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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到了晚間原本有些降低的體溫又來勢洶洶的重來,趙碩複又拿了烈酒給她擦了身體,直擦得她如白玉的身體泛起豔麗的緋色,又嘴對嘴給她灌了一碗藥。這藥并不是下晌吃的,而是張大夫另開的一副藥,藥性更為猛烈些,只盼這一劑強藥下去,桃花能退熱。

趙碩将桃花攬在懷裏,屋裏燒起的好幾個火盆讓室內溫暖如春,他們身上還蓋了厚厚的兩層棉被,趙碩是捂出了一身熱汗,但是桃花身上冒着的卻是冷汗。

“傻姑娘,你會沒事的!”他伸手撥開桃花額頭汗濕的碎發,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口。

大半個夜晚,趙碩時不時的用手貼在桃花額頭上感受她的體溫,如此反複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他才覺得手下的溫度似乎是降了許多。

“你們過來看看,你們姨娘的熱度是不是降下來了?”生怕自己是産生了幻覺,趙碩忙讓邊上伺候的喜兒過來也摸摸桃花的額頭。

喜兒用手心手背都感受了桃花額頭上的溫度,差點喜極而泣,一疊聲的道:“姨娘的熱度降下去了,降下去了!”

幾個伺候的丫頭忍不住松了口氣,相視之間都看得見對方的欣喜。

喜兒道:“如今姨娘無事了,您也累了大晚上,大爺您還是先下去歇息吧!”

趙碩将桃花額上的濕帕子遞了過去,頭也不擡的問:“如今什麽時辰了?”

喜兒回道:“已經子時了!”

趙碩給桃花把被子掩了掩,道:“你們留着一個人守夜便是,其餘的人都下去歇息吧!”

丫頭們商量了一下,還是喜兒和翠蓮留了下了,在外間榻上鋪了被褥,道:“大爺您有事就叫奴婢便是!”

屋裏只在屏風後邊的木桌上放了一支點燃的蠟燭,裏邊頓時就昏暗了起來。

剛給桃花又灌了一碗藥,兩層被子蓋着,她身上也被捂出了一身的熱汗,原本馨香軟嫩的身子此時全是苦澀的藥味還有若有若無的汗味。只是趙碩也不嫌棄她身上的味道,将人細細的用被子裹了,連人帶被子的攬進懷裏,還在她腦門上親了一口,這才閉着眼睛睡了過去。

不過這一晚上,趙碩睡得也不怎麽安穩,就怕桃花病情會反複,時不時的會伸手摸摸她的額頭,不過直到第二天卯時末她的體溫也沒有再升高,這讓趙碩心裏不由松了口氣。

“大爺!”喜兒進來輕聲喚了一句,然後拉着床幔的床上傳來動靜,不一會兒就見趙碩拉開床幔僅着了一件單衣從床上下來,然後反手又将床幔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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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兒也只從那一瞬間床幔的縫隙看見了裏邊的另一個人,嬌小的身子陷在柔軟的被褥裏邊,身子被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了小半邊臉,卻是豔若桃李,膚白唇紅,透着一股驚心動魄的美來。

看來姨娘沒事!喜兒心裏忍不住松了口氣。

“什麽事?”披着一件衣裳直到走出內室,覺得裏邊的人兒聽不見了,趙碩才沉聲問了一句。

喜兒心裏感嘆大爺果真是将自家姨娘放到了心裏,垂手回道:“大爺,太太那邊請您過去!”

趙碩眉頭微皺,道:“我知道了,你好生照顧你們姨娘,若她醒了,派人過來給我說一聲!”

“是!”

執筆二人伺候趙碩梳洗過後,換了一件竹青色袍子,腳下蹬了一雙鹿皮長靴,外邊則披了一件狐裘大氅,吩咐屋裏的丫頭仔細照顧桃花,這才帶着人出了門去。

外邊又開始下雪了,飄飄灑灑的雪花像鹽粒一樣,執筆給他撐着傘,不過他那個頭比趙碩矮多了,還需要踮着腳尖,讓趙碩都看不過去了,自個兒奪了傘撐着,讓他去和書硯一起撐着一把傘。

“主子,奴才有個消息,興許您會感興趣!”書硯二人離了他兩步遠,此時笑着說道。

趙碩轉身看他,道:“有什麽消息竟然讓你賣起關子來了,直說便是!”

他身邊的幾個小厮是打小就服侍他的,情分自然非同一般,他們和他說起話來也沒那麽規矩,趙碩也不會苛求他們。

書硯嘻嘻的笑,道:“那奴才可就說了,就昨兒個您救起姨娘之後,那湖裏竟然出現了一個千年神龜,現在府上好多丫頭婆子都在說姨娘可是個有福氣的人了,才會在姨娘落水之後有神龜相救!”

趙碩嗤笑,救桃花的是他,才不是什麽神龜了,那烏龜不過是被他們吵了清淨而已,這才從湖底浮了上來,不過……

趙碩突然停下腳步,在書硯和執筆二人不解的目光中突然吩咐道:“執筆,這個消息,在明天之前,我希望它能傳遍整個王府!”

執筆微楞,書硯卻是笑嘻嘻的替他應下了:“大爺您放心,執筆這事一定會做得妥妥當當的!”

執筆長相很讨人喜歡,特別是女人,圓圓的臉,一雙大大的眼睛,府上的丫頭婆子見了都覺得親切,這件事情對他而言還真不是難事。

執筆笑道:“奴才一定不會讓大爺失望的!”

趙碩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氣,繼續朝着紫英王府夫人、他母親的尊懿院走去。

紫英王作為僅有的兩個異姓王之一,手裏還持着兵權,就連當今天子對他也是客氣有加,而作為他的夫人,紫英王太太趙李氏是極為尊貴的。不過,外邊能見到她的人并不多,平日若不是有什麽大事,她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裏。而自從趙碩的妻子趙王氏嫁進來之後,管家之事也盡皆交了出去,外邊更是難以見上她一面。許多人私底下都在猜測,這位夫人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這才會在京城內像個透明人一樣。

趙碩到了尊懿院的時候趙李氏身邊的嬷嬷趙嬷嬷早就在門口候着了,穿着靛青妝花襖裙,皮膚白淨,看起來很是和藹可親。

“大爺來了!”一見趙碩,趙嬷嬷臉上就堆滿了笑,臉上的細紋擠在一起,她年輕時也是個美人,如今不過四十歲的年紀,卻還猶見往日的風采。她一直跟在趙李氏身邊沒嫁人,後來年紀大了,自個兒梳了頭在趙李氏身邊做了嬷嬷,說來趙碩還是她親眼看着出生的,她自個兒沒個孩子,也是把趙碩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

“外邊天氣太冷,大爺您快進來,知道您要來,奴婢給您炖了您最愛吃的砂鍋炖鹿筋!”一邊招呼着趙碩往裏走,語氣十分熱絡。

進了屋,這尊懿院地下也是燒了地龍的,溫暖極了,趙碩解了大氅,笑道:“嬷嬷做得羹湯最是美味不過了,我好久沒嘗了!”

趙嬷嬷笑道:“大爺既是喜歡,那就多吃點!”

趙碩問:“嬷嬷,母親呢?”

趙嬷嬷道:“太太正在佛堂禮佛了,您也是知道的,太太每日晨起都要在佛堂禮佛半個時辰!”

趙碩颔首,他記得,在自己七八歲的時候趙李氏并不信佛,可是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她竟然也開始信了佛,不僅親自在京外的慈恩寺請了一尊玉佛過來,每日禮佛上香态度也極為虔誠,這尊懿院也開始常年彌漫着香燭特有的味道。

“大爺您先坐會兒!”趙嬷嬷讓丫頭捧了熱茶上來,笑道:“這是您最愛的廬山雲霧茶!”

趙碩笑道:“沒想到這麽久了,嬷嬷還記得我的喜好!”

見趙嬷嬷站在一邊,趙碩道:“嬷嬷不用忙着照顧我了,坐下來和我說說話吧,嬷嬷近來身體可好?”

兩人聊了一會兒,才見外邊一個身着紫丁香寶紋蘇錦刻絲褙子的美貌婦人走了進來,只見這婦人面容沉靜,生了一張瓜子臉,膚光勝雪,面龐細致清麗,容色極美,豔色難言,眉眼間與趙碩竟有三四分相似。而她一頭烏發如鴉羽,發間則戴着福祿壽喜的寶紋簪子,金絲八寶攢珠簪,一雙皓膚如玉的纖手則拿着一串蜜蠟佛珠,裝扮得極為清雅,竟宛若二八少女一般容豔明麗。只是她面上表情極為冷淡,即使是看見趙碩,也是如此波瀾不驚。

“太太!”趙嬷嬷連忙過去扶她,輕聲道:“早食已經備好了,今日有廚房剛做好的牛乳羹,味道鮮美極了,您可得好好嘗嘗!”

趙李氏不語,帶着四個丫頭進了屋來,只見四個丫頭均是容色不俗,打扮比起外邊的丫頭要強上不少。

趙碩站起身來拱手叫了一聲:“母親!”

趙李氏看他,臉上毫無波動,語氣也是淡淡的:“你可是食了早食,若是沒有,便在這一起用了!”

趙碩恭恭敬敬的回道:“還沒用了,叨擾母親了!”

兩人分明該是親親熱熱的母子,如今相處卻是如此冷淡疏離,一旁看着的趙嬷嬷都覺得心裏難受得緊。

趙李氏進內室去換衣裳,屋裏幾個粗使丫頭像站樁一樣垂頭站着,整個屋裏的氣氛顯得很是憋悶。

趙嬷嬷臉上堆了笑給趙碩說:“今日太太叫了大爺過來,立馬就讓廚房的人給您做了您最愛的梅花香餅,那梅花是今早才讓丫頭去摘的,盡是打着花苞香味最濃的,新鮮極了……太太她,還是惦記着大爺您的!”

趙碩笑了笑,點頭道:“嬷嬷不必多說,我明白母親的苦心的!”

待趙李氏換了一身天水碧素軟緞暗花襖裙,母子二人這才移步去了外間。

趙李氏口味清淡,桌上的早食也多是湯湯水水的,并不重口,不過有好幾道卻是往日不會在她桌上出現的,都是口味重的,甚至還有兩道辣菜。

趙碩心裏微暖,這幾道菜,自然是為他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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