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番外(二)
景陽與舒望的第一個孩子是在立夏時懷上的,苦寒之地,深秋之時就早早入了寒,初冬時節,景陽已經穿上厚厚的狐裘,戴上了毛絨絨的圍脖。
她腳邊兩盆炭火燒得正旺,手上動作不停,突然秀眉一挑,得意地道了一句:“胡了!”
四個女人,正好能夠湊齊一桌馬吊!
原道這地方閉塞,吃的玩的自然比不得上京,誰曾想苦寒之地男人豪邁,女人更是彪悍得有趣,不僅引入了馬吊的玩法,還能夠推陳出新,玩出層出不窮的花樣來,景陽對這裏的印象瞬間好了許多。
新的一局開始,景陽碼好摸到的牌,整齊有致按順序排列,辨清楚摸到的都是好牌後,頓時喜上眉梢。
此次邀局之人是當地富紳家的夫人,貼身婢女匆匆來報,“夫人,舒夫人的夫君來尋她了。”
前一刻的笑意僵在臉上,景陽不安地瞅了瞅天色,半輪缺月已上柳梢頭,她将昨晚和舒望約好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禮貌告辭後,景陽小步小步地往外挪,走出屋門就見舒望立在石階下,臉色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她委委屈屈地喚了一聲“相公。”
這是有意認錯求和了,往日裏景陽從來都是直呼其名的。
舒望不理她,轉身大步走去,景陽扶着顯懷的肚子跟在後面追。
“相公……相公……”
“哎喲!”
這一聲嚷得舒望臉色一白,趕緊回身走到她身邊,神色焦急,“怎麽了?是不是碰到了?”
景陽撇了撇嘴,“你家閨女踢我。”
聽到自家閨女,舒望立時緩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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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說了多少次,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大夫吩咐要多卧床休息,不能夠久坐,你自己想想,你今天又和人打馬吊打了多久?”
景陽嗫嚅着:“兩個時辰。”
從午時到月上中天,豈止兩個時辰,景陽哪裏敢說實話。
她扯扯舒望的袖子,語氣讨好,“我錯了,今晚的燈會還去嗎?”
舒望實在不想讓她去,這地方不比上京,當地人精神勁足,性子又豪邁奔放,鬧起來也是胡天海地圖個盡興。她現在是非常時期,就怕被擠着撞着。但是對着她可憐巴巴的眼神,舒望又實在狠不下心拒絕。
花燈會上,看着嘴巴裏塞得鼓鼓囊囊的景陽,舒望撫額,他一直很好奇,作為不愁吃不愁穿的金枝玉葉,就怎麽就能養出這麽個吃貨性子,皇家的幾位公主裏昭陽好色,景陽好吃,其餘公主倒是端莊賢淑不出錯,舒望又暗自慶幸,幸虧景陽不好色,否則可有得他愁的。
西涼濕氣重,當地人食辣,景陽初來乍到本是吃不慣的,後來習慣以後卻是戒也戒不掉了。
她剛解決完一碗糟辣子拌面,嘴唇被辣得通紅,舒望拿出素帕給她擦嘴,“自你懷孕後辣椒吃得比從前厲害,都道酸兒辣女,這胎應是個女兒沒錯了。”
景陽嘟起嘴撒嬌,“萬一真是個女兒,你會不會就疼她比疼我還多了?”
舒望失笑:“左右也是你女兒,你犯得着吃這幹醋嗎?”
景陽蠻不講理,“就算是我女兒,也不許你對她比對我還好。”
舒望只好點頭答應,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他不說好,景陽一定會纏到他答應為止,況且這些小事上他都習慣性順着她。
等女兒出生以後,景陽想起花燈節上舒望答應她的事,恨恨地想:男人都是大豬蹄子,誓言說過就忘。
舒望給女兒取了小名叫依依,平日裏一得空就抱着她四處轉。
轉眼,依依已經四歲了,這天,景陽稍不注意,依依就又跟着她的小夥伴出去鬼混了。
再回來時,小裙子兜了十來根胡蘿蔔。
景陽眼角一抽,“你哪兒來的。”
依依很高興,奶聲奶氣得說,“地裏摘得呀!大哥哥和嬌嬌他們都摘了好多。”
景陽深吸了口氣,看着數量,怕是人家一片地裏的蘿蔔都被這幫小崽子全拔光了。景陽臉色一沉,依依年紀雖小,已經懂得察言觀色,眼淚撲噠撲噠落得歡暢。
舒望走進來,“這是怎麽了?”
景陽怒道:“你看你女兒幹得好事。”
依依抓起衣袖抹了抹淚,看到舒望,眼裏掉得更兇,“爹爹。”
舒望心都要化了。
景陽還等着他一起教訓女兒,哪知舒望心疼得一塌糊塗,摟過女兒就心肝寶貝得哄起來。
景陽大怒:“舒望,你看你把他寵成什麽樣了?這次是拔人蘿蔔,下次不得入室偷雞了?”
舒望安撫道:“依依這麽小,哪裏就會像你說得那般嚴重了。”
景陽被氣得吐血,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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