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9)
終于到了可以完全去除的時候。醫生幫南月末做完最後一次激光手術後,醫生和紀艾棉一起帶着她走到治療臺旁的鏡子前,醫生看着鏡子裏的南月末說:“你看看,滿意麽。”
曾經皮膚上有一塊黑色的胎記還有一道深深的傷疤,而現在一點也看不出這張臉上曾有過什麽,映在鏡子裏的皮膚光滑白皙得沒有一絲雜質。站在鏡前的南月末美麗不可方物。
紀艾棉對這個效果非常滿意,其實在她眼裏的南月末一直都是長這樣的,不受胎記影響。她說:“月末,它們都不見了,你的人生會重新開始的!”
南月末摸着自己的右臉頰,跟随着她二十一年的胎記終于消失了。她做夢的時候曾夢見過無數次眼前這樣的情形,沒有了胎記,沒有了歧視,但那都是美好的幻想而已。而現在她來到紀艾棉的身邊後就真的實現了。
南月末轉身握住身邊紀艾棉的手,她說:“艾棉,你讓我幫你做些什麽吧,你想讓我為你做什麽,一定告訴我好不好?”而這就是她現在唯一想表達的心情。
紀艾棉裂開嘴笑了,然後轉動着眼珠,俏皮地眨着眼睛道:“你說的哦,你下面都要聽我的!”
“我聽你的。”
紀艾棉拉着南月末慶祝新生,準備帶着她玩遍S市好玩的地方。兩人買了很多好吃的,紀艾棉一手喝着奶茶一邊倒退着走路,為南月末介紹現在要去哪裏:“游樂場可以坐旋轉木馬,摩天輪,雲霄飛車,還有海盜船,真的非常非常好玩!”
紀艾棉用手比劃着,像是第一次去一樣,看起來比南月末還開心興奮。
南月末認真聽她說,積極給她回應,在她眼前的紀艾棉對她來說就像天使一般,她想也許天使都不及艾棉的可愛、純真。
在她心底,紀艾棉是比天使要美好無數倍的存在,那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存在。
“路對面就是游樂場,你看!那個大大轉着的圓圈就是摩天輪!”
紀艾棉指着前方叫道,南月末連忙仰頭看過去;街邊人來人往,除了路人,很多都是準備去游樂園玩的人,他們的裝扮充滿了童趣。這時,一個小女孩手牽着一只帶線的氣球從南月末的身前走過,那只氣球掠過南月末的眼前,遮住了她的整個視線,它是只特別鮮紅的氣球。
“月末,我們一會兒就去坐那個好不好?”
紀艾棉手指指着五彩的摩天輪,開心地轉頭詢問南月末,結果她剛轉頭,南月末就忽然從她眼前跑開,紀艾棉愣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不好!月末出狀況了!
紀艾棉也沒時間弄清楚是什麽刺激到南月末,她只有連忙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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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你怎麽了?你要去哪裏?月末,你等等我!”
紀艾棉追在南月末的後面,眼看着南月末要穿過馬路,卻根本不看車,看在眼裏的紀艾棉膽戰心驚,大聲喊着:“月末,你站住!”
此時正好一輛飛馳的車直接向南月末開過去,看到的紀艾棉心都飛出去了,吼得喉嚨要破了:“月末!”
那是馬上要撞上的距離,急剎車響起的同時,紀艾棉吓得閉緊眼睛,她不敢看。她吓得腿軟了,要不是全身僵硬,腿無法打彎,她早已坐到了地上。
“你找死啊!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有聲音開罵,不過略耳熟?
紀艾棉急忙睜開眼睛,她看到路中央,南月末坐在地上,身前停着一輛勞斯萊斯車。萬幸南月末沒有被撞到,也清醒過來,正一臉茫然仰頭望着對着她破口大罵的人。
罵她的人是頭發梳得豎起的關津陽,他手指直指着南月末的鼻子罵:“到馬路上找死!你不怕死無全屍啊你!”
紀艾棉瞪圓了眼睛,她直沖過去,用雙手狠力推開指着南月末的關津陽,那力氣大到把關津陽推得摔到了車前蓋上。
關津陽一時摔懵了,看到忽然沖出來的紀艾棉,他還以為眼睛出現問題了。
坐在車裏的湛以澤此時也從車上下來。
紀艾棉指着關津陽,手指直抖,對着關津陽大吼:“你有什麽資格罵她對她吼!該死的人是你!”
關津陽消化了幾秒紀艾棉出現的事實,他從他的車前蓋站起來,忍無可忍反指着紀艾棉道:“又是你!你這個神經病!”
紀艾棉不耽誤一秒,立刻沖向關津陽,揚起手要打向關津陽的臉,不過她的手擡起來卻下不去,因為旁邊有人快速抓住了她的手,是湛以澤。
紀艾棉用力掙着自己的手,大吼:“你放開我,我要打他,我今天一定要打他!”
湛以澤看到紀艾棉吼着時候,她的眼眶裏竟然有晶瑩的眼淚,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要哭的表情。
為什麽,他有些怔住。
“你放開我!”
紀艾棉用了很多次力,但她完全掙脫不了湛以澤對她手腕的束縛。紀艾棉急了,一點也不客氣,伸出另一只手直接去打湛以澤。湛以澤沒想到她會忽然對他動手,急忙身體後傾,紀艾棉朝他臉揮去的手,揮空了,但手指還是碰到了他的下颚。
沒有疼痛感,但有很強的觸感,湛以澤條件反射地把紀艾棉推出去,這股力把紀艾棉甩得摔坐到地上。
他的力氣很大,不需要用多少力,效果就很明顯。
湛以澤低頭看向摔在地上的紀艾棉,他的手摸向自己的下颚。
此時的紀艾棉立即從地上站起來,她咬着牙,紅着眼睛,怒瞪着眼前的人,世上最沒有資格吼南月末的人就是這兩個人!他們害得月末精神失常,到現在還時不時行為失常,是他們把她害成這樣,他們憑什麽吼她!即使打不過他們,這件事也不能過去,不然她決不讓他們離開。
紀艾棉吼道:“道歉,你們向她道歉!”
關津陽看湛以澤摸着下颚,知道他被碰到了,再不廢話迎面上前,擡手用足了狠力向紀艾棉揮去一巴掌,“啪”的一聲響。
來不及躲。
手掌打在臉頰上的聲音。
紀艾棉愣住了。
她只看到揮過來的手掌,但,臉上卻沒有痛,因為有個人擋在了她的身前。
關津陽也愣住了,他這一巴掌并沒打到紀艾棉的臉上,卻打在了忽然跑上來的女孩臉上,眼前女孩白皙的面頰立即就浮出五道指印。
關津陽的那一巴掌打在了南月末的臉上。
紀艾棉被南月末護在了身後。
就像小時候明明那群人是要打她,結果月末擋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承受着那些砸過來似刀一樣的石子。
現在也一樣,關津陽要打的是她,可是,是月末沖過來替她挨了這一巴掌。
紀艾棉望着擋在她身前的南月末,她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小時候月末為了要保護她總是要被她連累得受傷,沒想到現在也一樣。
他們害得她精神失常過,現在還要被他們打!想到這裏,紀艾棉的心像被人痛踩了好幾腳,她瘋了一樣要去還擊關津陽。
南月末見狀連忙抱住紀艾棉,不讓她上前。
她怎麽可能打得過他們。
“我要打他!我要打他!”紀艾棉拼命掙紮着朝關津陽狂吼着。
“艾棉!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
南月末緊緊抱住紀艾棉不松手,就像小時候抱住容易沖動的她一樣。她不能松手。
“不要!我要打他!我要打他!”
紀艾棉撕扯着嗓子哭着喊叫。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關津陽面對眼前的情況頭一次有些手足無措,紀艾棉真的是哭得撕心裂肺,他記得他把熱米線扣到她的臉上,她都面不改色的,現在他也沒打到她,她為什麽哭得這麽慘?
南月末抱住紀艾棉不停地安撫她:“艾棉,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紀艾棉嚎哭得像個小孩子:“不要……”
被南月末抱得緊緊的紀艾棉哭得極委屈,滿臉是淚,她無力地滑蹲到地上,南月末抱着她也随着她蹲到地上,手裏不敢松開:“艾棉,不要哭,沒有事的,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回家就沒有事了。”
南月末不知如何能讓哭泣不止的紀艾棉停下眼淚,看着紀艾棉傷心地哭,她也淚水盈眶。
圍觀的路人議論紛紛甚至情緒憤慨:兩個女孩被欺負了嗎?
湛以澤和關津陽承受着四處射來的懷疑和譴責的目光。
開車回去的路上,關津陽看看自己的手掌,冥思苦想了半天:“這紀艾棉也太奇怪了……她……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人!”
關津陽看向副駕座位上的湛以澤,湛以澤好像神游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沒有聽到他講話。
關津陽回想起剛剛紀艾棉的嚎哭,他忍不住抖了抖:“簡直見鬼了!”
☆、心悸心動
就像小時候一樣,紀艾棉哭起來,南月末就會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怎麽才能讓她停下來,只會被她帶哭。紀艾棉其實是很不愛哭的,但她不哭則已,一哭就會哭得特別傷心,而且止不住,她的哭法會讓人覺得心裏特別難受,心都要碎了。
南月末覺得她的心比臉痛得多。
她真的希望以後不要再看到紀艾棉這樣哭。
“艾棉,我的臉不疼,一點也不疼,你不要難過,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紀艾棉哭着說:“你騙人,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不要這樣,艾棉,我沒事的,你不要和他們過不去,不要去找他們,你答應我好不好?”
以前在霧溪源,她也會這樣,和高出她很多,力氣比她大多的孩子對打,結果可想而知。她甚至還要和她兇狠的繼父過不去。這些人不喜歡她,不愛她就不會對她有所顧忌,她會因此受傷會吃大虧。如果沒人保護她,她終會栽無法挽回的跟頭。
南月末反複跟紀艾棉說要她忘記今天的事,她以為紀艾棉如此耿耿于懷僅僅是因為她今天被打了一個耳光。南月末她不知道紀艾棉和那兩人的怨仇已經疊加好多層了,紀艾棉的心裏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放過他們。
在湛以澤的家中,關津陽和言旬還有湛以澤坐在一起,關津陽當然要把今天在街上遇到紀艾棉的事情當新聞一樣跟言旬說一遍,他說:“你沒看到她哭,你看到了,我保證你會被吓到,太恐怖了!之前我把米線扣她頭上,你是沒看到,她真的不但沒哭還能瞪人瞪得特別來勁。我讓人把她丢進下水道,用垃圾埋她,你看到照片和視頻了吧,她沒吭一聲,也沒哭,我還以為她沒長淚腺呢!今天不知怎麽了哭得跟孟姜女一樣,簡直不像同一個人,這個人真是太奇怪了!”
言旬聽完也沒發表什麽意見,他只問:“紀艾棉的那個朋友,臉上貼着紗布嗎?”
“沒有啊。”關津陽打的是人家的臉,自然記得很清楚那張臉上有沒有紗布。
言旬不再說什麽話。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想确認一下,關津陽打的人是不是他見過的那個臉上有紗布的奇怪女孩。
也許他只是好奇。
關津陽看向湛以澤,從回來的路上到現在,湛以澤都沒說過一句話,這有些不太正常,他怎麽一點感想也沒有。
“以澤,你身體不舒服嗎?”
湛以澤剔透的黑眼睛這才慢慢在關津陽的身上聚焦,他說:“你把她丢進下水道,有照片和視頻?”
“有啊,你忘了我還特地拿給你看,但你嫌畫面髒就沒看,後來旬看的。”
“我想看。”
“我的手機裏就有,給你。”
關津陽把他的手機直接給了湛以澤,他的手機裏存了不少關于紀艾棉的東西,從最早的在香楓公園的視頻截圖到後來袁晗為他偷拍紀艾棉賣力慈善的視頻,他都存在自己的手機裏,關津陽的手機就是存儲各種資料的地方。
不過關津陽給完湛以澤手機才有了想法:他怎麽又想看了呢?
湛以澤把有關紀艾棉的東西都拷貝了下來。
晚上,湛以澤一個人坐在家中的視訊室裏,他盤腿坐在沙發上,牆壁的大屏幕上正在連續播放着他從關津陽手機裏拷貝出來的東西。
紀艾棉在香楓公園裏,那些從監控錄像上直接截下來的,她各角度的圖片。
紀艾棉被丢進下水道,整個人被不斷丢垃圾的視頻。
紀艾棉在美食店,被關津陽頭倒米線的視頻。
紀艾棉抱着紅紙箱子,在騰衆公司內高聲宣傳愛苗慈善的視頻。
甚至還有,松鼠美食店內,紀艾棉沖着他大吼我恨你的視頻。
湛以澤看着眼前的大屏幕:紀艾棉在香楓公園裏的微笑;紀艾棉身上被丢垃圾的沉默堅強;紀艾棉頭上被倒米線,眼神裏的倔強不服輸;紀艾棉宣傳慈善汗流浃背的熱情善良。
這些畫面流動播放着。
大屏幕的光線時明時暗,湛以澤的腦中閃現着紀艾棉痛哭着,委屈的像小孩子一樣的哭泣。
她說:不要!我要打他!我要打他!
這時大屏幕上的視頻停止,畫面定格在了紀艾棉的臉上,她低垂着視線,樣子很恬靜,和那天她站在他面前說話的表情很像。
她說:
其實,我喜歡你。
你一定不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
湛以澤望着紀艾棉充斥着整個大屏幕的臉,他一直看着,腦中回想着紀艾棉說過的話: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喜歡我,能不能給我回應,不過這都沒關系,我會繼續堅持下去,喜歡着你。
湛以澤的臉上慢慢現出了笑意,他的笑容一向美得能把人融化掉。他把後背靠在軟軟的沙發靠背上,閉了一分鐘的眼睛,他決定了一件事。
湛以澤去青檀寺院的時候,雲空大師正在佛前念經,湛以澤徑自走進了佛堂,他走到雲空大師的身邊,修長的雙腿盤膝坐下。湛以澤進來的時候手裏拎着一個小小的籠子,坐下來之後他就和籠子裏的小動物玩起來。
雲空大師念完經,睜開了眼睛,他說:“我還以為你最少十年不會再踏進寺院了。”
湛以澤道:“我本來打算的是最少十五年。”
“那你今天為什麽忽然來了。”
湛以澤把身前的小籠子推到雲空大師的座前:“補送你的生日禮物。”
雲空大師看到小籠子裏裝的是一只小刺猬。
“為何送我刺猬?”
“我有一天在網上看到了幾張刺猬的圖片,我看它們微笑的臉和你很像,所以就決定今年你的生日禮物我要送你一只跟你臉很像的刺猬。”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話告訴你母親?”
“你告訴她吧,她再威脅我,我就準備當和尚,跟你一樣剃光頭。”
“你曾告訴過我,你是無神論者。”
“現在也是。”
雲空大師道:“你的禮物我收下了,不過你母親已經讓我算過你公司的壽命,我已告訴她,并不準備告訴你。”
“我無所謂,我本來就是無神論者,不信你算的。”
雲空大師微笑:“小家夥,你今天來好像并不僅僅因為要補送我生日禮物。”
湛以澤聞言垂着睫毛,半晌道:“我想,再跟你坐一次禪。”
“那是為何?我記得你告訴你母親,如果再讓你多坐一次禪,你就要剃度出家。”
湛以澤說:“我最近心髒不太好。”他摸摸心髒的位置,“有心悸的傾向。”
雲空大師幹脆道:“坐禪并不能治病。”
湛以澤露出不滿的表情:“我小時候脾氣不好不都硬被你們用坐禪矯正過來了麽。”
“那你想矯正你的心悸?”
“不是,”湛以澤輕咳了一聲:“我想靜心下來,找一找,讓我心悸的原因。”
他說的時候漂亮的眼珠直轉。
雲空大師了然般淡淡一笑:“我看恐怕現在你母親硬逼着你剃度出家,你都不會同意了。”
湛以澤怒道:“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坐一次禪!”
他小時候脾氣暴躁,易怒,無法無天,幾乎沒人管得住他。他媽媽給他算了一次命後,在他六歲的時候硬是把他拎來了寺院,讓他跟着老和尚坐禪靜心。那時候的雲空大師五十歲,就是位老和尚了。
開始的時候雲空大師在那裏打坐念經,他就在一邊各種搗亂:他在雲空大師的僧袍上畫畫,用梳子梳雲空大師的光頭,用墨潑了雲空大師的字畫,在雲空大師的食物裏加入他從外面帶過來的雞塊,雖然雲空大師的忍耐力非常好,但是他的媽媽蘇番毓卻看不下去。他的媽媽見了幾次他不用心坐禪的模樣,動了大怒,她看到了寺院裏的香灰爐,就讓保镖把他丢進那裏去。寺院的那個香灰爐非常大,六歲的他掉進去就滿身滿頭的香灰,他掉下去之後蘇番毓再讓保镖把他撈出來送去沖洗。香灰特別不容易洗幹淨,好像灰都進入到皮膚裏面,但他不聽話一次,蘇番毓就會把他丢進香灰爐裏一次,然後每次給他洗澡都要快把他洗掉一層皮。說起來他的潔癖症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後來湛以澤覺得胳膊扭不過大腿只能假裝聽話,乖乖盤腿坐在那裏閉眼修禪,但事實上他腦子裏想的都是其他的事情,他感興趣的事情。而蘇番毓因為本身也沒有打算讓他參佛禪,只是想要讓他改一改壞脾氣,所以也不管他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只要他能在那裏坐得住,不會動不動暴躁,易怒,無法用言語管制,只要他懂得平心靜氣,蘇番毓就滿足了。
湛以澤不需要學念經,但兩側站着保镖他也不敢睡覺,因為會被丢進香灰爐裏。他只能讓自己像四大皆空者一樣靜下心來。
從六歲到二十一歲,長達十五年的每日一修,乖乖盤腿坐在那裏的湛以澤一點點發生了改變,他變得喜靜,能沉得住氣,有涵養有禮貌,不會輕易發脾氣,盤腿坐下的時候也會很快進入靜心狀态。後來他要求結束坐禪成功,也是故意對蘇番毓作無意狀說了這樣一句話:“我真的覺得我現在遁入空門也完全合格了”,聽了他這句話,蘇番毓也擔心他真一心向佛,才開始考慮不再管他,還他自由。
雲空大師嘴裏念着經文,湛以澤像以前一樣盤膝坐在他的身邊。耳朵裏聽着經文,他閉上眼睛,先去想蘇番毓的樣子,心髒快跳了一下,他到現在也是有些怕她的,這沒錯。他再去想他爸爸湛啓霆的樣子,心髒的跳動恢複平穩。湛以澤再去想關津陽和言旬的樣子,心髒的跳動依然平穩。他熟悉的人不多,只有努力去想家裏管家工作人員的樣子,還去想了何湘的樣子,最後他才去想紀艾棉的臉。
雲空大師感覺到湛以澤的手拉了拉他的僧袍,他有情況總是習慣性的這樣拉他,從小手變大手。
雲空大師停下念經看向湛以澤。
湛以澤問:“你有沒有聽見我的心跳聲?”
雲空大師滿面慈祥,他緩緩道:“我不用聽,只需要感覺。小家夥,你終于長大了。”
南月末在S市,一切都适應得很好,紀艾棉一個勁地誇她聰明,好像天生屬于這裏一樣。她喜歡着S市,這裏沒有人處處避開她,沒有人讨厭她,這裏很好;住的房子漂亮,穿的好看,吃的美味,一切都很好。可就因為太好了,她反而感到不安。她開始想念她的媽媽,她在這裏過得這樣舒服,她的媽媽怎麽樣了?
南月末離開霧溪源有一段時間了,和她繼父離婚的媽媽生活的如何,她很擔心。
“艾棉,我想回霧溪源,看看我媽媽。”
紀艾棉正在吃飯,她一下子噎到了,南月末趕緊去拍她的後背。
紀艾棉打起嗝來,南月末離開餐桌去幫她倒一杯水。
紀艾棉眼球上下轉動,手拍着胃部,低喊着:“怎麽辦啊,月末不能回霧溪源啊。”
南月末把水端來,送到紀艾棉的手上,輕輕拍着紀艾棉的背,道:“都怪我,不應該在你吃飯的時候和你說話。”
紀艾棉用手指抓了抓額頭,她一臉難色:“月末,你真的要回霧溪源看你媽媽?”
南月末以為她是不舍得她離開:“我只回去一天,确認我媽過得很好,我就回來了。”
“那,那讓你媽媽過來S市一天怎麽樣?她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也許也想着過來看看呢,說不定她看了之後喜歡這裏,你們就可以一起在S市定居了呢。”
南月末搖着頭:“不會的,我媽她喜歡這裏也是要回霧溪源的,你知道,她要在那裏等我哥回去,她怕我哥找不到她。”
“那,那……”
“你不用擔心,我能找到回霧溪源的路,也能找回來的。”
“對啊,回去要坐飛機,你怕不怕飛機?”
“也可以坐火車啊。”
“你迷路了怎麽辦?”
“我會小心一點。”
“小心也并不能避免迷路啊。”
南月末被紀艾棉為難住了,她斟酌着問:“那艾棉,你能陪我一起回去嗎?”
可我不想讓你回去啊。
紀艾棉想,你回去了要是想到不該想到的事情該怎麽辦,就算沒有想起來,如果耳朵不堵上,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事情該怎麽辦。
她媽媽不離開霧溪源,南月末總要回去的。紀艾棉唯一能想的就是南月末的哥哥馬上出現,可是這個太不現實了。
看來一定是要回霧溪源了,紀艾棉只能嘴上答着:“一起回去,一起回去。”然後腦子裏拼命地想辦法。
德斯雲的董事長辦公室,以前湛以澤總喜歡半躺在他的乳白色的月牙沙發上看書、看文件,而現在他喜歡站在窗邊看文件,還不時看向樓下。
窗邊本來是言旬一直喜歡呆的位置,關津陽一進辦公室門,就看到湛以澤和言旬兩人各守着一個窗戶。屋子裏有三個窗口,他想着他是不是也要霸占一個。
看關津陽進來,湛以澤走回他的沙發,他坐在沙發上道:“津陽,有件事,你幫我辦一下。”
關津陽坐到沙發對面的靠椅上,問:“什麽事啊?”同時他的一只手去開靠椅旁邊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
“給何湘打電話。”
湛以澤說完,關津陽立即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他。
給何湘打電話?為什麽?前所未有。
湛以澤說:“幫我告訴她一件事。”
關津陽直着眼睛問:“什麽事?”
湛以澤垂着睫毛,像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語氣說道:“你告訴她,我已經交女朋友了。”
他說完,連窗邊的言旬也看過來。
關津陽慢慢把筆記本扣上,頓了頓,手指在筆記本殼上敲了敲,說:“你這樣騙她,她又要鬧得雞飛狗跳。搞不好适得其反,她馬上就飛過來了!”
“告訴她,我已經交女朋友了。”湛以澤話不改地重複了一遍。
關津陽聲音弱下去問:“你真要我這麽說?”
“嗯。”
關津陽有些慌:“哪來的女朋友,她問是誰怎麽辦?”
湛以澤說:“嗯。那你就告訴她吧。”
“告訴什麽?”
“我的女朋友是誰。”
關津陽和言旬的視線都集中在湛以澤的臉上,他們的表情仿佛知道湛以澤會說什麽但是又期待着事情并不如他們想的一樣。
湛以澤說:“告訴她,我的女朋友叫紀艾棉。”
關津陽和言旬聽完,同時收回了他們的視線。
關津陽的後牙咬得緊緊的,言旬也無心看書。
事情和他們想的的确一樣。
而且和想象中的一樣不太能接受。
☆、成為女朋友
紀艾棉定了兩張去霧溪源的火車票,而且故意選到達雲南的時間在晚上六點以後的車次,這樣她們進入霧溪源天就黑了,霧溪源的人們都習慣早睡。紀艾棉覺得只要她和南月末在村民睡覺後到,起床前走,就可以避開他們,南月末就不會聽到不該聽到的聲音。
“他的女朋友怎麽能叫紀艾棉?”
關津陽和言旬兩個人坐在餐桌前,一人一杯咖啡。關津陽無法接受剛才所受的打擊,他讨厭紀艾棉。
紀艾棉朝湛以澤的身上丢過嘔吐物,而且還頻頻找他們的茬,但湛以澤居然讓她得償所願,真的接受她當他的女朋友。關津陽氣得臉黑了一層。
他把咖啡杯用力一放:“紀艾棉對以澤糾纏不休,以澤一定是覺得太難纏索性就接受了,我應該更果斷給她點厲害嘗嘗!”
沉默半晌的言旬道:“你不要亂來,以澤如果想擺脫糾纏,方法只會比你多,他不會是因為紀艾棉難纏才接受她的。”
“那是因為什麽?”關津陽怒道:“因為她夠瘋狂,還是因為她表白得不害臊!我說明明是她先把嘔吐物丢到以澤的身上,我把她扔進下水道根本就算扯平了,她幹什麽還像神經病一樣不依不饒。原來她真的是看上了以澤,做了這些事,全是為了想引起注意,讓以澤對她難忘,怪不得每次最厲害地針對我,是我礙到她了!她心機可真夠深的!”
言旬總覺得哪裏有問題,關津陽的邏輯聽起來連貫但好像并不完全正确,可他又想不出哪裏有問題,言旬只能說:“不管什麽原因,她現在都是以澤的女朋友了。”
紀艾棉和南月末按預定在天黑之後進入了霧溪源,兩人打着手電筒找到倪玉家,一路上什麽人都沒遇到,不過紀艾棉吓得心髒都快跳出來,她就怕哪個村民看到她們認出她們。她不知道村民看到南月末會有什麽反應,但肯定不會是她想要的反應就對了。這一路走得像過五關斬六将一般。南月末看紀艾棉直喘氣,以為她累到了,想下次回來她還是不要讓艾棉陪着了。
倪玉幫南月末和紀艾棉敲開南月末媽媽住處的門,南秀芳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南月末和紀艾棉兩個人,愣住了。南月末的眼睛立刻充滿淚水地望着她。
倪玉道:“秀芳,月末回來看你了,別站在這裏,大家快進去吧。”
南秀芳把人帶到屋內,在燈光下她仔細地看着南月末,看她清亮的眼神她确定了,南月末的病已經好了。不過她更驚訝南月末臉上的胎記竟然不見了。
南秀芳的手摸向南月末的臉:“月末,你的胎記呢?”
南月末只顧着熱淚盈眶,紀艾棉連忙替她答:“去掉了,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
南秀芳看了看紀艾棉,良久,她坐到屋內的椅子上:“既然都好了,怎麽還回霧溪源?”
南月末說:“媽,我擔心你,想回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我能有什麽不好。”
“你和方叔離婚,一個人過,我會擔心你啊。”
南秀芳再次望向紀艾棉,紀艾棉也不能當面解釋,只希望月末媽媽自己領悟了。
南秀芳看向蹲在她身前的南月末:“月末,你既然離開這裏以後就少回來吧,你在霧溪源吃了這麽多年的苦頭,還戀着這裏嗎?”
南月末道:“你在這裏啊。”
“我知道你孝順,但我希望你能在S市好好生活,将來如果你哥哥回來了,我會和你哥哥一起去投靠你的。那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再在一起。”
晚上,南月末和紀艾棉擠在一張板床上。
南月末望着窗外的月光說:“我媽為什麽不希望我呆在霧溪源呢。”
紀艾棉說:“她是希望你過好的生活啊。”
南月末知道,她知道她媽媽的心,但她也希望她的媽媽能過上好的生活。
紀艾棉和南月末一大早起床,趁天亮前走出霧溪源,美其名曰趕早上的火車。一路奔波加上紀艾棉不習慣早起床,回到家她就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睡得天昏地暗,幾乎睡了整整一天,反正已經請了假,睡覺才是好好利用時間。
她不知道就在這期間,她已經是別人的女朋友,而且還是她“千方百計”“歷經萬難”苦得而來的成果。
紀艾棉上班,就在她的辦公座位的桌子正中央看到一封信,信封很漂亮,沒寫是給誰的,但放在她的桌子上應該就是她的吧。紀艾棉把信拆開,裏面只有一張卡片,上面寫着五個字:我會滿足你。落款:湛以澤。
他要滿足我什麽?是向我宣戰?紀艾棉琢磨了了半天才忽然想起這是那天湛以澤對她說過的話。
那天她要拿杯子砸關津陽,湛以澤按着她的手腕,問她到底要幹什麽,說只要她說出來,他就會滿足她。她記起當時湛以澤是對她說過這五個字:我會滿足你。
那他現在為什麽重提這句話?
紀艾棉記得她那時并沒有說出到底要幹什麽,因為她當時還沒想好到底想讓他們幹什麽,而且那時候的話題莫名發生了轉向,她還趁機對言旬表了白,後來那場戰鬥就無疾而終,她唯一的收獲就是終于向言旬表明了心意。
湛以澤現在又說滿足我?紀艾棉想,關津陽打了月末一個耳光,她要打回去,他會滿足?
一想到那天月末挨得響亮耳光,紀艾棉就把卡片小心收好,她倒要去問問湛以澤怎麽滿足她。
這次紀艾棉去德斯雲找湛以澤,沒有被物業的保全阻攔,裏面的工作人員也不再對她橫眉怒目,要知道自從她在德斯雲的大樓前怒罵湛以澤和關津陽後,她要進德斯雲,一只腳都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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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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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