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嘎
此刻,就等魏涼發一句話。
林啾微微挺了挺胸脯,心道,能看上柳清音的,必定是眼瞎了。卓晉雖然有點傻,卻也不瞎。今日就當是替烏季讨一份遲來的公道。
魏涼的視線在二女身上慢慢掃過,薄唇一動,道:“今日入我座下的第七弟子,便是……”
“……柳清音。”
衆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此刻,就連魏涼身後站着的六位親傳弟子,都已經将目光放在了林啾的身上,沖着她微微颔首。
靜了片刻,一道道遲疑的視線落在了魏涼的身上,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岔了。
或者是,劍君記反了這兩個外門弟子的名字?
柳清音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怔怔地望着魏涼,開始掉眼淚。
林啾愣愣地歪了頭,慢慢歪成一個直角。
不是吧?原劇情這麽強勢的麽?人力不可逆轉的?
“師尊……”第一個開口質疑的人,居然是秦雲奚,“今日表現更出色的,當是烏季。”
其餘五位親傳弟子都默默點了頭。
這幾人,修為最低的也即将踏入大劍仙了,又怎會看不清楚比鬥臺上究竟是怎樣的狀況?
柳清音顯然心性不佳,為了贏過烏季而不擇手段。
第一局故意借王氏二人向烏季施壓,稍有劣勢,便嚷着認輸擾亂烏季心神,更在有可能翻盤的情況,借着擋劍将烏季推下了比鬥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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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局一開始,柳清音便被烏季踹下比鬥臺,衆人都覺得她是活該。而烏季以一敵二,雖不輕松,卻也穩紮穩打,屢次挑出王氏二人的破綻來借力打力,表現可圈可點,很給萬劍歸宗長臉。
第三局更不必說,柳清音不顧大局挑起內鬥,若不是烏季機智,恐怕要被王氏撿個大便宜!最後被踹下去,還是活該!
三局打下來,實力、資質、心性都已看得十分清楚。
這種情況下,魏涼居然棄烏季,而選柳清音?!
林啾微微一哂。
“不服氣?”只見魏涼負起手,慢慢從臺階上踱下來。
林啾心頭又一次湧起了怪異的感覺,她盯着這個漸漸走近的男人,眼睛裏露出些許迷惑。
魏涼聲音清冷平靜:“無論任何緣由,都不該對同門動手。烏季,這便是你落選的原因。确實,是你先動的手,你可有話說?”
林啾哂道:“沒有。”
秦雲奚的聲音不大不小,從魏涼後方傳來:“師尊太認死理了,早晚要吃大虧。”
“咳,咳,大師兄!”慕容春低低地提醒他注意措辭。
“不是麽。”秦雲奚道,“讓柳清音這樣的人做我師妹,呵,我倒甘願他一個不選。”
林啾頗有些吃驚地望着他。
柳清音更是驚愕。在她的記憶中,進入內門之後,六位師兄師姐都對自己百般照顧,處處包容。而大師兄,更是在死前将一切都給了自己……為什麽,為什麽他們都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為什麽只要有這個林啾在,一切就會變得那麽糟糕?!
幸好,幸好還有師尊……
魏涼已走到了二女的面前。
“烏季,”他淡聲道,“你可以繼續留在外門,等待下一次內門考核。”
“不必。”林啾轉身就走,“告辭。”
魏涼唇角微勾,緊走兩步,與她并肩。
高大的身影微微俯下,他在她的耳畔說了一個字。
“嘎。”
然後他負手,轉身,頭也不回,徑直順着石階往主峰方向走去。
嘎?!
林啾腦子先是一懵,不明白自己怎麽又穿越到韓劇裏面了。
方才魏涼那神态,那語氣,那磁性的聲音……真的真的很像是韓劇男主啊!
再下一秒,一股不知是酸是甜的熱流,從足底往上湧,穿透心房之後,奔騰而上,直擊眼窩。她的心髒開始“怦怦”跳動,那樣強烈翻湧的感情,竟讓她一時無法承受。
那只黑鴉蹲在肩頭,微偏着腦袋,黑眼睛裏一片傲慢,就是這麽對她說,嘎。
她不敢再往下繼續深想,她需要時間來緩沖。這樣的情感實在是太強烈了,她覺得自己的心髒下一秒就要爆炸。
腳步微微一頓之後,她沒有回頭,快速地小跑着,奔向自己在外門的住處。
“烏季好可憐啊!我看到她哭了。”一個女弟子抹了抹眼淚,“劍君怎麽這樣啊!明明是……”
“平時看不慣她嚣張,可方才她在比鬥臺上對着王氏嚣張的樣子,是真的真的很厲害啊!劍君也太死板固執了!”
“叫你們天天說烏季是內定的,現在看到了吧,究竟誰才是內定的!想不到這柳清音平時裝得柔柔弱弱,背地裏手腕倒是不小哪!不知什麽時候竟入了劍君的眼!”
“不會吧……劍君不像這種人啊……定是那柳清音又拿身世可憐作文章了!”
林啾回到住處時,指尖還在輕輕地顫抖。
面對惡意,她從來也不曾感覺委屈,不曾掉過一滴眼淚,她只會迎頭痛擊,哪怕撞個頭破血流,也要叫他們知道惹錯了人。
她最吃不消的,就是別人對她好。
別人對她一好,她就想哭。
而這個人,更是锲而不舍地,從各種刁鑽的角度拆卸她的心防。
他怎麽能是那只烏鴉呢?他怎麽能是那只烏鴉呢?
秦雲奚的劍劃過來時,那只烏鴉毫不猶豫地擋在她面前的樣子仍然歷歷在目,那是最本能的反應,沒有絲毫的遲疑。
它被劈成了兩半,瀕死之時分明痛到肌肉抽搐,但看到“她”被割下腦袋的時候,它竟像是忘記了疼痛一般,掙紮着撲過來,用翅膀無望地托了托她的頭……
那只烏鴉,怎麽能是他呢?!
林啾蹲在木屋正中,掩面痛哭。
不知哭了多久,她慢慢爬起來,擦幹了眼淚。
他來了。
他故意讓事情按着原本的軌跡發展,必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林啾慢慢鎮定下來,她的心髒仍在一陣接一陣地輕輕抽悸,每每想到那個人的一舉一動,想到他對她的好,便有一股股熱流從心底湧上來,叫她忍不住想要掉眼淚。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在九陽塔時,她曾當着他的面大放厥詞,說是若有來生,她要做烏鴉的妻子?!
林啾:“……”當面表白可還行?
難怪他一丁點兒都不生氣,他怕是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爆笑出聲吧?!
林啾恨恨地薅了兩把自己的頭發。
此刻,魏涼率着座下七位弟子,來到了平時指點他們修行的太極頂。
這裏是一處空曠的山間石質平臺,平臺上用黑、白二色巨石鋪設,組成巨大的太極圖案。
柳清音激動不已,一雙美眸死死盯在魏涼背上。
本就看她不大順眼的六人,目光中更顯鄙夷。這個女弟子實在心思不端,就差把觊觎兩個大字刻在腦門上了!
自打知道魏涼要收小七開始,六人便已隐隐留心着這一屆候選人的情況,原本覺得柳清音還算不錯,身世可憐,資質高,人又勤奮,是個不錯的苗子。
但今日一場比鬥下來,柳清音在六人心中的形象已經跌落谷底了。
還未站定,便聽見身後響起了喧嘩。
竟是王陽焰不顧阻攔,帶着王寒令和王寒玉又回來了。
王陽焰已怒不可遏:“劍君!此女好生歹毒,竟用暗勁毀了寒令!”
王寒令臉色慘白,眼眶裏還兜着淚,嘴上卻不住地替柳清音說話:“九叔叔誤會了,不關她的事,真的,只是我自己不小心!九叔叔我們快回去吧,治一治便好了,只是一點小傷而已。”
“嗯?”魏涼長眉微蹙。
柳清音不以為意。她确實用暗勁傷了王寒令那傳宗接代之處。當年便是,劫境中亦是。
此人出言調戲在先,又故意舉止不端,舉劍相擊時,幾乎将那醜惡之處湊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不過是順勢落下劍柄,給他一個教訓而已,當初鬧起來,所有人都向着自己,叫這王氏三人碰了好一鼻子灰。
魏涼座下一位女劍仙行上前去,抓起王寒令腕脈一探,面色微變:“傷到根了,若不及時醫治,日後恐怕難行人道。”
“什、什麽?”王寒令瞠目結舌。
王陽焰怒發沖冠:“劍君,此事,萬劍歸宗恐怕得給我們一個交待!此女,實在是惡毒之極!”
柳清音回憶着往昔,開始垂頭抹淚,一副受盡委屈卻有苦難言的模樣。
“不,不是這樣的……”
她知道,幾位師兄師姐都會出聲維護自己,逼問之下,王寒令承認觊觎她的美色,在比鬥過程中對她說了些調戲的話。再後來,秦雲奚與王陽焰,便會“切磋”起來,沒有人指責她半句不是,個個都上前勸慰她,直斥王寒令咎由自取。
萬劍歸宗的人,就是這麽護短。
“不是這樣,那是哪樣!”王陽焰質問,“王寒令技不如人,輸了便是輸了,你故意傷人,又是何等居心!”
柳清音等了一會兒,發現非但沒有一人替自己說話,這幾位師兄師姐反倒齊齊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的心微微一沉——是了,本來那個烏季心神大亂,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自己以一敵二,又遭遇言語調戲,一時失手也算情有可原。但今日有林啾橫插一腳,自己與王寒令一對一,在占了絕對優勢的形勢下傷人,便讓人誤會是自己故意了。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柳清音委屈地看着王寒令,“他,他對我說了些十分不堪的話,我……”
王寒令吃驚地張大了眼睛:“不堪麽?我只是告訴你我的心意,我想娶你為妻,一輩子好好待你,與你攜手共度一生。這,這十分不堪麽?”
柳清音此刻別無選擇,只能甩鍋給王寒令。她心一橫,怒道:“方才你可不是那麽說的!你分明是說了些極其下流不堪的言語,還故意、故意邊說,邊用那、那不堪的地方來碰我,若非如此,我怎會羞怒之下,不慎失手?”
王寒令長長地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一瞬間,他心中的疼痛竟是遠遠壓過了身體的疼痛。
那句“難以人道”仍像炸雷一般在腦海中回響,心心念念惦記了許久的清音,善良美好的清音,竟是信口雌黃,毫不猶豫就往自己頭上扣了這麽一個使盆子!
王寒令急怒攻心,加之身上劇痛陣陣襲來,一時之間,竟是有些喘不上氣。
柳清音見他一副快要厥倒的模樣,銀牙一咬,繼續煽風點火:“師尊,諸位師兄師姐,還有王前輩,弟子所言,句句屬實!方才在臺上時,王寒令對我說的那些話極其不堪,我實在難以複述。他背着身對我做出的那些舉止,更是令我羞憤欲死!”
“如今把這件事說出來,我已無顏面再面對大家了。”她沒有用手去抹,故意放任眼淚爬過嬌俏的面龐,“今日離去,我便尋一處庵堂,清靜度過餘生。只希望王前輩給我一個承諾,約束好王寒令,莫讓他再度逼迫我的家人!”
此言一出,魏涼身後六位弟子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王寒令若是公然逼迫過萬劍歸宗的弟子,還在比鬥時動手動腳,口吐污言,那麽……讓他做太監也沒什麽不好。
兩個女弟子臉上頓時露出一些同情之色。
就連王陽焰也豎起了眼睛,回身瞪着王寒令:“此事當真?!”
王寒令滿頭冷汗,又痛又氣,一個勁兒直抽涼氣,嘴唇不停地哆嗦,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師尊,不若這樣,”慕容春站出來,拱手道,“王寒令的傷勢拖不得,不若先将人移到百藥峰救治,弟子定會徹查此事,給各方一個交待。”
柳清音心中大定。王寒令本就買通了自己那個賭徒父親,要逼迫自己跟他,此事知情者甚衆,他沒得抵賴。至于在比鬥臺上他究竟說了什麽……呵,用那種話污自己的耳朵,可不就是癡心妄想的污言穢語麽!
接下來,只等這兩個寒字輩的心中不忿,今夜與那烏季勾結,聯手來傷害自己了。柳清音佯裝抽泣,眸中卻已浮起了一絲得意之色。
王寒玉在一旁聽着,漸漸冷笑出聲。
他不緊不慢,從懷中掏出一物。
“說來也巧,”王寒玉生得唇紅齒白,細聲細氣地說話的模樣頗像一條好整以暇的蛇,他輕笑着說道,“上山時,恰好撿到了一塊影石。這東西說珍貴也不算珍貴,作用也不大,就是難得。也不知何人,竟将這稀罕物什落在了石階上,偏叫我撿到了。”
衆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他的身上。
影石确實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卻也比較少見。這是一種天然的奇石,一旦灌注靈氣,便能将四周的景象和聲音攝入石中,持續十幾息。再度灌注靈氣,石上便會将記錄的畫面複原一遍。
使用一次之後,影石便報廢了。因為只能一次性使用,是以此物着實不多見。誰會将這種東西扔在臺階上呢?六大劍仙目露懷疑。
王寒玉道:“第三局一開始,你們萬劍歸宗就開始自己打自己,我覺着很有意思,便用影石把那打鬥畫面記錄了下來,想要帶回去給別人開開眼。”
柳清音的眼睛越睜越大,唇色愈漸慘白。
“沒想到,”王寒玉搖頭嘆息,“居然只能用在這裏,替我可憐的表哥洗刷冤屈了!遺憾遺憾,真是太遺憾了!”
柳清音下意識就伸手去搶奪,被王陽焰一劍鞘拍中了手背。
柔嫩的肌膚頓時紅腫起一大片。
王寒令呲牙咧嘴,将手伸向王寒玉,道:“表弟,算了,我們回去吧。”
王寒玉哪裏會依,他身體一擰避開王寒令,二話不說,灌注靈氣!
只見那影石泛起淡淡的白光,很快,便将幾個略有一點模糊的身影投射在衆人面前。
正是比鬥臺上的一幕幕。
這一回,他們将林啾的風姿瞧得更加清楚了。
王寒令那幾句真誠的求婚話語也被原原本本地複述下來。他以為柳清音必定要輸給烏季,于是便趁機告訴她,他會一直等她,娶她為妻,願與她共白頭。
而柳清音,眸中浮起狠厲,竟是毫不猶豫地用劍柄擊中了王寒令的要害處。
證據确鑿,辯無可辯。
“不可能……不可能……哪裏來的影石?!分明沒有的!”柳清音神色頗有些失控,“一定是林啾,一定是林啾,一定是她害我!還有王寒玉!你說!你和烏季是不是已經勾結了!你有影石怎麽不早拿出來!”
王寒玉笑了:“自然要等你把戲演完全套啊,要不然你花言巧語一番,又把我表哥給騙了怎麽辦?你這女人狡猾得很,又會裝,這不,若不是我有影石,這些人不得被你騙得暈頭轉向?”
柳清音急得倒抽冷氣。若是此人早早把影石拿出來,她還能想想對策,現在倒好,方才說的那些話,就像是一個個巴掌,打回了自己的臉上。
“師尊,”秦雲奚拱手道,“此女心性卑劣,實在是醜惡不堪,不若就此逐出宗門罷!”
柳清音震撼擡頭:“大師兄!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秦雲奚簡直被她的無恥逗樂了:“你這句大師兄倒是喚得很順口啊,你莫不是以為如此行事之後,師尊還會收你為徒吧?”
柳清音呆呆地看着他。雖知這裏只是劫境,但,境中之人的言語行事,都會是他們原本應有的模樣。
就連他也……
不可能,不可能!
柳清音幾欲癫狂:“大師兄,是我啊,清音啊!你不要被騙了!那個林……那個烏季,她是邪魔啊!你一心想要殺死的邪魔啊!”
秦雲奚:“……”這個女人怕不僅僅是心思歹毒,而且腦子也有點問題吧?被這個一個又瘋又毒的女人連聲喚大師兄……真是無妄之災!無妄之災!
魏涼靜靜看着,半晌,輕輕擡手,阻止了衆人議論。
“先将傷者送入珍液池治療。此事尚有疑點,待我查明一切,自會給王氏一個交待。”
王陽焰冷笑:“好,那我便與兩個侄兒在你萬劍歸宗小住兩日,我倒要看看,這麽多雙眼睛看見的事實,劍君還要怎樣替此人開脫抵賴!”
他冷笑一聲,拂袖就走。
顧飛在魏涼的示意下,疾步上前,将他們引往百藥峰。
柳清音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擡起淚汪汪的眼,巴巴盯住魏涼:“師尊……您一定要查明真相,替我洗刷冤屈……”
六個弟子:“……”這年頭,真是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也能混進宗門來了。
遺憾的是,那個榆木腦袋的劍君,好像依然沒有認清柳清音的真面目。
只見魏涼面色清冷,語氣平靜:“你且回去,靜待結果。絕不會冤枉你的。”
六位劍仙:“……”師尊醒醒啊,這個世間,真的有壞人,真噠!
對于此刻的柳清音來說,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她拜別了魏涼和六大劍仙,回到自己的住處。
“不要急,今夜,王寒令二人就會勾結烏季,對我下手……無所謂,這只是劫境,就算天下人都與我為敵,那又怎麽樣?只要能廢了林啾,讓她渡不了問心劫,我的目的便達到了!”
“況且,師尊仍和從前一樣對我好,哪怕那些見風使舵的家夥們都變了,都想落井下石踩我一腳,但師尊卻沒有!他仍是信我的,他仍是信我的……其他的人,我一個都不放在眼裏!只要他,只有他……”
此刻,被柳清音念叨的魏涼,已來到一間平平無奇的木屋外。
長眸一垂,便看見窗外歪歪斜斜躺着一只白玉瓶,瓶塞都快摔掉了。
他走到窗邊,朝屋中一看。
只見那個心大如盆的女子正躺在床上睡覺,額頭的腫包還略微凸起一點。
他搖搖頭,五指淩空一抓,抓起那只白玉瓶,踏進屋中。
他用指腹沾了少許藥液,輕輕塗在她的額角。
林啾是真的困了。
這具劫身修為只是築基中期,前面三日她防着柳清音下黑手,根本沒敢怎麽睡,今日比鬥耗力氣又耗神,還被魏涼感動得大哭了一場,真真叫做累成狗。
她只是想要稍微眯一下,沒想到頭一歪便睡死了過去。
迷迷糊糊感覺腦門有點涼,睜開眼,夢中的人和眼前的人竟然詭異地重合了。
“魏……涼?”她呆呆地坐起來,随手抓住了對方的手。
憋了半天,又想問烏鴉,又想問此刻的狀況,結果腦袋一抽,憋出一句問候——
“你是鳥人?”
魏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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