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21)
外面的大門依然擂得如同響鼓,老宋叔帶着夥計,手裏提着燒火棍子、門闩、掃把,人手都是一樣,慢慢地靠近了那兩扇大門。
走近了,那響鼓般的聲音還未曾消失。
老宋叔喘出一口粗氣,顫抖着聲兒問道,“敢問門外的是誰?大半夜的有什麽急事?”
“是我,恒王世子。”林珏敲了半日的門,不見人來,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聽見這問話,勉強耐着性子答應着。
老宋叔一聽是恒王世子來了,不禁吓了一跳。
大半夜的,恒王世子來糧鋪做什麽?
難道是要出征打仗,缺糧來征糧了?
不可能啊?
征糧也得白日裏,哪有大半夜的砸門的?
咽了口唾沫,勉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老宋叔又結結巴巴地問着林珏,“敢問世子爺半夜來我這小店,有何貴幹?”
敲了半日的門,沒人應答。這好不容易來了人,還一個勁兒地追問他的來意。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要說來找羅姑娘,于羅姑娘的閨名還是有些不好的。
想了想,他只得編了一個理由,“聽說有人舉報你們這裏窩藏罪犯,本世子特意來查看!”
窩藏罪犯?
老宋叔一聽就懵了。
Advertisement
這是誰這麽壞?
天地良心,他這輩子可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經營着糧鋪,也從沒有幹過坑蒙拐騙的事!
他心裏思前想後,都覺得這舉報之人實在是太沒天良。
可轉念一想,似乎不大對頭啊?
這位世子爺管着兵部沒錯,但不是順天府尹啊?
這窩藏罪犯的事兒,不該他插手吧?
“那個,世子爺,您有順天府的憑證嗎?”
老宋叔雖然很害怕林珏的威勢,但因為事關糧鋪的安危,他還是咬牙硬着頭皮問道。
林珏心裏那個氣啊!
他來找羅錦心而已,要什麽順天府的憑證?
難道這事兒還得鬧得沸沸揚揚滿京城都知道才行!
頓了頓,他不得不壓低了嗓門,幾乎是貼着門縫咬牙切齒地道,“你再不開門,信不信我讓人給踹開?”
本來不想吓唬這些平頭百姓的,何況這還是羅錦心的鋪子?
可再不吓唬兩句,這迂腐的掌櫃的拖延下去,驚動了四鄰八舍,到時候傳揚出去,可就不好了。
老宋叔被他這麽一威脅,吓得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恒王世子那是個什麽主兒,他可是耳熟能詳的。
這人少年新貴,殺人如麻,冷酷嗜血,凡是吓人的詞兒用在他身上都不為過。
他要是動起真格來,估計自己可就麻煩了。
但,後頭有羅姑娘,大半夜的放這些兵痞子進來,萬一沖撞了羅姑娘,可怎生是好?
老宋叔搓着手不知該怎麽辦好,就聽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老宋叔,到底是誰?”
錦心見他們去了半日都沒有回去,很是不放心,就穿衣起來過前頭看看。
卻見這些人趴在門後,不知道在幹什麽。
還以為門外來的是強人呢,所以,她特特走到老宋叔身後,壓低了嗓門問道。
可就這麽細微的聲音,還是讓耳朵貼着門縫的林珏給聽清了。
還不等老宋叔跟羅錦心說話,他就趕忙高聲喊着,“羅姑娘,是我,林珏林玉堂!”
大半夜的,他也不羅嗦了,幹脆痛痛快快地報上了名號,免得羅姑娘誤會。
林珏?
他怎麽大半夜的跑到這兒了?
錦心一臉詫異,忙吩咐老宋叔,“快開門,是熟人。”
林珏可不是個大熟人?那可是大熟特熟的人了。
前世裏,兩人還是冥婚的夫婦呢。
想到那一幕,不知為何,錦心的耳根子竟然有些燙。
老宋叔聽見熟人,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可是想着林珏方才說他窩藏罪犯的話,還是不敢開門,“姑娘,這大半夜的,還是小心為妙!”
萬一這世子爺打着熟人的名號進來真的抓人了呢?
到時候要是抓走羅姑娘怎麽辦?
林珏一聽這老頭兒如此頑固,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人家東家都發話了,這老頭子還敢不聽?
他在外頭急得抓耳撓腮的,羅錦心卻耐心地搖着頭和老宋叔說道,“放心吧,林世子不會亂來的,他不是這樣的人!”
林珏在外頭聽了,一顆急躁的心頓時就平靜下來。
她說他不是那樣的人?
她是這麽了解他!
老宋叔終于帶着些忐忑不安開了大門。
門外,林珏一身雪白的箭袖,手裏還拿着馬鞭,一臉激動地走了進來。
沒想到,真讓他猜對了。
這頭一處地方,就找到了羅錦心!
太好了,只要她沒事就好。
他長身玉立站在錦心面前,好想将眼前這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擁入懷裏。
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只能極力克制着。
他那雙精致如鳳羽般的眸子熠熠生輝,炯炯有神地望着錦心,一瞬不瞬。
大半夜的,被他這熾熱的眼神盯着,錦心有些不自在。
她只得轉過身去,輕聲道,“世子爺先進去喝杯水吧。”
林珏正巴不得跟進去,聞言自然無話,跟在錦心後頭就走了。
老宋叔看着門外站得釘子一樣的兵士,大氣兒都不敢喘,更不敢去問林珏半夜來找一個女子做什麽。
看着錦心帶着林珏往裏走,他提心吊膽地張望了幾眼,還不忘了吩咐宋凡,“帶着夥計們,給這些軍爺們倒些熱茶喝。”
宋凡不敢怠慢,趕緊忙活開了。
林珏跟着錦心一直到了她住的小院裏。
打量着這有些簡陋破舊的小院,林珏忍不住問道,“羅姑娘,你就打算在這兒住下去?”
這畢竟不是家!
錦心盯他一眼,淡笑道,“不住這兒要住客棧嗎?”
被安國公府的人趕出去,她又不舍得浪費那些銀兩,有個地方安身就不錯了。
“我……”林珏對上錦心那雙似笑非笑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有些不自在,撓了撓頭,才硬着頭皮說下去,“我在外城還有一處宅子,三進三出的,你要是不嫌棄,不如,就搬那兒住着。”
“我和你無緣無故,住進你的宅子算怎麽回事兒?”錦心自然看得透林珏的心,但重活一世,她沒打算和這個男人有什麽瓜葛。
恒王府可不是那麽好進的,與其到時心灰如死,還不如現在趕緊斬斷了一切情緣!
九十七章燃燒的妒火
林珏被羅錦心的話一噎,頓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他素來知道這姑娘說話能堵死人,但此刻這話着實在理,讓他不知該如何反駁。
他和羅錦心不過是因傷而識,以後見了幾次面而已,也就僅此而已。
孤男寡女的,他大手筆的把一處三進三出的宅子送給她,傳了出去,于她閨譽還是有損。
林珏有些急了,她一個孤女,外祖家又不能回,總住在這糧鋪裏,跟那些粗使的夥計住在一處,也不像回事兒呀?
想了想,他終是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來,“羅姑娘,你救過我的命,這宅子,就當作是診資了。”
診資?
錦心有些哭笑不得,這診資可真不少啊?一處三進三出的宅子,在京中這寸土寸金的地盤兒上,那可得價值萬金哪。
他倒是舍得!
“林世子,這太貴重了,診資也不需要這麽多!”錦心還是搖頭不肯收。
林珏急眼了,當即就壓低了嗓門喊起來,“羅姑娘,難道本世子的命不值一所宅子嗎?”
若要和命論起來,這宅子自然抵不過一條命了。
只是哪有這樣比的?
“世子的命金貴的很,哪裏是一所宅子能比的?”錦心摸不透這家夥的路數,只得斟酌着詞兒答道。
“那不就結了?”林珏雙手一攤,聳了聳肩,笑得一臉的得意,“既然宅子還抵不上我的命,那姑娘收了也沒什麽。”
這是非要把這宅子送給自己了?
既然這般盛情難卻,那她就卻之不恭了。
“既然林世子執意相送,那我就只好厚着臉皮收下了。權當診資!”
錦心看了眼林珏,有些頭疼,特意把“診資”兩個字咬得重了些。
這人有點兒死皮賴臉的,非要送那她就收下,但是絕不能欠下他的情!
“嗯,診資,就是診資!”軟磨硬泡的,見錦心終于收下了這宅子,林珏高興得要死,自然錦心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那明兒我就打發人來把房契地契都交給姑娘,請姑娘擇日就搬過去吧?”
林珏都盤算好了,那宅子裏的一切都是預備妥當的,到時候羅姑娘搬過去,一定會滿意。
望着這張明明俊美無俦的容顏,眼睛裏卻有一閃而過的狡黠,錦心就覺得有種吃虧上當的感覺。
但是她确實沒吃虧,更沒上當啊?
夜已深,被他大半夜的給吵醒,這會子談妥當了,錦心困乏上來,掩着嘴就打了個哈欠。
林珏見狀,忙告辭,“姑娘先睡吧,我明兒再來。”
他明兒還來?
錦心一雙美目頓時瞪圓了,這人,還有完沒完了?
林珏從她的眼睛裏已經看出了自己不受歡迎了,不過這厮也是習慣了錦心一向孤冷清高,也不在意,嘻嘻笑着就去了。
錦心這才回到卧房裏睡下,卻久久難以入眠。
林珏帶着人馬興頭頭地回到了恒王府,已是晨曦微露了。
熬了一夜,他一點兒都沒有疲乏不堪,下了馬,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了後花園的演武場先打了一套拳。
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打從孩童時起,父親恒王就讓他每日五更起來練拳腳。
父親即使去了,他也沒有忘本。
等到朝陽初升時,他身上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扯過搭在旁邊架子上的上衣,林珏光着膀子就要往回走。
卻在走到出口處,看到了表妹陳令如正站在那兒。
她一身湖藍的衣衫,在晨風裏,飄飄欲仙,清新脫俗。
林珏不防她竟會在這兒,慌得忙把那件箭袖往身上胡亂套去,神色有些不快,“阿如,你怎麽來了?”
陳令如一夜未睡,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雖然撲了粉,但還不難看出來。
見林珏相問,陳令如只覺滿腹委屈,聲音就帶了些哽咽,“聽說表哥一夜未回,我惦記着過來看看……”
原來自己昨晚上出去找羅錦心,陳令如竟然知道?
看來,她是特意打聽過了。
林珏沉了沉臉,淡然答道,“昨夜有點兒事,怕驚擾了你們,就沒說。”
其實在恒王府,半夜出動那是常事兒。
恒王活着的時候,就掌管着兵部,邊疆的戰報那都是不分時辰随到随看的。
林珏如今也是這樣,恒王妃早就習慣了。
反正又不是出征,在京中,無非就是處置些軍情要事兒,能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陳令如受不了。
前兒從誠親王府回來之後,就沒見着林珏。
昨夜,他又帶着人馬出去,定是找那羅姑娘去了。
在他眼裏,自己這個表妹還不如那羅姑娘是嗎?
胸口酸澀不已,陳令如卻還是抽出自己的絹帕來,上前一步,“昨兒晚上一夜未眠,這會子還在這兒練拳腳,看看你,這滿頭滿臉的都是汗。”
她一邊輕柔地說着,一邊就伸手去擦林珏額頭上的汗。
在她心目中,林珏雖然是表哥,但也是她将來的夫婿。
姑媽和父親都有意結成親事,她自己也是一百個願意。這次回京,姑媽特意把她接過來住着,不就是想讓她和表哥多熟絡熟絡嗎?
所以,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再自然不過了。
可林珏很是受不了。
在他心裏,陳令如還是那個從小兒愛纏着他玩兒的表妹罷了,僅此而已。
既然是表妹,彼此長大了,還得有些分寸,像這樣給他擦汗這樣親密的舉動,他覺得甚是不妥。
于是,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陳令如的手堪堪地就要碰到他的額頭,卻因林珏往後退了一步,而僵在了半空。
那塊雪白的湖綢絹帕還帶着淡淡的清香,在晨陽中聞上去甚是舒服。
可是它就那麽垂在了陳令如的手裏,像是一塊被人遺棄的破布一樣。
陳令如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變了幾變,眼圈兒泛紅,那長長的睫毛沾染上一層水汽,不停地輕顫着,像是撲動的蝶翼。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林珏卻不再看她,只把自己的外衣扣上,從她身邊經過,淡淡道,“該用早膳了,表妹還是快些回去吧,免得母妃找!”
說完,他邁步欲走。
陳令如在晨風裏瑟縮着身子,已是端陽的節氣,她卻覺得渾身冷得發抖。
是因為那個賤人嗎?
想以前,表哥待自己多親近?如今卻恨不得躲她躲得遠遠的才好!
她究竟哪兒不好?
“表哥……”她勉強穩住心神,回頭喚住了林珏。
“表妹有事兒?”林珏住了腳,頭也未回。
“是……因為羅姑娘嗎?”陳令如咬咬牙,終于問了出來。
林珏的背影明顯一僵,接着,他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陳令如,那渾身散發出的陽剛之氣,籠罩在陳令如的頭頂,讓她那張嬌豔如石榴花兒的小臉又不争氣地紅了起來。
“表妹這是何意?”林珏那雙精致如鳳羽般的眸子眯了眯,露出一絲危險的光芒。
陳令如咽了口唾沫,無端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襲來,但她還是硬着頭皮說下去,“表哥對我不理不睬,是因為心裏已經有了羅姑娘了吧?”
許是憋了多日,她實在是憋不住了,所以,這話她說上去,明顯就帶着幾分咬牙切齒的意思。
林珏黑眸閃了閃,沒有搖頭也沒有認可,只是一直那麽冷冷地俯視着她,半天方才冷嗤一聲,“我有對表妹不理不睬嗎?”
他一口一個“表妹”地叫着,顯然不如先前叫“阿如”來的親切了。
陳令如眼中泛着淚光,卻倔強地不肯在他面前落下來,“難道這還不是嗎?表哥眼裏心裏只有羅姑娘,壓根兒就沒有我這個表妹了。要不是姑媽****讓表哥陪着我們用膳,我恐怕連表哥的面兒都見不着了。”
她心裏凄苦難耐,已經積攢了太多的痛楚。如今有了這麽個機會,就像是洩了閘的水一樣,狂奔而出,再也剎不住了。
林珏卻很是不解,他和陳令如只是姑表兄妹而已,她來府上小住,還要他天天陪着嗎?
那她到底是來看姑媽的,還是另有所圖?
他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怎麽能天天在後宅裏,陪着她無所事事?
皺了皺眉頭,林珏以一種十分清冷的聲音說道,“表妹,請你認清你的身份。你來恒王府,難道不是來看望母妃、陪伴母妃的?我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天天陪着你?就算沒有羅姑娘,我也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小時候覺得這個表妹還挺可愛的,怎麽如今就變得有些不通情理了?
聽着林珏那帶了一絲不耐煩的冰冷語氣,還有他那緊蹙的纖長濃密的長眉,陳令如只覺得這一瞬,身子跟掉入冰窖那般寒冷。
表哥的話,真是太讓她傷心了。
她來恒王府做什麽,難道他不知道嗎?
還是姑媽沒有告訴他?
這會子,他拿什麽大男人有事要忙來搪塞她,拿她當三歲小孩子嗎?
心口一口濁氣一直堵着,讓她不吐不快!
“表哥,是不是換做羅姑娘,你就不會說這些了?”
林珏倒是沒想到陳令如又扯到了羅錦心身上,他喜歡羅錦心,想要娶她回來,和她有什麽關系?
她還是他的表妹,還想怎樣?
見林珏緊緊地抿着唇不答,陳令如不由慘笑一聲,“表哥不說我也知道,如果是羅姑娘,表哥就不會這樣了,恐怕恨不得日夜相伴,到時候,就不會忙了,是不是?”
“你說的什麽話?這跟你有什麽關系?”林珏極度不快,擰着眉毛瞪着陳令如。
即使他蹙着眉頭,一張臉也晶瑩如玉,俊美絕倫,讓陳令如幾乎都看癡了。
林珏不想看到陳令如這種讓他很是不舒服的眼神,轉身就要走。
可陳令如這會子已經有些魔怔了,哪裏肯放開他?
她緊走幾步,從後面一把就抱住了林珏的腰,死死地貼在他那壯實的後背上,終于哭了出來。
“表哥,你不要這麽殘忍好不好?姑媽和我父親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不知道嗎?這麽多年,我心裏一直有你,你不知道嗎?你為何還要喜歡羅姑娘?她到底有什麽好?”
林珏愣住了,他萬萬沒料到陳令如會這麽大膽,當即急出了一身的汗來。
到底是自己的表妹,他不好打更不好罵,只得沉聲呵斥,“表妹,你這是做什麽?快松手!”
“不松,我就是不松!”陳令如歇斯底裏地哭着,“表哥,你只能是我的,誰都不能喜歡!”
她尖細着嗓子吼起來,“那小賤人克父克母,成日抛頭露面,連她外祖家都把她趕出去了,那樣的賤東西,表哥為何要喜歡?”
“她在誠親王府勾三搭四,連誠親王世子都被她給迷住了,跟青樓的妓子也沒什麽不同,表哥到底喜歡上她哪裏?難道是因為她長得美?表哥你可是個大英雄,千萬不要被那狐貍精給迷惑了雙眼。”
陳令如把這些日子來所有的委屈都喊出來了,在她眼裏,羅錦心就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仗着有幾分姿色,勾搭了一個又一個。
不僅表哥,就連誠親王世子,聽說太子都有份!
那樣的女人,肮髒不堪,為何這些男人還偏偏看不清?
表哥一向高冷清傲,從未被女人給迷惑過。因為姑媽想讓她做自己的媳婦,所以,表哥身邊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
難道表哥血氣方剛的年紀,想女人了不成?
陳令如覺得,這是因為姑媽沒有給表哥身邊放通房丫頭的緣故,才讓表哥禁不住那女人的迷惑。
越想她越覺得有道理,于是,她撲簌着模糊的淚眼,小臉兒越發貼緊了林珏的腰,“表哥,你要是真想女人了,我也可以的。”
林珏如同被驚雷給鎮住了一樣,身子猛地僵了一下,旋即就把陳令如給甩開了。
因為力度有些大,陳令如被甩到了一邊的草地上,狼狽地趴了下去。
“你不要把自己那套肮髒的內宅手段用在我身上!”
林珏負手而立,正眼都不看陳令如,“羅姑娘什麽人,我知道的比你清楚,請你擦幹淨自己的嘴!一個姑娘家,別整天‘狐貍精’‘賤人’地喊着。你也是出身書香門第,這樣說話,只會讓我不齒!”
說完,林珏再也不肯停留,大步流星地走了。徒留下陳令如趴在草叢裏,嗚嗚地哭起來。
她手裏死死地攥着一叢青草,恨不得這就是羅錦心,她要把她掐死一樣!
九十八章雞同鴨講
卻說林珏怒氣沖沖地回到了自己的屋裏,洗漱了一番,換了一件幹淨的雪白長衫,就要出去。
恒王妃卻讓身邊的丫頭來叫他用早膳。
林珏本不想去的,陳令如那個歇斯底裏的樣子,讓他很是厭煩。
可是母妃有命,他也不好反對。
再者,這幾日都沒好好地陪陪母妃,身為兒子,他覺得心裏甚是過意不去。
于是,他轉腳就跟着丫頭去了恒王妃的正院。
還未進內,就聽見一陣壓抑的哭聲,還有母妃那絮絮叨叨的聲音傳來。
他知道,陳令如肯定是在母妃面前哭了。
不過,這事兒還是得解決。
躲着也不是個辦法。
陳家舅舅和母妃一直有意撮合他們兩個,陳令如也對自己一直傾心,林珏不是不知道。
以前他沒有遇到錦心,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滋味,從未想過自己的将來要娶什麽樣的女子。
可是現在,他明白自己已經的的确确喜歡上了羅錦心,這輩子就想和她一起白首到老。他心裏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他就不能再讓母妃和表妹她們誤會下去了。
于是,他挑了簾子進了屋。
迎面的屏風後,恒王妃正摟着哭得梨花帶雨的陳令如,好言安慰着,“……你表哥那是還不曉得你的好!他一個男人家,這些年都在邊關出生入死,哪裏知道什麽女人才是好女人?不免被那狐媚子給迷惑了眼,等我再好好說說他,他就明白過來了。”
“母妃,我大了,這些事情怎能不懂?”林珏被他母妃這不着調的話給氣得頭疼不止。
他就算這些年都駐守在邊關,也是個正常男人啊?怎麽就不知道什麽女人才是好女人?
難道在母妃眼裏,這等心地陰險、嫉妒泛濫、小肚雞腸的女人,才是好女人不成?
接觸過羅錦心幾次,雖然那女子冷言冷語,性情淡漠疏遠,但他從未在她嘴裏聽過她罵別人一句“狐媚子”、“賤人”的話!
反倒是這些标榜自己世家出身的女人,個個穿着華麗的衣着,戴着名貴的首飾,一副高貴矜持的樣子,嘴裏動不動就去罵一個孤女。
羅錦心礙着她們什麽了?
她要是不生着那般容貌,不擁有一身妙手回春的醫術,估計這些女人連理都不會理她!
明明嫉妒心泛濫,還非要把別人罵得狗血淋頭!
這樣的女人,就是所謂的好女人嗎?
恒王妃不防林珏就在身後,還聽了她的話去。
不僅聽了她的話去,還敢犟嘴了?
她不由氣惱上來,指着林珏就罵起來,“死小子,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把母妃放在眼裏了?看看你做的好事兒,你表妹都被你欺負成這個樣子了,你還不趕緊給她賠禮道歉?”
本來想陪母妃好好地用一頓膳的,如今林珏只能忍着母妃的咆哮,氣都氣飽了。
看着陳令如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他就不由得想起羅錦心來。
她是那樣地堅強,那樣地冷靜。
都被外祖家給趕出來了,依然一臉平靜。
要是換做別的女人,是不是得抱着對她心儀的男子一頓嚎哭啊?是不是得把外祖家的人罵得死去活來啊?
可她沒有表露出一分一毫來,仿佛這世間再難的事情都不會撼動她一分!
陳令如此刻在他眼裏,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讨不到糖,就找大人哭鼻子。
他将來的妻子,是要跟他同甘共苦一輩子的,可不是動不動就想把他死死控制在手心裏,一旦得不到滿足就哭得昏天黑地的女人!
母妃說他欺負她?
他什麽時候欺負過她了?
他不就說了幾句實話而已嗎?
這就不行了?
這就難過傷心要死要活了?
怎麽不想想在張口就罵人時,別人的感受呢?
一肚子的怒火,讓林珏也沒有用膳的心思了。
他也不坐,只直直地站在恒王妃身側,冷哼道,“表妹膽子這麽大,光天化日之下,在後花園子裏,都要做兒子的女人了,兒子還能欺負得了她?”
那會子,可不見她哭得這般驚天動地啊。
“什麽?你說什麽?”恒王妃一下子愣住了,本來撫着陳令如那一頭墨發的手也僵住了。
正哭得傷心欲絕的陳令如也忽然住了聲,一骨碌從恒王妃懷裏爬起來,瞪着一雙紅通通的水眸直直地看着林珏,仿佛不認識他一樣。
“這才不過一刻,表妹難道真的忘了?”林珏不介意讓陳令如清醒清醒,一個姑娘家,那樣過分的話都說出來了,就別怪他不替她藏着掖着了。
他本來就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當然,他也不至于想去毀了一個姑娘的閨譽,可是這一切,都是陳令如逼着他的。
他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而且,他也确保,這話也只有自己母妃知道,斷不會外傳的。
“阿如,你真的跟你表哥這樣說?”恒王妃看着自己那一臉狼狽的侄女,問得很是小心翼翼。
雖然心裏已經把陳令如當成了自己的兒媳,但畢竟這兩個人的事兒還未過了明面兒,阿如這般說,也太不矜持自重了吧?
時人最重女子貞潔。
在婚前,一個女子這般大膽,即使沒做出實事,這也是讓人難以接受的。
陳令如确實說過這樣的話,可當時也是一時情急而已,她沒料到林珏竟然就當着姑媽的面說了出來。
在恒王妃的盯視下,她心裏如小鹿般亂撞。
卻不敢對視上林珏那一雙冷光大盛的眼睛,只是小聲地否認,“姑媽,我怎麽會那麽說?表哥騙你玩的。”
自己兒子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恒王妃還是有數的。
見陳令如漲紅了臉,眼神躲閃,她就知道這事兒多半是真的了。
可侄女的臉面,她也不能不顧,只得話趕話地嗔着林珏,“瞎說什麽?她可是你表妹,将來要做恒王世子妃的人!”
恒王妃就算明知道兒子說的是真話,也不肯歇了撮合兩人的心,話裏話外的還得敲打林珏一番。
林珏嘆了口氣,揉了揉發脹的太陽,下決心今兒要把這事兒解決了。
錦心一人住在外面,他很不放心。就算送了她一處宅子,也不能保證天天能守護着她。
何況,太子和誠親王世子那面,也都虎視眈眈的,自己若是慢一步,讓他們搶了先,可就麻煩了。
“母妃,兒子什麽時候答應過讓表妹做恒王世子妃了?”林珏不冷不熱地看着恒王妃,聲音裏不帶一絲感情,更不去看陳令如由紅到白由白到紅的臉。
“你說什麽?”恒王妃知道兒子心裏有喜歡的女人,但在她眼裏,不過是小孩子饞嘴貓兒一樣圖個新鮮罷了。
如今聽兒子這麽說來,她倒是怔住了。
看來,那小賤人頗有些手段啊!
恒王妃的臉色黑下來,瞪着一雙酷似林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兒子,“珏兒,你沒開玩笑吧?你表妹可是母妃從小看到大的,你舅舅對你如對親兒子一樣,這樣的親事,你究竟還有什麽不滿的?”
林珏不語,任由恒王妃在那兒低聲嘶喊着。
是的,他沒有不滿,這樣人家,這樣門第,配他恒王世子也不算辱沒了。
只是,他對陳令如,僅僅是兄妹的感情,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的情分。
這要他,怎麽娶她?怎麽把她當作妻子?
“珏兒,你父王死得早,母妃拉扯着你們姐弟,這麽多年容易嗎?為何你就不為母妃想想?”
恒王妃又使出了殺手锏,這一招,以往都是百發百中。
只要她一哭,只要她提到恒王,兒子那顆心就軟了,有天大的事情,也都化解了。
林珏痛苦地看着母妃滿面淚痕,字字錐心泣血地問着他,他的心都要碎了。
雖然母妃說的有些誇大事實,父王死的那一年,姐姐已經成為東宮太子妃,他也提刀上了沙場,可是他不能否認,母妃這麽些年,過得的确很苦。
他不在身邊盡孝,姐姐又嫁給太子,父王沒了,這偌大的府邸,母妃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讓一向過着優渥舒适日子倍受父王疼寵的母妃怎麽受得了?
但是,該孝順他會孝順,該讓母妃開心,他也做到了。若是母妃想拿他的婚姻大事做伐,那是萬萬不可的。
娶妻不是給母妃娶的,是他一輩子要走到頭的伴侶,他不會姑且!
“母妃,是兒子不孝,又惹您生氣了。”林珏在恒王妃身邊蹲下來,接過恒王妃身邊的侍婢遞過來的帕子,輕輕地拭去恒王妃面頰上的淚水。
望着兒子如此溫柔如此孝順,恒王妃收起了眼淚,頗感欣慰地笑了,“珏兒,只要你聽母妃的話,母妃就不會哭,更不會生氣!”
“兒子什麽時候忤逆過母妃?”林珏扔過那條帕子,站起身來,看一眼已經住了哭的陳令如,雲淡風輕地拍了拍手。
恒王妃大喜,陳令如眼裏也流露出喜色:看來還是姑媽的哭有用!
這麽容易就讓表哥答應了?
她坐直了身子,趕緊理了理哭得有些散亂的黑發,朝林珏露出甜甜一笑。
恒王妃更是喜上眉梢,當即就拍板,“這就讓人告知你舅舅,咱們兩家定個日子,就把你的親事辦了吧!”
“嗯,的确該辦了。”林珏點頭,負手而立,那挺拔清越的身影,看得陳令如一陣臉紅心跳。
恒王妃一聽這話,喜得一下就站了起來,忙不疊地就吩咐人,“來人!”
“母妃先別忙,聽兒子把話說完。”
林珏上前扶着恒王妃的胳膊又把她安頓下來,“母妃,這婚姻大事兒可不能兒戲!”
“對對,哪裏是兒戲?你看母妃不正要讓人去請你舅舅嗎?”
恒王妃喜滋滋地說着,看着兒子那俊朗的面孔,越發歡喜,“珏兒啊,你早日成親,給母妃生個大胖孫子,到時候母妃也不至于老來寂寞!”
“是,孫子肯定會有的!”
林珏話裏有話,聽得恒王妃驚喜連連,心想兒子怎麽這麽好說話了?
不過她也沒有多疑,畢竟只要自己對兒子略說幾句重話,兒子就會妥協的。
陳令如在一邊聽着他們母子說着話,臉上羞得紅撲撲的,可心裏卻跟喝了蜜一樣甜。
她時不時地偷溜一眼林珏,看着那張俊美無俦的側顏,心裏說不出的滿意。
這樣的門第,這樣的人品,她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既然這麽說,還等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