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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的水漬順着桑桑的發絲落到錦被上,無聲無息,暈成了暗沉的一片。
陸珩就貼在她耳邊,桑桑不敢動,她的身子僵硬,單薄的背脊像是拉緊了的弦,她的手指狠狠地抓着錦被,張了張口卻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陸珩看着桑桑白皙的耳垂:“嗯?”
桑桑舔了舔唇:“世子待我很好,桑桑知足的,”她順着陸珩道。
陸珩離開她的耳際,他看着桑桑的眼睛:“那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還未等桑桑回話,陸珩就嘲諷一笑道:“你可還記得那天晚上你醉酒的事?”
記憶回籠,桑桑想起了那晚陸珩生辰禮的時候,她和寶珠坐在石榴樹下喝酒,她們兩個人都喝得很醉,然後遇見了陸珩,她對着陸珩說了許多醉酒的話。
“那時候,你問我能不能對你好一點?”陸珩的聲音很低,一下下卻如擂鼓般敲擊在桑桑的心上,分外明晰。
桑桑眨了眼睛,所以說這次陸珩叫她去看了陳婆婆,還打發走了陳山,這都是對她好一點兒的表現。
可越是想到這裏,桑桑的心就越發墜了下去,就像是沉入深深的谷底。
“可你呢,你是怎麽做的?”陸珩又說。
桑桑的下巴很痛,她甚至能看見陸珩掐着她下巴的指節都泛白了,他此時就像是地獄來的修羅,俊美又無情。
就像是烈風從胸膛呼嘯而過,桑桑只覺得心底一片冰涼,此時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決不能承認,就像從前那樣,騙的真了或許還有逃過一劫的可能,若是真的說了實話,她會永遠被陸珩厭棄。
桑桑的聲音帶着哭腔兒:“世子,那時候水匪來襲,船只晃蕩,桑桑第一個想法就是想過去尋您,可路上已然有水匪作亂了,桑桑不得不擇路逃跑,”她說着眼淚就下來了:“那些人一瞧着便不是為財而來,我想着去倉房躲躲或許會有生路,可路上遇到的婆子不慎出聲驚動了一個賊人,桑桑不得已才跳了水。”
桑桑面頰上的眼淚流到了陸珩的手指上。
“夜裏這樣冷,後面又全是水匪,桑桑只有拼了命的跑才有活路啊,”她哽咽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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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被迫仰着頭,她的脖頸白皙又美麗,她的眉眼殷紅,滿面淚痕,美麗又脆弱,讓人見了都生出一股子保護欲。
陸珩看着身下精致的像是瓷一樣的桑桑,只要他稍一用力,就能要了她的命。
桑桑的哭相很美,明明滿面淚痕卻生出一股子淩虐的美感,她的眉眼真摯,就好像全都在說真心話一樣。
陸珩松開了捏着桑桑下巴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麽:“天色晚了,你出去吧。”
陸珩無論何時面色都差不多,一概的沒有表情,桑桑摸不準陸珩的心思,但她知道要聽命,于是點了頭便出去了。
外面依舊是墨一樣深重的夜色,遠處還有些火把照亮,應當是被劫掠過的人們在查點財物,再沒有那樣肆殺暴虐的場景,一切都安靜了起來。
甲板上的屍首已經被拖走了,只不過血跡還留在上面,桑桑木然地走了過去,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躺到床上時,桑桑撐着的那口氣一下子就斷了,她軟倒在床上,腿肚子都在發軟,想起剛剛的場景,她實在是後怕的很。
沒有力氣再去思考其他的,也想不起剛才的慘景,桑桑的頭腦一片空白,她扯過被子便睡了。
這一覺,睡得極深重。
天剛剛放亮的時候桑桑就醒了,她推開窗看,只見已經到碼頭了,終于來到了登州,可路上已然發生了那麽多事,恍若隔世一般。
昨天實在是太過狼狽,甚至沒來得及換衣裳,現在這衣裳穿在身上半幹半濕的很難受,桑桑随意扯過一件衣裳換上,然後便出去同衆人下船。
碼頭上一早便有馬車來接,陸珩同十安上了一輛馬車,不知道往哪兒去了,桑桑等人則是跟着其餘的馬車走。
馬車行的很快,但也走了許多時間才到地方。
待下了馬車,桑桑才發現她們竟然到了一處民宅,而并非客棧,想來該是陸珩提前吩咐的,桑桑也不多言,就跟着宅子的嬷嬷進去了。
嬷嬷給衆人安排了房間,因着陸珩和十安出行,不知道去哪裏了,她們這些人也不必服侍在身旁,何況昨兒晚上又遭了那樣的禍事,嬷嬷幹脆讓所有人先回屋歇着。
反正也沒什麽事可做,桑桑回屋便好好地洗了個澡,因為昨兒是濕着頭發睡得,她的頭隐隐的有些疼,故而這回收拾好了以後又好好的睡了一覺,休養生息。
桑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府裏各處都燃上了燈。
桑桑穿好衣裳出去看了看,正好瞧見了一起過來的嬷嬷,她抓住嬷嬷問道:“世子可回來了?”
“世子爺說今晚有事不回了,桑桑,你就好好歇着吧,”嬷嬷道。
桑桑點了頭回屋,她心想也是,陸珩來此可是為了辦正事的,路上又耽擱了那麽多時間,自然要抓緊時間辦差的。
可不管怎麽安慰自己,桑桑都還是在憂心昨晚上的事。
陸珩到底沒有表示什麽定論,他又會怎麽處置她,都是未知數。
桑桑躺在軟枕上,她從最開始的打算就是讨好陸珩,得了陸珩的歡心,以至于能讓陸珩對她放松警惕,她好趁機逃跑。
可昨晚上的事直接與她的目的背道而馳,甚至是越推越遠。
桑桑清楚,像陸珩這種性子的人,若是真的叫他厭棄了她,她再也不會有機會逃走的了,所以說,不論用什麽辦法,她都要把這事扳回來,重新繼續她的計劃。
第二天一早,桑桑便收拾妥當去上值了。
桑桑過去的時候陸珩已經收拾好了,他今日穿了件鴉青色的袍子,頭發梳的齊整,俊秀逼人,就像是畫上走下來的世家貴公子。
桑桑端過濕帕子:“世子,早飯已經備好了。”
陸珩輕輕地颔首:“知道了,”他擦過手後便過去前廳用膳。
桑桑叫住十安:“世子今日還出去嗎?”
十安回道:“可不是呢,這才剛到了登州,世子從一下馬車就開始忙起來,昨天還沒忙完,今日也要出去,得傍晚時分才能回來呢。”
桑桑吐了口氣,那她就等着,等到晚上。
桑桑跪坐在案幾旁的軟墊上,她看着案幾上擺着的食盒,現在天色已經黑了,她足足在這兒等了一天了,若是陸珩還不回來,糕點就該涼了。
下一刻,陸珩推門而入,他進門就看見裙裾如花的桑桑。
桑桑跪坐的有些久了,她的腿有些麻了,但還是撐着身子起來,她走的跌跌撞撞地:“世子回來了。”
陸珩坐到了案幾旁,他看着食盒。
桑桑重新坐下來:“這是奴婢叫廚房特意做的,您一路奔波,想必一定累了,這糕點是您吃過的海棠糕,味道還不錯。”
海棠糕,陸珩想起之前有次桑桑就是做這個糕點讨好他,這麽久了,竟連招數都沒變一變。
不過,陸珩還是拿出一塊吃了起來,嗯,很甜,味道不錯。
桑桑見陸珩吃了東西就稍稍地松了一口氣,這就是沒事了吧,船上那晚的事應該就能翻篇了吧。
陸珩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後放到了一旁:“等了多久了?”
桑桑愣了一下,然後道:“沒多久,這都是應該的。”
桑桑說話時面上帶了甜甜的笑,臉上的梨渦隐隐,眉眼也明媚起來,看起來一派真心實意的樣子。
真是個小騙子,裝的那麽像。
陸珩忽然擡手按到了桑桑的唇角上,他做這動作時風流蘊藉,賞心悅目極了。
桑桑不敢動了,也不敢說話,她看着陸珩,這是什麽意思。
陸珩看着桑桑,這張臉生的好,樣樣都是他喜歡的,他的指腹按着桑桑的唇角,睜眼說瞎話的道:“口脂花了。”
桑桑呆愣愣地點了點頭。
就見陸珩慢條斯理的擦拭她的唇角,像是對待什麽稀世珍寶一般,他的目光竟然也是一派溫柔。
擦幹淨唇角,陸珩用手摸着桑桑的臉頰:“好,我相信你的話,”不管她是不是在騙他,他現在願意相信。
他說話時像是情人間的呢喃,桑桑聽來卻只覺得肌骨森然,不過好歹,他說相信她了。
桑桑徹底松了氣,如此便好。
“還有件事……”陸珩又道。
過了片刻,桑桑看着自己的裙裾被掀開,露出一小截白皙如玉的小腿,陸珩彎着身子繞過桑桑的腳踝,給她戴上了一個精致的腳鏈。
這腳鏈極為精致,細細的一條鏈子,上面還雕了花,襯着桑桑玲珑纖瘦的腳踝渾然天成。
桑桑看着腳踝上精致的鏈條,她知道,就好像是之前陸珩在她的鎖骨上咬了一口蓋個章一樣,這腳鏈是另一種形式的章,表示她屬于陸珩。
變态,大變态!
陸珩問她:“喜歡嗎?”
桑桑做出她以為最真摯的表情:“喜歡,很漂亮,”才不是,一點都不喜歡,反正違心話她說多了,也不差這一句。
一旁吊了一盞花燈,斑駁的光影落在桑桑的臉上,深淺不一。
既然現在造不成巨大、華美的囚牢,那就用這個替代。
陸珩發現他很喜歡桑桑這模樣,喜歡到他想她只屬于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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