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覺得是。”謝安琪說。

他低頭一笑，手腕微動，畫筆在白紙上上畫出了一條長長的線。

“你說是就是。”

謝安琪将他大致的輪廓畫好，側頭去看他的畫，看到白板上的兩條長長的線，便問：“我長那樣嗎？”

深海看她，“不是。”

謝安琪略微抿唇，有些不快。

“我畫不出來，但是我可以讓你看我們那裏的大蛇。”

“大蛇？”謝安琪說，“我知道大蛇。”

“紅色的，兩個頭的。”深海補充。

謝安琪：“頭尾兩顆頭嗎？”

“不是。”他說，“兩顆頭連一起。”

謝安琪點頭：“我爸爸說，那是基因突變，像人類的畸形兒。”

他眸光一閃，問：“那我是什麽？”

謝安琪看他兩秒，很認真道：“你是大自然的禮物。”

“禮物是要送人的。”

謝安琪咧嘴一笑：“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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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調皮。”

謝安琪将他的臉往旁邊移，“哎呀，你別打擾我畫畫。”

話音落，才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麽。她掌心下的肌膚，柔滑冰涼，像夏日空調房裏的蠶絲被。

“你的皮膚真好。”

他笑，“你的手很暖。”

謝安琪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有些慌亂的低頭繼續畫畫。也不知為何，她對他的感覺，有點像大風中放飛的風筝，渴望靠近，很刺激，但又覺得很危險。

這一摸把謝安琪的心攪得七八亂，好像也沒心情畫畫了，她放下筆，轉頭看他。他也看她。

“你們那裏我能去嗎？”

他眨了下眼，停了好幾秒才道：“在海底。”

謝安琪有點難受：“你回去了，會記得我嗎？”

深海笑着舉起手，鐵鏈在水中嘩嘩的響：“我走不了。”

謝安琪糾結一會兒，又問：“你的家人在等你嗎？”

他搖頭。“沒有。”

“另一半呢？”

他笑了，那笑有些意味深長：“原本準備成為另一半的，但是出了點事。”

謝安琪想到那晚的兩個小孩，好多話在心裏滾了好幾圈始終問不出來。其實問不問對他沒什麽影響，他能猜到她的心思，只是謝安琪得不到答案，總覺得心口像紮了根刺而已。

“她被抓走了。”

謝安琪眼眶濕潤。

“她好看嗎？”

他點頭，“嗯。”

“你出來是為了找她，是嗎？”

“對。”

謝安琪聽不下去了，胸口悶得快要呼吸不過來，她也不知這種情緒為何而來，一起身，豆大的淚珠吧嗒一下掉在水裏。

“我在你們眼裏，是野獸。”他說。

“在我眼裏不是。”謝安琪反駁他。

“只有你說不是，那不算。”

“別人說的重要嗎？”謝安琪的視線已經模糊，“如果找到她呢？你會跟她一起回到海裏嗎？”

“我回不去了。”

“如果能回去呢？”謝安琪堅持要得到一個答案。

“安琪，你自己已經有答案了。”

謝安琪沒想到今天的談話如此的讓人不愉快，她站在水池邊淚眼婆娑看他。

“我知道她在哪裏。”

他深深看她一眼，說：“我也知道，她死了。”

“為什麽？”

“我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所有。”他把畫板往水池邊一放，修長的魚尾在水池中輕輕攪動。

“大自然給予所有生物的生命都是一樣的。能量守恒是此消彼長，此長彼消。如果他們說的那個馬先生真的把她抓到了，并且因此讓馬先生挽回了一條命，那麽，她是沒有存活的可能性了。”

“所以起死回生其實就是以命換命？”

“嗯。”

空氣瞬間安靜了，深海轉頭看她：“你還看到了什麽，是嗎？”

謝安琪點了點頭，心裏的那句話她沒說出口，深海也沒解釋。

氣氛好像全被破壞掉了，他把畫板放在地上，小貓看他又看謝安琪，後者低頭看着腳尖。

“安琪。”

“嗯。”謝安琪沒擡頭。

“她們說的對，你不應該來這裏。”

一聽他這話，謝安琪猛擡頭：“她不在了，所以你連自由都不在乎了，是嗎？”

深海輕笑：“我們那裏的王，在與對方成為彼此的另一半之前，不能見面的。”

“呃？”謝安琪愣住了。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就是那樣的規矩。”他說，“不讓你來找我，只是因為太危險。”

謝安琪的關注點只在那個女人魚那裏，“你的意思是沒見過她？”

他動了下耳朵，神情閑淡，“見過，在挑選另一半的時候，我有權知道她的長相。”說着，他笑了起來，“我們跟你們一樣，喜歡好看的。”

“那她很好看咯？”

“沒錯，難得一見的美人。”說完，他對着她笑起來，那笑容和煦得如春風，卻讓謝安琪莫名有些無地自容，好像她真幹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似的。

“比我還好看嗎？”謝安琪硬着頭皮問。

他思考幾秒，說：“她好看。”見謝安琪的臉紅了起來，他笑着補充：“當然這是在沒見到你之前，見到你之後發現你更可愛。”

深海兩手撐在水池邊，魚尾在水中輕輕擺動，看着很愉悅。

想到那一晚的事，謝安琪說，“黛安娜見過你了。”

“嗯。”他勾唇，“她很胖，吃起來味道肯定很好。”

謝安琪拿起筆往他胸口上輕敲，動作來的突然又迅速，他耳朵一動，垂在身側尖指甲瞬間出鞘，霎那間因為警惕而收縮的瞳孔又緩緩放開。

謝安琪把筆收回，看他：“你剛才是想打我嗎？”

深海對打這個詞頗有興趣，“打你，怎麽說？”

“就是這樣。”謝安琪伸手輕輕在他臉上拍了一下。深海表情略有不爽，可這回終究是沒第一次時反應應那麽大。

“這樣就是打人。”

深海挑眉，“這麽溫柔的打人。”

“不然？”

深海做出剛才警惕的模樣，謝安琪盯着他的藍眼睛，藍色的眼珠子好像嵌入了無數個藍色的鑽石碎片，在燈光下攝人心魄。

“你的眼睛好漂亮。”謝安琪沉迷于他湛藍色的眼睛裏無法自拔。

“漂亮的東西都是有毒的。”

謝安琪對他突如其來的話表示疑惑：“你從哪兒聽來的？”

“陳教授跟小區說的。”

謝安琪笑：“說你，對嗎？”

他點頭。“陳教授——”

他耳朵微動，将謝安琪拉至一邊，神情戒備起來：“有人來了。”

謝安琪抓着他的手，靜靜等了一會兒。

陳教授來到實驗室門口站了幾秒，然後又轉身離去。深海盯着緊閉的門許久，直到确定他離去後才轉頭看謝安琪。

“你回去吧。”

“我想和你呆着，如果我也是人魚就好了。”謝安琪說，“那樣就可以去海裏玩了。”

他笑：“在海裏也不只能玩。”

“那要做什麽？”

深海不知道怎麽跟她解釋，籠統道：“很多事。”

比如争奪、比如殺戮。

謝安琪忽而一想，問：“你怎麽會說我們的話？”

“我不會說你們的話，是讓你聽懂我說的話。”

“讓我聽懂你說的話？”

“嗯。我可以模仿你們的聲波翻譯出我想說的話，不過僅限于我和你，第三方是聽不懂的。”

謝安琪眼眸微動，“為什麽我一來，你就醒了呢？”

“你靠近的時候，一面好奇又一面緊張，我感受到你情緒的波動，覺得挺好玩。第一次知道你的靠近，但是沒辦法醒來，第二次見你依舊好玩，我就睜眼了。”

謝安琪看向他胸口跟魚尾的傷，“你的傷什麽時候能完全好？”

“現在就可以。”說完，他胸口的傷漸漸愈合，魚尾還未長齊的肉塊也慢慢長了出來。

謝安琪仔細看了幾眼，發現所有一切都完好如初後內心深受震撼，這一幕讓她加深了要将他救走的決心。

許永安跟馬先生聯系了半天才争取到謝安跟陳教授兩人前去參觀他們工廠以及研究室的名額。

謝安跟陳教授到馬先生的工廠時，其他人已經集合完畢，并且穿上防護服進廠了。

工廠的人讓他們順着指示牌一路往裏走跟他們彙合，走到半路謝安突然想上廁所，他讓陳教授先走，自己四處找衛生間。

也不知怎麽走的，突然來到一個狹小的小道，謝安驚疑不定，總覺得自己該是走錯路了，原地看了一圈，正要準備離去。旁邊的牆上突然開了一個口子，兩個男人推着那兩個小孩從裏面走了出來。視線相交那一刻，男人的眼神不太和善，謝安有些無所适從，他往後退了幾步，指了指後方。

“我是過來參觀的，可是找不到衛生間。”

“入口直走往右。”男人不冷不熱說道。

謝安尴尬一笑：“謝謝，抱歉。”他低頭，與兩個孩子對上視線，慌亂的心頓時就靜了下來。

他沖他們揮揮手，笑：“叔叔走了。”

看着謝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兩個男人才推着小孩往反方向走。

作者有話要說： (._.)

小劇場實在不會寫，給大家安利一部好玩的電影吧。

亡命奪寶，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哈～

裏面有個場景，一個小姐姐開着直升飛機去看男友，發現男友出軌後開着飛機一路追殺，超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