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
邊爬起來,一邊拖着手上的鐵鏈捂着額頭。伸手一瞧,好嘛,都出血了。
我已經顧不得頭上,腰上和屁股上的疼痛,只想讓慕淵快點将我帶出去。
慕淵沖站在他旁邊的一個牢房看守道,“給本王把門打開,快點!”
那牢房看守也是随他們那個孟大人,一根筋一個,竟然對慕淵說,“七王爺,律法第三百四十一條規定,牢房重地,沒有提刑命令,看守不得擅自打開牢房大門。”
慕淵顯然也看到了我額上流下的血,一腳将那看守踹翻,喝道,“大膽!”
那看守是死心眼到了何種地步啊,被慕淵踹倒,還牢牢抱着那鑰匙不肯松手。
慕淵怎會容一個小小看守如此挑戰他的權威呢?當即抽了那看守腰上的刀,手起刀落,一刀劈在關我的牢房門鎖上。
那纏了好幾圈的鐵鏈果然連帶鎖頭應聲而落。
他推開門,扔了刀,邁步進來。
他皺着眉,拿出一方絲帕,輕輕擦着我額上流下來的血。我充分感受到了身為七王妃的好處,還有頭上這點小傷換來的他的滿滿同情心。
為了讓他将我帶出去,我決定在試着同他撒撒所謂的嬌。
我湊到他跟前,伸手環住他,“慕淵,我真的沒有殺人,你得信我。”
他擡手,輕輕撫着我的背,道,“延延,我自然信你。可是你得讓那個孟其信你才行。這樣,你把來龍去脈同我說說。”
莫名其妙被打了一頓。我的确是沒什麽力氣了,就靠在他身上,簡單将這事與他說了一遍。
他嘆了口氣,原本撫着我背的那手輕輕攬在我腰上,恰好碰到了我剛剛被打的地方。
我“哎呦”一聲,猛的捂着腰躲開他。
“慕淵,你別碰我這兒,還疼着呢。”
他小心扶住我,一臉不可置信,“難道,那個孟其打你了?!”語氣裏都是驚怒。
我十分配合他,又用了十分的委屈,雙眼含淚,對他重重點頭。
他立刻又彎腰将地上的那把刀撿起來,先是砍斷了我腳上的鐵鏈,随後手上的也應聲而落。
他旋即轉過身去,在我面前蹲下,道。“延延,上來,我背你回家。”
哈,撒嬌裝可憐什麽的當真如此有用?這就可以回家了?
他是七王爺,他既然說可以就一定可以。
我也不客氣,反正屁股正疼着呢。要我自己走回去是絕不可能。
我彎腰伏在他背上,他緩緩起身。
那個被慕淵踹倒的獄卒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了起來,此刻正擋在背着我的慕淵面前。
“七王爺,她是犯人,你不能帶她走!”
慕淵冷聲道,“滾。”
那獄卒眼神無懼,直直掃過我。
我有些心虛,就将頭靠在慕淵肩上,不去看他。
慕淵又對那獄卒道,“你若不想死,就躲遠點。”
慕淵的每句要挾,可都是貨真價實的,我有些替那個獄卒擔心,心裏又莫名升起一股愧疚。
恰好,那個孟其也來了。
孟其一來,就跪在地上,道,“按我朝律例第二百四十七條。提刑司牢房不得擅自打開,七王爺破牢而入,此為罪責一;按我朝律例第四百一十二條,所有嫌犯均不得擅自出牢房半步,試圖越獄者從重處罰,七王企圖将犯人帶走。此為罪責二。還有----”
慕淵背着我,看着跪在面前的孟其,道,“你若是不想幹了,就帶着你的人滾。”
慕淵終是背着我,越過孟其和那幾個獄卒,出了牢房。
走了一會兒,我伏在慕淵背上,問他,“慕淵,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他仍是背着我往回走,并未說話。
我拍拍他,“慕淵,要不,你還是把我放回牢裏吧。”
他斬釘截鐵,“不行。你身上有傷,牢裏又潮又髒。你怎麽待得?等回家叫白太醫給你看看。”
罷了,我咬了咬牙,道,“我想好了,慕淵,你趕緊把我放回去!現在。立刻,馬上!”
他仍舊背着我,道,“別鬧。”
已經出了牢房有一段距離,街上人來人往,他就這樣背着我。
“慕淵,你心裏其實也知道,那個孟其,雖然死板了些,可他和他手下的獄卒捕快,都是好官,是不是?”
慕淵背着我沒有說話。
我伏在他背上,又道,“一定是的。不然,爹爹當年怎麽會費盡心思也沒将這顆眼皮子地下的眼中釘拔出來。那個孟大人,做事有理有據。他說的那些律法,你若不遵,三個月後如何登基服人?”
“哎呀,慕淵,你就将我放回去吧。畢竟我真的沒做什麽,也沒真的殺人,不怕他查。今天那個孟其打我的時候,還問我來着。若是我當時不嘴硬,說不定他就改了五大板意思意思也說不定。”
慕淵冷靜下來。終于停了腳步,“延延,你想好了?”
我點點頭,“嗯,誰叫我是你的七王妃來着?你可得記我的好,過幾日我好了,可得買些好酒給我。”
牢裏,慕淵将我放下,道,“再給我一天時間。”
我點點頭,“嗯。”
他又看了看我額頭上的傷,“待會兒,白太醫就來了,已經派人去請,你在忍一忍。”
其實頭上這點傷不算什麽,疼的是屁股啊屁股!
我咬牙道,“好。”
他又一連囑咐了幾句什麽,最後毫無預警,一低頭就将薄薄的唇送了過來。
我推開他,這牢裏明明還有這麽多人呢。
“慕淵,你幹嘛!”
他并未理會我,轉而對孟其道,“孟其,你若在敢綁她手腳,這提刑也就不用做了!”
我以為那孟其是不會向任何人服軟的,沒想到他卻說,“是,下官不敢了。”
也是,他在執拗,能拗得過慕淵嗎?當然不能。
白太醫果然沒多久就來了,簡單給我處理了一下額上的傷,又給了我幾粒藥丸,讓我服下。身上的傷,只能等回府後再說了。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權勢的好處。
089 蔔卦
孟其還算是有效率,第二日一早便又将我拎上了提刑司大堂。
這次來的,還有另外兩個人。
巧了,這兩人我都認得,正是那日我在戲彩坊見過的那兩人。
陳員外,竹黎。
驚堂木一拍,孟其照例問道,“堂下人可是竹黎?”
那個畫匠仍是一身素淨的粗布衫子,“回大人,正是。”
竹黎就跪在我前面。想起含笑的話,我不禁在他後面仔細看着他的發。
瞧之又瞧,我恍然大悟。唔,原來如此。
“你說,關于含笑之死一案,你有話要說,是嗎?”
“不錯。在下要說的是。含笑她有心疾,時常不定時發作,若是救護不及時,可能危及性命,且光從屍體難以查驗。所以,在下懷疑,這含笑之死另有隐情。”
孟其又問,“陳員外,你有什麽話要說?”
“草民與要說的,與竹黎一樣。那夜,的确是因為草民要與含笑親熱,她卻突然發了病,草民實在不知該怎麽辦,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咽了氣。”
那陳員外一向是個貪財的主兒,這會兒倒是不知道怎麽良心發現,肯替我說兩句公道話了。況且我與竹黎也非親非故。這兩人竟能一起上堂來給我作證,實在是奇怪。
我對堂上孟其道,“孟大人,我早就說過了,含笑的死,與我無關!”
那孟大人手中驚堂木又起,“楚延,本官問你話了嗎!”
畢竟是吃過皮肉苦了,我白他一眼,老老實實閉了嘴。
我終究是被放出來了。那個陳員外領了知情不報的三十大板。
堂一散,慕淵便進了來。
那孟其将官帽脫了,端在手裏,走到他面前,恭敬行了個周正的禮。
“七王爺,都查清楚了,您可以帶王妃回去了。”
慕淵将我扶起來,并未理他。
我屁股仍是疼着,忙問他,“慕淵,你帶車駕來了嗎?”
他好似又看了看我額上的傷,确認處理過了才道,“你背上都是傷,怎麽坐得車駕。”
我想起昨日,問他,“難不成,你又要背我回去?”
“嗯。”
他說着,已經又在我面前蹲下身去,示意我上去。
別無選擇,反正我是疼的走不動了。
出了提刑司,就是京都最熱鬧的街道。
我伏在慕淵背上笑他,“慕淵,你這堂堂七王爺在我這市井之地背我,你的百姓可都看着呢,你哪裏還有個王爺的樣子。”
他卻說,“本王背自己的王妃,誰又敢說三道四。”
我撇撇嘴,也是,他要做什麽,誰敢管他呢。
“唉,慕淵,你等一下。”
“怎麽了?”
我指指街邊的一個攤子,“喏,上次圓圓叫我帶他來這兒吃糖油麻糬,我剛出來就被抓了。不如今天就順便給他買回去吧。”
小攤兒前,他一邊背着我,一邊給了錢,接了那一大包零食。
“唉,慕淵,還有那邊,圓圓愛吃的糖蒸酥酪。”
直到我手裏都提滿了東西,我點點頭道,“嗯,差不多了。慕淵,我們回家吧。”
醫女已經來看過,說我這屁股上的傷也不是太嚴重,不過也需按時敷藥。
藥不多時就送了來。藥效有時限。醫女走前囑咐,一定要按時敷在被打的屁股和背上才會好得快。
我趴在一張小榻上,招呼一直候在身後的浣浣,“浣浣,你快些給我敷藥吧,我這屁股啊,已經疼了一天一夜了。”
浣浣難得的沒有唠唠叨叨,我只聽見她在我身後走來走去,似乎是拿了一條布巾。
她又将藥端至我旁邊,在我旁邊的小榻邊坐下,随後将我身上搭着的被子掀開。
指尖劃過我背上的皮膚,我疼的一個激靈。
不對,這不是浣浣!
我一回頭,“慕淵?怎麽是你?”
在一看房間裏,哪還有浣浣的影子。
好嘛,剛剛醫女來給我看傷,早就将我身上的衣裳脫了個幹淨。因為還要敷藥,我就懶得穿。
他将我的被子掀開扔到一旁,我下意識艱難翻身去拉那條錦被。他卻仍是淡定坐着,一手拿着蘸了藥汁的白色布巾,目光肆無忌憚落在我身前。
“慕淵,你!”
他這才将被子從我手裏抽走,道,“延延,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快轉過身去,這藥得趕緊敷上。”
他說,不是第一次了。
的确是不是第一次了。我洩了氣,重新趴好,任他将那藥仔細敷在我背上和屁股上,他又道,“延延,我們是夫妻。”
啊,對,是夫妻。
我這背上的傷雖不重,卻惱人的很。比如,每到晚上睡覺,一趴就是一整夜,一動不能動,更不可翻身碰了傷處。
因着我的傷,這幾日晚上,圓圓也不來找慕淵下棋了。這不,慕淵此刻只着了一身裏衣,正自在靠在床沿上,随手翻着白日送來的折子。
一張床,我趴在他裏側,身前墊了一個枕頭,枕頭上放着一盤瓜子。
瓜子磕得鹹了,我轉頭看他。還未待我說話,他便長臂一展,遞來一杯水。
我将那水灌下去,又将杯子遞給他,“多謝七爺。”
他卻冷哼一聲,放下杯子,順便也把我枕頭上的那盤瓜子也端走了。
“哎---你別拿走啊,我還要吃呢。”
他嘆了口氣。道,“延延,你今天都吃第三盤了,不能再吃了。”
我也嘆了口氣,一拍我面前那枕頭,“我這不是無聊嘛,你說說,我這一趴,就是五日,白天一動不動也就算了,這晚上睡覺也不能動。”
我想了想,又咬牙道,“等我好了,決不能放過那個孟其。”
慕淵搖了搖頭,伸手就又要掀我的被子。我趴着沒動,知道八成是又要上藥了,這幾日,都是他給我上藥,我已經習慣了。
他看了看我背上的傷,道,“過了明日,你應該就不用每日趴着了。”
我激動得回身看他,“真的?”
“嗯。”
今天是個好日子,背上的傷終于好了。我也終于能下地了。
聽說,那個竹黎棄了畫筆,搬去了千佛寺。
世上已經沒有含笑了,可我手裏還有一樣她的東西得給竹黎送去。
千佛寺,正是香火?盛時。
偏殿佛前,木魚聲聲。
我将一個錦盒放在那個跪在佛前的僧人面前,“這是含笑的。我相信你知道這裏面的是什麽,也知道這東西該如何處理。”
那僧人仍是靜靜閉着眼。手裏輕輕敲着的木魚并未有停的意思。
他頭上已經沒有頭發,取而代之的是幾顆戒疤。
“竹黎,你瞞不過我的眼睛。那日堂上,你未出家前,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找人剪過情絲。”
正值盛年的書畫聖手,在坊間聲名鵲起,走到哪裏亮出身份都如如衆星捧月。若說這樣的一個人,仍是情窦未開,心裏連個女人都沒有,我不信。
是以,答案只有一個。他的情絲被人剪去了。而含笑說的他不是個男人,應該就是因為他剪過情絲的原因吧。
“竹黎,我想知道,這世間,還能與我一樣,有這樣本事的那個人,是誰?”
木魚聲聲,他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未與我說。直至膝蓋跪得有些發麻,我不想在與他耗下去,站起身來準備走了,卻聽得他說,“七王妃,蔔一卦吧。”
我低頭看他。只見他仍是維持那個姿勢跪在佛前,只是手裏托了個竹筒。
我嗤笑,心裏一向看不起那些走街串巷坑蒙拐騙的算卦人。“一代才子,将盛名負盡的畫師竹黎,有朝一日竟跑到這山上改行替人蔔卦了?還是說,這耍耍嘴皮子的功夫與畫畫也有相通之處?”
他卻說,“是不是耍嘴皮子,你試過就知道了。”
呵。一個僧人,竟也會出言挑釁了麽。
我一把接了那個卦筒,搖了一支不知是什麽鬼畫符的簽子。我将那簽子拾起來遞給他。
他雙手接了,看了半天,一言不發。
我若無其事搖着手裏的卦筒,催他,“竹公子,你倒是快些給我解解這卦簽啊。”
他起身,将那支簽子放在我手裏的卦筒裏,雙手合十,略一彎腰,一字一頓道,“建昭,三年。”
我聞言驚住。
他說的這個日期,分明是----
他說完便轉身入了後堂,我想追上他問個清楚,不想被守在後堂門口的兩個小僧攔下。
“竹黎!你回來給我說清楚!”
他聲音從後堂傳出來,“卦不可算盡,七王妃,你請回吧。”
“什麽卦不可算盡,竹黎,我看你是坑蒙拐騙禁不起深究,才不敢出來吧!”
激将法失效,後堂徹底沒了聲音。
我氣急敗壞。将手裏卦筒狠狠往地上一摔,轉身出了千佛寺。
巧合,嗯,一定是巧合。
剛出千佛寺,我就看見了那個在寺門口徘徊的小身影。
“小師兄?你怎麽在這兒?”
他見了我,立刻仰着小臉說,“我就知道,你屁股不疼了一定會出來玩。所以,我就出來找你了啊。”
我嘆了口氣,拉起他的小手,“好吧好吧,說吧,你今天想吃些什麽-----”
我和圓圓在戲彩坊外不遠的一個小巷子裏截住了剛剛贏得一塌糊塗的陳員外。
陳員外一見我,先是一愣,随即抱着懷裏一大兜銀子跪了下去。
“七,七王妃---小人上次是有眼無珠,所以才敢在戲彩坊與您下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他說着,這頭就要給我磕上了。
圓圓正捧着一個酥燒餅啃得咔呲作響。
見他這樣子,我立刻也配合地擺出了架子,将他一指,憤憤道,“好你個陳員外,知情不報,害我在牢裏挨了那麽多板子。你說,含笑的事情,你為什麽不早點去找孟其說清楚!”
他跪在地上,仍是将那大包銀子攬在身前。
“七王妃因賤妾之死入獄,小人心中難安,可是當時小人也吓壞了。本想着過幾日就去提刑司跟孟大人說清楚的,這不,七王爺連夜将小人提到了府裏,小人這不是第二日就出堂作證了嗎。害您受苦,小人該死。”
“你是說,你去提刑司作證,是慕淵讓你去的?”
他連連點頭,“是。您入獄當晚,那個高儀就将小人從家裏拎出來了,小人自是不敢耽誤。”
唔。這個慕淵,還算有幾分義氣。
090 戲彩有術
“好,那這事兒,我就不追究了。”我又一瞥他懷裏的那大包銀子,低下身去,小聲道,“不過,陳員外,你得将這贏錢的貓膩告訴我。”
他聞言立刻猶豫了起來,“這-----”
我要挾他,“這什麽這,陳員外,你若不說,我就去告訴戲彩坊,讓你以後連門也進不去。”
“好。好,我說我說。”
他沖我招招手,示意我附耳過去。
半晌,我擡起身子來,一拍他肩頭,“陳員外,聰明呀!”
他讪讪笑笑,“那七王妃,小人可以走了嗎?”
我揮揮手,“哦,走吧走吧。”
圓圓手裏那個燒餅已經吃完了,嘴角還沾着幾粒芝麻。
我擡手替他擦了,“小師兄,我這次再帶你去個好地方。”
剛學了一招。我着急去試試身手。
陳員外這招,雖不光明也不正大,但的的确确是管用。
不多時,我便與陳員外一樣,提着一兜銀子從戲彩坊出了來。
圓圓跟在我身邊,擡頭問,“師妹,你這樣,真的好麽?”
我一敲他的頭,“這有什麽不好的,你沒看見那個陳員外麽,我這贏的都算少的。走,小師兄,我在帶你去酒館兒。我知道一家新開的酒館兒,這酒呀,啧啧---”
我咽了口口水,迫不及待拉起了圓圓的小手。
他氣喘籲籲跟在我身後,被我拖得一溜小跑,“哎,師妹,你走慢點兒---”
“哎呀,喝酒哪能等,我這傷好不容易好了,不得好好喝一頓慶祝一下啊。”
酒過數個三巡,圓圓站到了我跟前,推了推我,道,“師妹,咱們該回家了。”
我嘆了口氣,就知道把我這小師兄帶在身邊必不能盡興。
“好,好,這就走。”
結了賬,我将那剩下的一大堆碎銀子包好。
遠遠地,我便看見了七王府門前又站着慕淵。
我手裏還提着一大包碎銀子呢,他若見了一定要問從哪來的。我拉着圓圓躲進了一個角落。
“小師兄,晌午還沒過,他今天怎麽又回來這麽早?”
圓圓扒着牆角,“唔,師妹,他該不是知道你又去賭,專門回來逮你的吧。”
我一敲他的頭,“怎麽可能,他哪有那閑工夫。”我晃了晃手裏的包袱,“而且,我這次是贏錢的好麽!”
圓圓捂着腦袋不在說話。
門口停着幾輛馬車,慕淵在門口徘徊着不肯進府。我這會兒才看清了,跟在他身邊的那人不是高儀,而是換了常服的孟其。就是上次在提刑司打我的那小子。
我掂了掂手裏的銀子,急中生智。将它們分開來藏到了腰上。反正衣服寬大,這麽一遮,應該就看不出來了。至于剩下的等回府在說。
七王府門口,我領着圓圓,出現在慕淵面前。
“呵呵,慕淵,你今日回來的夠早啊。”
想不到,那個孟其見了我居然還敢打招呼,一抱拳,道,“七王妃好。”
我向來心胸狹窄,白了他一眼,沒有理他。
慕淵見了我,眉頭一皺,道,“傷才剛好就喝酒了?”
我伸出一個小指,“就這麽一點點,不信,你問圓圓。”
他哪裏會真同我較真,只道,“你先進去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我看了看門口停的那幾輛馬車,道,“好。”
剛剛喝的那酒,後勁兒有些大,王府門前的臺階又修得高,我這腳下一沒注意,這第一個臺階就險些沒有邁上去。
恰好腰上一雙手,及時穩住我。
我回頭道,“呵呵,多謝七爺。”
他卻冷了臉,随即喝道,“楚延,你腰上的是什麽!”
案前,慕淵板着臉坐在那裏看我一點點将身上的碎銀子掏出來,在他面前堆成一個小山。
那個孟其極其惹人厭,此時竟然不自覺笑出了聲。我悄悄瞪他一眼,他硬生生又将那笑憋了回去。
慕淵臉色已經極其難看,場面又是極其的尴尬,我只好道,“慕淵,我這不是也想着給咱家做點貢獻麽。”
誰想,慕淵一拍桌子,道,“你還敢說!你老實說,這錢怎麽來的?”
上次将他的宅子輸了,這回我總算可以一雪前恥了吧,遂理直氣也壯,“贏來的!”
他卻冷笑。“贏來的?呵,就憑你?”
我點點頭,得意道,“當然!”
他蹭地一下從桌子後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指着我道,“楚延,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
他這話我可不愛聽了,“慕淵,你不能老用老眼光看我。這錢可真是我贏來的,貨真價實!”
他氣呼呼走了幾圈,道,“你不說實話是吧”又一指低頭站在我跟前的圓圓,道,“圓圓,你說!”
圓圓站在我跟前,明顯被吓得一個哆嗦,看着慕淵結結巴巴道,“她,她出老千---”
嘿,這小子!
我伸手就要去捏他耳朵。他跑的快,眨眼就躲到了慕淵身後。
在看慕淵,周身空氣仿佛都凝結了。
難得那個打我孟其也快要看不下去,勸道,“七爺,那錢總共也沒多少,不然就算了吧---”
慕淵卻吼道。“你們兩個,出去!”
他說的,是孟其和圓圓。
孟其立刻将圓圓從他身後拽出來,拎了出去。圓圓一步三回頭看我,眼神煞是愧疚。
待門一關,慕淵眼看就要發作。
我心一橫,伸手去拉他衣袖,“慕淵,七爺---”
他卻狠手将我甩開,繃着臉,又指指桌上那些碎錢堆,“楚延,本王庫房的鑰匙都給你了,一次也就算了,你怎麽還去賭上瘾了?”
“我,我這不是覺得好玩麽。而且,我先前也并不知道賭坊裏那些貓膩,所以才會輸的---”
他氣急,“你!”
腦中靈光乍現,啊,對了。撒嬌,如上次在牢房裏一般。
我去晃他胳膊,“我知道錯了還不成嗎,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去戲彩坊了----”
他果然不在說話,我乘勝追擊,“你不要追究了好不好,大不了我将這些錢在還回去---”
這招果然又奏效了。他語氣明顯緩和很多。嘆了口氣又低頭問我道,“喝了多少?”
我伸出一根手指,道,“就一壇。”
他眼睛一瞪,“嗯?”
我又加了一根手指,“兩,兩壇。”
他仍是瞪着我不說話,我又怯怯伸了第三根手指,“就這些---真的就這些,我發誓。”
他嘆了口氣,道,“把衣服脫了。”
這青天白日的,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慕淵,你說什麽?”
他也不同我解釋,直接自己動起了手。
我提醒他,“喂,慕淵,這可是白天呢!外面那些人不是還在等你嗎?”
他打開我的手,一邊解我的衣服一邊道,“你喝了那麽多酒。我只是替你看看背上的傷要不要緊。”
“哦。”
衣服被他剝得差不多,只覺得有些涼,他就站在我身後。
“喂,慕淵,你看完了嗎?”
他還未說話,我面前的房門不知怎麽突然被打開了。
“七爺,車已經裝好了。就等您去----”
那人一見我,先是與我大眼瞪小眼,接着雙頰紅透。
慕淵倏地一下擋到了我面前,将我納進懷裏。
“混蛋!誰讓你進來的!”
“下官該死,下官該死----”
那人說着又匆匆退了出去。
我看清了,剛剛進來的人是孟其。
門又被重新關上,慕淵仍是抱着我不肯松手。
我擡頭笑他,“慕淵,你臉都綠了。”
他卻低頭道,“楚延,你給我聽好了,你這身子若是敢讓旁人見了碰了,我一定剜他雙眼,剁他雙手,要了他的命。”
他這話說得森然,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勉強笑笑,對他道,“你七爺的人,別人誰敢惹呀。”
他面色這才好看了幾分,隔着那最後的遮擋,低頭就咬。
榻上,他終于失了耐心,伸手将那肚兜扯了,丢在一旁。
“慕淵,孟其不是說,外面的人還在等你嗎?”
他松了唇,從我身前擡起頭來,接着又上了手。力道忽輕忽重揉着,道,“讓他們等着。”
他說完,薄薄的唇貼上我的,身下往前一送。
“嗯~”
他又道,“還有,以後這種時候,不許提別人。聽到了嗎?”
我怕他突然發力,忙點頭,“聽,聽到了。”
我枕在他臂彎裏,他正輕輕揉着我的腰。
不知怎麽,他又輕嘆一聲。
我睜眼看他,道,“七爺您別愁了,過會兒啊,我就将那出老千贏來的錢都送回去還不成嗎。”
他卻說,“我不是擔心這個。”
我好奇看他,“那你還能擔心什麽?”
他放了我的腰,又攏了攏我耳邊的發,道,“我擔心你這個樣子,将來,可怎麽讓我放心把孩子交給你帶。”
091 商河
“什,什麽孩子?”
慕淵笑道,“傻姑娘,自然是我們的孩子。”
我猛然想起來,他剛才已經将那東西留在了我身體裏。我悄悄摸着自己的小腹,滿心忐忑。
我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有孩子啊。就像我先前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莫名其妙嫁了人,又莫名其妙做了什麽七王妃一樣。
不行,孩子萬萬不能有。
我背着慕淵,出門找了個醫館。
我說明了來意,那醫館的大夫給了我一瓶藥丸,說是事後服用,總共花了我十五兩銀子。
我将那藥收好,回來的時候,房裏的幾個下人好像正忙忙碌碌收拾着什麽。
我問慕淵。“你要出門?”
看着幾個下人在房裏不停奔走,收拾東西。他若不是要出遠門,怎麽會收拾這麽多細軟。
“不是我,是我們。”
我瞪大了眼睛,“我們?去哪?”
“商河。”
我聞言心中一頓,随即犯起了嘀咕。
商河,是我娘親故裏。
爹爹為官時,最信任的幾名親信也被安排到了商河。商河其地,遠離盛京,卻是漕運中樞,鹽運要道。把控了商河,相當于把控了舉國的銀錢重地。
縱觀朝局,上上下下皆被慕淵整治了個遍,這剩下的最後的也是最重要的地方。便是商河了。
難怪,他要趕在登基前親自去,還要帶着我。看來,他是要下狠手了,且要我親眼看着呢。
我悄悄握緊了剛剛帶回來的那個小瓷瓶,心道,慕淵啊慕淵,虧得我聰明啊。你還想讓我給你生孩子,哼,你等着吧。
見我未說話,他又道,“商河不是你母親的故裏嗎,此次正好,你也随我一同去看看。等下你還有什麽要帶的,一并吩咐下人帶上。商河河道潰堤,災民不少。你穿的用的,要盡量多帶一些,不然到了缺什麽少什麽怕是無處去買。”
“等等,你說什麽?商河,河道潰堤?!”
他掏出一封折子,遞給我,“這是昨日收到的急報,商河河道督監霍松連夜派人送來的。”
我拿過來,匆匆一看。想不到,這漕運要到河堤潰決,竟是真的。
“商河其地,多年來,官商勾結,利益關系盤根錯節。河堤每年都需維修加固,朝廷每年撥的銀子裏,有三分之一流向了商河。可這稅,卻是越收越少,積年累月,已成大患,難以鏟除。先皇身體欠佳,常常力不從心,派人監察也是用人不賢。這多年弊病,怕是得要我親自去一趟了。又是你娘親的故裏,你也跟着一同去,省的我不在家,回頭你又将我這宅子賭沒了。”
我将折子還給慕淵,“呵呵,還是七王爺思慮周到,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車駕已經準備好了,半個時辰後出發。”
“這,這麽快?”
“河道潰堤,耽誤不得。”
“好。那七王爺容我吩咐多帶些細軟,半個時辰後,我一定準時出發。”
“嗯。”
他應了。便轉身出去。
浣浣見他走了,跑過來問我,“小姐,您不是真要跟王爺去商河吧。”
“去,為什麽不去?”
“可是,您沒聽王爺說,商河現在都是災民嗎?”
“都是災民我就更得去了。浣浣,你沒聽他剛才話裏的意思,口口聲聲說着先皇用人不賢嗎。他呀,這是在旁敲側擊呢。我若不去,豈不是證明了我心裏有鬼,不敢去了?我爹爹以前是貪財了些,可我不信,他會拿百姓的性命開玩笑,能将這修築河堤的錢他也給吞了。”
浣浣低下頭去,小聲道,“小姐,其實老爺他可能真---”
“好了,你不必說了,去收拾東西去,将我的小剪刀也一并帶上。我倒要看看,就算他親自去了又能查出個什麽來。”
浣浣扁了扁嘴,欲言又止,許是商河路遠,她并不怎麽想讓我去。又拗不過我,只好說,“是,小姐。”
我站在桌前,桌子上擺着一溜兒酒壇,大大小小共七八個。我正琢磨着,該帶哪一個上路。
時間差不多了,想慕淵是不差錢的,應該不會虧我的酒喝,便選了最小的一壇,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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