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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心耳朵裏,卻非常震撼。

這兩個丫頭竟然有這份忠心,竟然不管生死。

這一生,她還真得好好善待她們。

看着她們那副淩然的樣子,錦心不由得笑了,“你們說得好。不過我還是得跟你們解釋下,這可是我辛辛苦苦制出來的丸藥,這東西雖然不能解百毒,但尋常毒藥還是克制得了的。”

好端端地給她們吃解藥,這是什麽意思?

紫芝雖然也吞下了,但她眨巴着那雙圓溜溜的眸子,很是不解。

倒是白芍和紫薇兩個,許是之前幹過這事兒,兩個人也不驚訝,只是悄聲問,“世子妃,今晚,有行動?”

這聲音裏顯然透着一股子興奮,聽得錦心忍俊不禁,這兩個人怎麽這麽高興,難道以前她們跟着林珏就是打打殺殺的,跟着她才沒兩日,就手癢了不成?

不過,看着這麽活潑可愛的兩個侍女,她的心情也大好,先前那面沉似水的樣子也變柔和了許多。

她看一眼紫芝,紫芝會意地忙去門口四處看了看。

錦心這才慢悠悠道,“我琢磨着,二舅母和表姐肯定不想我嫁給林世子的,後日我就出嫁了,也就今晚明晚有機會對我下手。今天二舅母和表姐被外祖母給關進祠堂,這兩個人鐵定恨死我了。今晚要是不動手,等明晚,不見來得及。我估摸着,今晚會有戲。”

白芍和紫薇兩個聽得目光灼灼,那兩雙眼睛在燭光裏熠熠發光,就像是黑夜中的夜明珠般。

“世子妃,就交給我們吧。我們一定幫您辦得妥妥帖帖的。”這兩個丫頭興奮地打着包票,恨不得立馬出手宰了對世子妃不利的人。

錦心忍不住又想笑,卻不得不板着面孔提醒這兩個人,“你們的心是好的,我明白。不過眼下這事兒,做得不僅要幹淨利索,還得讓她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才是!現在,我們每人都吃了解藥了,這會子先養精蓄銳,等看看會發生什麽!”

白芍和紫薇兩個忙點頭,于是主仆幾個熄了燈,各自上床歇着了。

一百五十五章 終于來了

好景不長,幾個人還沒睡着,就聽外頭傳來了拍門聲。

白芍和紫薇兩個警醒得很,頓時一骨碌就翻身爬起來,黑夜中,那兩雙眸子發出狼一樣的綠光,掩飾不住聲音裏的興奮,“世子妃,來了。”

錦心好笑地慢悠悠坐了起來,道,“看來還等不及了。”

想必崔老太君把這母女一放出來,她們就迫不及待地來了。

看樣子,這跪祠堂還沒白跪,足夠娘兒兩個商量了。

紫芝早就穿戴好了,站在錦心床邊,有些忐忑地問,“姑娘,怎麽辦?”

那聲音帶着一絲怯生生,完全不似白芍和紫薇兩個興奮地要死。

錦心無聲地搖了搖頭,女人哪,必須得掌握一門技藝才行。

像她,要是不會醫術,就會被動很多。像白芍和紫薇,要是不會功夫,也不會膽子這麽大,聽見事兒不僅不怵頭,還這麽興奮地要死。

紫薇呢,除了伺候人,什麽都不會,遇見這樣的事情,難免緊張害怕。

這也情有可原。

她決定,等嫁給林珏之後,要讓紫薇和雪翎幾個人都跟着她學醫術,不管能不能學得精,起碼這些下三濫的用毒手段還是能知曉一二的。

說不定遇到什麽危險了,還能順帶着給別人使個絆子什麽的。

想畢,她拍了拍紫芝的手,笑道,“別怕,你去開門去!”

雖然白芍或者紫薇也可以做這件事兒,但錦心特意讓紫芝去做,無非就是讓她練練膽量罷了。

紫芝也明白,忙答應下來,雖然心裏還忐忑不安的,但也挪動着步子一步一步到了大門口,看得身後的白芍和紫薇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實在是不知道這小妮子到底在磨蹭什麽。

不過就是開個門而已,門口又不會站着一只大老虎一口吞了她。就算知道安清來了,那也用不着吓得這樣啊?

難不成安清還迎頭給她來一悶棍子?

至于嗎?

用腳趾頭想,安清都不敢。屋子裏還有幾個人沒有放倒呢,安清再笨,也明白一鍋端的道理啊。

不把她們幾個全都放倒,怎麽去對付世子妃啊?

有好幾次,白芍都想沖出去把大門給開了。可是她知道,世子爺把她們送給世子妃,那就是世子妃的人了,她決不能壞了世子妃的規矩。

紫芝磨磨蹭蹭地好不容易挨到了大門口,咬咬牙,一把拉下了門栓,果見安清帶着一個小丫頭,正站在門外,手裏還提着一個竹編的食盒,裏頭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

“大……大姑娘,你怎麽來了?”紫芝有些不大自然,說話帶着點兒結巴。

“怎麽?這是我的院子,我不能來啊?”安清和錦心不對付,自然對她的丫頭沒什麽好氣兒。

紫芝被她堵得說不上話,腦袋一下子跟進水一樣,一片空白。

安清則趁着這個空檔就往裏擠,紫芝意識回籠,忙攔着她,“大姑娘,我們姑娘歇下了,這會子你還是別進去打擾了。”

安清不料這丫頭膽子這樣大,不過今晚來的目的就是對付她們,所以,她得先進了錦心的屋子再說。

見紫芝擋在她面前,安清的眼珠子就滴溜溜轉了一圈,忽然一張小臉一垮,可憐巴巴道,“紫芝姐姐,你就讓我進去吧!我知道自己做了許多對不住羅妹妹的事情,她讨厭我也是真的。可是她就要嫁人了,我再不找個機會給羅妹妹道歉,日後想見一面都難!”

她說得涕淚橫流,那副楚楚可憐的小樣兒,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惹人憐。

只是紫芝不是男人,對她沒有什麽憐香惜玉的心。

想起以往自家姑娘被她們母女給害得好幾次都差點兒毀了清譽,不由咬牙切齒地往外推安清,“你也知道你還有良心啊?對不住,大姑娘,我們姑娘睡了,誰都不能去打擾。”

安清上門來裝可憐,是想博得她同情好來害姑娘的,就算姑娘有了準備,她也不能這麽輕易就放安清進去。

安清不料錦心身邊的一個小丫頭竟然也這麽膽大,連她自己的清秋院都不讓進了。

這還了得?

她剛要發作,卻想到還沒把錦心給收拾了呢,于是忙壓下一肚子的火氣,對着紫芝賠笑臉。

“紫芝姐姐,我再不見羅妹妹一面,以後真的沒什麽機會了。我今晚上被老太太剛一放出來,就趕緊去廚上做了一些清粥小菜,想着這大晚上的,羅妹妹定然也餓了,特意送來。姐姐看在我這份虔誠的份兒上,就讓我進去吧。”

她連哭帶說的,聽上去好不可憐。

紫芝暗笑安清演戲的技巧真是高明,嘴上卻堵得嚴嚴實實的,“大姑娘這麽有誠意,等明兒姑娘醒來我就告訴她。只是這大晚上的,姑娘未必有胃口吃東西,大姑娘還是請回吧。”

安清哪裏肯回去?

她們母女可是費了很大力氣才想出這個法子的,眼看着錦心就要嫁人了,機不可失時不可再來,今晚要是不能得手,以後可就沒這個機會了。

安清死皮賴臉地求着紫芝,紫芝又跟她磨了一陣子,方才作難地把她放了進去。

安清急急忙忙地拎着食盒鑽進了她的卧房,也就是錦心如今睡的地方,紫芝緊趕慢趕跟在她後頭,故意扯着嗓子喊道,“姑娘,大姑娘來了。”

話剛落地,錦心就帶着點兒慵懶地說了聲,“就說我睡下了。”

安清一聽錦心的聲音,頓時就樂了,挑了簾子,熟門熟路地進去了,嬉皮笑臉道,“妹妹,這才什麽時辰,怎麽就睡下了?”

她像是什麽過節都沒跟錦心發生一樣,臉皮厚得跟城牆似的,上前就去拉扯錦心,“好妹妹,快起來,看看姐姐我給你帶來什麽好吃的了?”

她熱落地說着,聽得白芍和紫薇一臉的不屑。

這蛇蠍女人,臉皮着實太厚了。這會子姐姐妹妹地喊起來,早做什麽去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見安清死命地去拽錦心,兩個人不爽地想要上前,卻被錦心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了。

白芍和紫薇會功夫不錯,但她可不想讓安清對這兩個人有所防備。

一百五十六章 行動

錦心很不情願地被安清給拽了起來,披了外衣坐在八仙桌旁,看着安清一盤一碗地從食盒裏拿出飯菜來。

“羅妹妹,這可是我親手下廚做的哦,你一定要嘗嘗的。”安清拿完了飯菜,看着桌上那些清淡卻讓人很有食欲的小菜,含笑說着。

這話聽得紫芝眉頭輕微地蹙了蹙:這安國公府上誰人不知安大姑娘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貨色!

她卻還在這兒顯擺是自己做的,當姑娘是個傻子了吧?

紫芝鄙夷地看了安清一眼,實在是看不下去,索性扭了臉不看她。

而錦心,始終靜靜地坐在那兒,臉上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對安清的話充耳不聞一樣。

其實她這個樣子,反而讓安清沒有什麽懷疑。

自打她大病一場重生之後,就和安清一直是這樣淡淡的樣子,若此時忽然熱情起來,怕安清還會狐疑呢。

倒是紫芝,很佩服自家姑娘這端得住的秉性。依着她的性子,此時早就上去打安清幾個耳光了,讓她在這兒裝聖母呢。

安清見錦心臉上也僅僅是笑了一下,不由得安心了許多,親自舀了一碗小米粥,遞給錦心,嘴裏說道,“羅妹妹,這小米粥最是滋補人的,如今天兒熱了,濕氣重,吃不下飯,你喝點兒養養胃。”

從來沒見她這麽殷勤過,錦心自然也不能就裝作什麽都知道的樣子。她不接那碗小米粥,只是盯着安清的眼睛問,“表姐,你今兒為何對我這麽好?”

安清心裏揣着鬼,但她以為別人沒有防備。忽聽錦心這麽問,竟然吓了一跳,那碗還冒着熱氣的小米粥,一下子就溢出來些許,撒在了她的手背上,燙得她“哎喲”喊了一聲。

為了掩飾住自己的失态,她尴尬地笑着遞給了錦心,眼珠子轉了一圈,方道,“羅妹妹,看看你說的什麽話!往日是我不懂事,總是跟你對着幹。只是昨兒老太太訓導了我一番,我才知道妹妹的好!”

她說得跟真的似的,要不是對她和她母親前世的所作所為一清二楚的話,錦心怕還真的被她說動了心了。

她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顯然對此話沒有多大的信任度。

安清也是個狠角,為了讓錦心死心塌地地對她放心,不惜敗壞自己的聲譽,“羅妹妹,你先前也是知道的,我……我對林世子心存觊觎,見他喜歡你,我嫉妒你,才對你做了一些不仁不義的事情。只是現在已經沒了希望,我就衷心地祝福你們了。”

她說着,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一樣,自己端起粥碗,對着錦心的粥碗碰了碰,面色有些扭曲地道,“羅妹妹,咱們姐妹說到底還是血脈相連的,比不得別人。今兒我敞開心扉,希望我們姐妹從此能夠一心一意地跟從前那樣好!”

她也許覺得自己黑了自己一番,錦心該動容才是。

的确,羅錦心也端起了自己的粥碗,看一眼安清,淡淡地笑道,“沒想到姐姐還有這個心思,我倒是替林世子覺得惋惜了。只可惜,林世子答應過我,此生對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不然,我倒是可以在他面前說項說項的……”

這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安清端着粥碗的手抖了抖。

紫芝在一邊忙幸災樂禍地提醒,“大姑娘,你今晚是怎麽?手怎麽打滑?”

白芍和紫薇兩個聽得撲哧一笑。

安清尴尬地輕咳了一聲,卻不得不硬着頭皮解釋,“想來今晚下廚的時候手上沾了油了。”

這話說的,手上沾油的該是廚娘,輪得到她嗎?

錦心懶得在這樣的小事兒上招惹她,也免得打草驚蛇了。

喝了大半碗的小米粥,安清見她一直也不夾菜,忙不疊地就把那幾樣小菜往她面前的碗裏夾,嘴裏也不閑着,“羅妹妹,你要多吃點兒,看你瘦的,到時候林世子瞧見了又得心疼了。”

她三句話不離本行,總是擺脫不了林珏。

可見,她內心裏還是壓不下那股嫉妒之火的。

錦心的眼波閃了閃,不動聲色地吃了面前安清夾過來的菜。眼角餘光就看到安清幾不可見地笑了笑。

看來,問題就在這幾盤小菜上了。

憑着她對藥材的識辨能力,嘗得出來這是一種很強悍的蒙汗藥,吃了可以讓人昏睡好幾個時辰的。

沒想到安清一個姑娘家,竟然有這樣的東西?

還是這東西是盧氏給她的?

不管怎樣,這事兒,盧氏定然跑不了。

見錦心把她夾的菜都吃光了,安清別提有多高興了。

她看了眼還站在牆角的那三個丫頭,忙熱絡地招呼着,“你們幾個也別傻站着了,也過來坐下吧。我看你們平日伺候羅妹妹很上心,心裏是很敬重你們的。今晚,你們別拘束,咱們一塊兒吃一頓。以後,還指不定什麽時候能見上一面呢。”

她這話說得合情合理的,聽上去讓人心生好感。

只是錦心主仆幾個心裏卻透亮。

安清的鬼心眼子還真不少,還說她們幾個伺候姑娘很上心!

除了紫芝上心,白芍和紫薇兩個才剛來沒有兩天,就算上心又能上到哪兒?

安清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可是爐火純青了。

幾個丫頭裝作局促的樣子,連連推脫,“哎呀,大姑娘真是太看得起我們了,奴婢們是哪個牌名上的人物,當得起大姑娘這般厚愛!”

“當得起當得起,這又不是什麽山珍海味,值什麽!”安清也顧不上自己大小姐的架子,竟然起身去拉扯紫芝幾個丫頭,“來來來,羅妹妹平日裏和你們情同姐妹,這都要出嫁了,适當地放松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

幾個丫頭迎上錦心的視線,不動聲色地交彙了下,半推半就地就被安清給拉到了桌子邊兒坐下了。

人多力量大,安清帶來的幾個小菜和小米粥,不一會兒全沒了。

安清心裏那個美啊,她還怕這幾個人對她有疑心不吃呢,沒想到竟然吃得幹幹淨淨的,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了。

錦心和幾個丫頭吃幹抹淨之後,各自散開了。

她剛坐到床沿上,忽然就喊了聲,“哎呀,頭有點兒暈!”

安清吓了一跳,忽然明白過來是蒙汗藥見效了,不由得樂了,上前道,“妹妹怕是深更半夜被我拉起來冒了風了吧?我真是該死該死!”

說着,親自上前把羅錦心扶着躺好,替她蓋上夾紗被,笑道,“妹妹好好睡一覺,就沒事兒了。”

做完了這一切,她回過身來,就見紫芝、白芍和紫薇三個丫頭身子也跟着晃了晃,一個個嚷嚷着頭暈。

安清像是個奴婢一樣一個個把她們扶到床榻上,各自安置好了,方才蹑手蹑腳地吹滅了火燭,拉上門走了出去。

百五十七章 誰上了誰的當

卧房內,靜悄悄一片,一絲兒光亮都沒有。

跟安清來的小丫頭正守在大門口,見安清蹑手蹑腳地走出來,忙湊上前問道,“姑娘,都妥當了?”

“嗯,妥當了。”安清沉聲答道,吩咐那小丫頭,“你先回去吧,等明兒一早再過來。”

這小丫頭是盧氏身邊的人,今晚上特意過來協助安清的。

她只知道安清給羅錦心主仆幾個送宵夜來着,餘下的并不知道。

聽見安清這樣說,小丫頭忙行了禮,就悄悄地回去了。

院門外,安清忽然對着黑黢黢的夜怪叫了幾聲,旋即就進去關上了大門。

她放心地看了眼堂屋的方向,轉身進了廂房。

廂房昨兒失了火,白日裏很快就被人給收拾幹淨了,此時一點兒焦糊味兒都聞不出來。

她打發了丫頭,自己躺在了床上,越想越高興。

只要得了手,等明兒羅錦心那小賤人就嫁不成了。

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慢慢地,她只覺得上下眼皮直打架,腦子也跟着木呆呆的,想不起什麽來,意識也跟着模糊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清秋院內好似有什麽重物砸在地上一樣,可是轉瞬,又歸于安靜。

清晨,微弱的晨曦撒在繡花草的帳子上,錦心睜開了眼睛,舒适地伸了個懶腰,唇角高高地翹起。

看一眼在羅漢榻上睡得橫七豎八的白芍和紫薇兩個,她不由得笑了。

這兩個丫頭忙活了一晚上,這會子正是補覺的時候,還是先別叫她們了。

她自己穿戴整齊,下了床,站在了窗前。

透過窗縫兒看了眼廂房,那兒依舊緊閉門扇,沒有一絲動靜。

想來昨夜戰況很是激烈,這會子正酣睡着呢吧?

院子裏,已經有灑掃的粗使丫頭起來了,三三兩兩地掃地的掃地,灑水的灑水。

慢慢地,耳房的門也都打開了,兩個小丫頭端着木盆去打了水,捧着手巾拿着香胰子就守在安清住的廂房門口。

雖然覺得主子此時還睡着有些不合乎禮儀,但因為安清平日裏嚣張跋扈慣了,沒有一個人敢去敲她的門。

再者,盧氏平日裏掌家,免去了安清的晨昏定省。在崔老太君面前,盧氏更是給安清打掩護,所以,安清每日裏都能睡到自然醒。

這個時分不起來,也是常見。

小丫頭耐心地等着,只是有人卻等不及了。

大門被人拍響,站在堂屋窗前聽見動靜的錦心不由得抿唇微笑:看來,有比她更心急的人來了!就不知道待會兒看見廂房裏的一幕,她會怎麽想?

大門被丫頭打開,就見盧氏一身寶藍色的褙子,頭上梳着一個端端正正的圓髻,戴着一頭金鑲玉的頭面,盛氣淩人珠光寶氣地走了進來。

甫一進門,盧氏就忍不住拿眼睛往堂屋撇去。

看見廂房門口有兩個伺候梳洗的小丫頭,盧氏的目光不由得沉了沉,問道,“大姑娘還沒起呢嗎?這都什麽時辰了,怎麽還賴床?”

清兒昨晚上可是和她說好了今兒要一起看熱鬧的,她這都來了,也不見那死丫頭起來。

盧氏氣歸氣,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她還是舍不得催她醒。

小丫頭已經敲了兩遍門,裏頭都沒有動靜。

小丫頭哭喪着臉跑到盧氏跟前訴苦,“二太太,姑娘不開門怎麽辦?”

話音未落,那小丫頭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盧氏一巴掌。

盧氏厲聲喝罵着她,“小蹄子,這等事兒還要來問我?那還要你做什麽?”

小丫頭無限委屈傷心,但在盧氏跟前,她可不敢抱怨。

見這小丫頭老老實實地退到一邊兒去了,盧氏也不作他想,竟然幾步就跨上了堂屋門前的石階。

只要在這堂屋裏發現什麽,羅錦心這輩子都別想跳出她的手掌心了。

将來,想讓她幹什麽她就得乖乖地聽話。

想要嫁給林珏,她就得求他們掩下這個秘密,不是?

越想越高興的盧氏,竟然笑了出來。

她也不敲門,只管用力一推,那兩扇門可就往後轉了半個圈兒。

盧氏闖了進去,絲毫沒覺得這兩扇門一推就開有什麽問題。也許,人在最得意的時候,正是容易忘形的時候。

當她看到外間的床榻上睡着一個丫頭時,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她的動作挺大的,這丫頭都沒有聽見,看樣子昨晚上吃了不少東西。

盧氏也不理會紫芝,徑自挑了輕綢軟簾往裏間看去,因為裏屋比較暗,她适應了好一會兒,方才看清羅漢榻上歪着的兩個粗粗笨笨的丫頭。

只是安清的床上,帳子垂下來,掩蓋住了內裏的一切。

盧氏有些猶豫了,這帳子裏到底躺着幾個人?

她忽然有些拿不準了,本來她們娘倆商議好了,覺得已經是萬全之策,這才敢趁着林珏要娶羅錦心的時候,來做最後一搏。

這萬一要是不成功,那可就是身敗名裂了。不,确切地說,應該是生不如死。

錦心只要嫁給林珏,林珏能不給錦心報仇嗎?

那家夥的手段,她可是親眼見過的,萬一被林珏給盯上了,那不死也得脫層皮。

她可沒這個能耐哄得林珏放過她!

一百五十八章 秋後算賬

錦心只要嫁給林珏,林珏能不給錦心報仇嗎?

那家夥的手段,她可是親眼見過的,萬一被林珏給盯上了,那不死也得脫層皮。

她可沒這個能耐哄得林珏放過她!

盧氏猶豫了半日,往後退了一步,到底不敢掀那帳子。

她就那麽站在床前,壓根兒就沒有看到靜靜伫立在窗前的羅錦心。

其實,此時的羅錦心故意把身子隐在一片光影裏,再加上窗戶就在靠門口處,盧氏乍從光亮中走來,也沒注意看。

當然了,盧氏********認定羅錦心昨兒晚上吃了安清送來的宵夜中了招,此時還睡着,哪裏會想到錦心早就起來了?

見盧氏猶豫不決,想掀開帳子卻又不敢的樣子,錦心不由得好笑:盧氏這是想做****還要立貞潔牌坊啊。

她想壞了她的清譽,卻又怕林珏到時候不饒她,可真夠矛盾的。

不過,既然她下不了這個決心,那她幹脆給她燒把火好了。

錦心轉過身來,定定地看着一臉躊躇的盧氏,忽然輕咳一聲,笑問,“二舅母,您這一大清早的進屋找什麽呢?表姐可是睡在廂房的?”

錦心的聲音不高,可是在這不大的卧房裏,還是足夠盧氏聽得清清楚楚的了。

盧氏心裏藏着鬼,乍一聽從她身後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頓時吓得渾身猛打哆嗦。

錦心的話,她一時倒是沒有琢磨過來,只是猛地扭頭,就見錦心正笑吟吟地站在床前。

晨曦的光亮灑在她那張清麗無雙的臉上,就好像為她的臉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那吹彈可破的冰肌玉膚,那飽滿圓潤的額頭,那如畫般的眉眼……處處都透着精致,處處無一不美。

盧氏呆了一下,旋即就掩下了眸中那一瀉而過的怨毒。

太像了,簡直是太像了。

她一看到羅錦心這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當年的探花郎羅佑天來。

想那年,羅佑天騎着高頭大馬戴着一朵大紅花,禦街誇官,春風得意的少年郎,迷了多少春閨少女的心!

只是羅佑天偏偏喜歡上了安敏,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她。

盧氏猶記得,當年為了能夠見上羅佑天一面,她不惜嫁給安度這個窩囊廢,卻不想,再見羅佑天時,羅佑天依然對她不理不睬。

其實,她私底下也曾去找過羅佑天兩次。那時的羅佑天不過是個窮探花,在還未授官之前,還住在城郊一家簡陋的客棧裏。

她出身雖然不是名門,但家裏還是有些積蓄的,為了能讓羅佑天感激她,她不惜放下身段帶着銀兩,偷偷地去了羅佑天住的地方。

可是羅佑天對她的好意不僅不感激,反而還把她給攆了出來。

後來才知道,他對安敏情有獨鐘。

當時盧氏得到這個信兒之後,心如刀絞,暗恨自己出身不好,比不上安敏那賤貨出身公府。

後來一想,這羅佑天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無非也是想攀高枝的。

她一點兒都不甘心,暗恨安敏的同時,又想着讓自己的身份也顯貴一些,于是她千方百計嫁給了安度,成了羅佑天的舅妻。

後來,安敏生了羅錦心之後沒多久就去了。羅佑天當時帶着年幼的羅錦心來到了安國公府,拜托岳母崔老太君照看羅錦心。

那時,盧氏又一次暗暗地對羅佑天表白過,可是羅佑天不僅不領情,反而還把她痛罵了一頓,說自己要和安敏一生一世一雙人,叫已經有兒有女的盧氏死了那份心……

再後來,羅佑天也早夭。

這讓被他羞辱了一頓的盧氏哪裏甘心?

一心一意念了好幾年的心上人竟然死了不說,活着的時候還從未正眼瞧過她,更對她的表白嗤之以鼻。

這樣的人死了,也像是一根刺一樣,永遠就紮在了她的心上,讓她這一生,都痛苦不堪,沒有發洩的地方。

有時候,她真想把羅佑天的屍體從墳墓裏扒出來鞭打一頓。

憑什麽?憑什麽他活着的時候從未正眼看過她,還羞辱過她?

可是一切都煙消雨散了,盧氏沒有機會去跟羅佑天說去了。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這張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顏,盧氏有種見了鬼的感覺。仿佛羅佑天死而複生,又俏生生地站在她跟前了。

她只覺得眼前有些恍惚起來,可是等她回過神來之後,才發覺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

眼前站着的,依然是安敏那賤貨的女兒,是那個時刻撩撥她心尖的刺的劊子手。

這樣的人,就這麽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讓她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她身子一陣哆嗦過後,勉強定了定心神,才有些結結巴巴地問羅錦心,“你……你怎麽醒了?”

這話問的!

錦心有些想笑,她難道不該醒嗎?

還是盧氏以為安清給她下了太多的蒙汗藥,這會子該呼呼大睡,被人給奪走了貞操才對?

不管是什麽猜想,都不可能發生了。

對上盧氏那一雙驚懼不安的眸子,錦心笑得很是燦爛,“二舅母,我早就醒了呢。您這一大清早的就來找清姐姐嗎?她昨晚可是睡廂房。”

反正她們都心知肚明,彼此都沒有對對方有過好感。即使說着這樣天真爛漫的話,那話裏還是包含着好幾層意思的。

盧氏聽了不由得眼皮子一跳:事情看來有些不大妙啊。

既然羅錦心這小賤人一大早就醒了,而且看這樣子,屋內沒有什麽淩亂的感覺。

那昨晚那宵夜,難道不管用?

那……那昨晚她親自悄悄去叫來的外甥吳勇,去了誰的屋裏?

天還未透亮的時候,她就着小丫頭去她妹子盧姨媽那兒打聽了,吳勇壓根兒就不在家。

那,昨兒商量好了的,吳勇三更天就來清秋院,這家夥該不會連正屋廂房都不分吧?

一想到廂房,盧氏就覺得自己一顆心噗通跳得厲害。

她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廂房那兩扇過得嚴嚴實實的門,心裏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勉強扯開嘴角對錦心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子,道,“昨兒你姐姐說是要給你送宵夜,我還攔她來着,這麽晚了去打擾你不好。可你姐姐說,你身子弱,要多吃些東西。我以為,你們姐妹經了這一回,一定會和好如初的,清兒和你住一起,也沒什麽的!”

和她住一起?

羅錦心不由打鼻孔裏冷哼了一聲,這對母女的臉皮未免太厚了些,時時刻刻地想毀了她的人,她會和她住一起?

盧氏這話可真不要臉啊!

羅錦心不屑地瞥了盧氏一眼,就見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就跟開了一個染坊一樣。

盧氏打着美美的小算盤,一邊給羅錦心展示了一副姐妹情深的畫面,一邊又忐忑不安地扭臉往外頭看。

事到如今,她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但這事兒害得還是自己的親女兒,盧氏只覺得滿腔的怨恨全都給了羅錦心,恨不得羅錦心這會子就死在自己面前。

羅錦心見到了這個時候,還一臉緊繃想從她這兒套話的盧氏,不由得冷笑:“二舅母這話就錯了,我這個有個怪毛病,不喜和人一張床睡覺。”

絲毫不給盧氏留點兒面子。

這話噎得盧氏張口結舌,竟然沒有答上來。

羅錦心也不知道,盧氏心裏那點兒隐憂徹底地爆發了。

本來想看別人笑話的,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把自己的女兒搭上了。

一看到羅錦心這張笑得春光燦爛的笑臉,盧氏就覺得渾身都不好了。

她沒有理會羅錦心的話,忽然就轉了話題,和羅錦心笑道,“甥女兒既然起了,那就和舅母一同去給你外祖母請安去吧?”

這稱呼叫得可真夠肉麻的。

羅錦心自打和盧氏撕破臉之後,還從未聽過她叫自己“甥女兒”的。

她一時還真的不适應了,要不是因為知道盧氏是個手段毒辣的婦人,這會子,她還真把盧氏給當成了親人了。

羅錦心看着盧氏一臉急切要走的樣子,那雙烏溜溜的眼珠兒就轉了幾轉,嘴角浮上一絲淡笑:盧氏想把她帶到崔老太君那兒去嗎?她倒是不急着找安清了?

想必,做賊心虛,她已經知道了後果的嚴重性了吧?

這個時候,她要是去了崔老太君的屋子裏請安,等回來,所有的痕跡怕是都已經被盧氏給抹殺了吧?

呵呵,既然你那麽急着想支開我,那我偏就不如你的意!

羅錦心咬了咬下唇,看着盧氏上蹿下跳千方百計想讓她離開清秋院的時候,就知道好戲來了。

這麽好的機會,她怎能錯過?

今兒這事兒要是自己走了,這院裏的人被盧氏給收服了,那她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境地?

沒想到這簡直就是一對奇葩啊。

羅錦心沒有想到盧氏這麽害怕去叫醒安清。

既然這麽害怕,那她肯定知道這裏頭有鬼了。

那麽,這娘倆昨兒晚上可是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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