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舊夢闌珊【一】
永煦道姑的葬禮定在七日後,流喜村。
說起來有點奇怪,永煦道姑其實是有家人的,出家之前生的兩個兒子三個女兒,都住在流喜村的深山裏。對于這裏的人來說,出家更像是一種工作形式,出家前的家人是不會徹底斷去往來的。所以逢年過節永煦道姑都會被兒女接回家住一段日子,得享天倫。
九月覺得母親安然在雲岩寺裏見到永煦道姑的兒女時有點說不上來的不自然。反倒是道姑的大女兒,人近中年,不像尋常鄉間婦人,落落大方。說是自己母親一生也算過的順遂如意,收下安然一定要給的葬資,又謝過她平日裏隔三差五的照顧。但是九月總覺得這種大方裏面有一種客氣的疏離感,他們對安然,有點敬畏?
提前下山回家。宋桉立刻被府中公務纏住,百寶節十天後就要開啓,大理府的幾個官員三日後也該到了,一應招待準備事務都要他親自審批。
九月下山第一件事就是帶着紅冊子回刑捕司,帶着安姝一起。
跟徐正擎描述事情始末,又簡單說了一下心中的疑惑。第一,永煦道姑很可能是在臺階上被灰塵嗆到,打了個噴嚏,沒站穩摔了下來。但地上的灰塵從何而來?冬日無風,且洞頂日日滲出水滴,非常清潔。第二,永煦道姑想要去藏經閣取的東西,不知會不會就是她手中冊子上的那張缺頁。
九月因為并不确定是意外還是人為,不想給母親心中添堵,又不想叫寺廟裏的人胡亂猜測,就派安姝不露聲色地去各方打探。安姝天生有這個本事,拐彎抹角天花亂墜地聊,回來自然幸不辱命。剩下的兩天裏,她在雲岩寺四處游蕩,把道姑的事打聽的清清楚楚。
她從臺階上摔下去的時候,安然和了然道長在另一側拜觀音,張師傅和宋桉在玉皇頂。三位年紀較長的道長在堂屋裏寫福紙,兩個小道士也坐在堂屋裏折紙元寶。一個中年道士在臺階下方的平地上點香供奉,小五小六兩個宋家護院在洞外比賽爬山。
永煦道姑有點教條,但人是極好的,仇家?你以為是演戲啊哪兒來的仇家。哦他們村分地的時候有一陣鬧了糾紛算嗎?
安然二十三年前拜道姑衛士,成了她的俗家弟子。多年來和永煦一家往來親密,分地糾紛還是宋大人出面解決的。
還有家長裏短若幹。
徐正擎聽得咋舌,覺得黑衣閣有必要把安姑娘拉攏進去。思考了一會兒道:“是意外無疑,但也有可能是誰制造了這個意外。現在也沒有證據,立不了案,你先把證物交給李亮,備個案吧。”
前些時候從明光鎮挖出來的白骨還沒認明,但名單已經縮減到五個人。徐正擎從雜亂無比的桌子上亂翻一氣,終于找到名單,遞給九月。這時有人來彙報百寶街開幕禮各便衣的站位。九月看老徐為南靖王百寶節游訪的事忙的不行,接過名單就告辭,找小黑去。
小黑住在當初關他的院子裏,也沒什麽陰影。蕭坤為了不聽他鬧,勒令蕭家的玉匠教他雕刻,他竟真學的極好。九月來時,珍木院院門敞着,小黑正吭哧吭哧刻着東西。見到九月,一下撲上來,高興地原地轉了幾個圈。
叫:“月月!”
蕭坤聽得一顫,雖然已經聽了多次,還是覺得這個稱呼實在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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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白他一眼,親親熱熱朝小黑道:“小黑在做什麽啊?”
小黑大聲道:“猴子!”
九月迷茫了,看向蕭坤,蕭坤坐在小黑的小凳子上翹起二郎腿,道:“他說他在學刻猴子。”九月有些不開心,怎麽自己才走了三四天,就不是小黑的第一知己了。
“真的?小黑真棒!那你要送我一只嗎?”
小黑忙不疊點頭,立刻蹲下來趴在自己的百寶箱裏亂翻。
“那你要送這個哥哥一個嗎?”
看他頭搖成了撥浪鼓,九月就放心了。
安姝看九月跟蕭坤争風,忍不住噗嗤一笑。小黑迷茫地看向她,好像才發現院子裏多了個人。別說小黑,連蕭坤都好像才注意到這個見了他緊張到言行舉止無比淑女的女孩子。
九月把安姝拉下來蹲在小黑面前說:“小黑,這個是小姝姐姐,你叫她小姝好不好?”
安姝半蹲下來,微笑,拿出九月叫她買的酥糖。
小黑愣了一下,看安姝笑眯眯的,又漂亮,開開心心叫了句:“小姝。”
手裏一只胖猴子一只瘦猴子,看了看,瘦的給了九月,胖的給了安姝。九月接過來,是真的喜歡,小猴子活靈活現的。再看安姝的,神态憨憨的很可愛。
開心的不得了,連連誇獎小黑同學能幹。小黑又得意又興奮,眼睛閃亮。安姝笑着正要把小木雕收到懷裏,擡眼突然從窗戶上瞥見,兩具白骨!一聲尖叫,小胖猴脫手,後退一步被小黑的百寶箱一絆,人就朝蕭坤跌了下去。
起身扶人,行雲流水。
九月還沒反應過來,蕭坤已經把安姝安穩放在凳子上,手裏捏着小胖猴站在九月跟前皺着眉頭。想這姐妹倆叫起來,真是一般震耳。
安姝怔怔的,拉住九月的手,也不敢回頭,指着內室悄聲說:“裏面!”小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整蒙了,張大嘴随着安姝指的方向看過去,開心叫:“爹爹,媽媽!”
安姝整個人都愣住了,九月抿嘴笑,拖她起來。
“別怕,那是我跟你說的小黑的父母的遺骸,因為小黑舍不得,我就跟駱枝姐姐求來放在小黑家裏了。”
安姝勉強回過頭,還是不敢看,回過神來,朝蕭坤點點頭道:“多謝你。”
“小事兒。”蕭坤把小胖猴往九月手裏一丢,看都不看安姝。安姝還是被他不帶什麽感情-色彩說的臉一紅,也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蕭坤這樣,好有男子漢氣概。
遲鈍如九月也察覺到了蕭坤的變化,他好像跟剛開始認識的時候不太一樣了,整個人有了生命力,天塌下來都無所謂的氣質從他身上一點點散去。
三日後安然啓程去流喜村,她體恤宋桉勞苦,不叫他相陪。宋桉的确也走不開身,再不放心也沒辦法,只好囑咐老張帶着大哥二哥好生跟着。九月和安姝想去鄉下玩,巴巴兒地說不放心安然,吵着要跟去。安然拗不過她姐妹倆,就帶着了。遠遠的跟着另外一輛大車,裏面第一次坐車小黑鬼興奮不已,他旁邊的人随口跟他掰扯,這個是什麽那個是什麽。蕭坤聽着葉恒的信口胡言竟然睡着了。
“不走!”小黑關了珍木院的大門不放不讓九月走,九月看蕭坤求助,蕭坤道:“你看我管得了他?”九月嘟囔父親不能相陪,母親也不讓他撥府裏的人手,還得帶着小黑鬼,恨恨瞪蕭坤一眼走了。蕭坤皺皺眉,所以一行人都是不是弱女就是幼兒智力的人啊,不然還是去陪着吧。
至于怎麽能這麽光明正大,也不難。就是蕭坤破天荒出現在應酬桌上,指使葉恒三言兩語把話題引在流喜風光上。說是那裏是騰越府冬日裏唯一看得見雪山的地方,蕭少正計劃兩日後去一看。
宋桉知道蕭坤背後的“十五殺”保護,立刻就請他照看自己妻女。其實齊香韻案蕭坤出現在他眼前多回,問了九月,九月只說蕭坤在幫徐正擎忙,宋桉也不多問。他一向把女兒當兒子養,她交什麽朋友絕對給足夠的自由。只是,把李亮收買了當眼線,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好趕緊扼殺。但是九月蕭坤倆人一派風光霁月,蕭坤也确實能給九月很好的保護,宋桉也挺放心的。
蕭坤因為九月母親的緣故,遙遙的跟在後面。安姝一路坐立不安,沒事兒探出頭去看看,看不見蕭坤的車的時候就有點着急,扒着窗口,一直到他們重新出現在視野裏。中午在固東鎮歇腳,鄉裏冬日蕭疏,街道上很少人。安然擔心九月和安姝姐妹不習慣,選了鎮上最大的館子,饒是如此,安姝還是皺着眉,嫌環境太簡陋。九月跟刑捕司的兄弟出入,一向糙慣了,只是想着蕭坤肯定得嫌棄。沒想到蕭少爺表現極好,和葉恒一起安頓完車馬過來跟安然請安,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面。
還不等他們點餐,一鍋滾燙的酸湯雞,和一人一份臘肉炒餌塊已經送上來了。見衆人訝異,蕭坤解釋:“舟車勞頓,想着大家都餓了,我就叫人先來點了餐。這家店冬天的臘肉是極好的,餌塊也炒的好,我就做主先叫上了這些,還想吃什麽跟店家說。”
九月驚訝,派誰先來?不會是十五殺吧!忙左右張望,半個人影都沒有。到現在還沒見過這幫傳奇的兄弟呢,蕭坤真是小氣,給她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安然心裏清楚,蕭公子出行,這一路都有人暗暗照看着。人家也許根本不知來人中也有知府妻女,給的是蕭坤的面子。淡淡說了句:“蕭公子真是能幹,如此我們就不客氣了。”
安姝聽得眉開眼笑,裝了一路的矜持土崩瓦解。九月捅一捅她,叫她收斂點。喝口湯,啊,放了雲香草,擡眼看蕭坤,蕭坤感覺到他的目光,轉頭跟她對視。九月用口型說了句“謝了”,蕭坤輕輕一笑。硬朗的輪廓被笑容柔軟,九月的心一下就不知道被什麽填滿。
葉恒插科打诨,老張師傅帶着的兩個年輕人也愛玩,一桌飯吃的熱熱鬧鬧。
安然看着吃的歡快的姐妹倆,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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