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還沒等華裳說話,莫一無就退了出去。

關九眨了眨眼睛,圈住她的手臂,“這次真走了嗎?”

莫一無的聲音從簾外悶悶道:“怎麽?又想要說我壞話了嗎?”

關九抻着脖子吼:“你這個人還要不要臉了,就知道聽牆角!”

莫一無高聲道:“這不是防備你們說我壞話。”

關九癟癟着嘴。

這傻大個學壞了!

關九偷偷望向華裳,華裳朝他聳聳肩。

這時,門外傳來了另一個聲音,“要說話就進去說,在這裏擋路做什麽?”

是陸山平的聲音!

莫一無無比高冷的哼了一聲,不去跟這毒舌的男人鬥嘴。

陸山平卻沒放過他,直截了當道:“咳,你怎麽一副被人抛棄的模樣?”

莫一無兇狠道:“你說什麽!有種你再說一遍!”

陸山平垂着眼角,死氣沉沉道:“我說你怎麽一副被人抛棄的模樣。”

他歪歪頭,無辜地問:“還用再說一遍嗎?”

莫一無上前一步,用逼人的身高壓迫着他。

Advertisement

他卻照着莫一無的胸膛咳嗽地上氣不接下氣,将唾液全都噴濺了上去。

莫一無整張臉都青了。

“你……有種!”他直接扯開衣服,脫下團在手中,迫不及待地去洗衣服了。

陸山平捂着嘴冷漠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指縫中隐隐可見血色。

一直跟在他身後不敢插言的溫伯夏這才上前一步,弟上一方帕子。

陸山平腰背挺直,接過帕子慢條斯理地一根根擦着手指。

雪白的帕子上綻開一朵朵豔麗的花。

陸山平面無表情道:“看好莫一無,最好抓住他身後的那條大魚。”

溫伯夏低下頭,恭恭敬敬道:“是。”

他輕咳幾聲,将手帕往後一扔,溫伯夏立刻習慣性地接過。

溫伯夏剛将手帕出揣好,陸山平已然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溫伯夏嘆了口氣,憂心忡忡跟了進去。

關九冷淡地瞥了陸山平一眼,“病了的人還到處亂跑?”

陸山平淡淡道:“病了的人還這麽多話。”

華裳笑着打斷二人,“你的身體好了一些嗎?”

陸山平捂着嘴,不停地咳嗽了起來。

關九:“呵呵,怕是裝的吧?”

話說到此時,她的嗓子突然癢了起來,一時忍不住也咳嗽了起來。

陸山平平靜地重複了一遍她方才的話:“呵呵。怕是裝的的吧?”

關九簡直想要打爆他的狗頭!

這個人煩人的模樣簡直像透了她那個沒啥用的兄長……等等,該不會真的是,不,不可能,她那個多年畫地成牢的兄長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關九握住手腕,目光深沉下來。

華裳輕輕搓揉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發現指尖上有一種胭脂的觸感,但顏色卻是土黃色的,這好像是她接觸關九肌膚時蹭上去的。

她不動神色地捏起睡着的孟離經手指仔細觀察,那上面有着相同的黃脂。

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什麽。

翌日,大軍正常開拔。

華裳重點關注着這幾人,還有一件事她很想弄明白——生病跟那些人像被奪舍一般是不是有必然的聯系。

孟離經、關九和陸山平三人病的越來越重,而陸山平的身上甚至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

張将軍怕這幾個士兵将病傳染給他人,想要将這三人移出去,并撥一個人去照顧他們,張将軍只是安排大體方向,下面自然有人具體安排人事。

那位被華裳吓到又搞出敵人襲擊誤會的校尉被打了十軍棍後,一直怏怏的,他看着龍精虎猛的華裳,心裏便更加不痛快了。

校尉扶着腰站在營帳外,“喂,人都死哪去了!”

溫伯夏露出讨好的笑容,“校尉大人是有什麽指示嗎?”

校尉歪着嘴道:“這個死熱的天氣……啊,将軍要求把你營帳裏那三個生病的移出來。”

溫伯夏點頭:“好的,好的,我這就去辦。”

“這人移出來了,也不能就這麽放着,所以啊,你們營帳還需要找個人照顧着。”

溫伯夏苦着臉,“您看這每個營帳的任務都是固定的,一下子減少三個人我們的人手就已經不足了,更別提再找一個人照顧他們了……”

校尉板着臉:“這是軍令!你是要違抗嗎?”

溫伯夏低頭哈腰,“不敢不敢,要不……還是我……”

校尉冷淡道:“我覺得你們營帳裏那個叫容什麽的就不錯,她整日裏上蹿下跳的,看樣子身體好的很啊。”

“這……”溫伯夏咬着牙只好答應下來。

一轉頭,溫伯夏眼底一片陰沉。

他回去将這項安排跟四人說了說,溫伯夏安慰華裳:“沒事,你別擔心,等過幾日我就跟你換。”

華裳嘴上推辭:“無事無事,溫大哥這裏可缺不了你。”心裏想的是:他怕是想要貼身照顧陸山平,這陸山平究竟是何身份?身份究竟有多高?

華裳扯住溫伯夏的袖子,小聲道:“我只是擔心一個人弄不好,能不能再找一個人幫幫我?”

溫伯夏也擔心她照顧不好陸山平,“那你就……”

華裳一把摟住了經過的莫一無,“就他吧!我看他把我照顧的很好!”

莫一無原本冷漠的臉頰突然泛起一陣灼熱,他低頭瞥了一眼她纖長的睫毛,悶聲道:“你可真是……有事莫一無,無事關小九嗎?”

這話說的真酸吶。

華裳摟緊他的手臂,懶洋洋地沖着他揚起笑臉,“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你。”

莫一無轉開臉,“哦。”

他的耳朵都要燒紅了。

溫伯夏默不作聲地打量着莫一無,笑呵呵道:“這樣也行,反正都已經少了這麽多人了,就算再少一個也無妨。”

他看向莫一無,笑得寬厚又老實,“莫弟,容弟他年紀小,你多幫幫她吧。”

莫一無不耐煩地揉了揉自己燙手的耳朵,“啊。”

下午的時候,幾人就轉移到了位于營地邊緣的帳篷裏,上路的時候也可以搭乘運送武器辎重的馬車。

華裳叼着一根草,懶洋洋地躺在照的發燙的車板上,時不時拉一把缰繩,讓準備去吃草的軍馬轉過頭繼續上路。

小鳳凰溫順地垂着腦袋,踢嗒踢嗒地走在一旁。

孟離經咳嗽着,頭枕着華裳的腿,故意用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道:“這個校尉也未免太過小肚雞腸了,你原本給将軍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說不定最近會将你調整到作戰隊伍中去,還有可能當個小官之類的,可現在被他這麽一搞,你非但沒法兒升官,還要冒着生病的危險。”

他捂着嘴,悲哀道:“軍隊中藥草和醫官都是缺乏的,一旦生了病,搞不好就是會死人的,我看他就是想要讓你死,咳咳。”

關九躺在麻袋上面,用手掌擋在眼前,虛弱問:“校尉?怎麽一回事兒?”

華裳捏着缰繩,懶散道:“也沒什麽,之前鬧了些不愉快,他就有些針對我。”

莫一無坐在車板邊,無處安放自己兩條大長腿,一聽這話立刻轉過頭來。他了解的情況要比別人多一些,至少他知道是她讓校尉白白挨了那十軍棍的。

莫一無抱着腿,冷聲問:“他知道了?”

“估計不是。”

關九不耐道:“喂喂,你們兩個打什麽啞謎?”

還沒等華裳說話,莫一無沒好氣道:“瞎打聽什麽,像個娘們兒似的。”

關九和華裳被吓了一跳,還以為莫一無是發現了什麽,結果仔細瞧了瞧才發現,他就只是這麽胡亂說了一句話而已。

關九“哈哈”一聲,捂着臉不說話了。

躲在陰影中的陸山平卻小聲道:“可以偷偷整治一下這個校尉。”

“你可總算是說了一句人話。”關九忍不住怼了陸山平一句。

陸山平掃了她一眼,不跟她計較。

華裳轉過頭,卻與陸山平的目光對上,那雙眼睛多情又漂亮,簡直不該生在這樣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上。

華裳支着臉頰,柔聲道:“你的眼睛還真是漂亮。”

陸山平愣了一下,随即又将腦袋一歪,額角抵在了壘成小山的麻袋上。

關九“切”了一聲,手臂從麻袋山上垂下,細細的腕子一蕩一蕩,如果不是土黃的膚色,她的手腕該更好看才是。

華裳摸了摸脖子,迅速移開視線,落在正安安靜靜躺在她腿上的孟離經臉上。

她揪住他的耳朵,使勁兒一扭。

他眉毛皺了皺,卻把自己的耳朵又往她手裏松了松。

華裳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臉頰。

他睫毛輕顫,聲音帶着綿軟的鼻音,“做什麽?”

華裳低下頭,唇挨近他紅得滴血的耳朵,“我發現一件大事。”

孟離經睜開眼,眼尾上挑,就像是一只對着小母雞的老狐貍。

他翹着嘴角,啞聲道:“是發現我喜歡你喜歡的要死要活,還是……”

他擡起手,用指尖小心碰了碰她的臉頰,“……還是發現你也開始喜歡我了呢?”

華裳默不作聲地看着他,眉心一點點蹙起來。

孟離經伸手去撫她的眉心,狐貍眼睛笑彎,“哎呀,我開玩笑的,你看,我不是一向不正經嘛,這次只是又不正經一下而已……”

她的眉頭沒有松開的趨勢,他漸漸慌了。

“你別吓我……将軍,我錯了。”

“喂!你們兩個……”

莫一無突然探來的臉将兩人吓了一跳。

莫一無難受道:“……你們兩個這麽膩歪做什麽?惡不惡心人?”

“惡心?”孟離經莞爾一笑,“恐怕有些人想我這個位置想的眼睛都紅了吧?”

莫一無惡狠狠瞪他,孟離經笑得更加膈應人了。

“嗯?”關九突然出聲提醒,“有人過來了,喲,是個大官模樣。”

華裳扭頭望去,逆光中一道修長身影慢慢接近。

她全身都忍不住冒出了雞皮疙瘩,這種天敵接近的感覺……

孟離經輕聲道:“監軍。”

華裳眼角餘光掃向莫一無,只見他一只手突然往袖子裏縮了縮。

這個突厥人要做什麽?

華裳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讓他得逞。

她一伸手臂,直接攬住了莫一無的肩膀,自己的身體緊緊壓着他縮進去的手。

莫一無像是提線木偶般,一格一格地轉過頭,深深看着她。

王問之走到這輛馬車邊,順勢跳了上去,姿态之輕盈猶如一只白鶴。

“啪”的一聲,他将手中的白色紙傘打開,遮住頭頂的烈陽,一雙眸子打量着莫一無和華裳。

華裳身上的汗毛“唰”的一下就立起來了。

王問之神情溫和:“我從張将軍那裏聽到了你們的病情,大家好些了嗎?”

沒有人說話。

王問之低聲一笑,右手虛握抵在唇邊,輕輕咳嗽了一聲,姿态優雅,氣度雍容。

莫一無:“唔……監軍?”

王問之點頭,“是。”

衆人像是此時才反應過來,紛紛拜見他。

王問之擡起手,笑道:“你們身體不适,我都知曉,不必拘泥于禮節。”

華裳瞟他,這話還真不像一向守禮的他會說的。

王問之朝她望來,笑容端莊和美,“拂曉可是心有疑問?”

“拂曉”二字被他舌尖一卷,緩緩吐出,聽進她的耳中,硬生生讓她顫了一下。

為什麽這只死氣沉沉的老狐貍也開始變了啊!

華裳的眼神帶着小箭,直刺入他皮肉之下,想要窺視他皮肉下的真相。

王問之又低聲咳嗽了幾下。

華裳摸了摸耳垂,“你也病了?”

“是啊,”他擡起頭,盈盈一笑,明眸皓齒,臉頰泛春紅色,“我也病了。”

華裳呆呆地看着他臉頰上的春紅漸漸暈開,玉白色上抹上薄薄的胭脂,端莊雍容之下別有動人之處。

她的手背突然一陣刺頭,她恍惚回神,只見自己蜜色的肌膚泛起一片紅,還有被指甲掐出來的兩個小月牙。

華裳看看莫一無,莫一無還在打量着王問之,華裳望向孟離經,孟離經則歪在車板上已經閉上了眼,躺在麻袋頂的關九像是睡着了一點聲息都沒有,陸山平此人更是不見了蹤影。

王問之還眼巴巴地望着華裳,不知道是不是被毒日頭兒曬昏了頭,華裳竟然覺得王問之的有種撒嬌的味道。

“呃……監軍既然身體不适就請早些回去歇息。”華裳一板一眼道。

王問之轉了轉手中的傘,眼睫微垂,“軍中生病的人為了避免傳染給他人都需要移出來的,我雖是監軍也不能幸免。”

若是相信他的鬼話,華裳才算是真傻到家了。

華裳低垂着頭,恭敬道:“監軍乃是矜貴之人,怎麽能和我們這些粗人相比?再說了,監軍的營帳不是只供監軍您一個人使用的嗎?也沒聽說有誰跟您共用,那您在那裏豈不是更好?”

“可是,你們這裏就容易被人忽視了。”

華裳怔住。

是啊,軍營裏生病的士兵大多得不到很好的照料,移出來說是為了其他士兵好,實際上只是将這些生病的士兵甩到一旁聽天由命,可是,如果監軍王問之在此就不一樣了,原來他是這樣想的嗎?

華裳感覺自己似乎認識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王問之。

莫一無看着兩人對視的模樣,突然升起一股危機感,他打斷兩人的對視,出聲道:“那監軍請自便。”

王問之笑了笑,應了一聲“好”,就真的找了一處地方坐了下來,他的視線環繞在華裳的身上,把她勒的喘不過氣。

華裳低下頭,摸了一把孟離經的腦袋,低聲道:“完蛋了。”

孟離經微微睜開眼。

華裳低下頭,作出一副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模樣,用氣音對他道:“我發現我果然不适合成親。”

話音一落,孟離經猛地瞪大眼睛。

他的手一張,抓住了她的衣擺。

他咬着牙,小聲道:“這種話你怎麽能随随便便就說出來?”

“至少……至少要給人留點希望啊。”

華裳還未說話。

孟離經突兀地瞧了一眼關九的方向,警惕道:“該不會……你不喜歡男人了吧?”

華裳:“……”

她恨恨地敲了敲他的額頭,“你在瞎想什麽呢!我的意思是……不是不感興趣,是太感興趣了。”

“哈?”孟離經有些傻眼。

華裳伸出四根手指,“剛剛……就在剛剛,我至少為四個人動心了,原先我還能用我不渣,只是所遇非良人來安慰自己,現在……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孟離經臉色複雜,看向華裳的目光也很古怪。

華裳攤手,“算了,不用安慰我了,哎呀,就是喜歡的人多了一些,也沒什麽的。”

她依舊毫無負擔道:“嗯,你放心,反正我也不會對你們做什麽的。”

孟離經:“……”

不,求你對我做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華裳:我不渣!不是我的鍋!真好看啊……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校園修仙狂少

姓名:丁毅。
外號:丁搶搶。
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