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下次別滑了

葉末一家比計劃時間推遲了一天還沒回來，并且已經兩三天沒聯系，林衫感覺有點不對勁。打過去電話後，葉末的反應有點不自然，追問了半天只說再等兩天才回。

終于到了除夕那天，林衫和衫目在門口挂燈籠。一輛車停到附近，葉末和蘇正一從車上下來，看到她們後先打了個招呼。衫目還踩在梯子上，林衫幫她扶着，讓她趕緊把燈籠挂好下來。

衫目挂好後還沒下來，葉恒先從車裏出來了。衫目站得高，掃過去第一眼就看到他手臂上綁着固定關節的護具，突然心跳漏了一拍，雙腿有些發軟，還好林衫及時扶住她。衫目內心惴惴不安，但只能先顧自己，在林衫的保護下站到地上，才拉着她一起往那邊走。

林衫也發現了葉恒的異樣，緊張地問，“你怎麽了？”

葉恒避開了她們的視線，說道，“沒事，受了點小傷。”

葉末看他一眼，“還小傷，你真是把我吓死了。”

“外面冷，你們家也沒燒暖氣，先來這邊吧。”林衫幫忙接過行李往自己家帶，其他人也随後跟上。

了解到葉恒是在滑雪過程中意外跌倒導致手臂骨折，身上沒有其他更嚴重的傷之後，大家也都安心了。

葉末和林衫解釋，“為了不讓你們也跟着擔心，就沒有及時說，怕路上颠簸，先讓他在當地休養了幾天才回來。問題确實不大，估計再有個一兩月也就能完全好。”

蘇正一補充道，“其實這類運動都有風險，小孩子又沒什麽分寸，所以受傷也是在所難免，大家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葉末對此有不同意見，也因為這件事非常生氣，“風險确實是有，我也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他這可不是什麽意外。還小孩子，他都多大了。這次是運氣好才只傷了手，否則的話……”

葉恒不想聽她繼續說，但也不敢争辯，只能先低頭認錯，“我知道錯了，這次是有點沖動，以後不會再這樣了，絕對不會。”

“那你能告訴大家是怎麽沖動的嗎？”

葉恒看了一眼衫目，又很快收回了視線，沒有說話。

“算了，不想說就別說了，我現在回想起來都是一身冷汗。衫衫你陪我待一會兒吧。”

“好。”林衫和葉末一起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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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正一對葉恒說道，“我先回家打開暖氣，收拾一下，你就在這兒待着吧。”随後又問衫目，“舅舅呢？”

“去買食材了，晚上吃年夜飯。”

蘇正一邊走邊給林河打電話，告訴他已經回來了，多買一點食材晚上一起吃飯。林河說預計今天會回，所以已經多買了她們那份。随後又問了問還需要什麽，一并買上。

廳裏只剩下衫目和葉恒兩人，氣氛有些詭異地安靜。

視線不經意間相對，衫目先開口問，“疼嗎？”

葉恒語氣冷淡，“不疼。”

“怎麽弄得？”

“摔得。”

衫目看他這個态度也有點生氣，“我那天說讓你注意安全，你還說我的話多餘。”

“那天确實很多餘。”

衫目皺起了眉頭，仔細看了看他，小心地問，“你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

“不是，”葉恒說完後轉過眼看她，又改口道，“是。”

衫目分析他的态度，緊張地再次詢問，“是和我有關嗎？”

她的聲音很輕，但傳進葉恒耳裏，卻悄然引爆了他這些天的各種複雜情緒，連帶着斷骨的地方也突然傳來幻象一般的痛感。除了剛受傷的那兩天，不活動的時候是不會出現這種疼痛的。

葉恒用另一只手擋住了自己泛紅的眼圈，也避開衫目熱切的視線。

“不關你的事，是我一個人的錯。”

葉恒的這個說法沒有讓衫目放心，反而使她內心升起更大的疑慮。但看他不想繼續讨論，就沒再追問，尋找其他話題來聊。

“你右手受傷了，那還能寫字嗎？下半學期學業很緊張啊。”

葉恒緩和好心情，活動了下手指，“等開學後就能寫字了，只是大概寫不好看。”

衫目在自己的手臂上同一位置捏了捏，“應該不能畫畫了……那你彈琴跳舞是不是也……不行了？”

“是暫時不能做，但是會長好的。”

“不對，”衫目突然反應過來，“我應該安慰你的，怎麽變成給你指出麻煩了。”

“沒事，這些問題我早就想過了。”

“那你吃飯怎麽辦？”

“有點麻煩，可能偶爾需要幫助。”

“那洗澡呢？”

葉恒頓了一下反問她，“你說呢？就這點傷還沒到不能自理的地步吧。”

葉末說他是運氣好才只受了這點傷，對此葉恒也有點後怕，他故意去挑戰高難度的任務，葉末後來氣得狠了說他不珍惜生命，但當時就只是想借此發洩苦悶情緒，而沒考慮到後果。至于情緒從何而來，大概那段視頻有着推波助瀾的作用。但後來休息的幾天也想明白了，這就是他一個人的錯，無關任何人。産生不必要的情緒是錯，因此放縱自己是錯上加錯。

晚上吃飯的時候，衫目坐在葉恒旁邊，殷勤幫他取菜盛飯，恨不得親自喂到嘴裏。葉恒嫌煩，讓她不用這樣。但是衫目總覺得他這傷和自己也有關系，不做點什麽難以心安。

吃完飯到門口放煙花，往常這時候都是葉恒沖在前面，這次大家只讓他在後面看，衫目在旁邊陪着他。

夜空中開始綻放絢麗地煙花，衫目陶醉地感嘆，“好漂亮啊~”她不自覺地靠近葉恒，臉貼在他毛茸茸的帽子邊上。

葉恒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嗯？”得到一聲心不在焉的回應。

“我有點難受。”

衫目突然清醒，以為碰到他受傷的部位，連忙道歉，“對不起，那我離你遠一點。”

葉恒無法解釋哪裏難受，或是因為什麽原因，只能靜靜看着天空中的溢彩流光，寄希望于暫時忘記自己的煩惱。

隔日葉末和蘇正一出去拜年沒帶葉恒，臨近中午時，衫目去喊他吃飯。看他正在用左手寫作業，感到很吃驚。

“我還以為你可以不用寫寒假作業了。”

葉恒嘆了口氣，“作業可以不寫，但是不能不學習啊。”

衫目發現他頭發濕着，“怎麽不吹幹呢？”

“麻煩。”葉恒沒說是手不方便，選在中午洗是希望它幹的快一些。

“不行，天太冷了，會感冒頭疼的。”

“那你幫我吹？”

“好啊。”

葉恒本是順口一說，以前遇到這種玩笑似的要求，衫目不會這麽順利答應。

“不用了……”

再一擡頭衫目已經拿着吹風機走近他，完全沒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

“受傷還有這種好處，讓你主動照顧我。”

衫目按下低速按鈕，“你說什麽？”

“沒事，快點吧，我餓了。”

“那你還等我來叫，怎麽不早點過去。”

“你沒來的時候還不感覺餓。”

“你是看到我才餓啊。”

“……別亂說。”

衫目又按回高速鍵，一只手舉着吹風機，另一只手一邊感受風筒的溫度，一邊梳理頭發感受濕度。在她的溫柔撫觸下，葉恒卻體會到了一種難以名狀的不适感。好在這樣的接觸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在他感到無法忍受之前便結束了。

“走吧，快去吃飯，一會兒我媽着急了。”衫目拔掉插頭，把吹風機扔在旁邊。

葉恒走到門口回看了一眼，沒忍住又去把吹風機放回了它該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