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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我笑笑,問了那個讓我後悔了很久的問題。
“我想知道,在我之前,七王爺你究竟有過幾個女人,她們有沒有教過你,要懂得憐香惜玉?還是說,可憐的七王爺在與我成親之前,根本就沒有過女人?”
話一出口,我才意識到,這略帶嘲諷的話,定傷了他的自尊心吧。所以,他的表情和反應,我可得仔細看好了。
只見他暗暗咬着牙,随即将我卷着他發絲的手按在身側。他果然生氣了,一記狠狠地挺身。
“楚延,對你,又何須憐香惜玉!”
我常常在想,若是能重來,我一定不會問那個問題。直到後來,日日空對四壁,将後悔都入了酒,嘗遍苦澀,我才知道,是我一早就親手将他揮霍盡了。
107 禮服
至天亮時,我已經說不出話來,甚至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任他銅牆鐵壁一般禁锢着。
他不知從哪裏拿出一罐玉容膏。我也沒有力氣反抗,任他将那透明的藥膏塗在身體裏。
塗完後,他又重新躺下,胳膊一下橫過來,将我的頭按進他的懷裏。
他的心強有力地跳着,一下一下,頗有節奏。
我渾身無力,頭腦昏沉,只想睡覺。
他的聲音從頭頂悶悶傳來,“楚延,若你能乖一點。只要乖那麽一點點就好了。”
身體颠得不舒服,我睜開眼睛,發現這已經不是爹爹家了。
而是慕淵的馬車上。
低頭一看,身上蓋着一條薄毯。我将薄毯掀開,發現裏面衣衫也已經穿戴整齊。若非一身酸軟提醒着我,我幾乎都要以為那徹夜的瘋狂是我的一場夢了。
而慕淵,正端正坐在一旁。
我撐着身子坐起來。
“慕淵,這是要去哪?”
“回京。”
“回京?為什麽不等我醒了跟爹爹說一聲。”
我實在想不出來,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讓他一刻也等不得。幾乎是突然決定就要啓程。
“素心病了,必須馬上回去。還有,我已經替你和爹說過了。”
他這句話,信息量太大。
第一,素心病了。很嚴重,嚴重到他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得。第二,他帶着這個樣子的我出來時,爹爹一定看到了。第三,他管我爹叫什麽?若我沒聽錯,他也叫了聲爹。
這三個問題裏,我撿了我認為最要緊的問他,“你是說,你帶我出來的時候,我爹都,都看到了?”
他看看我,一臉坦蕩,“當然。”
我氣結,悶在薄毯裏不再想同他說話。
他一回來,果然将我扶下來就立刻去了素心那裏。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嗤道,“切,既然這麽心切,帶素心出門不就好了,真是-----”
我還未進門,圓圓就從裏面跑了出來,“師妹,師妹----”
他到底還是個孩子,一下撲進我的懷裏,“師妹,你可回來了!”
我摸摸他光滑的腦袋,“小師兄,我不在,你可是想我了?”
他點點頭,道,“師妹,你不在,都沒人帶我出去玩了!”
我捏捏他的小臉,“我不是說了,我不在的時候,就讓浣浣帶你出去的嗎?想吃什麽都跟她說。”
圓圓聞言甚是委屈,“她整天都很忙,說你有任務交給她。你看,你出去才半月,我就瘦了一圈!”
我捏捏他的小臉,“是是是,小師兄,你這嘟嘟的小臉上呀,都快沒肉了。明日呀,我就帶你去廣德樓,把那九十六種點心,都一一嘗個遍。”
他眼睛都快放出光來,“師妹。你說的是真的?”
“小師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啊。”
我走之前的确是讓浣浣盯好素心和那個看守慕清的張勝廣來着。
她果然沒讓我失望,将一張紙交到我手裏。
“小姐,你說的沒錯。素心在您和王爺走後果然去見過張大人了。這個就是他們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我講那紙大體一看,“這面見得,還真是頻繁。咦,這怎麽還有慕清的事?”
浣浣答道,“您走後的第三天,素心的确是去了十爺府上。大概是因為張大人奉命看着十爺,走不開,所以就幹脆約在了十王府吧。”
我搖搖頭,事情一定沒有這麽簡單。
就算慕清被關了緊閉,他也是十王爺,他的宅子,也不是随便誰說進就能進的。
慕清,他一定有事瞞着我。能讓素心進了十王府,這裏面,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我吩咐浣浣,“素心的事情,你繼續盯着。還有,慕淵回來了,你千萬不能讓他發現。”
“是,小姐。”
第二日,我照例取了水,煮了茶,給慕淵送到書房。
今日他書房裏的幾人正商量着他登基的事情,見我進來也并未避諱。
恰巧,禮部的李大人我是認得的。
他抱了本折子,躬身道,“七王爺,這登基事宜已經準備得差不多。按祖制,您登基的年號,也已經定下來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一下特別想知道,他定的這年號是什麽。
慕淵揭了茶盞的蓋兒,道,“那你就将年號報一報吧。”
那李大人将折子呈到慕淵面前,道,“王爺請看,您這年號,當定為建昭。”
建昭,果然是建昭!
手一抖,拿在手裏的茶盤“啪”的一聲落地。
“延延?”
聽見慕淵叫我,我才趕緊彎腰将那茶盤撿起來。一屋子人也正不明所以看着我。
我就站在慕淵身邊。我小聲道,“慕淵,你能不能------”
他坐在一邊,問,“延延,能不能什麽?”
我知道。這個要求也許的确是難了些,可想到那個冊子上的預言,我還是同他開了口。
“慕淵,你能不能,換個年號?”
房中幾位前來議事的大人也不意我會提出這樣的一個要求,一時間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這可是年號,祖宗規矩,怎能說改就改。”
“這王妃真是-----”
我知道,他們想說的,無非是不懂事之流。
慕淵将李大人遞上去的那個折子拿在手裏翻看着,随後又将其合上,對我道,“延延,這按規矩,今年我若登基,的确是該定號為建昭。”
他話音剛落,高儀便帶着一個托盤進了來。盤子正中放着的,好似是幾枚銅錢。
高儀将那盤子放到慕淵面前的案上,“七爺,這是新鑄造的第一批錢幣。特地送來給您過目。若是沒有問題,這銅幣明日就可以與金銀一起流通市井了。”
我伸手從慕淵面前拿了一枚錢幣,那錢幣上已經赫然印着的,正是建昭元年。
新錢已經鑄好,上至金錠元寶,下至銅板碎銀,皆印着建昭的年號。看來。讓他改這年號已經是不太可能了。
在說這所謂的建昭的元年,眼看就要過去大半。白駒過隙,明年一過,這馬上就是建昭三年了。
我從慕淵的書房出來,去酒窖逛了一圈,順道搬回來了兩壇好酒。
反正世事無常,還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啓了封泥,倒出一盞。
霎時間酒香四溢,“嗯~好酒,醇而不烈,香可醉人。”
好不容易回來,我可得逮住機會好好犒勞自己。
酒還未喝兩口,就有幾個侍女進了來。在我面前一字排開。她們個個手裏拿着一個托盤。那盤子裏放着的,是些衣服飾物。
為首的侍女道,“王妃,過幾天登基用的禮服已經做好了,王爺叫我們來拿給您試試。”
我對那些穿的戴的沒什麽興趣,登基的又不是我。
“不用試了,他覺得好就好。”
那侍女又道,“回王妃,王爺說過了。一定要您穿在身上試過了,您覺得滿意了才行。若是尺寸或者哪裏不合适,距離登基還有幾天,還能拿去改。”
浣浣已經走到了那幾個侍女面前,挨個看了一圈後又跑回來,小聲對我道,“小姐小姐。您快試試吧,我還沒見過這麽好看的衣裳和首飾呢。”
我白她一眼,嫌這丫頭沒出息,想當年,我相府什麽沒有,我又什麽沒見過。
浣浣已經自作主張,将盛放衣服的那個侍女拉到了我面前。
“小姐,您看,這衣裳,多好看,您快試試吧。”
我瞥了一眼那侍女端着的所謂禮服。
嫣紅天香絹的面料,澹金底,如意紋。若是仔細看,裙角還盤踞着一只暗鳳,輕輕展翅,扶搖直上,蜿蜒大半個衣裙。
浣浣道,“小姐小姐,您這衣裳一看做得就用心。依我看,七王爺一定是愛您的。”
我晃着酒杯問她,“浣浣。你說什麽?愛?”
浣浣點頭道,“是啊,王爺若不愛您,怎麽會有這樣的用心?”
我不是沒長眼睛,客觀來說,慕淵這些日子對我,的确不錯。刨去三番兩次救我不說。就連我惹出的事端,他也都一一擺平了,連句怨言也沒有。
可浣浣說的愛這東西,聽起來玄乎。我沒有,也不懂。所以,我寧願相信,慕淵也許為人的确有幾分擔當和胸襟。畢竟,先皇和爹爹的眼光,都不會有錯。
浣浣好歹是将這身衣裳套在了我身上,只餘下大大小小的繁瑣首飾還未戴。
身後一個侍女解了我的發,正要拿了一支簪子給我試戴。
我站在銅鏡前,看看那各式各樣的發簪和配飾,對那個侍女道,“算了,這些首飾繁瑣,就不用試了,改日再說吧。”
浣浣站在近旁,道,“小姐小姐,您看,這衣裳就是為您做的,多美啊。”
我看看鏡子裏的自己,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浣浣,這好看是好看,我怎麽覺得,這嫣紅的顏色,是不是太紅了。唔,怎麽看都有點像成親出嫁。”
浣浣掩嘴笑。“小姐呀,您不說我也快忘了。您嫁進七王府的那天,身上穿的嫁衣好像就是這麽個顏色呢。不過,登基是大事,自然要隆重喜慶一些的。”
我搖搖頭,對那個送衣服來的侍女道,“你回去,告訴制衣的師傅,問他能不能将這顏色換一換。最好換得稍微淺淡一些。”
“我看,這顏色很好,不必換了。”
我回頭,不知慕淵何時站到了身後。
他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
浣浣最後一個出去,臨走随手将門掩上。
慕淵又道,“你膚白,身上的這件衣裳,顏色正襯你。”
108 有孕
我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嫣紅。
臨回來時,爹爹的話在心裏轉了幾圈。
他說,慕淵是我唯一的依靠。
我沖慕淵笑笑,“既然你覺得好,那就不換了。”
我靠近他,将手放在他胸膛上,問他,“不知,七爺讓我穿成這樣,幾日後,會給我一個什麽樣的封位呢?”
他雙手背在身後,低頭道,“本王登基為王,你自然是後。”
我擡頭。仔細端詳着他的表情。
他那臉上,一臉的自然坦蕩,一點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我仍是不放心,追問他,“那素心呢?”
他眉心暗鎖,臉色稍變,我便知趣地閉了嘴。
我将慕淵給我的那枚白玉扳留給了爹爹。我還記得爹爹接過那枚扳指時邊嘆氣邊勸誡我說,将來到了宮中,這性子無論如何也得收一收。
眼見慕淵又要生氣,我忙改口道,“好,好,七爺,我不問了。不問了還不成嗎?”
他伸手,握住我放在他胸膛上撫着的那只手,問,“楚延,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不就是要多順着他嗎。衆星捧月本就是一個帝王該享有的待遇。
況且,爹爹的話,多半是對的。若我能及時聽爹爹的話,那冊子上所謂的預言,也許就不會來了呢。
既然建昭的年號已經不能更改,那眼前的這個病怏怏的絆腳石,也該狠心鏟除了。
我雖沒有爹爹手段,可自恃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先前又的确敗在了素心手裏從這七王府落魄而逃。難不成,我以前真的是愛他不成?
所謂情動智損當真不是空穴來風。
這些日子,我漸漸地發現,慕淵這人,在某個時候會特別地好說話。
他向來沒什麽耐心,才剛剛說過這衣裳好看,伸手就又要撕。
我握住他的手,“別撕,你剛才不是還說好看呢嗎?”
我推他在床邊坐下,将剛剛那一個接一個的盤扣和束帶一一解開。
好一會兒,終于解完了。
那才被他誇過的禮服就被他一把扯了下來。
這纏綿,燙得入骨。
我還是有幾分不甘心,趁機攀着他問,“慕淵,這年號,當真是改不得了嗎?”
身前,他細細啃咬着。聽我如此說,他擡起頭來,将我攬着,一手揉着,問,“延延,你好像對這年號,頗有意見。”
我靠在他胸膛上,“若我說,這年號與我性命攸關,你能不能将它改改?哪怕就改一個字也好,就算是諧音也成。”
他重複着我的話,“性命攸關?”
我重重點頭,“嗯。”
他嘆了口氣,不以為然,道,“延延,有我在,誰也不能取你性命。況且,這祖宗規制,豈能說改就改?”
“可是-----”
他已經不容我多說。低頭便封了我的唇。
既然改年號徹底無望,我瞅準了時機,又向他開口,“慕淵,你就要登基了,我不喜歡素心,你讓她走,好不好?”
我原以為就連這他也會不同意,誰知,他悶悶的聲音從我脖頸處傳來。
“好。”
我心中一喜,乘勝追擊,撫着他左肩上那道疤痕,“慕淵,你明天就讓她走好不好,我不喜歡她,一刻也容不得了。”
他擡起頭來,又覆上我的唇,好一會兒,松開我又道,“好,依你。”
唔,這種時候,他當真是意想不到的好說話呀。
額上出了一層細汗,他擡手輕輕給我擦着,道,“你是王妃,往後府裏的事情,你看着處理就好。不用來問我。”
我攀着他的脖頸,“也包括素心的事情?”
他又低了頭下來,“嗯。”
他答應得意想不到得痛快,我實在想不出來,若有一天他要殺我,不是因為素心,還能是因為什麽。或者,我這小命,若不是送在了他手裏,又能是為誰。
不管怎樣,爹爹說的沒錯,眼前這個素心,都留不得。
我回來已有兩日了,這幾日圓圓卻出奇的安靜。不纏着慕淵下棋了不說,也不來找我帶他出去玩了。要麽在花園小涼亭裏的小石桌上趴着看什麽,要麽就一個人趴在屋子裏的桌子上。
我趁他不注意,悄悄走到他身後,伸手拍了拍他,“小師兄?”
他卻吓了一跳,差點沒從凳子上掉下來。
“師妹,怎麽,怎麽是你?”
我看着他站起身來。随後立刻将小手背在了身後。那小手裏顯然拿着東西。
“小師兄,你背着我看什麽呢?”
“沒,沒什麽。”
他說完就要往外跑。
呵,這小子,果然是有事瞞我。
我一把揪住他,硬生生将他藏在身後的東西拽出來。
“這是什麽?”
這冊子有幾分眼熟,我前前後後将那冊子翻了個遍,才想起來,這根本就是我帶來的,只不過我看不懂就是了。
我指着上面的鬼畫符,問圓圓,“小師兄,這個,你能看懂?”
他看着我點點頭。
心中不由又驚又喜,“小師兄,你竟然真的能看懂?那你告訴我,這上面寫的是什麽。對了,你先等一下。”
我又将随身帶來的那基本冊子一并翻出來,堆到他面前,“那這些,你是不是也一樣都能看懂?”
他看着我遞給他的那些東西。道,“師妹,那些冊子,你不在的時候,我都偷偷看過了。但是,我只能看懂這一本。因為這本,是用陵臺的文字寫的。”
我狠了很心。将那本寫着我預言的冊子拿出來,遞到他面前,問他,“那,那這個呢?這個你看過沒?”
他瞄了一眼那個冊子,然後又低下眼睛去,點點頭。
“那,那你可看懂了?”
他猶豫片刻,再次點點頭。
我心裏一直在打鼓,忐忑着問他,“小師兄,那這上面寫的東西,你可能辨得出真假?”
圓圓這回徹底不再擡頭看我,只安靜站着,也不說話。
見他久未回答,我忍不住叫他,“小師兄?”
他仍是把腦袋埋得低低的,生怕我看到他的表情一般。可我還是清楚地看見,一滴水落在了他的鞋面上,在那布料上暈染開來。
見圓圓這樣子,我便明白了。一顆心也徹底沉了下去。
将那冊子丢在一旁,我有些穩不住自己。
我定了定神,仍是有些不甘心,“小師兄,這上面,我的死期,是真的。對不對?”
沒想到,圓圓擡起頭,看着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撲進我懷裏,念叨着,“師妹,若我早知道是這樣,師傅要我來找你,我一定無論如何也不會來。我寧願在陵臺采一輩子的煙,也不願意走那麽遠的路來認識你----”
他哭的惹人憐,我将那冊子再扔遠一些。
“算了算了,小師兄,這建昭三年不是還遠麽。你別哭了。也許,也許能有別的辦法呢?”
圓圓哭得一腦門的汗,聽我如此說方擡袖擦了一把眼淚鼻涕,道,“對,師妹,一定有辦法的。”他又将先前他看的那一本冊子舉到我面前,吸了吸鼻涕,“你看,這本。就是講煉藥的。裏面有各種藥的煉制方法。我一定煉出一種藥,能讓那冊子上的預言不會實現的。就算哪天,你真的要弄丢了小命,我也能救你。”
我蹲下身來,替他擦着哭花的小臉。
“好。小師兄,那我的身家性命,可就都交給你了。”
他終于止住了眼淚。小小的孩子立即又像看見了巨大的希望般信誓旦旦。
“嗯。師妹,你有沒有發現,這幾日府裏的老鼠都沒有了?那是因為我照着上面的方法做了老鼠藥,所以老鼠都被我毒死了。既然這毒藥可行,救你的藥,一定也可行。”
他拉着我衣袖,确定一般追問,“師妹,你說對不對?”
我笑笑,心道這老鼠藥有什麽稀奇的,街上一兩銀子可以買一大把。
“對,對。我小師兄說的都對。那,為了獎勵你,下午帶你出門好不好?”
他立即掰着手指數算起來,“糖栗子,芝?糕,還有桃心酥-----”
“好。”
自那日起,圓圓身上就多了個小布包,且走到哪就背到哪。誰要看也不行,就連我也不讓動。
他小孩子一個,又難得能看懂那所謂教人煉藥的冊子,且不說究竟有沒有用,可好歹也算留給他點念想和希望。于是我也就随他去了。
第二日,我才剛遣了浣浣去通知素心搬出七王府,沒多久,這素心便親自找上門來了。
她來的時候,慕淵不在府上。還有幾日他就要登基了,這幾日好似除了我。府上人人都格外忙。
而我,只忙一件事,就是在這幾天內将素心趕出去。
慕淵是說話算話的,這回,我要将素心趕出去他果真未攔着。
我嗑着瓜子,圓圓趴在一旁對着那本冊子念念有詞,還不時寫寫畫畫。
浣浣在一旁道,“小姐,素心來了,您見還是不見?”
“見,為什麽不見?讓她進來,好歹也要道個別。哦,對了,等會兒帶她去賬房多支些銀子給她拿着。還有,她若看上了府裏的什麽東西想要帶走,也依她。”
“是。”
我已經有些日子沒見素心了。從商河回來的時候,就聽說她病了,且病的不輕。要不然慕淵也不能一路火急火燎,一刻不停地往回趕。
我有些想不通,看慕淵當時的樣子,應該是極其在意她的。可他如今又怎麽會任我将她趕出去了,連問都不問一句。
“聽說素心姑娘身體有恙,浣浣,去給她拿把椅子來。”
浣浣有些不情願,卻還是去了。
這素心也是不客氣,連個禮也未行,直接在我面前坐了。
“恕我有孕在身,不能向王妃行禮。”
想我不怪她無禮已是好事,她這話一出口,我驚得手裏捏着的瓜子都掉了。
109 受傷
“你說什麽?”
她卻嬌羞一笑,道,“王妃,我說,我有孕了。這事兒,王爺還不知道。他剛出門回來,這幾日又忙,我還未來得及同他說。”
我端了茶,喝了兩口,将這事仔細思量了幾回,道,“就算你有孕。那你也得走。”
她有些坐不住了,顯然不意我會如此說。
“王妃,我肚子裏還有個孩子,你怎麽敢?”
“浣浣,你帶圓圓先出去吧。”
“是。”
門一關,這房裏就剩了我和素心。
“虧你還叫我一聲王妃,這七王府是慕淵的,也是我的。我有什麽不敢的?攆你這個無名無分的外人出門還不是名正言順理所當然?”
我将浣浣先前給我那張她的行蹤記錄拿出來遞給她,“況且,我還有這個。”
“素心,看了這個,你還不肯走麽?”
她見了那張紙。果然變了臉色,“你,你怎麽會有這個?”
“素心,我也不是傻子。上次我給慕清的信,是怎麽被截的,又怎麽到了慕淵手裏。你我心裏一清二楚。你既然能從傅大人手下那裏将信拿到,我不信,你什麽代價都沒付。傅大人是何許人啊,他的手下張勝廣,我雖不認識,可應該也不好打發才是。素心姑娘,恕我小人之心,見識粗鄙。我實在想不出來,一個女人,如果給的不是錢,還能給些什麽出去。”
她臉色煞白,指着我道,“你-----”
“怎麽,還讓我把話說清楚一點嗎?素心,說白了,我懷疑,你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慕淵的。當然,你若同慕淵說了,而他也認了,那我無話可說。到時候,就算他要我将這王妃之位讓給你我也無話可說。可我問你,慕淵回來這麽多天了,你為什麽不告訴他卻先跑來告訴我?”
她一下子站起身來,怒道,“楚延,你別欺人太甚!”
看她這花容失色的樣子,我便知道,我這猜測,八成是沒有猜錯。
“你別擔心,我這房裏又沒有別人,況且你這事兒除了我也沒人知道。你若明日就走,這事兒我就當不知道,永不再提。或者你若是想帶些什麽,也盡管說,銀兩穿用都不是問題。”
她卻指着我道,“楚延!你以為。我日夜受辱,被流放回來,就為一個吃穿不愁嗎?!我江家滿門,蒙盡冤屈,一個一個是怎麽被折磨死的,我一定會一分不少地還在你身上!”
爹爹說的沒錯,她恨我入骨,今日不除,将來必成大患。
“素心,不是慕淵的孩子,他也不會要。我限你明日,搬出七王府。去找那個張勝廣也好,願意自己另尋出路也好,都随你。來人,送素心姑娘回去收拾東西吧。”
“楚延,你休想!”
“那麽,是我休想,還是你休想,咱們走着瞧。”
素心終是忿忿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出所料,聽浣浣說,慕淵一回來,就又被素心請走了。
“小姐小姐,您就一點不着急嗎?萬一那個素心同王爺說些什麽------”
“她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反正我确定她肚子裏那個孩子一定不是慕淵的。慕淵又不傻,她若想用那個孩子來要挾慕淵,怕是行不通。”
“可是,王爺若是心軟了呢?”
任何一個理智的人都不會攬這綠帽子。當然,慕淵不似我理智,不排除慕淵被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沖昏了腦子。
“這個,我也不敢保證。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
不多時,浣浣就又進了來,“小姐,小姐,王爺回來了。”
“嗯,你先下去吧。”
我出門去迎他,卻發現他臉色有些不對。仔細一看,他左臂衣袖不知怎麽破了道不大不小的口子。想不到,他竟是傷了胳膊。殘破衣袖裏,他那胳膊正流着血。
我快步過去查看他的傷勢,“慕淵?”
難道這七王府裏,他的地盤上,還有誰敢傷他不成?
見那傷口不住地流血。我道,“你等着,我去叫白太醫來。”
他卻說,“不用了,房裏有個小藥箱,簡單包紮一下就好了。”
他聲音有些不對,氣息也有些不穩。
我見他氣色也有些奇怪,面色微紅,額上也滲出了汗水。他常年征戰,按說,這點傷于他,不應該啊。
我生怕是傷他的利器裏帶了毒,便勸他說,“慕淵,你這傷口,還是讓白太醫來看看吧。”
“不用。”
他倒是言簡意赅,惜字如金。
我只好按他所說,從他房裏的櫥子上找了小藥箱。将他按在凳子上,準備給他包紮。
将藥敷在紗布上,我問他,“你不是到素心那裏去了嗎?怎麽還受傷了?”
他脫了外衫,露出一條胳膊來,看那傷口。傷得似乎還不淺。以他的身手,若不是沒有防備,就是自願。
我将藥敷在他胳膊上,又打了個結。
“慕淵,你該不是對人家動手動腳了吧,人家不願意,所以才将你砍了。”
他閉着眼睛坐着,我的調侃,他既不解釋,也不接話。額上的汗卻莫名越滲越多,我伸手一摸,驚覺他仿佛發燒了一般。
我取了布巾,将他額上的汗擦了。可見他那樣子,也不知是怎麽了,仍舊好似高燒不退,燙得厲害。
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也不再與他玩笑。
“不行,慕淵。我還是得去叫白太醫來給你看看。萬一傷你的兵刃上有毒--------”
剛轉身沒走兩步,他卻起身從背後将我抱住。
我這才發現,不只是他的額頭發燙,他的全身都在發燙。
“慕淵,你到底怎麽了?”
他呼吸已經失了節奏,滾燙的氣息就噴在我耳邊。“延延,不用去叫白太醫了。這胳膊,是我自己傷的。”
“慕淵,你說什麽?你是說,你自己傷了自己?”
他胳膊已經繞到我身前來。他那手不知為何顫得厲害,最後幹脆一把将那珠扣粗暴地盡數扯了。
“延延,她在給我的茶裏下了東西,那藥烈,她又關了門。我沒有辦法。延延,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怕自己走不回來,也怕對不起你,所以便劃了自己一刀。”
他這話,入了耳,每個字都是燙的。
我有些晃神。
眼前的這個男人,當真能為我做到如此麽?
他明明知道的,我其實什麽也給不了他。
“慕淵----”
他将我箍得更緊,就連那呼吸。都能灼人。
“延延,我等不了了。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榻上,他的手已經探進了我褲子邊緣。
我猛然想起來,今天不行。
我按住他的手,“慕淵!”
他擡頭。連詢問都是匆忙,“怎麽了?”
“我,我今天不行-----”
他立即焦灼反問,“為什麽不行?”
還未待我想好如何答他,他便明白過來。也不在勉強,當即起了身,匆匆披了衣服,連頭也不回就要出門。
我追上他,“慕淵,你要去哪?”
我當然不是擔心他又回去找素心或者是別的女人。
我只是好奇,他這個樣子還能去哪裏。
他依舊沒有回頭,只說,“我去泡個冷水澡。”說完就匆匆走了。
他似乎是連下人給他準備冷水的時間也等不得了,直接邁步進了我每日取露珠煮茶的荷塘裏。
那池塘清冽,夜晚應該更涼。
我就站在不遠處,那日我下荷池給他取水沏茶,他站過的地方。荷塘不深,他站在裏面,大半個身子還露在外面。
我眼睜睜看着,曉風殘月裏,他幹脆屈了身子,似乎是坐在了荷塘裏。這下,那水幾乎要将他全部淹沒。
有來往的下人見了,不明所以。就在岸上喚他。我靠近了,吩咐他們,“準備熱水。”那些下人這才稱是散了。
他泡了許久,我等了他許久。
他上岸,赤着上身,餘下的衣衫也已經都濕透,腳上還沾着些許泥污。
我忍不住偷瞄了他身下一眼,想知道他在荷塘裏待了這麽久,到底好了沒有。可惜,夜色太濃,什麽也沒看清。
“慕淵,你,你好了吧?屋裏已經給你準備了熱水。你身上有傷,池塘裏的水,畢竟有泥污,不幹淨。你回去再洗一遍,胳膊上的傷還得重新處理。”
他也沒有穿鞋,赤腳在府裏的石板上往回走。
“還有,我怕你那傷口感染,已經叫人去請白太醫了。總之,你回去先洗個熱水澡。”
我想伸手摸摸他還燙不燙,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卻說,“延延,許久沒有聽你一口氣說這麽多話了。難得的是,你終于越來越像本王的王妃了。”
他回了房,擡腿邁進了木桶。
這回,燈火通明,我忍不住往他身上又瞄了一眼。
他卻悠然倚在桶沿上,道,“延延,你看什麽呢?”
110 登基
我臉一熱,忙道,“額,沒,沒看什麽。那個,白太醫已經來了,我出去讓他等一會兒。你先泡着。”
不多時,他就整理好了衣衫出了來。
前廳,他淡然坐下,臉色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
白太醫開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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