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卧底店員把車靠在路邊,朝兩人走過來：“你好，請問這家店幾點開門？”

于心安忙說：“馬上就開門，我就是店長。”

卧底店員單眼皮,方形臉,他語氣輕快，笑容陽光,一身大衆牌子的休閑裝穿得幹淨利落,光這外形跟氣質就很符合甜品店店員的形象。

這位還帶了簡歷,見于心安打開門，他就跟着進去遞上簡歷。

小雅也跟着進來,一臉不悅地站在他身邊：“喂,她這種小店能給你多少工資？你一個大男人做這種工作不合适吧,這可是蛋糕店,一般都是女店員。”

卧底店員叫黃東偉,他禮貌地沖小雅笑笑：“我之前是個程序員，一整天都坐在電腦前,還天天加班,差點猝死。從醫院出來我就想開了，幹脆辭了職，想從事點輕松的體力活,我覺得甜品店店員很适合我。”

于心安也在看他的簡歷,上邊确實寫着海大本科畢業，專業是軟件工程，在大廠上班兩年，一年前辭職,在一家咖啡店當店員,上個月咖啡店因經營不善倒閉易主,他被辭退。

上邊還特意注明了，他會做奶茶跟咖啡，上過培訓班的那種。

小雅伸着脖子也在看那份簡歷，她十分瞧不起這種人，“你就是傳說中的躺平人士？在這裏工作，你什麽時候能買房娶媳婦啊？”

黃東偉看起來脾氣好極了，還是沖她笑着：“我爸媽去世時給我留了兩棟房子，位置還不錯，我是無性戀，不用考慮結婚事宜。”

偶爾也追耽美劇的小雅一臉呆滞，無性戀？那又是什麽？

于心安也愣住，她不知道他這簡歷和無性戀是不是真的，只想說張隊會玩啊。

她馬上跟黃東偉說：“你要能來的話，可太好了。我早就想加上飲品，但一個人忙不過來，而且你說你是無性戀？那就是說你都不會請假去談戀愛？天啊，所有老板都會喜歡你這種員工吧！”

黃東偉點頭：“老板，我确實事少！不過也有點小要求。”

于心安忙道：“你說！”

“我看你這店的人流量應該是有時段的吧，工作應該有彈性，人少的時候聽聽歌，刷下手機沒問題吧。”

他就算人多的時候聽歌，于心安也得把他留下啊，于是趕緊說：“自然沒問題。”

小雅不幹了：“喂，你跟我說要通宵，要搬貨，要當保安！怎麽到他就不提這些要求了？要不要這麽雙标啊？還是說你看他長得帥，就什麽都答應？舔狗啊！”

于心安無奈地攤攤手：“我對你提的要求是想讓你知難而退，你自己也看到了，不管是形象還是能力，他都比你更合适。你說你來這裏上班，穿成這樣，還戴着這麽貴的項鏈，怎麽幹活？”

“不就是衣服跟項鏈嗎？你覺得哪裏不合适我改還不行嗎？”

“抱歉，哪裏都不合适。”

小雅差點氣哭，“你也太欺負人了吧。”

于心安皺眉：“你還想哭？該哭的是我吧。招你惹你了，一直在這裏無理取鬧。”

“誰無理取鬧了，要不是……要不是……呵呵，我才不來你這種小破店呢。”

于心安知道她想說要不是因為路明，她才不會來。于是就認真道：“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請回吧。”

小雅想說明哥看上你了，可張張嘴卻怎麽也說不出口，看起來這死丫頭還沒有喜歡上明哥，她一說，會不會幫他們牽紅線？才不要！

找到新工作的黃東偉決定替老板處理眼前的麻煩，他打量着小雅：“你也是來應聘的？別急嘛，慢慢碰，總能碰到合适的。”

他說着掏出手機：“這樣吧，我給你推薦幾個招聘網站。”

他一邊說着一邊做了個指引的手勢，也許是因為他很有親和力，小雅居然下意識地跟着他出了店，黃東偉說了幾個招聘網站的網址，又要拿她手機給她存上。

小雅吓了一跳，推開他的手：“走開！”

黃東偉馬上道：“那看來你不需要我幫忙了？我們店要忙了，慢走，不送。”

他說着轉身回了店裏，小雅站在店門口氣哼哼的，本想推門進去接着鬧。

卻聽店裏黃東偉跟于心安說：“老板，聽你的意思，她一直糾纏你？這種小姑娘惹不起的，您別跟她硬怼，萬一像個潑婦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咱們生意還做不做？”

小雅更氣，想進去罵他，黃東偉又說：“我看她一會兒沒準進來撒潑，咱們店裏裝攝像頭了嗎？沒裝的話得趕緊裝啊，不行你先把手機打開，一會兒她要再進來就把她的醜态錄下來放到網上，讓她親戚朋友都看看！”

于心安眼角餘光一直看着門外，知道小雅确實要進來接着鬧，她也知道黃東偉就是故意說給小雅聽的，于是也配合着說：“你說得對，我這店被人砸過，确實需要裝個攝像頭。不過我怕那女孩是個精神病，拍視頻放網上會不會引起網暴啊？我覺得還是問問她家人的手機號，打電話讓她家人來接她。”

黃東偉馬上點頭：“看那穿戴和語氣确實挺像精神有問題，剛才也沒找找她衣服上有沒有貼着手機號。”

門外的小雅怒火攻心，卻強忍住進去罵人的沖動，她要再進去鬧，這兩人肯定更把她當精神病了，她可不想進精神病院，更不想被人拍了放到網上。

于心安見小雅轉頭走了，松了口氣，跟黃東偉說：“她走了，謝謝你，這人真得很難纏。”

黃東偉似乎長了一張笑臉，每次都是未語先笑，“那就好，她形象不錯，我還真怕你會選她。”

于心安怔了下，這位不是張隊安排的卧底嗎？怎麽沒人了，說話還這麽拘謹。

她看了眼他眉梢的痣，也不好點破，但又生怕找錯了人。

黃東偉卻說：“老板，你不帶我熟悉一下環境嗎？”

“哦！對啊，來吧，設備不多，都是基礎款，很好操作。”

于心安帶着他在店裏走了一遍，他眼睛如探照燈一樣四處掃視着，時不時地擺弄一下設備，等把店的角角落落都看一遍，這才說：“別擔心，就是我，你沒搞錯。”

于心安松了口氣，“警……黃先生，你剛才是在看店裏有沒有被人裝上竊聽器嗎？”

黃東偉點頭：“沒錯，于女士，以後我叫你老板，你叫我小偉就好，不用這麽客氣。剛才那女孩是二號目标人物的女兒，醫生沒有診斷出精神問題，但确實有點神經質，她對路明一見鐘情，但二號目标人物警告過路明，不準他招惹她。”

于心安聳聳肩：“猜到了！怪不得他需要一個女朋友，可這個小雅要是一直纏着路明，路明又要跟我交往，我們總被她盯着，會不會露餡？”

“這姑娘腦回路不一般，也沒那麽敏感。你平時正常做你的事就好，還有一定要把我當做你的店員，有什麽要做的，都別客氣，千萬別把我特殊化。至于其他的事，路明來找你時會告訴你該怎麽做，不用擔心。”

開弓沒有回頭箭，于心安就算擔心也不能反悔了，她點頭道：“明白，這就是蛋糕店，我是店長你是店員。”

于是兩人認真商量着在門口加一臺全自動奶茶機的事。

下午時，路明又來了，這次他捧着一束花，一進來直接扔到櫃臺上。

黃東偉只在門開時擡頭看了眼，就又去忙了。

于心安走到櫃臺前，皺眉道：“買什麽請直接付款，鮮花不能抵消費。”

路明穿着黑色的夾克衫，戴着墨鏡，斜靠在櫃臺上，語氣吊兒郎當：“送你的，不喜歡玫瑰？那你喜歡什麽花？”

于心安繃着臉：“我們并不是朋友，請不要送我禮物，還有昨天你送的東西被你朋友小雅帶走了，她今早來找我，說你已經轉送給她，這事你知道吧。”

路明挑眉看她，語氣輕佻：“你是盼着我知道，還是希望我不知道呢？聽這語氣怎麽滿是怨氣？吃醋了？”

于心安冷哼一聲：“我跟你很熟嗎？為什麽要吃醋？你的東西扔在我店裏，被你朋友拿走了，我得确認一下，免得你再找我要。”

“我路明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于心安嘴角抽了抽，好中二的話，可配上他嚣張的表情，居然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東西的下落我已經告訴你了，請拿着你的花離開我的店，這裏不歡迎你。”

路明哼笑：“開店做生意居然不歡迎客人？這跟出租車拒載有什麽區別，你是想讓我投訴你嗎？”

于心安更沒好氣了：“昨天你朋友投訴我，說我涉嫌用工歧視，現在你又要來投訴我，你倆還真是天生一對，建議鎖死！”

路明見她有問有答，配合默契，心中好笑，語氣卻更輕佻了：“怎麽辦？我只想跟你鎖死！”

“流氓，快滾！不然我報警了！”于心安怒道。

在料理臺分裝蛋撻的黃東偉直到這時才跑出來：“先生，請你馬上離開這裏！”

說完他又擔心地看着于心安：“老板，他騷擾你了嗎？用不用報警？”

于心安朝他擺手，轉頭瞪着路明：“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們可真報警了。”

路明像是剛看到店裏有別人，他擡起墨鏡眼睛眯了眯：“喲？已經交男朋友了？挺快啊。”

黃東偉也不解釋，伸手就想推他出去，路明冷笑一聲，黃東偉的手僵在半空，像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路明輕蔑地呵了一聲：“就她還不值得我騷擾，不過逗她玩而已，這麽緊張幹什麽？我可是守法好公民！”

他說着指指那束花：“不喜歡就扔垃圾桶，我說過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

他說完轉身走了，門還在搖擺時，外邊就有人進來。

黃東偉過去招呼客人，于心安還真就把那束花扔到了門外的垃圾桶裏。

進來的顧客四處看看，訂了一個生日蛋糕，選好款式跟尺寸留下電話就走了。

等顧客走了，于心安低聲問黃東偉：“他在監視路明嗎？”

黃東偉詫異地看她一眼：“你怎麽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