她來這兒,不過就是沒十分恭敬罷了,就被羅錦心那賤人給了個沒臉,她還真把自己當成安國公府的主子了?

想她榴花可是老太太身邊的一等大丫頭,這府裏,哪個不高看她一眼,竟然還讓這麽個半路子來的貨色給羞辱了。

這口氣,她早就憋得快要憋不住了。

“紫芝,把銀子留下,我們走!”錦心不耐煩看榴花一副小人得勢的嘴臉,她吩咐紫芝和雪翎兩個提起兩個只有幾件半舊衣裳的包袱,不帶一點兒猶豫地朝外走去。

榴花手裏死死地攥着那幾粒碎銀子,望着主仆三個漸去漸遠的背影,恨恨地啐了一口,“德行,有什麽了不起?到時候我就等着看你爬回來跪着求老太太吧。”

她以為錦心出去了,手頭沒有銀子,定是過不好的。

一個孤女而已,到外頭沒吃沒喝的,撐不了幾天。

過幾日熬不過去了,就會回來求着崔老太君的,到時候,崔老太君讓她嫁誰她就得嫁給誰了。

榴花,包括崔老太君還有盧氏,卻不知道,其實錦心早就想離開這個窩裏鬥的家了。

這裏,不再有親情,不再有溫暖。

就連最起碼的尊重,也沒了。

再待下去,她還會像前世那樣,被盧氏壞了名聲,害得給死人陪葬不說,還會被崔老太君徹底厭煩。

與其那樣,她不如走出去闖蕩一番。

今生,她不求能過得大富大貴,只求看着仇人一敗塗地就罷了。

二門上,一輛簡樸的小車候在那兒。

早有兩個婆子虎視眈眈地等着了,一見了錦心主仆三個出現,兩個婆子眼裏滿是不屑。

錦心也不想跟這些人置氣,只看着紫芝和雪翎道,“你們現在這兒等着我,我去給老太太磕個頭去。”

這一走,她勢必不會再回來了。

不管崔老太君待她如何,她畢竟是自己的外祖母,和她血濃于水。

再見面,還不知道是何時,她還是想和外祖母道個別的。

可那兩個婆子聽了這話,嘴巴都不屑地撇了撇,“依我勸,姑娘還是省省吧。昨兒夜裏老太君氣怒攻心,這會子正躺着請大夫來診脈呢。姑娘去了,豈不讓老太君雪上加霜?”

看來外祖母還是被氣着了。

錦心也不想氣她的,可是外祖母想讓她做的事兒,沒有一樣是讓她不覺得羞辱的,她也是無奈之舉。

嘆一口氣,她搖搖地望着崔老太君住的地方,暗道一句:“外祖母,我走了,您老保重吧。”

就扭頭帶着紫芝和雪翎上了車。

安國公府好歹還是顧些顏面的,最起碼沒有把她直接趕出去,還派了一輛小馬車來。

錦心最後還是感激着安國公府的。

可這感激并沒有持續多久。

這兩小馬車出了安國公府的大門,就趕往一條偏僻的小路上去了。

錦心出過幾次門,知道鬧市不是往這個地方去的。

她忙問随車的婆子,“這是上哪兒?”

兩個婆子見她發問,也沒有瞞着她,“姑娘,老太太嫌你抛頭露面的丢人現眼,讓我們把你送到城外的翠山庵裏去。姑娘就在那兒好好地伴着青燈古佛吧。”

原來崔老太君是這般打算的?

羅錦心笑了,最後殘存的那點子眷念消失得無影無蹤。

外祖母是想把她丢到尼姑庵裏了卻殘生嗎?

翠山庵的姑子是什麽放浪的樣子,錦心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那不了道姑就是個穿了僧衣的妓子,明面兒上掌管着翠山庵,實則背地裏幹些青樓老鸨兒的活兒。

要不然,上次她在翠山庵,也不會被盧氏買通了順天府尹的小舅子差點兒敗壞了名聲。

這就是個虎狼窩。

外祖母竟然要把她丢到那樣的地方。是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嗎?

冷笑了兩聲,她忽然一把挑起了車簾,高聲喝道,“停車,我要下來。”

兩個婆子吓了一跳,知道這姑娘不是個老實的,沒想到這還沒到地兒,她就要半途下車,這讓她們回去怎麽交代?

“不行,老太太吩咐的,把人送到才成!”她們語氣十分強硬地說道,絲毫不拿錦心當個千金大小姐了。

“哼,你們說不行就是不行啊?告訴你,我不是安家的人,你們要是把我送過去,信不信我就到官府裏告你們?”

錦心才不會怕這兩個色厲內荏的婆子。

死過一次的人了,她還會怕誰?

“姑娘就是想告,也等到了翠山庵再告!”兩個婆子仗着是老太太分派下的差使,自然不怕。

可錦心有的是招數,“不放我下來是不是?不放的話,信不信我現在就跳下去,讓你們人財兩空!”

這跟車的就只有兩個婆子,雖說有個車夫,那年紀也大了。要是對付這三個小姑娘,還真保不準會出什麽事兒。

臨行前,老太太也是發話了,把這姑娘送到翠山庵,磨一磨她的性子,等到時候接回來,還有大用呢。

真要把人給逼急了,出了人命,她們可擔待不起。

兩個婆子不禁面面相觑了下,小聲嘀咕了幾句,軟了下來,“姑娘,有話好說,這就讓車停下來,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

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一處拐角處,錦心辨認了下方向,方才讓紫芝和雪翎先下了車,她則慢悠悠地最後一個下來。

站在兩個婆子面前,她輕蔑地看一眼安國公府的方向,冷聲道,“你們回去告訴外祖母一聲,她老人家這兩年的養育之恩我已經報答了。我們羅家名下的其他産業我一概不要,請她老人家好好經營着,只是以後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

兩個婆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錦心主仆三個背起了包裹,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頭頂上的豔陽高照,可錦心卻覺得身上冷得緊。

紫芝看一眼面色有些蒼白的錦心,不由擔憂地問道,“姑娘,我們先去哪兒?”

錦心不慌不忙地吐出幾個字,“羅記糧鋪。”

那裏,且先安頓幾日。

到時候,等再賺些銀子,她就去買一處合适的院子,從此,開始行醫坐診闖蕩天涯了。

三個姑娘俱都身嬌體弱的,羅記糧鋪雖然在京城,但是要穿過大半個城,這一路走來,幾個人都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看看在日影西斜時,才到了羅記糧鋪。

途中,錦心從袖內掏出點兒碎銀子買了點吃的喝的帶着,是以,三個人才不至于餓昏在街頭。

當然,這些銀子都是她之前從羅記綢緞鋪得來的,并沒有花安國公府的一分一毫。

老宋叔看到三個姑娘面色焦黃地進了羅記糧鋪,十分吃驚。

不過,他是個實誠人,忙把錦心三個迎進來,又讓一個年輕人出去打來熱水,給三個人梳洗了。

待錦心喝了水吃過東西之後,他才隔着簾子畢恭畢敬地禀道,“姑娘且安心在這裏住着,您交代的事兒我一定會盡心去辦。方才打水的那小子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兒子,以後姑娘有什麽差遣,就讓他給姑娘辦去。”

“好,有勞老宋叔了。”錦心客氣了一番,就吩咐下去,“我累了,先睡上一覺,等明兒再找你。”

老宋叔着人收拾了糧鋪後院兩間空置的屋子出來,因為錦心她們來得匆忙,事先也沒預備床鋪,只得先将就了一宿。

翌日醒來,渾身尚且發酸。

不過她來不及歇一歇,就提筆在紙上寫開了。

她剛離開安國公府,也沒個固定的地方行醫坐診,想賺銀子也不是那麽容易。她想先做幾樣護膚香膏來試試。

記得以前看醫書的時候,就看到不少的護膚秘方。

前世裏,她也在安國公府嘗試着用花瓣等東西做過來着,就前些日子,她做的那款胭脂,也是很好用的。

她覺得,要是把這些東西拿出去賣,那些達官貴人家的小姐夫人們,說不定喜歡。

到時候,銷路好了,銀子不就來了?

何況,眼下正是盛夏時分,花瓣這些東西,也花不了幾個銀子。到時候,她帶着紫芝和雪翎兩個,在附近的山上賺賺,說不定還一兩銀子不用花呢。

寫好了之後,她就把老宋叔的大兒子喚過來。

昨兒老宋叔就告訴她,他這大兒子叫宋凡。

于是錦心隔着簾子就吩咐道,“阿凡,你到街上跑一趟,把我寫的這些東西都給置辦齊全了,這是銀子,若是使不了,到時候你就留着買點心吃吧。”

那宋凡是個老實孩子,雖然已經十七八了,但頭一次聽見這麽一個莺聲燕語的小姑娘說話,免不得有些腼腆,忙搖搖手道,“給姑娘跑腿是應該的,但銀子萬萬不敢收!”

錦心也沒說什麽,就讓紫芝拿了一個荷包交給他了。

他接了那單子和荷包,行過禮就出去了。

到了前面,見着了他父親,這孩子還納悶,“姑娘買些被褥倒是應當的,怎麽還要買這麽多的花兒?”

老宋叔對着他就是一個暴栗,“照姑娘吩咐做就是了,哪那麽多的廢話?姑娘家,可不就喜歡個花兒粉兒的?定是拿來做香囊的。”

宋凡一想也是啊。

只是三個姑娘家,用得了這麽多的花兒?

且不說他納悶着去街上采購了,單說安國公府吧,此時上下都已經炸開鍋了。

原來再過兩日就是端陽。

盧氏一早就起來到崔老太君屋裏,和婆婆商量着這個節要怎麽過。

趕走了錦心,她今兒特別地神清氣爽。

其實,把錦心送到翠山庵,是她的主意。

老太太不知道那兒是個什麽地方,她卻知道得清清楚楚。到時候只要給不了些銀子,毀了那小賤人的清白,就算老太太有心把她接回來,也沒什麽用了。

這個府上,只有她的女兒配嫁給那些高門府第的人家。

羅錦心那小賤人,還是歇歇吧。

只是後來婆子回說,那小賤人半路上下車跑了,倒是讓她不大痛快。

不過後來安清安慰她,跑就跑了,她那樣無依無靠的孤女,身上又沒什麽銀錢,在外頭能混幾日?

說不定,到頭來還得回來求着她們母女給口飯吃。

到時候,可不就由着她們母女搓扁捏圓了?

盧氏一聽這話,頓時就眉開眼笑起來,誇了女兒幾句,就帶着安清上了崔老太君的院子。

崔老太君聽兒媳說了一些過節要采買的東西,眉頭就緊緊地蹙起來,嘆口氣道,“如今家裏的收益也是經了你的手的,幾個爺們也沒個正經差事,都是只出不進的,還買那麽多的東西做什麽?依我看,初五那日,大家夥兒聚在一處吃一頓也就罷了。”

盧氏聽崔老太君如此節省,很是不快,怎麽說,這大過節的,也得給自己和女兒添幾件衣裳才是啊?

女兒漸漸地大了,已經過了及笄,到時候連件體面的衣裳都沒有,可怎麽出去見人?

只是這銀錢都在婆婆手裏攥着,她雖然執掌中饋,但花一分錢,也得從老太太手裏過賬。

她想了想,不得不硬着頭皮說道,“老太太想來是擔心家裏的支用不足?這個老太太盡管放心,姑奶奶的鋪子還有幾家,逢年過節的也必定得送些銀兩來的,咱們府裏,還不至于窮得連身新衣裳都給姑娘做不起的。”

她看了眼安清,安清立馬會意,上前拉着崔老太君的胳膊搖晃着,“老祖宗,您就開開恩吧,孫女兒我過兩日要到誠親王府赴郡主的賞荷宴,到時候穿戴的寒酸了,您老臉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崔老太君拗不過孫女兒,只得長嘆了一聲,“你小孩子家家的哪裏知道過日子的艱辛?你哥哥如今也沒個功名在身,眼看着要娶親,雖說娶的是你姨媽家的表姐,但該有的也不能缺了人家是不是?我還想着把那鋪子裏的銀子省下來給你哥哥娶親用的呢。”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盧氏也不好再說什麽。

況且老太太也是為她兒子打算。

但安清心裏不痛快,噘着嘴不依不饒。

崔老太君無法,只得挪出來二百兩銀子,給幾個姑娘做衣裳打首飾。

當然,大半銀子還是讓安清給花了。

待娘兒幾個商量好了,盧氏正要帶着安清下去,忽聽門外婆子來報,“太子使人送東西來了。”

崔老太君一驚之下,差點兒滑下了羅漢榻。

她頓時激動得老眼幾乎淌出淚來。

還以為上次羅錦心那死丫頭把太子給得罪了,沒想到人家還沒忘了她這茬,特特地趕在端陽節前送了禮物來!

“快,快請進來。”崔老太君忙不疊地催着婆子去了,又滿面放光地看着盧氏,“你也別閑着,趕緊讓人預備茶點來,準備的封紅。”

盧氏趕緊應聲去交代丫頭了。

安清卻不想走,坐在那兒不動彈。

崔老太君看她一眼,也沒打算讓她下去。

這孫女兒比起錦丫頭來相貌雖說差了些,但到底是安家的女兒,不像那死丫頭吃裏扒外,處處不省心。讓她在這兒,待會兒那太子府的人見了,說不定回去美言幾句,就讓太子惦記上了呢。

太子府來的是兩個年約四十多歲的婆子,俱都穿戴華麗,言行舉止得體有加。

一進門,就呈上一張禮單,道,“這是太子特意送給羅姑娘的及笄禮……”

什麽?是送給羅錦心那死丫頭的?

崔老太君兩手死死地攥着那張寫得滿滿的單子,十分不敢置信!

九十四章競争

不是端陽節禮?

不是送給安國公府崔老太君的?

崔老太君兩只渾濁的老眼瞪得溜圓,怎麽可能?憑什麽這麽多的好東西都歸那死丫頭?

安清坐在下邊,聽見太子府裏兩個婆子的話,心裏的嫉妒憤恨一齊湧了上來,竟然等不及就站起身來,跑到崔老太君跟前去看那禮單。

就見那張紙寫得滿滿當當的,什麽金鑲玉的首飾兩套啦,什麽翡翠镯子四對啦,蓮子大的珍珠兩盒啦,湖綢十匹,錦緞十匹……

通算下來,價值萬金!

她看得心跳氣喘,隐在寬大袖子裏的手緊緊地攥着,才染了蔻丹的指甲死死地掐着掌心,直到有了痛意才松開。

那個小賤人,不過一個及笄禮,太子竟舍得用這麽大的手筆?

換作是她,要是太子派個人來,她估計就高興地找不到南北了。何況還帶了這麽多的東西?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小賤人當真讓人讨厭得緊!

“老夫人,請羅姑娘出來見上一面,我們好當面點清東西可好?”

太子府的兩個婆子見崔老太君只管雙手緊緊地攥着那禮單,卻沒有任何行動,不覺有些納悶,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就上前提醒着她。

“咳咳,哦。”崔老太君這才反應過來,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硬是把眼睛從那禮單上拿開,有些尴尬地幹咳了一聲,方讪笑道,“兩位來的不巧,我們姑娘今兒到庵裏燒香還願去了。”

話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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