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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琪的手動了一下，謝安驚喜。

“安琪，你醒了？！”

他轉身要叫醫生，被她阻止。

戴安娜撲上來，抓着她另一邊手，親了親，又看她還未做縫合手術的胸腔，道：“安琪，不叫醫生怎麽行呢？”

過了一會兒，謝安琪感覺心髒微微收緊，她眉頭擰起，額頭上布着汗。

她說：“不要叫，一會兒就好了。”

她閉着眼，突然間，臉上的傷開始愈合，而胸膛上的手術刀口也是如此，只不過那恢複速度極慢，像緩緩流動的水。

醫生聽到聲音想進來，被戴安娜關住門，攔在了外面。

謝安盯着謝安琪緩緩閉合的胸腔看，心裏有種震撼而又驚恐的感覺。

如果謝安琪能自愈，那麽，她還是人嗎？

可這個時候他不能問，謝安琪能活過來，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恩賜了。

謝安再次深深吻了下她的手。

謝安琪恢複的時間很慢，門外的醫生已經在催促了。謝安不想耽誤別人時間，拿着東西抱着謝安琪就往外跑。一堆醫生在身後追。

“患者心跳已經停止！先生！”

聽着他們對謝安琪下的死亡宣布，謝安低頭看着謝安琪，露出一絲微笑。

只要還是他女兒，寄生蟲什麽的，都沒關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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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a知道謝安飛奔出去，以為謝安琪在家出事，剛從辦公室出來，就直奔謝安家。

屋裏的水漬已經幹渴，樓梯口的人魚鱗片也被謝安撿起，她對這所房子裏曾經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她拾階而上，來到謝安琪門口，裏面一片狼藉，地上一堆碎玻璃，雜亂布在未幹透的水跡裏，角落的小檸檬嫩黃鮮豔。

Tina結合現場，知道事情不妙，正要往樓下跑，突然聽到謝安房裏傳來奇怪的聲音。

她往前走，看到人魚滿身血的趴在地上大口呼吸。他幾乎睜不開眼，他魚尾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痕。

Tina總覺得他的眼神不對勁，就在人魚朝她奔來時，她猛的關上門，并從外面拉緊了門把手。

人魚一次又一次的撞門，門板被他多次撞出砰砰的聲音。

她小心翼翼的從包裏摸出手機給謝安打電話。

“喂。”

“Tina。”

“謝安，我在你家，那人魚在你房裏。”

“你沒事吧？”

門板被撞得更大聲了，電話那邊的謝安也聽到了。

“他還在房裏？”

“沒錯。”

Tina一邊說話，一邊找地方躲。

“我五分鐘後到。”

電話剛挂，人魚就将門板從中間撞開了一個口子。他從裏面伸出手，Tina只顧着放手機，沒注意門板動靜，被她抓着衣領往洞口一抓。

Tina臉被他抓貼門板，手機應聲而落。

Tina抓着門把手的手一松，整個人被人魚提了上來。

人魚繼續撞門。

Tina兩只手用力抓着他的手。盡管被Tina掐出了紅痕，他依舊不放手。

門板上的洞越來越大了。

人魚的另一只手突然從裏面伸了出來。那速度很快，Tina瞪大眼睛，有種不妙的感覺。

就在那只手朝她胸口沖來時，她兩只腿擡起，用力往門上一蹬，人魚抓破了她的衣領，她人往後一倒，跌坐在地板上，而踢開的門将人魚重重的撞回了地上。

Tina抓着手機趕緊下樓。

剛到樓梯口，便碰上了抱着謝安琪趕回來的謝安。

包着謝安琪的白單子上全是血，Tina小聲問：“安琪怎麽樣了？”

謝安把她放沙發，“她沒事，你在這裏守着她，我上樓看。”

“等等。”Tina叫住他，“謝安，人魚剛才想攻擊我。”

謝安這才看到她的衣領已經扯爛了。

“他一只手抓着我的衣領，另一只手試圖穿透我的胸膛。”

謝安摸了下她的臉，道：“我會小心。”

戴安娜氣喘籲籲進房門。

“安琪，你現在怎麽樣？”

見戴安娜進來，Tina便把照顧謝安琪的工作交給她，自己跟着謝安上樓了。

謝安剛到二樓，便看到人魚靠在樓道的牆上氣息淺淺。

他的自愈力比謝安琪還弱，甚至都不能稱之為治愈力。魚尾上的刀口慘不忍睹，血在地上流出一條小溪流。

他睜眼看了謝安一眼，又閉上眼睛。

“我幫你止血。”謝安說。

“謝安！！”追上來的Tina高聲阻止。

人魚看了她一眼。

謝安找了急救箱出來，蹲在他身邊。

“救我幹什麽？”

“還沒嘗試過殺人。”

人魚笑了。

“我又不是人。”

謝安不說話。他用碘酒給他消毒，人魚疼得魚尾直抽搐，他臉更白了，兩只手将地板抓出了一道道痕。

“你不用救我了，我也活不久。”人魚說，“我的血已經供不起我身體機能的運行，過不了多久，我還是會死。”

謝安給他消毒後止血。

“你後面死是你自己的事，我需要做的，就是不讓你死在我的刀下而已。”

人魚不出聲了。

止血縫合完畢，謝安嘗試将他擡起。

“雖然你不僅想偷走我女兒救命的東西，還試圖攻擊傷害我們，可我還是能讓你安然活着。”

人魚眨了下眼。

“想讓我感激你嗎？”

“并不是這樣。我只是覺得處理你起來，太難了，搞不好會成殺人犯。”

謝安吃力将他帶上三樓，放在他的水箱裏。

人魚回到海水中，似乎舒服多了。

謝安轉身要走時，人魚叫住他。

“你給你女兒吃了，是嗎？”

謝安回頭看他，不回答。

“她已經屬于人魚的一部分了，她不會永遠留在你身邊。”

“我知道。”

人魚長嘆一口氣，“對不起。”

謝安：“雖然我救了你，也沒殺你，但我不打算接受你的道歉。”

人魚笑了一下。

“那好失望。”

謝安看他一眼，轉身出了房門，然後上鎖。

謝安琪已經大致恢複，戴安娜不敢碰她，只能跪坐在地上一點一點的看着傷口恢複原狀。

“安琪，疼嗎？戴安娜給你呼呼。”

戴安娜正要湊嘴過去，被下樓的Tina阻止。

“戴安娜，小心細菌入侵。”

這麽一說，戴安娜才戰戰兢兢的把臉收回來。

“也是哦。”

“怎麽樣了？”謝安剛到樓梯中部就問。

“應該是好消息。”戴安娜說。

他加快腳步來到謝安琪身邊，謝安琪睜眼看了他一眼，虛弱的朝他一笑。

“乖孩子，你好勇敢。”謝安親了親她額頭。

謝安琪的傷口徹底恢複是在幾個小時後，這期間，謝安一直守着她。

見Tina也一直坐在旁邊，謝安說：“你先去忙你的吧，安琪已經沒事了。”

“我想跟你談談。”Tina說。

謝安眨了下眼，他轉頭看謝安琪。

也許是新體質還不太适應，也也許是這一次的傷口修複消耗了不少體力，在傷口愈合後，謝安琪就沉沉睡去了。

謝安出門，讓戴安娜進去。

他跟Tina來到書房。

“謝安，你把東西給安琪吃了。”

“當時沒辦法。”謝安很為難。“那只人魚想吃掉那東西，被我阻止又甩在地上，我感覺那東西準備沒生命了。”

“而且，我有預感，安琪可能撐不下去。”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謝安眼裏帶着淚。

“所以，你做選擇了。”

謝安笑，“不一定吧，反正安琪已經好了，我到時候大可不必把她送走，只要關在家就好。不過，不得不說，深海的東西，還是很厲害啊。”

為了方便後續的工作，謝安和Tina抽時間把大魚和小魚一起接了過來。

謝安沒讓他們跟三樓的人魚見面，将他們安排在了在他隔壁的二樓。

不知是感應到了謝安琪的氣息還是深海的氣息，兩個小人魚興奮得都要跳上天，謝安跟Tina一人抱着一個，好不容易才帶上二樓。

小魚抓着謝安的頭發一直玩，弄得謝安氣不得打不得，只能無奈的笑。

“小魚，你不要弄亂叔叔的頭發。”Tina見他如此苦惱便開口。

小魚說，“我喜歡。”

謝安回頭看Tina，“你抱得動嗎？”

“大魚雖然比小魚大，但是還不算很重。”Tina說。

剛進門，小魚就扭着身子從謝安懷裏跳下來，小魚尾在客廳裏挪來挪去。

“這裏有安琪姐姐的味道，那裏也有哦。”他興奮得此處轉。

“這裏都有安琪姐姐的味道哦。”

他回頭看大魚，期待他也從Tina懷裏下來。

一樓的客廳正對着寬大的落地窗，謝安擔心跑過去将他抱起，并将窗簾拉上。

這一幕被隔壁鄰居看到，他驚訝并且快速的将那一幕拍了下來，發到了社交網上。

小魚直挺挺的小胸膛往後仰，似乎在阻止自己與謝安接觸。

Tina笑：“沒想到人魚跟人類的小孩這麽好玩。”

謝安一臉苦笑。

“完全是調皮吧。”

“但也不否認很可愛。”

兩人将人魚放進了專買的塑料大水池，叮囑一聲千萬不能出去後就走了。

兩人忙了一天滴水未沾，從小人魚房裏出來時，已是餓得前胸貼後背。兩人跑回廚房弄東西吃。

“我覺得在劫走深海那天還不能把他送走。”Tina說。

謝安點頭：“沒錯，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如果當時就走，那麽就必須把小人魚和那只忘恩負義的人魚帶上。要是當場被抓，就全軍覆沒了。”

Tina笑：“忘恩負義嘛。”

“這個詞來稱呼他簡直太仁慈了，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氣憤。幸好去醫院半路上又轉頭回來，不然此時，那小東西都在他身上了。”

“這足以證明，深海給的東西很重要。”

謝安沉默。

“就當是我們把他送走的謝禮吧。”

接下去的話Tina不說了，她笑：“你就嘴硬吧。”

謝安把叉子放下，Tina以為他生氣，詫異：“說這點就不開心？”

謝安搖頭。

“不是。”

“覺得對不起深海？”

“大約吧。”謝安說，“他會救安琪，一定也是因為喜歡她。可不止他喜歡她，我也喜歡她啊。我是她父親，我喜歡了她十九年。雖然很感謝他的付出，但是，真要讓安琪走，我不放心，也不願意冒險。”

“而且，他能帶安琪走嗎？安琪雖擁有了他的治愈力，可并沒有他的指甲和鰓，反應力也不夠強，去了海裏什麽生活？被其他人魚吃了什麽辦？況且我實在無法想象她能去海裏，那太荒唐。”

“深海一定是犧牲了什麽。”Tina說。

謝安：“應該吧，一只血魚。”

Tina從桌下抓住他的手，輕捏：“好了先別想了，到時候自然會有解決的辦法。等過段時間安琪差不多恢複了，我們帶她去檢查一下。”

“嗯。”

謝安琪睡得不□□穩，她始終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總覺得自己置身水中，全身輕飄飄的。可蹬腿的時候，又發現身下的床板都是結實可靠的，就這樣昏昏沉沉睡了幾個小時，突然有個東西摸她的手。

謝安琪的手動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又摸到了她臉。

謝安琪迷迷糊糊睜眼，一聲竊笑響起。

她徹底醒了。

小魚笑：“安琪姐姐你醒了？”

謝安琪眨眨眼，“小魚。”

“哥哥，姐姐醒了。”小魚扭着屁股跳上床，咚的一聲響。

謝安琪笑：“小魚，屁股不疼嗎？”

小魚搖頭，手往謝安琪胸口探去。

“姐姐，你這裏好了哦。”

謝安琪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好像好了。”

“那太好了。”

小魚往床上跳，還帶着水的魚尾卷在謝安琪的被單上，沒一會兒被單就濕了。

見他呼哧呼哧的往被子裏鑽，謝安琪哭笑不得。

“小魚，你沒有水會死的。”

小魚停下往被子裏拱的動作，将臉從被子裏縮出來。

“不會的，我跟哥哥不怕。”

謝安琪坐起來，拉開身邊的被單，“來吧。”

小魚魚尾一彈，再次咚的一聲往前蹦。謝安琪連忙按住他的小身子：“小魚，等會兒床都被你弄塌了。”

小魚撅了撅嘴。

“一點都不好玩。”

“你們怎麽跑過來了？”

“我們聞到了不一樣的氣息，就過來了。”

謝安琪知道深海的東西已經在身體裏了，她想到深海，心口一跳，仿佛有個聲音在回應。

她那似夢似真的感覺之前更清晰了，這回她可以确定，她跟深海，感受是相通的。

她把手放在胸口，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平穩又有力。

“他把其中一只血魚給你了哦。”小魚說。

謝安琪：“血魚？”

“哥哥有兩只，我也有兩只，他只有一只了。”小魚話落，謝安琪的房門被打開，謝安穿着睡衣眯着眼睛進來。

“大半夜的你們在開會呢？搞那麽大動靜。趕緊回各自地方去！”

謝安琪還想問，小魚突然從床上扭了起來，一個甩尾打在謝安腿上，然後笑呵呵的跳了出去。

謝安一臉黑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拖鞋和夏日的營養液～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