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好似刀割一般,桑桑疼的蹙起眉尖,直到說完這句話後,她才失了支撐的力氣,一下倒了下來。

好在陸珩眼疾手快,他一把抱住了桑桑的腰肢,将她攬進懷裏:“別亂動了,我抱你上床歇着,”他緩慢的一字一句道,聲音中難掩痛意。

桑桑半倚在陸珩肩膀上,她清晰地看到自己裙裾上的血,這是她的孩子啊。

濃重的血腥味中間雜着一股仿若雨夜般的味道,獨屬于陸珩的味道,桑桑閉上眼睛,眼淚滴答地往下掉,她用手去推陸珩:“你放開我,不要碰我。”

可桑桑的力氣那麽小,對陸珩來說就像是瘙癢一般,陸珩抱緊桑桑,一下都不肯松開。

眼淚模糊了視線,桑桑的聲音虛弱又可憐:“都怪你,要不是你,孩子就不必受這個罪,她還那麽小,甚至還沒來到過這個世界,”她哭的聲噎氣阻:“都怪你,都怪你……”

“我甚至希望她從來沒到來過……”桑桑抽泣道,那樣孩子就不必受罪了。

陸珩抿緊了唇,向來冷漠的臉也顯出了難言的悲恸,他怎麽會不心痛,這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曾那麽期待她的出生,可不行,為了桑桑,只能這樣做。

殺掉孩子的罪人,就讓他來做吧。

視線下是鴉羽一般的發髻,陸珩撫了撫桑桑的發:“你想說什麽就說吧,”他都受着,這是他應該的。

最後,桑桑哭累了,她在陸珩懷中睡着。

陸珩輕手輕腳地把桑桑放在床榻上,她嬌嫩的面上全都是淚水,我見猶憐,陸珩擦幹了桑桑臉上的淚,一語不發。

而外頭伺候的安嬷嬷懸着的心也終于放下來了,屋裏又哭又罵,定是發生了大事,所以她守在外面不叫旁人發現。

安嬷嬷定了定心:“世子,要不要嬷嬷進去幫忙收拾一下。”

“不必了,”陸珩道。

接着他幫桑桑梳洗了一番,又換了衣裳,床榻上的桑桑又變成了之前那個愛笑愛鬧的小騙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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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珩俯身吻了吻桑桑蒼白的唇:“睡吧,明天就會好的。”

新的一天就要到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月光清亮,将屋子裏的一切照的分外明晰,床榻上坐着的身影那麽挺拔,卻仿若一尊雕像,一動不動,那俊秀不似凡人的臉上也似是無悲無喜一般。

沒人看見,陸珩眼角落下的那滴淚。

晶瑩似琥珀。

桑桑陷入了長久的昏睡中,這夢做得太長,以至于她都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她來到一個陌生的時代,做了陸珩的丫鬟,還成為了一味藥引,她生生被禁锢在這四方的格子裏。

偶爾又會夢見原主,夢中的桑桑想她将來難道也會這樣虛弱而亡嗎,她呆呆地看着瘦弱的原主。

原主沖她笑了下:“你怎麽還不醒過來,在這裏做什麽,外面還有好多事等着你做呢。”

哦,對,她還有孩子,不是的,孩子已經死了,再也沒有了。

桑桑終于醒過來,掀開沉重的眼皮,看見了一個全然陌生的陸珩,她甚至認了好半晌才認出來,眼前人清隽的面孔上竟然有了胡茬,他發絲淩亂,眼睛通紅,一點也不像陸珩,桑桑想她又做夢了,然後睡了過去。

而床榻前的人們都松了一口氣,一個大夫長舒了一口氣:“世子,姑娘如今醒來便沒事了,您放心吧。”

陸珩布滿青筋的手松開,他閉上了眼睛:“那就好。”

等桑桑再次醒過來時,她是被哭泣聲給吵醒的,她睜開眼睛一看,竟然是寶珠,寶珠兩只眼睛像兔子一樣紅,寶珠見了她醒來都不會說話了,寶珠張大嘴巴,好半晌只說出兩個字:“桑桑……”

久睡醒來,桑桑的嗓子幹澀的很,寶珠連忙擦了眼淚又給桑桑倒了熱茶,同時歡天喜地的道:“桑桑,你終于醒了。”

從寶珠的敘述中,桑桑才知道她竟然昏睡了五六天,不只是建康城中出名的大夫,陸珩甚至請來了宮裏的太醫,這些太醫一起幫桑桑診脈治療,這才好起來。

寶珠現在說起來都心有餘悸:“桑桑,你不知道,世子那會兒就像是瘋了一樣,你睡了幾天他就陪了幾天,連朝都不上了,也不準別人碰你。”

那時候的陸珩真的像是瘋了一樣,再也沒有從前的矜貴端方,放出去都叫人認不出來,也是那時候,寶珠才恍惚意識到陸珩是真的喜歡桑桑,拼了命的那種喜歡。

聽到陸珩,桑桑難免想起那碗落胎藥,她抿緊了嘴唇。

寶珠勸桑桑:“桑桑,這也不是世子爺的錯,我當時就候在外面,大夫們都說你的身子不适受孕,否則會危及到自己的生命,”她說到這裏小心地看了眼桑桑:“就比如說你這次昏睡了這麽久,這都是好不容易救過來的呢。”

“要是再讓孩子長大幾分,你的性命保不保得住還是兩說呢。”

寶珠說着都有些害怕,她沒料到桑桑的體質竟然會這麽差,這次懷孕可真是鬼門關前走一遭,幸好桑桑命大,挺了過來。

桑桑側過臉,她看了看窗柩裏透進來的日光。

她不是不明白寶珠的話,陸珩确實是為了救她才會選擇放棄孩子,可她到底有些接受不了,如果這一切是一場夢就好了。

正房裏,範老夫人撚着佛珠,她叫老嬷嬷給陸珩上了一碗補氣血的湯羹:“這湯羹我叫廚房熬了大半天了,時候正好,熬得糯糯的,你嘗嘗。”

陸珩用湯匙舀了一勺,味道是他喜歡的:“謝謝祖母。”

範老夫人心上一陣刺痛,眼前的陸珩較之從前瘦了幾分,臉上的棱角也更為突出,這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範老夫人數着佛珠:“珩哥兒,朝上積壓了這許多天的朝務你可忙的過來,千萬要量力而行,若是累壞了身子就不值當了。”

陸珩放下湯匙:“回祖母的話,孫兒都忙的過來,祖母也不必過分擔心。”

說完了這些話,範老夫人半眯着眼:“她怎麽樣了?可起得來榻?”

範老夫人說的自然是桑桑了,桑桑流産的事肯定是瞞不住的,早就在府裏鬧得沸沸揚揚了,她也一早收到了消息。

不過對外的原因都是胎兒保不住,沒說是因為桑桑的身子太弱的緣故,就連範老夫人都不知道實情。

“桑桑最近好多了,已然能起來走路了,不過現在還在坐小月子,不敢讓她出門,想來出了小月子就好了,”陸珩道。

範老夫人聽着就把佛珠放下:“珩哥兒,你不覺得,你對她太過不同了嗎?”

早前她要做主把桑桑關在偏院裏時,陸珩掀簾而入,說他心中有數,不會被迷惑,可現在看來,他全都沒有做到。

他真的對那個女人動了心,為了她不惜舍棄巫族這門大好的姻緣,為了她連續多天不上朝,為了她形銷骨立,她的孫兒,為女人所迷。

陸珩旁若無事的喝了口湯:“祖母,孫兒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看你不知道,我看你被她全然迷惑了心腸,你心中可還有振興家族的大計,你可還記得你的父親?”範老夫人冷冷道。

陸珩鄭重地點了頭,他當然記得。

範老夫人卻放心不下,她又撚起佛珠:“既然那丫頭身子不好,還是移進偏院吧,那裏照顧的也好。”

向來敬重範老夫人的陸珩第一次違背了範老夫人的意願:“祖母,我不同意。”

佛珠掉在地上,範老夫人一時間驚得說不出話,她好像從沒認識過這樣的陸珩:“你說什麽?”

陸珩起身:“祖母,我是這府中的世子,也是未來的國公爺,這府上的事最後還是我說了算,”他說着點了頭:“對不住,祖母。”

範老夫人知道陸珩這是鐵了心了,她閉上眼睛,有氣無力道:“你出去吧。”

老嬷嬷看着掉在地上的佛珠,卻不敢去撿。

掀開簾子,陸珩出了正房,他一路往聽松院走,正巧在陸珩碰上了巫瑤姐妹,出于禮數,陸珩向巫瑤姐妹點了頭。

巫瑤見了後心卻忽然刺痛,不過些許幾天,陸珩竟然瘦了這麽多,她壓下心底的酸澀:“聽說桑桑姑娘身子不好,我已經叫人送去了百年的人參,吃些也養身子。”

到底是巫族長老之女,饒是陸珩也得仔細對待:“那我替桑桑謝過巫瑤姑娘。”

巫瑤淺笑,眉目生動:“我這也是盼着桑桑的身子早些好過來,不必挂心。”

巫瑤的心緒這段時間複雜的很,她最初得知桑桑懷孕的時候真的是放棄了所有的念頭,可她沒想到桑桑竟然會流産,她的心中又生起了希望,或許,只要她等着就會有希望的。

陸珩說完便走了,巫瑤看着陸珩的背影,她想她可以再等等,一切都還有變數。

許是近鄉情怯,陸珩看着熟悉的槅扇,手都已經放在上面了,卻不敢推開,因為那屋子裏的人是桑桑。

桑桑小産,需要坐足一個月的小月子。

而陸珩,不管何時腦海中都會響起桑桑說過的那句話:“我恨你,陸珩,”她那時的神态不是作假,她是真的讨厭他。

陸珩也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如果不是他當初打碎那碗避子藥,桑桑就不至于遭此一難,未出世的孩子也不必遭此傷害。

修長的手指微曲,陸珩還是不敢推開那扇門。

明月皎皎照在槅扇上,陸珩閉上眼睛,然後推開槅扇,他終于又看見桑桑了,桑桑正坐在美人榻上,像是在看着什麽東西的模樣。

桑桑沒有什麽變化,身子還是那樣的瘦,但好在她的面色沒有那麽蒼白了,應該是吃了小廚房熬的補湯,面色開始紅潤起來了。

陸珩負過手,然後握緊,一步步走到桑桑跟前,他的聲音微凝:“天色晚了,怎麽還沒睡覺?”

離的近了,陸珩才看清桑桑在看什麽,原來是小娃娃的肚兜,鮮亮的紅色,正中央繡了一個小兔子的圖樣,可愛極了,足以預見白胖娃娃穿上肚兜的模樣。

陸珩的心一刺,他坐下來,然後聽見桑桑道:“我一直覺得她會是個女孩,有白胖的臉頰,藕節一樣的胳膊,”她說着笑了起來,只不過那笑中帶着苦澀。

陸珩握住桑桑的手:“好了,都過去了。”

桑桑把肚兜收進一旁的櫃子裏,現在提起孩子就是他們兩個之間永遠的痛,她在屋裏養了這麽些天了,也想通了很多事。

當時是一時意氣,把所有的一切都怪在陸珩身上,現在想來這事只能怪命運太過巧合,這其中固然有陸珩的錯,可還是所有的節點把她推到了這一步上來,她只是可惜那個未曾見面的孩子。

可雖然已經想通了,桑桑一時間還是有些過不去,她得慢慢适應習慣。

桑桑收拾完就道:“夜色深了,我也要睡了,世子就先回吧。”

這些日子許是不敢見面,陸珩未曾到過她的房間,桑桑倒是自己一個人睡習慣了,她這個時候也困了。

沒想到陸珩卻拉着桑桑一起上了床榻:“不必了,今兒我留下。”

桑桑皺了皺鼻尖,但還是沒說什麽,畢竟他是世子,他說了算,他想住哪兒就住哪兒。

陸珩撂下幔帳,把桑桑攬進懷裏,又聞見了這樣熟悉的甜香,陸珩覺得他的心滿滿的,他想他再也離不開桑桑了。

月光從幔帳中透進來,照的桑桑的肌膚如玉一般。

陸珩沒忍住上去摩挲了幾下,他的下巴抵在桑桑的發心上,手則是握着桑桑纖柳一般的腰肢:“這些日子你不宜見風,也沒出門,是不是有些無聊了?”

陸珩都這麽問了,桑桑也只得回答。

桑桑悶聲道:“是有些,原本我想練着繡花來着,可沒想到只會最粗淺的縫衣裳,總也學不會,還把手指給刺破了。”

陸珩彎起唇角,他心道桑桑是農家長大的,怎麽會不會繡花,這時節的農家姑娘哪有不會女紅的,不過他沒細想,很快就把這念頭給忘了。

“外面的草木都綠了,也有花兒開了,一切都很好,等你養好身子,我就帶你出去走走,”陸珩撫着桑桑的發絲道。

桑桑只是從窗柩裏看到,現在春天已經來了,伺候的丫鬟們也都換上了春衫,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

“好,”桑桑又應道,她的神色不明。

這天晚上陸珩反常的同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直到最後桑桑的眼皮沉重,然後睡着了。

陸珩又同桑桑說了一句話,發現沒有回應,他才發現她竟然睡着了,桑桑的呼吸均勻,嫣紅的唇半張,就像從前的模樣。

陸珩抱緊了桑桑,仿佛桑桑身上的熱源是他所唯一能汲取的。

好在她終于想通了,等過一段時間,他們又可以像從前那樣相處,至于孩子……孩子帶來的傷痛總會消失的,等到時候他再延請醫術好的大夫,好好地替桑桑診脈,讓她能再懷上孩子,彌補現在的傷痛。

陸珩看着桑桑精致的半張臉,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可沒等多久,他聽見了桑桑的夢話,桑桑的聲音無助極了:“疼,我的肚子好疼……”

心裏一跳,陸珩想桑桑應該是夢見了那晚上落胎時的情景,睡夢中的桑桑眉毛蹙起,他摸了摸桑桑的臉頰想安慰她。

好在桑桑只說了這句夢話就不再說了,陸珩幫她蓋嚴實被子,又聽見近乎呢喃的一聲:“陸珩,我好累啊,你放我離開好不好。”

若不是陸珩離的這麽近,他幾乎聽不見桑桑的聲音,他的動作頓住,就像是瞬間被定格的雕塑一般,久久都沒有動彈。

而後,桑桑睡熟了,她嘟起唇瓣,眉目宛然,不再動彈了。

陸珩一瞬間竟然什麽都感覺不到了,這是夢話,亦是真心話……

連痛都感覺不到,陸珩只是抱緊了桑桑,猶如之前的每一個夜晚,他又恢複了從前的冷徹,低聲道:“離開我?永遠都別想。”

低聲,卻又鄭重,猶如誓言。

第二天一早,桑桑發現陸珩有些怪怪的,似乎是心不在焉。

桑桑徑自喝了一口粥:“世子,時辰不早了,你還是快些用膳,免得誤了上朝的時辰,”她現在多少有些不願意看見陸珩,難免會想起那個孩子。

陸珩幫桑桑挾了一個龍眼包子:“寶珠說你最近喜歡吃這個,喏,多吃些。”

桑桑看着碗裏的包子,沒吭聲便吃下了,也沒說再給陸珩夾一個。

一旁的安嬷嬷見了幹着急,果然這對小夫妻一時間轉換不過來,她連忙賠笑道:“世子,這粳米粥的粳米是進貢的,味道很好,嬷嬷給你盛一碗你嘗嘗。”

這頓早飯就這麽不尴不尬的過去了。

很快,桑桑便出了小月子,而這時候的建康城,已然春暖花開,一片生機。

安嬷嬷之前怕桑桑心情不好,都不敢說話,如今見桑桑出了小月子,人又恢複了從前那樣,她也就敢說話了。

“桑桑,你最近又比從前瘦了幾分,嬷嬷早就交代繡娘們你的尺寸了,眼下該是換春衫的時候了,那邊的春衫也都做好了好幾套,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嬷嬷你吩咐人拿過來吧。”

事情都是要朝前看的,桑桑想她還是得好好活下去,也不能太計較之前的事,正好可以換衣裳換換心情。

安嬷嬷果然不愧是伺候了多年的老嬷嬷,事情辦得很是妥當,這次的衣裳都用了頂好的料子,什麽顏色都有,又結合了城中最流行的式樣,看着非常好看。

桑桑看着也覺得很開心,試問誰不喜歡這樣好看的衣裳呢。

正巧陸珩回來的時候桑桑還在同安嬷嬷說着衣裳的事,安嬷嬷見了陸珩就道:“世子爺,您的衣裳也都做好了,要不您趁此機會也看看。”

“好,”陸珩回道。

桑桑見陸珩回來就坐在一旁了,很是明顯。

等陸珩新裁好的衣裳送過來,陸珩沒等先看看自己的衣裳,反而是幫桑桑指了一套新衣服:“穿上這個,今晚上我帶你出去走走。”

桑桑一愣:“去哪兒啊?”

陸珩幫桑桑把頭發掖到耳後:“前些日子我不是說帶你出去走走,正好你在府裏也待得悶了,我已經邀了趙煜夫婦,你不是和他夫人很聊得來。”

桑桑搖了搖頭:“我不想去,”主要是不想和陸珩一起出去。

陸珩忽然笑了一下,俊秀無匹:“嬷嬷你先出去。”

安嬷嬷擔憂的退下了,然後帶好了門,桑桑心裏一跳,陸珩這會兒又像從前那股子陰郁變态兒的勁兒了。

沒想到陸珩什麽都沒做,他只是脫了自己的衣裳,衣衫落下,露出一張結實的後背,他就連這後背都生的那樣好看,只可惜現在留下了一道瑕疵,那就是那道紅痕。

那道陸珩為了救她而被大樹枝打中的痕跡,桑桑就想起了那晚上陸珩不顧一切的救她,她想她是不是……

很快,陸珩換好了衣裳,然後向桑桑走過來,桑桑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世子,你要做什麽?”

陸珩沒說話,只是解開了桑桑的衣裳,桑桑腿一軟,陸珩不會是想上床了吧。

沒想到陸珩把旁邊的那套衣裳拿過來:“快些換上,等會兒來不及了。”

桑桑咽了咽口水,好吧,既然如此,那她就去吧。

陸珩和趙煜夫婦約在了之前見過面的酒樓。

桑桑和程錦茵許久沒見面,簡直有說不完的話,兩人用晚膳時便說個不停,一旁趙煜和陸珩已然談上了事。

程錦茵笑着道:“我先和桑桑一起出去走走,過會兒再回來,”之前就是女人們出去逛街,男人們留下談事。

等走到了街上,看見喧鬧的攤子,桑桑直舒了一口氣。

程錦茵這才提起桑桑小産的事:“眼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我瞧着你心情也好多了,”之前她自然是去探望過桑桑的。

話音剛落,她就繼續道:“可我瞧着,你和陸世子……你們倆好像有些不似從前。”

桑桑抿緊了唇,連程錦茵也看出來了。

程錦茵勸桑桑道:“我不知道你和世子你們倆之間的事,但我只曉得一點,那就是世子都是為了你好。”

“我聽趙煜說過,陸世子之前拼了命的救你,把你護在身下,這世上多少男兒都做不到呢,這次小産他也是擔心你,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要好好過下去才是。”

程錦茵說完,桑桑陷入了沉默當中,她不是不知道陸珩對她好,可這又不能解決一切,橫亘在她和陸珩之間的事太多了。

于是乎,等再見到陸珩的時候,桑桑的心緒十分複雜,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了。

只不過沒想到陸珩沒有直接帶她回家,而是去了建康城中有名的河邊,這時候已經春天了,河岸兩側都是攤販,各處都挂着花燈,有許多年輕的男女說笑,熱鬧的很。

陸珩帶着桑桑走到了一棵樹下看花燈映照下的河水,河水中倒映着萬千花燈和一輪明月,實在是很好看。

難得看見這樣開闊疏朗的場景,桑桑放任自己欣賞景色,不去想那些亂糟糟的事。

從陸珩的角度看過去,第一眼就是桑桑鴉羽一樣的發髻,然後就是玲珑清豔的眉眼,再往下就是她挺翹的鼻子,嫣紅的唇瓣,在這樣的美景下竟然顯出一種殊異的美。

下一刻,桑桑就被陸珩拉到了他的懷裏,然後陸珩吻上了桑桑的唇。

陸珩把桑桑的口脂吃的幹幹淨淨,和桑桑唇齒相依,纏綿又暧昧,桑桑推不開,只能由着陸珩為所欲為。

等後來桑桑臉色暈紅時陸珩才松開,看着陸珩,桑桑想果然是這樣,這樣霸道又占有欲強的陸珩。

陸珩還時不時地吻上桑桑的唇,他每時每刻都想起那晚上桑桑的夢話,說想讓他放她離開,就算那只是夢話,也絕對不可能。

桑桑方才糾結的心情一下子就淡去了,她就不該動搖,看,陸珩永遠就是這個樣子,她不能因為他短暫的改變就忘了他本來的模樣,他是那樣的陰郁、霸道、占有欲強,還變态!

桑桑氣呼呼的,她不想理陸珩。

忽然間焰火的破空聲響起,竟然是河邊放起了煙花,煙花在半空中炸開,留下各種美麗的圖案,驚豔了河邊的一衆人。

桑桑也驚呼出聲,這樣美的景色,配上這樣的焰火,确實好看。

陸珩俯身在她耳邊:“喜歡嗎?”

“你做的……”桑桑驚訝道。

陸珩看着桑桑的眼睛,那雙清澈的眼睛中落盡了萬千煙花,無盡星空,讓人移不開眼睛。

“桑桑,嫁給我吧,”陸珩如是說道。

還沒等桑桑回應,他又低聲說了起來,那聲音中帶着勢在必得的篤定。

“你必須同意。”

作者有話要說: 霸道陸珩,在線求婚,你不嫁也得嫁!!

今天是長長的一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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