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0)
落,盧氏就帶着丫頭端了茶點進來,聽見這話,很是納悶。
老太太這是怎麽了?竟睜着眼說瞎話?
羅錦心那小賤人不是被趕出府了嗎?本來想送她去翠山庵的,哪裏想到她半路上就跑了?
熱情地讓着那兩個太子府的婆子吃點心喝茶,盧氏暗暗地把目光投向了女兒安清。
安清臉上的神色晦澀不清,看上去很是不高興,盧氏也不知道為的什麽,就見女兒沖她努了努嘴,又對崔老太君手裏的那張禮單使了個眼色。
盧氏就明白了,借着親手給崔老太君奉茶的當兒,瞥了一眼那禮單。
只一眼看過去,她的心就突突跳起來。
天,太子好大的手筆!
不過是個端陽節,竟然讓人送了這麽多的好東西。
那上面光頭面首飾都有十來套,金鑲玉的,翡翠的,南珠的,瑪瑙的,真是應有盡有。
這東西要是入了庫,早晚也是她的。到時候,只要給女兒挑幾套,戴出去那可真是相當有面子的。
盧氏喜滋滋地看着那單子,眉眼間都是笑,忍不住就贊了一口,“老太太,太子真是看重咱們府上。”
崔老太君的嘴角就抽了抽。
盧氏這沒弄清情況吧?
太子怎麽會看重安國公府?
太子看重的是羅錦心那死丫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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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羅錦心不在家,怎麽才能讓這兩個婆子不把東西給帶回去?
崔老太君心裏七上八下地正想着點子,被盧氏這麽一打斷,不由面色難堪起來,瞪了盧氏一眼,冷哼道,“這都要過節了,你怎麽凡事都不經心了?你外甥女兒一大早出去上香,你竟也不跟我說一聲?”
盧氏頓時就愣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呀?
老太太這是不是老糊塗了?
當着太子府上的兩個婆子被自己婆婆給訓了一頓,盧氏十分不快,面色也很是難看地垂下了頭。
“你還站這兒做什麽?人家這兩位媽媽等着要見錦丫頭呢,還不快打發人去把她給接回來?”
盧氏大吃一驚,弄了半天,這兩個婆子不是特意來給安國公府送禮來的,而是要見那小賤人?
難道這些東西都是給那小賤人的?
雖然貪婪,但盧氏也不是那等愚笨癡傻的。
她眼珠子轉了轉,臉上已是堆滿了笑,“老太太,都是媳婦不好,以為多派幾個人跟着羅姑娘就會沒事,誰知道這會子還沒回來?媳婦這就打發人去接姑娘。”
她說罷趕緊轉身往外面走,經過兩個婆子身邊時,還特意停了下來,笑道,“兩位媽媽且稍稍坐坐,羅姑娘一會兒就回來了。”
可不能讓這兩個婆子走了,不然,那些好東西就飛了。
盧氏心裏急急地盤算着,到了門外,才發覺自己後背上都是冷汗。
方才老太太作戲作得好,把燙手的山芋踢給了她,現如今,她上哪兒去找那小賤人去?
送她的婆子回來說,她半路上就走了,這偌大的京城,跟大海撈針一樣,她要是貓在哪個地方,她就算是找上一個月都找不到個鬼影。
額頭上,頓時就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來。盧氏顧不得去擦,連忙吩咐人手,遍地撒網,把能想到的地方都安排人手了。
這邊剛安排完,坐在崔老太君屋裏的兩個婆子就不耐煩了。
茶喝了三杯,點心也吃了一盤子,還不見羅姑娘的人影,這安家,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兩個婆子把茶盞重重地擱在烏木茶幾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鈍物相碰的聲音。
崔老太君的心頭也跟着猛跳了兩下。
她讪笑地看着那兩個婆子,小心翼翼地問着,“可是我們府上的茶不合兩位媽媽的口味?我這就讓丫頭再泡一壺來。”
“不必了,老夫人。”當先一個容長臉的婆子冷笑着回絕了,“我們這出來的時辰也不短了,就是想問問老夫人,羅姑娘何時才能回來?我們還要回去禀報太子殿下呢。”
“正是如此。”另一個團圓臉的婆子也不耐煩地開口了,“按說姑娘家出門得有長輩跟着,怎麽老夫人竟放心讓羅姑娘一個人出門上香?”
這家子是不懂規矩還是對那羅姑娘不好?
兩個婆子很是納悶,方才這老太太和她那兒媳的話,有點兒太矯情了吧?
她們不來,就任由羅姑娘一個人出去。她們來了要見羅姑娘,這老太太就呵斥自己媳婦不該讓那姑娘一人出門,讓她打發人去接。
難道她們不來這府裏,就不會打發人去接嗎?
見這兩個婆子狐疑,崔老太君甚是心焦。
可是羅錦心這會子還不知道在哪兒落了腳,盧氏就算去找,一時半會子的也找不到人。
那這些東西可就是煮熟的鴨子飛了。
崔老太君看着那禮單,只覺心肝肉全都疼了起來。恨不得自己親自出去找羅錦心去。
“呵呵,再等等,再等等,她舅母已經打發人去接了。”崔老太君陪着笑臉安慰那兩個婆子。
那兩個婆子雖然着急,但因為太子交代過,務必要見到羅姑娘把東西讓她收下才行,所以就算再急,也只得在這兒和這個老婆子耗着。
崔老太君見這兩個婆子終于不提要走了,不由得長長地松了口氣,方才一直緊繃着的身子也松弛下來,頓時就覺得渾身疲乏不堪。
這還沒喘出一口氣兒來,就聽外頭又有丫頭來報,“老太太,誠親王府使人來了。”
誠親王府?
崔老太君一個激靈,趕緊坐直了身子,忙叫那丫頭進來,“誠親王府來的什麽人?”
“是誠親王世子身邊的長随,擡着幾擡的東西。”丫頭兩眼發光,神采奕奕地回禀道。
今兒安國公府可真是風光透了。
連太子、誠親王世子這樣的尊貴人物都跑來送禮了,這是不是意味着安國公府要飛黃騰達了?
崔老太君更是聽得兩眼放光,誠親王世子也是個硬茬,可不能疏忽了。
于是她忙吩咐丫頭,“快把人請進來。”
不多時,誠親王世子的長随就在門口站定了。
他先是自報家門,接着就把手裏的禮單由丫頭代為呈給了崔老太君。
崔老太君接過禮單一看,頓時兩眼發直,這張禮單也是密密麻麻的,上面的東西雖然和太子的不大一樣,但同樣也得價值萬金!
安清一見祖母那臉色,就知道這禮單上的東西定也價值不菲。
她的眼睛又紅了,幾乎要噴出火來。
難道這些,都是給那小賤人的?
先是一個太子,再又一個誠親王世子,怎麽都來巴結這小賤人?
她到底有什麽好?
琴棋書畫沒覺得有多精通,針線女工更是拿不出手,成天就鼓搗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要不就抛頭露面,這樣的女人,哪裏是居家過日子的?
這些男人眼睛都瞎了嗎?
安清忿忿捏緊了拳頭,不去看崔老太君那被驚到的臉色。
崔老太君足足把那單子上的東西看了三遍,方才反應過來,顫巍巍地問身邊的丫頭,“這是,誠親王世子送給我們府上的?”
丫頭忙到門外傳了話去,很快,那長随的聲音響起來,“這是我們世子爺送給羅姑娘的及笄禮。”
又是羅錦心!
崔老太君此刻只覺得心已經不會跳了,這麽多的好東西,怎麽都給了那死丫頭?
關鍵是,那死丫頭此刻還不在府裏,這些東西眼看着又要飛走了。
掃一眼下首還等着的太子府上的兩個婆子,崔老太君清清嗓子,道,“請誠親王府的長随偏廳裏看茶,我們錦丫頭出去上香了,她舅母已經打發人去接了。”
丫頭出去傳了話,誠親王世子的長随就随着人到了偏廳了。
太子府的那兩個婆子這會子也才回過神來,對視了眼,有些瞧不上崔老太君那張一會兒患得一會兒患失的臉。
這老太太一大把年紀了,眼皮子竟然還這麽淺?方才抓着那禮單的手指指關節都泛白了,可見用了多少力氣!
那個容長臉的輕咳一聲,就站起了身來,“老夫人,羅姑娘一時半會兒我看也回不來,我們還是先回去跟太子殿下禀報一聲吧?”
這意思,要走?
崔老太君眼皮子跳了跳,拉着一張老臉讪笑着,“我們錦丫頭到城外上香,就算去接,也不會這麽快就回來的。太子殿下想來也不會看到你們原封不動地回去的。”
有了誠親王世子的禮單,崔老太君心裏的底氣很足。
實在不行,有這一家,也夠安國公府風光一陣了。
兩個婆子很是不适,方才這老太太還一臉賠笑小心翼翼的,這一會兒功夫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對她們都有些強硬了。
這是仗着誠親王世子派人來了嗎?
哼!
兩個婆子不屑地輕哼了聲,但還真被崔老太君給說中了,見不到羅姑娘,她們也不敢回去複命。
崔老太君見震吓住了這兩個婆子,自得地翹着二郎腿往後靠了靠,很是惬意地呷了口茶。
結果,這一等不來二等不來,都快到晌午了,還不見羅錦心的人影。
崔老太君有些坐不住了。
她剛要把盧氏喚進來,忽然又從外頭跑進一個丫頭,喘着粗氣禀道,“老太太,恒王世子遣人來了。”
恒王世子?
崔老太君的眼皮子又跳了跳。
但因為有了前面這兩家的震撼,崔老太君身子未動聲兒未顫,眼皮子一撩那坐在下首的太子府的婆子,聲線兒穩穩地吩咐那丫頭,“請進來。”
來人正是林珏身邊的溫鶴。
他同樣先呈上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禮單,身後還跟着十來個擡東西的小厮,隔着門簾,候在外頭。
盧氏正在外頭急等着羅錦心的信兒,眼看着那一擡擡大紅的樟木箱子被擡進崔老太君的院子裏,她的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
一看那些小厮走路有些沉重的步子,就知道這裏頭的東西很多。
天,這下子安國公府可是發財了。
不,确切地說,是她要發財了。
只要這些東西都入了庫,遲早都是她們娘兒幾個的。
只是眼下燃眉之急是要先找到羅錦心那小賤人,只要找到她,讓她回來,這些東西就都飛不了了。
她一邊盯着那些沉甸甸的樟木箱子,一邊盤算着羅錦心在京城中會去哪些地方。
此刻,屋內。
溫鶴手裏正捧着一個紅漆雕花的大捧盒,恭恭敬敬地當着崔老太君的面兒打開了。
“老太太,這是我們家世子特意給羅姑娘挑的,請老太太讓羅姑娘過過目。”
來之前,林珏可是吩咐過了,這條修補好的百鳥裙一定要讓羅姑娘當面看了才行。他到時候只管告訴世子爺,羅姑娘是不是喜歡就好。
他一邊說着一邊就把那裹了好幾層的百鳥裙給抖開了。
九十五章眼睜睜
明亮的屋內,頓時就跟有七彩的珠寶綻放出耀眼炫目的光芒一樣,那華麗的色彩,那獨特的羽毛,堪堪亮瞎了在座衆人的眼睛。
“天,好漂亮!這是羽毛做的嗎?”安清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走到溫鶴面前,伸出手來就想摸一摸。
溫鶴卻利索地把那條裙子往後撤了撤,躲開了安清伸過來的魔爪,“姑娘,這裙子可不禁碰,萬一姑娘給碰壞了可就不好了。”
溫鶴知道羅姑娘的這位表姐不是個好東西,所以話裏話外也沒什麽好氣!
安清被恒王世子的小厮給羞辱了一頓,氣得面色漲紅,兩眼噴火,卻偏偏不敢發作出來。
林珏什麽人?
要是發作了他的小厮,到時候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誠親王世子雖然身份高貴,但比起林珏來,這兩個還算好說話的,起碼還知道憐香惜玉。
可林珏?
安清暗暗地咂了咂舌,林珏雖說是京中世家大族的貴女們心心念念想嫁的人,但那人的冷性冷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服侍得了的。
她悄悄地往後退了兩步,雖然豔羨那條華麗高貴的百鳥裙,但也不敢再上前伸手了。
崔老太君看着那條幾乎讓她那雙渾濁的老眼都快要睜不開的百鳥裙,只覺心潮澎湃,忍不住就高聲喊着盧氏,“怎麽還沒把錦丫頭接回來?”
這三張密密麻麻的禮單正攥在她的手裏,她一刻也不肯松手。
上面的好東西足以抵得上整個安國公府的家産了,要是真的沒了,想想連飯都吃不下了。
盧氏在外面聽着婆婆高聲地質問着自己,心裏恨得暗罵:死老太婆,就知道把這跑腿的活兒給我?那小賤人去了哪兒還不知道,哪裏一時半刻就找着了?
可她面兒上絲毫不顯露出來,忙挑了簾子進了屋,滿臉帶笑地回道,“老太太莫急,已經打發人去了,這會子想必正往回趕呢。”
“你倒是多派幾波人去催着啊。都是怎麽當的家,連個使喚的人都不會調教?”沒有別的人可以撒氣,崔老太君只好翻過來倒過去地數落着盧氏。
盧氏身為兒媳,不管婆婆說什麽難聽的,今兒當着太子府的婆子和誠親王府還有恒王府的人,都不敢回一句嘴。
她只能幹受着,只等把羅錦心那小賤人接回來,就把那三張禮單上的東西收入囊中。
老太太再橫再精明有什麽用?
人老不中用了,說不定沒多久就蹬腿一命嗚呼了,這偌大的家業,豈不都是她和兒女們的?
想着崔老太君死了,她就能徹底地當家作主,盧氏的心裏就莫名地歡快起來。
“是,媳婦這就再派人手去催着。”表面上她說着冠冕堂皇的話,可一出了屋子,她急得額頭上的冷汗都出來了,咬着牙根死死地罵着:羅錦心,你這小賤人到底死哪兒去了?
此刻的羅錦心,正坐在羅記糧鋪的後院裏,和紫芝、雪翎兩個人挑選着宋凡出去買回來的各色花瓣。
因是夏日,這些花瓣幾乎都是現摘的,很是新鮮多汁。
她帶着兩個丫頭挑選了上好的花瓣,放在盆中的水裏洗幹淨了,就放在搗藥杵裏搗出汁液來。
這些活兒,錦心都交給紫芝和雪翎做,她只管找來一口大鍋,等會兒好把那汁液蒸了,提取其中的精華。
忙活了一段時間,她忽然覺得鼻腔裏有些發癢,接連打了三個噴嚏。
紫芝就關切地問她,“姑娘,可是着涼了?”
“沒這麽嬌貴,可能是花瓣的緣故。”錦心笑笑,轉頭又去忙活了。
雪翎就在一邊笑嘻嘻地看着錦心,“定是有人惦記姑娘了,姑娘打了三個噴嚏,怕得有三個人惦記着呢。”
“誰惦記我?那府裏的人都恨不得把我趕盡殺絕,還惦記我?”錦心也不惱,只管和雪翎說着玩笑話。
“姑娘這般人物,總有她們後悔的一天!”紫芝望着錦心那笑起來傾國傾城的容顏,由衷地感嘆着。
就算錦心穿得樸素,也掩不住她那秀麗的姿容。
錦心不置可否地笑了,“有什麽好後悔的?我這出來就不打算回去,将來是生是死,和他們都挨不着邊了。”
主仆三個說笑了幾句,就又各自忙活去了。
過了大半日,三個人才做了幾小瓶提取的精油。
紫芝和雪翎好奇地看着那暗紅粘稠的液體,納悶地問道,“姑娘,這東西有人買嗎?”
“嗯,別看這個不起眼,一小瓶我就能賣十兩銀子。”這可是提取的精華,用幾滴,就能香得不得了,長期使用,能使肌膚細膩白皙,柔軟彈性,還能改善睡眠呢。
紫芝和雪翎還以為自家姑娘玩笑,這一小瓶子能有幾滴,就能賣到十兩銀子?
簡直就是一滴一兩銀子了。
姑娘,是不是想銀子想瘋了?
見這兩個丫頭都睜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擺明了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樣子,錦心撇了撇嘴,打算等賣出去再讓這兩個丫頭見識見識。
過了晌午,錦心才收集了五小瓶,她把這幾個小瓶用大紅緞子細細地包上了,又吩咐紫芝和雪翎,“等晚上我畫個樣子,咱們做幾個漂亮的荷包。”
不僅內在要好,也得注重包裝才是。
這樣昂貴的玩意兒,買家都是非富即貴的,自然十分講究。
紫芝和雪翎兩個答應了,自去收拾了。
日影西斜時,安國公府跟炸了鍋一樣。
盧氏裝模作樣地讓人去接羅錦心,可接了大半天都沒見着個人影。
崔老太君不好圓謊,好言安慰着三家來送禮的人。
可沒人買她的賬。
這些人家,都是京城一頂一的人家,哪裏在乎一個沒落國公府的老婆子?
他們紛紛來到崔老太君面前,索要那張禮單。
崔老太君哪裏舍得?
這禮單要回去,意味着帶來的禮物就要收回去了。
那價值幾萬金的東西,要是擡回去了,可真是剜心割肉的疼啊。
她厚着老臉賠笑着,“再等等,錦丫頭這就回來。天兒還早着呢。”
“這都等了大半日了,太子殿下還等着我等回去複命。”太子府裏的兩個婆子冷着臉,伸出手去要那禮單。
誠親王世子身邊的長随也道,“羅姑娘到如今還沒回來,別是路上出了什麽事兒了吧?你們府上該趕緊派人出去找才是!”
還糾纏着這禮單不還,一看這外祖母,就是個貪財的。
那長随很不客氣地直接就從崔老太君手裏抽走了禮單,讓崔老太君急得差點兒沒有再伸手搶回來。
她的心肝肉都在急速地抖着,可偏又不敢伸手,只得咬着牙死死地忍住了。
溫鶴見狀,也不等了,就手也從崔老太君手裏把禮單抽出來,順帶着把那件百鳥裙給重新包好了,夾起來就往外走,“我們世子爺還等着聽信兒呢,這就告辭了。”
安清眼睜睜地看着那條炫目耀眼的裙子被他給夾在了腋下,帶了出去,急得恨不得上前搶了去。
可她哪裏敢?
溫鶴走到門口,就吆喝着小厮們把那幾個大樟木箱子給擡了出去。
盧氏站在門口眼睜睜地看着到手的東西飛走了,心裏急得跟貓抓一樣,恨不得上前攔住他們才好!
可就算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哪。
于是,她隐在袖內的手攥了又緊緊了又攥,後槽牙咬得死緊,把一肚子的難受硬生生地給憋了下去。
太子府上的兩個婆子也把禮單給奪了回去,帶着跟來的人把禮物給擡走了。
誠親王府的人相跟着也去了。
一時,熱熱鬧鬧擺得滿院子都是的箱子都不見了。
崔老太君一口氣差點兒沒有上來,呼天搶地地歪在羅漢榻上就嚎哭起來。
“我的禮物,我的東西啊?嗬嗬,錦丫頭你個殺千刀的,倒是去了哪裏?”
盧氏也軟在了門口,雙目癡癡地望着那漸行漸遠的大木箱子,淚眼模糊。
那金燦燦的頭面首飾啊,那亮晶晶的翡翠镯子啊,那各色各樣的綢緞料子啊……
一切的一切,都沒了。
都是那個小賤人,都是她!
偏偏這個時候,躲得哪兒都找不着她,怎麽不死在外頭算了?
安國公府的幾個主子都把羅錦心恨得牙根癢癢,眼看着那些價值萬金的東西都沒了,一個個跟死了親娘一樣,連飯都吃不下了。
各府裏送及笄禮的人至晚時分也都回去了。
太子蕭裕此刻已經從宮裏回來,正在書房裏看公文。
連太子妃林環來叫他用膳都被他推辭了,一心等着那兩個婆子回來學說羅錦心看到他的及笄禮時的樣子。
這次的及笄禮,他是下了功夫精挑細選的,唯恐那些不合意,特意找來好幾個宮女問過了,挑選了些年輕姑娘家喜愛的東西送過去的。
一大早上,他就交待了兩個心腹婆子去了,這兩個婆子都是東宮他的屬下的夫人,自然不敢怠慢。
之後,他就進了宮。
一天下來,都在惦記着這事情,心裏恍恍惚惚的,看什麽都不入心。
可天直到黑了,都沒等到那兩個婆子。
蕭裕不由得焦躁起來,暗罵這兩個婆子辦事不經心。
正要打發人去找,就見這兩個婆子帶着人和東西急匆匆地回來了。
見了面,兩個婆子就要行大禮,蕭裕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免了。怎麽把東西都擡回來了?羅姑娘不喜歡嗎?”
他掃一眼那些原封不動的箱子,見那兩個婆子灰頭土臉的,面色更加難看了。
“回殿下,不是羅姑娘不喜歡,而是羅姑娘壓根兒就不在安國公府上。”
兩個婆子小心翼翼地趕緊回禀着,又把今兒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蕭裕越聽面色越黑,最後,竟然拍案而起,“你們說,等了一天,都沒見着羅姑娘的人?”
兩個婆子連忙點頭,“正是,奴婢們先還等着,可是等到最後,還是沒見人回來,這才趕着來回禀殿下的。”
“她們說,羅姑娘出去上香了?”
“是,說是到城外的翠山庵上香去了。”兩個婆子觑着蕭裕的臉色,疑惑地答道,“可是奴婢們很是懷疑,羅姑娘一個閨閣女子,怎能沒有長輩的陪伴就出去了?定是羅姑娘的外祖母和舅母在撒謊。”
兩個婆子篤定地說道,身為太子府上的人,雖說是下人,但也是見過世面的,隐約也猜測了些什麽出來。
“是她們把羅姑娘藏起來故意不讓她出來見客還是有別的緣故?”畢竟也沒親自去安國公府,蕭裕即使身份再高貴,也不好确認是怎麽回事兒。
“據奴婢們看來,這羅姑娘是真不在安國公府上。看那老太太和那舅母、表姐看見我們帶過去的東西的樣子,是真心想要的。只是苦于找不到羅姑娘出面,所以只能眼睜睜看着我們把東西給擡回來了。”
兩個婆子仔細回想着崔老太君和盧氏、安清那貪婪的樣子,不禁搖頭咂舌,“羅姑娘指不定讓她們給怎麽樣了。”
那樣的虎狼親人,見了好東西眼睛都發光的,把個不是自家的姑娘給弄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真是好大的狗膽,竟敢把本宮的……恩人給弄沒了?”蕭裕大手拍在書案上,勃然大怒,剛想脫口而出“把本宮的人給弄沒了”,可意識到眼前還有外人,忙改了口。
兩個婆子雖然身份不高,但那也是千精百明的,自然聽得出太子話中有話。
心裏對那羅姑娘越發好奇了。
先前就聽說羅姑娘把病重的小世子救活過來,後來還引得太子和太子妃之間不快,只是當時她們沒見着那羅姑娘一面,所以不知道她是何模樣。
想那太子妃已經是人間少有的絕色,那羅姑娘還不知道是何等的人間尤物了。
打發走了這兩個婆子,蕭裕負手站在窗口,望着漆黑的深夜靜默不語。
今兒的事兒真是出乎意料。
不僅他派人給羅姑娘送了及笄禮,林珏也派人去了。沒想到連他那堂弟誠親王世子蕭恪也使了人過去了。
看來,他們兩個對羅姑娘也都有些不可捉摸的心思啊?
他得及早下手才是!
唇角勾起,蕭裕冷冷一笑,沉聲吩咐,“來人!”
“殿下!”門外悄無聲息地進來一個一身黑衣的勁裝男人來,恭敬地抱拳行禮,靜等吩咐。
“你帶些人,夜裏悄悄地潛入安國公府,看看羅姑娘到底被她們藏在了哪兒。有一絲風吹草動,就趕緊來禀報本宮!”
“是!”那人一句話都沒多問,領命下去了。
九十六章尋找
入夜。
恒王府一片沉寂。
書房裏,一燈獨明。
林珏那清俊的身影映在窗紙上,修長挺拔。
溫鶴和冷煙兩個人守在門外,大氣不敢出一聲。
世子爺正在發怒,此刻,沒人敢去觸黴頭。
那安國公府的人太不像話,竟然把羅姑娘給趕了出去。
真是豈有此理?
那羅姑娘可是世子爺心尖上的人,她們不說好好待她們罷了,竟然還敢把她給趕出去?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書房內。
林珏的眉眼壓得很低,眸內的怒火眼看着就要沖天而起。
安國公府的那群魑魅魍魉,到底把羅錦心給趕到哪兒去了?
以前就察覺出她們對錦心不喜,沒想到竟然冷酷至此。
羅錦心她一個弱女子,被趕出去能去哪兒?
在京中,她無依無靠,除了外祖家,就沒有別的親眷了。
就算這樣,她那外祖母和舅母也容不下她一個孤女。
林珏一拳砸向了窗棂,震得那結實的窗棂都在簌簌發抖。
溫鶴和冷煙吓了一跳,也不敢問他。
“溫鶴,冷煙……”屋內忽然傳來林珏冷然冰寒的聲音。
“屬下在!”溫鶴和冷煙趕緊跨進屋內,抱拳行禮。
“冷煙,你帶一路人馬潛伏到安國公府,找那些下人探聽羅姑娘的下落!”
“是,屬下遵命!”冷煙高聲應道,領命而去。
“溫鶴,你帶一路人馬,在城中四處打探着,客棧酒樓都不要錯過。特別是羅記糧鋪、綢緞鋪一定要先去打探。”
“是,屬下遵命!”溫鶴也領命而去了。
林珏這才回到書案前,看着那件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百鳥裙,心潮澎湃。
他能想到的地方也就是羅記糧鋪和綢緞鋪了,這兩處地方都是羅錦心以前掌握住的,眼下她被趕出去,那些狠心的親人定不會給她帶些銀兩的,她一個孤女,恐怕首選的還是這兩個地方。
捏了捏拳頭,林珏望了眼漆黑如墨的夜空,大步走出了書房。
恒王府內,戰馬嘶鳴,如雷般的鐵蹄聲打破了阖府的寧靜。
後院的一處小院裏。
陳令如披着外衣倚在床頭,雙眼卻死死地瞪着頭頂那繡花鳥蟲草的帳子,眸中的妒火熊熊燃燒。
今兒一大早,表哥就打發自己身邊的小厮擡着十幾個大樟木箱子出去了,她特意讓自己的丫頭跑出去偷偷打探了一下,聽說是送往安國公府的。
将晚時分,那些人卻原封不動地把東西給擡回來了。
聽說安國公府的那位羅姑娘并不在府上。
陳令如,這才知道表哥心儀的人是誰!
昨兒在誠親王府,她就覺得表哥對那羅姑娘有些與衆不同,沒想到如今聽來,竟還真的這樣!
那位羅姑娘她也是親眼目睹了,容色确實傾國傾城,這整個京都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只是聽說這個女人命硬,克父克母。又整日抛頭露面,惹得她那外祖家都很不喜歡。
這樣的女人,表哥怎麽能看入了眼?
表哥還是年輕氣盛,喜歡人家的容貌吧?
那樣的女子,也就僅剩容貌還可看了。
陳令如不像其他女子那般膚淺,雖然意識到表哥可能只是貪一時的新鮮,但到底因為女人的嫉妒,而變得心裏不平靜起來。
她的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床單,恨不得抓出一個窟窿來。
聽着外頭驚雷般的馬蹄聲,她驚得幾乎要跳起來。
表哥這麽晚了又出去了嗎?
今兒一天,她都沒能見上他一面,他忙什麽就忙成這樣?
嫉妒之火讓陳令如再也躺不住,她索性穿衣起身,一個人走到了外邊,抱着肩膀在蕭瑟的晚風裏看着夜空。
“姑娘,您怎麽還不睡?”守夜的小丫頭迷迷瞪瞪地揉着眼睛,很是納悶。
陳令如卻冷着臉哼了一聲,“睡不着。”
小丫頭只好打起精神陪着她傻傻地站着。
…………
林珏騎着胯下的白馬如煙般沖出了恒王府,打馬直奔羅記糧鋪。
那是他初次見識到羅錦心有些手段的地方!
所以,直覺裏,他還是想親自去看看的。
寂靜的夜空,被這驚雷般的馬蹄聲打破,被驚醒的犬吠聲不絕于耳。
本已經宵禁的夜晚,似乎有了些不平靜的味道。
但因為林珏位高權重,又兼管兵部,所以,那些巡夜的士兵并不會為難他,反倒以為出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兒,一個個熱絡地問着要不要幫忙。
林珏哪裏肯讓這些人跟着添亂?
他三言兩語打發走了這些人,才帶着人馬飛奔而去。
到了羅記糧鋪,已是午夜時分了。
羅記糧鋪一片漆黑,早就卸了門板打烊了。
林珏也顧不得那許多,揮着馬鞭子親自上前拍門。
後院裏,睡得正香的錦心主仆就被驚醒了。
隔壁院落的老宋叔也揉着眼睛坐了起來,喊來自己的兒子,迷迷糊糊地問道,“凡兒,你去看看,這大半夜的什麽人在外頭敲門?”
宋凡年紀不大,才來糧鋪沒幾日,但他心眼子卻甚是活絡,披了外衣張望了一眼墨一樣的天外,嘟囔着,“爹,咱們這是糧鋪,又不是醫館,哪有大半夜急得就來買糧的?還是小心點,看看是不是強人再說!”
“嗯,你說得有理。這樣,你先到前頭把夥計都喊起來,拿着棍棒家夥,我一會兒就到。”
老宋叔吩咐完,就飛快地穿衣穿鞋。
宋凡見他爹這般鄭重,就麻溜地趿拉鞋,伸手一把抽下門闩就大步走了出去。
老宋叔也不敢怠慢,趕緊跑到旁邊的竈下摸了一根燒火棍,也竄了出去。
隔壁院子裏,錦心屋裏也亮起來。
紫芝已經披着衣裳站在門口聽動靜了,聽見這邊有腳步聲,她忙隔着牆喊道,“老宋叔,外頭怎麽了?姑娘讓問問呢。”
“我這就過去看看,不是什麽大不了的,讓姑娘放心睡吧。”老宋叔沙啞着嗓子應了一聲,就急匆匆地去了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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