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和好

井曦有種感覺，米小貞的人生軌跡正在發生變化，不同于以往既定的未來。

傻丫頭的生活非常單一，幾點一線，日常那些事情拼湊起來，就是她的全部。井曦了解她的一切，熟知跟她相關的任何一個人或者事。

但最近常常會有井曦認知之外的存在。

比如咖啡廳偶遇的帥哥，因此而延伸出來更多的改變，都是新的元素，加在米小貞的生活之中。

不能說是壞事。但井曦會有些擔心。

也包括白格咖啡廳的那幫人，尤其是秦嘉運那個富二代，油嘴滑舌最會忽悠人，三兩句就能把米小貞給騙住。

井曦怕米小貞吃虧。

晚上井曦詳細問了集盒文化合約的事情，結果一問三不知，米小貞壓根沒打聽細則。

井曦差點氣死，又舍不得罵米小貞，只好沖到樓下逮住秦嘉運發火。

咖啡廳準備打烊，sick和郎祺他們已經回去了，秦嘉運倒是還在，跟收銀過賬。

井曦問到秦嘉運面前，來勢洶洶，就差揪着秦嘉運的衣領按到地上摩擦。

秦嘉運叫收銀自己交接，拿了一份合約給井曦。

井曦空有氣勢，其實不懂法律上的條款，也不了解行業內的薪資待遇在什麽水準。單看合同上标注的數字，沒有其他人的對比，也不知道是多還是少。

井曦裝模作樣地把合同翻看了三遍，往手提包裏塞，揚着下巴睥睨秦嘉運：“我要拿回去給我的律師過目。”

“這是自然的。有問題随時電話我，我二十四小時開機，專門等你的來電。”

秦嘉運有心調戲井曦，但也知道現在是談正經事，只能盡量收斂。只是輕浮挑逗的氣質是藏不住的，他看井曦自帶三分欲望，說什麽都顯出纨绔浪蕩子弟的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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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曦最讨厭這種人。

要不是米小貞在旁邊拉着，井曦要把銅花瓶撺到秦嘉運頭上。

揣着合同回家，井曦氣哼哼地唠叨：“要我說，你簽誰的合約都別簽秦嘉運的。他就是個不靠譜的小混混，本市出了名的纨绔，跟他準沒好事。”

米小貞眼巴巴看井曦，像只小狗。

井曦：“……算了算了，先看看合同再說。”

井曦連夜找了兩個律師過來，把合同仔細研究過，每句話都拆開解讀，都說法律層面沒有問題。

條款不存在漏洞或者陷阱。

至于合同給出的待遇，律師也說不好是什麽水平，還是得找行業內的人來對比。

井曦：“問問牧連。”

米小貞給牧連打電話去，講這幾天的事情，把合同念了一遍：“保底月薪八千，作品相關收益三七分，我拿七……”

牧連打斷米小貞：“影視改編也是三七？不扣運營費用？”

井曦在旁邊看合同，上上下下找好久：“沒提運營費，說是所有的收益都按這個分成算，季度結算。”

牧連提醒米小貞：“這個你得找那個小老板問清楚，有沒有運營費、要扣什麽項目、保留什麽權利……這些都得在合同上标注清楚。”

明知米小貞在這方面糊塗，牧連直接跟井曦分析。正常來說，工作室或者公司是給不到這麽高的分成，還會扣除相關的運營費用。

保底薪資倒是不少見，但沒有哪家公司的保底能開到八千，這太高了。

總體來說，按照合同上标注的數字，集盒文化的待遇過于好，超出行業內的平均水平太多，就顯得很不正常。

井曦越發懷疑秦嘉運，認為浪蕩公子哥就是想騙米小貞。秦嘉運敢三番兩次地調戲井曦，可見他不是什麽有原則有界限的人，保不準看米小貞可愛，就動壞心思。

牧連在電話那邊贊同井曦：“集盒的待遇真這麽好，不可能現在只有sick他們三個簽進去。小貞，你還是要慎重考慮。”

難得井曦跟牧連站在同一條戰線，卻是一起反對米小貞。

米小貞不開心。

晚上井曦去泡澡、護膚，米小貞對着合同想了個把小時，還是舍不得放棄這個機會。

目前沒有其他工作室邀請她，以她的簡歷，也很難過選。她下定決心要做全職漫畫家，只有集盒這一個選項。

當然也可以像斯塔那樣，不簽任何公司或者工作室，做自由漫畫家。

但那意味着沒有老師指導，完全要靠自己摸索、試錯去前行。會走彎路，時間成本太高了。

自由和獨立是需要實力的。

米小貞想了又想，對着電腦猶豫三分鐘，還是點開了宣衡的企鵝對話框。

宣衡正在影音室拉片子，白天出去有點受寒，腰上的傷口隐隐作痛，看電影也很沒耐心。

煩躁至極，宣衡幹脆出去透氣。手機擺在料理臺上，路過的時候順手解鎖看一眼，就看到米小貞發來的消息。

是半個小時前了。

“大神，你睡了嗎？”

“睡着了？”

“吱——”

白天剛發生過摩擦，并且是事關價值認知的矛盾，輕易不會和解。

宣衡是無所謂，別人的選擇跟他沒什麽關系。但米小貞表現出來一副視死如歸的姿态，大有跟宣衡幹架的沖動，多說一句話都是玷污了她的理想。

這還沒過二十四小時，米小貞又找過來，總不會是要繼續吵架。

宣衡本來就覺得無趣，又不舒服，疲怠懶倦不想應付人，把手機放了回去。

去喝了杯水，在陽臺抽了半根煙，煙蒂按到花盆裏。

煙也索然無味，沒什麽意思。

宣衡起身回廚房拿手機，抱着一絲試探和期待，給米小貞回複信息。

“說。”

對面秒回：“你還沒睡呀？”

米粒：“我還以為你已經睡了。”

宣：“說正事。”

這次對方停頓了片刻，像是在猶豫，兩分鐘之後才有新消息：“方便接電話嗎？”

宣衡看隔壁落地窗透出來的燈光，是單一的光源，可能是落地燈。有人影在晃動，偶爾擋住光線，在陽臺投下一片陰影。很快又挪開，橙色的燈光洩出來，和月光呼應。

隔壁住了兩個人，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米小貞。

宣衡心頭癢癢，回到有隔音層的影音室，給米小貞撥了企鵝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