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差點掉馬

宣衡這個人一直很難懂，助理跟了他這麽多年，也就是摸清楚他的生活習慣而已。至于他在想什麽、打算做什麽，助理得追着問，不然根本領會不到。

但宣衡又不愛講話，習慣獨來獨往，懶得跟人浪費口舌去解釋，被問多了就會煩。

次數多了，助理也就不糾結了。也算是好事，給宣衡做助理不用操心，宣衡喜歡執行力強的人，只要埋頭做好他吩咐的事情，當個機器人就好了。

只是最近宣衡異常的行為更多，跟以往的異常方式又不太一樣，顯得奇奇怪怪的。

助理統計好宣衡的版權授權，跟負責專項管理的團隊核實過，拿給宣衡看。

宣衡掃一眼，也沒仔細研究，随手丢進抽屜裏不管了。還真像是他說的，只是列一下看看，并不打算做什麽。

助理也摸不着頭腦，只好按下不提，當沒這回事。他今天過來是送合同。

宣衡的腰傷是突發，手術也是臨時決定的。手術之前簽過的合約還沒畫完，對于部分不能等的甲方，事後賠付違約金解約了。還剩下幾單不趕時間，甲方一定要求宣衡來主筆，不限時間， 就更改了合同重新簽。

前段時間就改完了，不過宣衡剛出院，身體狀況很糟，助理想讓他安心休養，就沒拿這些工作上的事情來打擾他。

最近宣衡的狀态好許多，不借助外力也能走動，偶爾也會坐下來畫一會兒。助理還在琢磨康複的時間段，宣衡先要了工作表，大有複工的架勢。

助理憂心忡忡：“合同都在這裏了，全部談過不設期限，也不着急畫的。”

宣衡沒說話，仔細看合同。

前邊的版權明細沒在意，他對合同倒是很認真。這是他的習慣，即使做合同的律師在著作權這方面有非常過硬的專業知識和豐富的經驗，他也要親自過細則。

助理勸過那一句也就不再多說，反正說了也沒用，宣衡也不聽他的。也只能回頭去找宣衡的主治醫師求助，目前宣衡肯聽的，也就是醫囑了。

不過讓助理意外的是，宣衡只是看了合同，并沒有給出交稿時間。助理試探着問了，宣衡只道“再說”，看樣子不會立刻開工。

助理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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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工作交接，助理又出去買了新鮮的蔬菜、水果，冰箱裏的牛奶也補充夠。走之前助理檢查宣衡的止痛藥，瓶子裏的藥片沒減少，助理是徹底把心放回肚子裏了。

看來這次宣衡是下定決心好好休養，不折騰自己了。

也确實該好好歇上一段時間。宣衡做全職漫畫集有這麽多年，真正的全年無休，一天假都沒給自己放過。

大年三十還在搞分鏡，拿着畫筆跨年。

不論宣衡的性格如何，就敬業程度來說，助理是真心佩服他。

當然，助理也希望宣衡能勞逸結合，不要那麽拼。稿子是畫不完的，但人生就這一次，沒有享受過，賺再多錢都沒什麽用。

現在宣衡能放個長假，助理挺欣慰的。

助理跟宣衡确定好下一次理療的時間，心滿意足地走了。臨出門清理垃圾：“冰箱裏沒吃完的粥丢掉了啊！”

宣衡終于掀起眼睑，看助理一眼。

助理還沒察覺到異樣：“哪一家買的粥啊？你要想吃的話，我給你買裕軒居送過來。你的胃也得養養，上次出血太兇險了，你別亂吃東西。”

助理叨叨：“你就是吃東西不注意，抓到什麽吃什麽，生冷不忌，這個習慣太不好了。我說還是請個阿姨。你看看你這單身漢的生活啊……”

又從客廳搜羅出來一袋過期的面包，助理塞到垃圾箱中：“你瘋了嗎？怎麽還吃面包——你再看看我，老婆孩子炕頭熱，多美。要不然你也別找阿姨了，還是找個女朋友。”

結果助理被宣衡拎着丢了出去。

門板在眼前拍上，撞到鼻尖。

助理揉着鼻子往後退，嘟嘟囔囔：“鐵樹不開花，沒救了。”

正念叨，迎面過來兩個美女，高個子短發飒爽，矮個子那個——嗯？這矮個子有點眼熟。

助理回想，一拍腦門。

這不是調戲老板的那位勇士嗎！

居然住在一層樓？這也太巧了吧！

等等，該不會就是因為住得近，所以才會有上次那樣的撩撥吧？

難道說鐵樹開花了！！

助理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對這位嬌小可愛的女生非常好奇。

上次見面的時候就感覺不對勁，迫于宣衡的威壓，助理沒敢多問。

又在這裏偶然遇到，巧到沒辦法不懷疑。

米小貞一眼就認出助理了，跟井曦的話說到一半，轉而欣喜歡悅地跟助理打招呼：“你是……你怎麽在這裏呀！”

井曦微微皺眉，目光如炬，犀利地打量助理。

氣場不夠的人，在井曦的審視下都會感到不自在。前邊牧連受不了井曦的眼神，這會兒助理也覺得不舒服。

助理盡量無視井曦的存在，含糊回應米小貞：“來辦事。你是住在這裏嗎？”

米小貞指801號房。

助理解釋：“我過來送東西。”

米小貞又指對門：“這一間？”

助理點頭。

米小貞也好奇，靈動眸光流轉，往那邊瞟一眼，壓低聲音問道：“那位——”

話沒能說完，被突如其來的鈴聲給打斷了。

助理忙低頭看手機，一邊跟米小貞示意：“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米小貞乖乖等着。

助理微側身，避開米小貞。

沒等他開口說話，宣衡在聽筒那邊威脅：“閉上嘴。”

助理：“……”

宣衡：“別提我。”

然後就挂了。

助理：“？？？”

什麽情況？

助理越發不懂這個老板，但老板的指令不能不聽。

助理收起手機，跟米小貞扯謊：“哦，這是你自己的房子嗎？這邊房價怎麽樣，我想換房子，過來踩踩盤。”

米小貞一腦袋問號：“你不是來送東西嗎？”

助理一本正經地改口：“來附近送東西，順便看房子。”

漏洞百出的借口，表演拙劣。但唬住了米小貞。

眼瞅着米小貞居然信了這副說辭，助理心情複雜，感覺自己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

這麽單純的人，怎麽能被人騙呢？

助理過意不去，頂着壓力溜了。

剩下米小貞跟井曦講：“這人是宣衡的助理，之前在白格見過一次。也不知道宣衡到底是做什麽的，能用得起助理，應該是個領導吧？”

井曦沒應聲，餘光往對面瞥，陷入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