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最近譚諺很煩悶,超級煩悶。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席慕瑤似乎在躲着他。

那天他終于代謝掉體內藥性,前往保健室後才發現席慕瑤早已請假回家,他連忙追回住處,可不管他怎麽按門鈴,對面大門始終無人響應,就連張媽也沒上門工作。

于是他直接打電話給席慕瑤,可惜電話也沒人接聽,然後隔天、後天、大後天依然如此。

接着,就是他這輩子度過最焦躁、最忐忑、最想詛咒的元旦四天連假。

全世界缤紛熱鬧,幾乎所有人都在歡慶跨年,他卻像個變态偷窺狂足足在家裏待了四天,連恩師師母邀約也不去,就為了等待對面佳人歸來,可惜他唯一的新年願望落空了。

直到假期最後一秒,對面的大門始終沒有開啓,于是他只好帶着無比落寞的心情上班,心中卻仍抱着一絲希望走向保健室,但保健室裏依然是上禮拜那位代班護士,他失望至極地走回系辦。

「譚諺!」

才剛踏進系辦,早已退休的黃志朗卻突然出現在譚諺面前,并慌慌張張地拉着他往外走。

譚諺一楞,雖然心情很糟,卻還是微笑招呼。「早安老師,你怎麽來了?」

「別說了,剛剛我在校門口下公交車的時候竟然看到你母親,我好不容易才甩開她,我想她一定是跟蹤我來學校的。」黃志朗腳步匆匆,繼續拉着他往外走。

譚諺眼神瞬間冰冷,只覺得心情更差了。「找不到我所以跟蹤你嗎?看來她這次回來果然是別有居心。」

「都怪我不小心,要是你被她找到就不好了,走!我們去體育館躲躲,校園這麽大,她沒那麽容易找到你的。」

「不用了。」譚諺驟然停下腳步。「既然她追到學校,只要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我的消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何況只要她向校方表明身份,就算我不想見她也得見。」

黃志朗一臉挫敗。「我不該那麽不小心的。」

「不是老師的錯。」譚諺反過來安慰。

「那怎麽辦?你想見她嗎?」

「事情總要解決的。」譚諺冷冷道。

黃志朗嘆了口氣,實在很抱歉帶給這孩子這麽大的麻煩,自從這孩子的母親回來後,就三番兩次上門打探這孩子的消息,他雖讓家人三緘其口,卻無法控制附近鄰居的嘴巴,這孩子的母親應該是打聽到了什麽消息才會特地跟蹤他到D大。

「早知道我今天就不來學校看你了。」黃志朗搖頭嘆氣,覺得都是自己連累了譚諺。

「沒關系,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兩小時後才有課,剛好乘機把事情解決掉,我也想看看她這次回來到底想做什麽。」譚諺冷哼一聲,對于這個「失而複得」的母親只覺得厭煩,若不是另有所圖,他絕不相信失蹤十多年的人會突然出現,甚至無所不用其極地找他。

只可惜她來的不是時候,天曉得最近他的心情實在糟透了!

「那你打算……」黃志朗剛開口,前方電梯門正巧打開,接着就看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自裏頭匆匆走了出來。

若是用心留意,就會發現這個中年婦女和譚諺有七、八分像,無論是臉蛋還是眼眉都美麗細致得讓人雙眼一亮,只是一個長相較為陽剛俊秀,一個長相較為陰柔美麗,可一看就知道兩人是親子關系。

「她動作還真快。」看着電梯前那既熟悉又陌生的中年婦女,譚諺雙手環胸,勾唇譏笑。

黃志朗臉色頓時十分難看,卻還是努力維持儒雅教師的風範,語氣平和地道:「蔡麗雅,我早說過譚諺不想見你,你這又是何必?」

蔡麗雅——就是當年抛棄譚諺的女人。

「譚慶……」蔡麗雅竟未語淚先流,驚喜、傷悲交織的模樣彷佛終于找到失散多年的兒子,壓根不鳥黃志朗,讓後者臉色更加鐵青。

「抱歉,這位『大嬸』你認錯人了。」譚諺面無表情,不過一聲大嬸卻是攻擊力滿滿,就見蔡麗雅臉抖了下,連眼淚都差點忘了流。

「譚慶……不不,我知道你已經改名叫譚諺了,是我啊,我是你媽媽啊……」

蔡麗雅反應極快,馬上卷土重來。

「我媽聽說死很久了,你确定?」譚諺繼續淡定地朝人心口捅刀,明示自己的不歡迎。「如果我媽還活着,就不會對她唯一的兒子不聞不問十五年,甚至自小惡意棄養,若不是看在她死了的分上我早告死她了。」

蔡麗雅臉色驟變,哪裏還維持得了悲喜交加又楚楚可憐的模樣。

譚諺乘勝追擊,故意傾身在她耳邊低諷。「你說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女人呢?狼心狗肺、無情無義,我一直在想該怎麽做才能讓她付出代價。」

「譚慶!」果然蔡麗雅換了副嘴臉。「你、你你你——難道這就是你對待母親的态度?!」

「這位大嬸請你冷靜,我說過我媽早死了,而且我叫譚諺不叫譚慶,你若是想半路認兒子請找別人,我沒興趣。」說完,拉着一旁的黃志朗轉身就走。

「你給我站住!」蔡麗雅追了上去,像個瘋婆子似的揪住譚諺,并故意大聲嚷嚷,想引起附近師生的注意。「不要跟我裝瘋賣傻,你就是我兒子,我們流着同樣的血液,你無法改變這事實!」

譚諺眼中閃過一絲冷蔑,似笑非笑的,完全不在乎周遭目光。「所以?」

「所以你不能不認我!」蔡麗雅理直氣壯。

「然後?」

「然後我要搬去跟你住,你身為兒子不能不照顧我,否則就是大不孝!」

譚諺差點仰頭大笑,一旁的黃志朗則氣得臉紅脖子粗,想也不想就開口大罵。

「蔡麗雅,你這女人簡直……簡直不可理喻、不知羞恥!」大學老師當太久,這兩個詞已是黃志朗能想到最惡毒的罵語了。

「兒子奉養母親天經地義,哪裏不對了!」蔡麗雅有恃無恐,并加油添醋地大演苦情戲,将自己塑造成無辜可憐的母親。「難道他今天飛黃騰達了就可以不要我這個窮媽?若是這樣他還配為人師表嗎?」

「你、你……」黃志朗差點被氣得倒仰。

「人至賤果然天下無敵。」譚諺怒極反笑,本以為蔡麗雅懂得知難而退,但看樣子她根本就是打算仗着身份得寸進尺,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顧念最後一絲母子情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他絕不手下留情!

「既然你堅持要我奉養你也可以。」譚諺冷笑箸,用力扯下衣袖上的小手,化被動為主動地将對方拽到眼前。「但在這之前我們最好先到法院算算舊帳,看法官究竟會判誰對誰錯,你應該不知道惡意棄養是要坐牢的吧?」

蔡麗雅臉色唰地一下慘白,吓得連忙抽回手,誰知譚諺卻不放。

「我早說過會讓你付出代價,既然你自投羅網……」

「放開我!」蔡麗雅奮力甩開譚諺的大掌,哪裏還敢嚣張,原本悲苦的母親形象頓時瓦解,只剩下濃濃的心虛。「你不能這麽做!」

「我當然可以,而且老師一家都能幫我出庭作證。」譚諺冷漠地睥睨着她。

「你……」蔡麗雅吓壞了,雖然她不了解法律,卻也明白當年自己的确有錯,若是黃志朗一家真的出庭作證,那麽她……

該死!本以為裝裝可憐就可以唬弄這孩子,沒想到他竟是如此鐵石心腸,要不是自己第二任丈夫好高骛遠,經商失敗欠了一屁股債,她又剛好聽到風聲說這孩子出人頭地還賺了大錢,她才不必回來受這種氣。

原本她還打算徐徐圖之,但看樣子這計劃顯然是行不通了!

「既、既然你不想奉養我這母親也可以,但看在當初我把你生下來的分上,你也該給我一筆錢回報我吧,只要你願意給錢,我以後就不再過來煩你,否則……」

這絕對是赤裸裸的威脅。

聞言,不只黃志朗又驚又怒,就連一旁圍觀的師生也大感不可思議。這女人真的是譚助教的母親嗎?天底下怎麽會有這種母親?還有,譚助教剛剛說的惡意棄養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

「呵,原來這就是你回來的目的。」譚諺扶額低笑,無視周圍一雙雙同情的目光。他從來就不是什麽愛面子的人,幼時肚子餓時他每天都得到街上乞讨,早已習慣各式各樣的目光,若不是他答應過恩師會當個好老師,他早就想直接賞這女人一巴掌了。

蔡麗雅臉上閃過一絲難堪,卻仍兀自虛張聲勢。「我要的也不多,只要你給我五千萬就行了。」

五千萬還不算多?!周遭的人都差點掉下眼珠子。

「我拒絕。」也許是哀莫大于心死,譚諺竟一點也不意外她會如此獅子大開口,甚至覺得這女人若不是這麽的蠢笨、貪婪、厚顏無恥,就一點也不像是他記憶中的「母親」了。

「你!」蔡麗雅還想說些什麽,可譚諺卻突然臉色大變快步越過她,飛快地沖向人群。

包括黃志朗,所有人都被弄得一楞,下一秒,只見譚諺狂奔到某人面前,一臉激動地捉住對方的雙手。

「席老師!」原來對方是消失好幾天的席慕瑤。「你終于回來上班了,我找你好久了,關于上次……」

「咳咳咳!」席慕瑤連忙用咳嗽打斷他,哪裏敢将自己對他「性騷擾」的事公諸于世,她躲他躲了一個多禮拜,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回來見他,想向他道歉,沒想到她才剛踏進財金系就意外撞見這種場面。

她确實從張媽口中聽過他的事,但她萬萬沒料到他的母親竟然……

眼看時機不對,而且為了不讓他覺得尴尬,她本想暫時先離開,沒想到他卻眼尖地發現了她。

「我需要和你談談!」譚諺沒繼續話題,可一雙手卻始終緊緊握着她,就怕她會再次消失,害他遍尋不着。

「可是你不是……」席慕瑤困窘至極,快速瞥了眼蔡麗雅,怎樣也不覺得現在是他們談話的好時機。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我和那女人再也無話可說。」譚諺邊說邊拉着她離開,留下一群圍觀者一頭霧水。

奇怪,譚助教何時跟女神關系這麽好了,說走就走,連自己母親都不顧,不過話說回來那個中年大叔不是和譚助教一起的嗎?譚助教竟然把人家忘了,未免也太無情了。

「你确定?我覺得我還是……」席慕瑤仍是一臉不确定。

「我确定!」譚諺根本不容她拒絕。

「呃……」敵不過譚諺的堅持,最後席慕瑤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他拉走了。

「譚慶!」蔡麗雅不滿地大叫,擡腳就想将人追回,可惜卻被一旁的黃志朗給拉住。

「譚諺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站在法律的立場上你的确無權向他索取金錢,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黃志朗痛心疾首,為譚諺感到十分心疼。

好不容易譚諺終于洗心革面打算好好過日子,也慢慢在學校建立了好名聲,誰知道這女人一出現便把一切給毀了,雖說譚諺所作所為并沒有任何不對,但畢竟流言蜚語最傷人,被蔡麗雅這麽一鬧,譚諺的師長形象一定會受到嚴重影響。

「你做什麽,放開我!」蔡麗雅尖叫掙紮,宛若一名潑婦。

「蔡麗雅,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不想惹上官司就請你安分點!」黃志朗面色沉黑,實在是受夠了這個女人,原本看在兩人曾是鄰居的分上他也不想翻臉,但這女人真的太令人失望。

「你!」蔡麗雅被人戳中死穴果然不敢再鬧,只能眼睜睜看着譚諺離去,可腦中卻仍不死心地想着該怎麽把人追回。

黃志朗洞若觀火,立即出聲警告。「你最好馬上離開學校,否則別怪我報警。」

蔡麗雅實在惱火,但眼看黃志朗臉色愈來愈黑,一副言出必行的模樣,只能憤憤壓下心中不滿,如他所願悻悻然離去。

哼,沒關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反正她既然知道譚諺在D大教書,那麽往後有的是機會!

眼看蔡麗雅滿臉算計,黃志朗愈來愈不放心,雖然他心中也很好奇譚諺和那名陌生女子之間是怎麽回事,卻還是決定跟着蔡麗雅一起走,非得親眼看她離開學校了才能安心。

至于圍觀的群衆眼看沒戲可唱,跟着曲終人散,只是關于譚諺曾被惡意棄養,甚至和親生母親發生争執的八卦,卻迅速在校園內蔓延開來。

因為好不容易才見到席慕瑤,譚諺幾乎是一秒便将蔡麗雅抛到腦後,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和她說清楚,于是他二話不說直接坐上電梯把人帶到商學院頂樓,找了間沒人使用的教室,将人拉到裏面并鎖上門。

偌大的教室裏沒有其他人因而顯得格外空曠寧靜,席慕瑤吞了吞口水,悄悄後退了兩步,不料譚諺卻将她握得更緊。

「譚諺,那個……呃……」席慕瑤心情超忐忑,雖說她是特地回來道歉的,但果然事到臨頭她還是忍不住緊張。

即使譚諺早已說過只想和她維持同事關系,但這一個多禮拜她在老家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要和譚諺開誠布公,畢竟透過迷藥事件,想必他也察覺到了她的心思,與其偷偷摸摸地搞近水樓臺,不如光明正大地勇敢追求。

人心是會變的,也許今天他只想和她做朋友,可搞不好改天就會喜歡上她,她相信只要她夠努力夠誠懇,總有一天一定會成功的。

「席老師對不起!」譚諺開門見山,因為兩人終于能夠獨處,語氣顯得有些急迫。

「蛤?」席慕瑤楞住,不太明白道歉的人怎麽變成他。

「對不起,那晚說了那樣的話傷了你的心,其實我是在自欺欺人,因為太害怕受傷所以我先推開了你,但那晚你離開後我馬上就後悔了,只是我始終沒有勇氣把話收回。」

席慕瑤瞪大眼,還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聽。

他說什麽?他說他是自欺欺人,他說他後悔了,他他他……

「剛剛你應該也看到了。」譚諺自嘲苦笑。「我的母親是個唯利是圖的女人,我從小就被忽略被遺棄,所以我不相信感情只相信利益,可每晚卻空虛寂寞得難以成眠,所以我荒唐混吧,四處追求一夜情的溫暖,卻拒絕付出情感,我早已打定主意這輩子孤獨終老,沒想到卻遇到了你。」

「等等,你為什麽會突然……突然跟我說這些?」席慕瑤忍不住插話,被他大相徑庭的态度給驚呆了。

這段日子不見,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指責她之前的「性騷擾」,或是瞧不起她的死纏爛打、糾纏不休嗎?怎麽事情和她預想的完全不同?

她都已經做好被他唾罵的心理準備了,為何他卻反過來向她忏悔?

「因為我再也不想欺騙你。」他毅然決然地看着她。

席慕瑤愕然。

「就像我剛剛說的,我過去真的是很荒唐、很不好的男人,就因為害怕被你瞧不起,所以那晚我口是心非地拒絕你,就因為害怕将來你會後悔付出這份感情,所以我先下手為強杜絕受傷的可能,寧願害你傷心,也要保護自己,我就是這樣懦弱又卑鄙的男人,但其實……其實我也很喜歡你,可是像我這樣的男人你還願意繼續喜歡嗎?」

席慕瑤完全傻了,不只因為他的那聲喜歡,更因為他期期艾艾以及滿是乞求的眼神。

自相識以來,他總是氣定神閑,她從沒見過他這麽沒自信又小心翼翼的模樣,讓她萬分心疼,但……老天!千萬別告訴她這只是一場夢。

「你真的……喜歡我?」她的目光頓時充滿希冀的光彩。

「不只喜歡,而是打從心底渴望你。」他誠實微笑,然而眼中卻還是閃爍着不自信。「我喜歡你別扭可愛的小傲嬌,喜歡你愛面子裝淡定的假矜持,更喜歡你助人為善的正義感,你是我見過最美麗善良也最勇敢可愛的女人。」

轟!

席慕瑤覺得自己高興得就快要暈了。

噢!他竟然說他喜歡她渴望她,甚至還覺得她美麗善良、勇敢可愛……

天曉得這輩子從來沒有人用「可愛」形容她,每個人都只看見她冷豔火辣的外表,卻從來沒人發現這根本就不是最真實的她。

她知道自己有很多缺點,她別扭、愛逞強又好面子,所以每次總會在外人面前僞裝自己,但天曉得她多麽渴望能有那麽一個人真正理解自己,并真心喜歡這樣的她,沒想到她的願望竟然實現了!

譚諺不只理解她,甚至還說了喜歡她……

「我也喜歡你!」她心花怒放,向前緊緊抱住他。

譚諺瞬間狂喜。

「我當然願意繼續喜歡你,我……我根本不在乎你的過去,也不在乎你的出身,而且難道你沒發現嗎?你根本就不是什麽壞男人啊。」她在他懷中擡起頭。

「什麽?」還沒消化完心中的狂喜,她突如其來的話語又讓他驚詫一震。

席慕瑤在他懷裏錠笑,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好傻,卻傻得讓她更愛他了。「如果你不是好人,你就不會見義勇為救了我那麽多次,如果你不是好人,當初也不會主動推開我,而是應該将計就計,玩弄我的感情,直到你厭煩,如果你不是好人,早在功成名就時你就可以向你母親報仇,但你卻什麽也沒做,直到你母親主動找上門。你其實比任何人都還寬容溫柔,難道你不知道嗎?」

譚諺瞳眸驟縮,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因強烈的感動而微微顫抖。

「誰都有過去,但我愛上的是現在的你,要相處的是未來的你,難道喜歡上我以後,你還會去拈花惹草嗎?」她相信他不會的。

「當然不會!」果然,他答得超級斬釘截鐵。

「那不就對了!」她笑得更絢麗了。

他壓抑不住激動,也伸出雙手緊緊擁抱她,填滿自己空虛的懷抱,更填滿自己寂涼多年的心。

「你确定?你真的不在乎我過去是怎樣的人,又是怎樣的出身?」他的聲音嘶啞。

「那未來你會介意我繼續耍傲嬌、愛面子嗎?」她不答反問。

「當然不會。」他領悟一笑,終于明白自己有多幸運,竟然能遇到這樣善解人意、溫柔可愛的女人,甚至,還得到了她的心。

「那我們……算是情投意合了?」她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怎樣也抑制不了飛揚的嘴角和沸騰的心。

「對。」譚諺勾唇一笑,低頭在她發頂印下深情一吻,由衷感謝老天這樣厚待他,沒讓他因為一次錯誤而失去這世上最寶貴的人。

「那、那、那……」感受到發頂的親吻,席慕瑤瞬間臉紅,連忙輕咳一聲尋回矜持,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瘋狂。「那你是接受我了?」很小聲問。

「承蒙你不嫌棄,當然。」譚諺将她抱得更緊,只覺得自己殘缺的心終于圓滿。

「太好了!」她忍不住跳了起來,卻又連忙優雅站好,然而心中喜悅的泡泡卻啵啵啵地不停往上冒,數以百計的泡泡令她的心情夢幻,甚至就快要漲破她的心房——

「譚諺我愛你!」最後,她終是克制不住,喜悅得放聲大叫,甚至踮起腳尖主動吻上這個自己喜歡好久的男人。

譚諺當場錯愕,随即卻感受到印在唇上的小嘴是多麽細嫩柔軟、芬芳迷人,尤其那帶着絲絲怯意和羞赧的青澀琢吻,更是讓他軟了心、着了魔、失了魂,旋即化被動為主動,扣住她的後腦勺猛烈響應。

他示範性地舔吻她,吮含她,吻到她長睫直顫、全身僵硬才微笑轉移陣地,慢條斯理地撬開她唇瓣,繼續朝她的唇腔攻略。

他的動作很慢,帶着濃濃的溫柔和一絲挑逗,先是試探性地觸碰她的丁香小舌,确定她沒退縮才輕輕撩搔她的舌尖,搔得她不只舌尖顫動,連嬌軀也情不自禁地微微顫栗,随後他才加重力道,用舌尖卷繞她和她盡情缱绻,像一對蝴蝶在空中飛舞、糾纏、旋轉,翩躍出最美妙動人的旋律。

席慕瑤嘤咛一聲,全身發軟發熱地跌靠到他身上,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接吻的美好,卻也第一次感受到窒息的可怕。

直到她無力推拒,譚諺才猛然驚覺懷裏的小女人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呼吸。

「快呼吸!」他連忙後退,扶着她癱軟的身體急道。

她立即聽話地大口呼吸,一連做了四個深呼吸才感覺大腦和肺腔不再缺氧。

「老天。」譚諺莞爾低笑,寵溺珍愛地輕拍她的背。「抱歉,我應該先提醒你接吻的時候是可以呼吸的。」這小女人顯然一點經驗也沒有,他卻只顧着汲取她的甜膩幽香卻疏忽了這個細節,真是太不應該了。

席慕瑤小臉爆紅。「沒、沒關系,反正以後就知道了……」

以後?

是啊,他和她還有很長的以後,他要加倍地愛她疼她惜她甚至好好地寵她,偶爾也許還要抽空教教她接吻的技巧……

想到未來,他再次擁緊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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