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莊顏一家子坐定了,霍三娘仍舊姿态閑閑地喝着茶,冷着一張臉,滿眼的不屑。

吳玉婷往莊顏處看了一眼,得到一個安慰的笑容便收回了視線。

常喜堂外面,松霞和素月兩個早就準備好了一切等着在,只要蓮兒出來報信,邱媽媽那邊就會把藍煙、姜媽媽和宜月帶來,跟霍三娘當面對峙。

這個家,今天是分定了。

緊接着,莊守禮也來了,穿着寶藍素緞直裰,兩撇胡子遮住嘴角,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作為晚輩,莊顏行了個禮,複又坐下。莊守義和莊守禮兩個相互見禮,淡淡地問候彼此一聲,便沒有多餘的話了。他們兩個雖然一母同胞,可眼裏都看不起對方,不過今日特殊,若真的分家了,他們兩個往後的關系自然也就要變了,畢竟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

大廳裏的茶水已經換過一遍了,莊守仁還沒有回來,吳玉婷等的不耐煩了,拿簪子騷了騷頭,道:“我說大嫂,大哥不會正好今天就不回來了吧?”

霍三娘穿着大紫色缂絲纏枝蓮褙子,白色湘綢綜裙,打扮得很莊重,好像這樣子氣場會強一點。她漠視着在座的人,道:“你大哥畢竟是三品大員,公務繁重也是正常的,不像有些人就是在清水衙門裏擔個閑職,那自然輕松了,想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

把玩着手上的紅瑪瑙手串,十幾顆紅瑪瑙圍着一顆麒麟,那麒麟的眼睛瞪得很大,莊顏微微勾了勾嘴角,大伯母嘴也太硬了,都到了這個關頭還不服軟,那便只有吃虧的份了,要知道——莊守仁并不想分家——至少不想和二房分開。

大伯父和大伯母的關系越來越差,莊顏也聽過些閑言碎語,據說霍三娘還挨過打的,偏偏挫折沒有讓她反省,反而更加變本加厲。像這樣一心要找死的人,莊顏可沒有一點心軟的餘地。

眼見着天如墨色,越來越濃,莊守仁卻還沒有歸家,不光是二房和三房,霍三娘也有些撐不住了,她的肝的本來就不好,飯後一坐就是一個多時辰,哪裏受得了?皺了皺眉眉頭,讓董媽媽出去換了別的茶來。

董媽媽回來的時候在霍三娘耳邊說了幾句話,霍三娘聽了臉色大變,由白轉黑,由黑轉紅。

淡淡地瞥了霍三娘一眼,莊顏心想,董媽媽是看見誰了嗎?

霍三娘茶也不喝了,一袖子把茶杯拂到地上,拍案而起,大紅的指甲十分醒目,指着莊顏道:“你又想污蔑我?!”

一臉的波瀾不驚,莊顏看着霍三娘道:“大伯母,什麽污蔑?您怎麽聽下人亂嚼舌根?”

氣的大口喘氣,霍三娘龇牙道:“你別以為一個丫鬟就能轄制住我了,我告訴你,莊家還是我在當家,你想騎在我頭上,門口沒有!別說你是涼國公的義女,就算你是公主,我也不會讓你一步!”

Advertisement

冷冷地看了霍三娘一眼,莊顏道:“既然大伯母心裏沒鬼,這麽惱怒做什麽?”難不成是惱羞成怒?

吳玉婷幫腔道:“就是啊,大嫂您好好的生什麽氣?今天大家來這兒可不是為了吵架的。”分家哪有不争得面紅耳赤的?這只是個開端而已。

霍三娘剜了吳玉婷一眼,吼道:“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莊守禮不快,霍三娘一個女人怎麽把自己看得像一家之主一樣?雖然後宅是她在管,但當他們兄弟兩個是死的?

莊守禮道:“大嫂,有什麽事就明明白白說出來,何必讓我們聽得雨裏霧裏,如果真是誤會,那便說清楚了,也省得你生氣。”

霍三娘不說話了,她暗想着,宜月的父母都還在霍家人的手上,這賤人應該不敢亂說話的。

強自鎮定下來,霍三娘道:“三弟說的對,我不能讓人冤枉了我!”要是讓莊守仁知道了自己在這個當口做了這件事,不得扒她的皮才怪,得等着丈夫沒回來先把自己摘幹淨。

莊顏沖蓮兒微擡下巴,蓮兒便出去吩咐了一聲,松霞往福喜堂跑了一趟,邱媽媽便把人都帶進來了。蓮兒卻不見了。

宜月被兩指粗的麻繩困得結結實實,臉上沒有明顯傷痕,只是瘦了很多,眼裏汪了一泉死水似的,一點生氣都沒有。

姜媽媽和藍煙并排跪着,壓着宜月向主子們行了禮。

入秋了,天氣冷,地上涼,莊顏道:“姜媽媽把宜月的下巴給我擡起來,讓她好好看看大伯母,可別認錯了人。”

姜媽媽應了一聲便站起來擡起宜月的下巴,讓她看着霍三娘。

宜月死魚一樣的眼睛終于有了點起色,她竟然還笑了一下,有些得意地看着霍三娘。

莊顏又道:“藍煙姑娘,你不是我府上人,便別跪了,快起來吧,”她面色柔和,虛扶了藍煙一把。

藍煙站起來,感激地看了莊顏一眼。

霍三娘嘴唇有些發抖,但仍舊保持着如常的神色,只是袖子裏的帕子已經被她撕扯的變了形,像扭曲的人臉。

揚起下巴,霍三娘道:“不要空口說瞎話,有證據就擺出來,若冤枉了我,那我可就不會饒過任何一個!”她盯着宜月,言語之間都是威脅的味道。

莊顏早就見過宜月了,她知道這丫鬟一定會說實話,因為這丫頭根本不怕霍三娘的威脅。

黃氏第一次開口,淡淡道:“你說吧,若和那天有一個字差的,冤枉了大嫂,別說別人了,我第一個不饒過你!”

霍三娘意外地看了黃氏,她沒想到這個弟妹居然學會了說這種場面話。

宜月跪在地上低着頭,嘴角一抹諷刺的笑容,忽然她緩緩擡起來頭來,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不會有人往心裏去的話:“我生來就是畜生,你們生來就是人。”

莊顏端着茶杯的手明顯一滞,随即恢複如常,這丫鬟心裏怨氣不淺。黃氏對宜月恨多于同情,聽了這話倒是沒什麽表情。

接着,宜月把自己做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最後又道:“是大夫人給的繡線我,是她用麝香泡過的,而我做的只是把二夫人的繡線替換過來而已,如果不是大夫人指使,我大概會老老實實地活到我死去,畢竟二夫人那麽好相處的一個人,至少會留我一條命。”

黃氏倒是沒想到宜月會這麽說。

霍三娘再次拍桌道:“你血口噴人!”

吳玉婷一臉看好戲的樣子,“大嫂別着急,先等她把話說完。”轉頭去問宜月:“你憑什麽說是大夫人,不拿出點證據來,誰信你?”

這誘供的話也太明顯了,霍三娘咬着牙,恨不得手撕吳玉婷。

其實證據莊顏也有,但她沒想到宜月居然把一切都準備的那麽充分,就像是等着今天似的。

宜月說:“跟我對接的是董媽媽,董媽媽每半個月來給我一次繡線,這半個月來我一直被關在福喜堂的倒座房裏,沒有見過董媽媽,這時候董媽媽房裏應該還有證據吧。”

聞言,董媽媽吓得背脊直了起來,沒想到宜月這丫頭這麽精明!

吳玉婷笑了,“到這個份上,搜呗。”

霍三娘不能沒有董媽媽,她極力阻止道:“不行!我的人你說搜就搜?”

正在這時,剛剛出去的蓮兒抱着只兔子進來,跪在地上道:“小姐。”

佯裝責怪,莊顏道:“怎麽來的這麽晚?”

一臉愧疚,蓮兒道:“奴婢錯了,不知道哪裏跑了只兔子進來,奴婢就跟着邱媽媽一塊兒追着去了,結果追到了董媽媽房裏……”

霍三娘的人現在都在前廳這邊,或有些為了看熱鬧的,也都瞧瞧躲在附近了,她壓根沒想到會有人跑到後面下人的屋裏去。

就算後院後人,還有邱媽媽和郭媽媽,莊顏還找了一個前院粗使的婆子來,有她們接應蓮兒,董媽媽的房間是搜定了!

蓮兒拿出紙包的東西來,道:“這是小兔子咬出來的,奴婢瞧着不對勁,就拿來了。”

霍三娘面色鐵青,竟然有人把搜房說的這麽光明正大!走上前去就要踹蓮兒一腳,還好莊顏攔得及時。

掐着霍三娘的手腕,莊顏道:“大伯母先別急,等大夫來了看了再說。”她沒事就愛打拳,霍三娘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而且腹部還不舒服,根本扭不過莊顏。

轉了頭,莊顏對蓮兒道:“把東西給藍煙姑娘先看看,你把兔子抱出去吧,這畜生身上的味道不好聞。”

霍三娘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蓮兒走了,氣得雙目泛紅,胸口大起大伏。

藍煙先看了一眼,聞了聞,道:“小姐,是麝香。”

霍三娘還在辯解:“就算董媽媽有麝香,也不能證明她把東西給了宜月。”

莊顏漫不經心道:“我記得董媽媽很愛吃大蒜吧?”

沒錯,董媽媽很愛吃大蒜,但因為有氣味,會影響主子,她白天不吃,每晚睡之前都要嚼一瓣,院子裏的人都知道。

藍眼解釋道:“麝香不能和大蒜一起用,若是董媽媽常吃大蒜,叫大夫把脈就能查出不對勁了。”

好心笑了笑,莊顏道:“不如董媽媽先讓藍煙姑娘給您瞧瞧?省得中了毒自己都不知道。”

董媽媽才沒有用麝香,身體當然沒問題了。

霍三娘辯無可辯。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