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反骨
臨近晌午的時候,小春的酒鋪終于開了門,他打着哈欠,一塊塊卸着板子。
“小春。”
“嘿嘿,白公子。”他忙收起呵欠,放下兩張椅子。
“怎麽,還是上次那幾樣菜?”
“是的,再加一壺小春酒。”
“好嘞!”
因才開張,後廚還什麽都沒有,小春忙了半天,終于端出一盤筍絲,錦幔夾了一小叢,覺得清冷清冷的,沒有入味,遠不如上次好吃。
不知怎的,她吃着吃着,覺得今日有點蕭索。
“燕京風沙大,沒有南京好。”
“是麽……”錦幔沾了沾唇,心想他這是要說什麽。
“那裏也不養蠶,你去了沒有用武之地,吳娘子喜歡你,說要教你經營之事,你留在南京,她會照應你的。賈優也會照應你。”
“哦。”錦幔明白了,他是想把自己留下來。她酙了一杯酒,雙手遞給他,又酙了一杯酒,擺在自己面前。
辛辣灼燒,沖進她的喉嚨,錦幔突然覺得自己是個極其庸俗的人,隐沒于千萬人之中,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她唇邊帶酒,晶瑩透亮。
“好啊。”
好啊……
Advertisement
街市漸漸熱鬧起來,又有七八個人進來吃飯,他倆就這樣靜默地坐着。
“不好。”錦幔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去問問夫人。”
“夫人也不去。”白尊想在桌上丢幾吊錢,卻發現自己剛才把錢都給了別人,黑臉道:“我一會送過來。”
“哦,好說,好說!”
錦幔帶着錢,可是看他神色,倒不方便拿出來了。她輕輕拉着他的衣袖,沿着河灘慢慢踱步,看魚販子在這裏清洗魚鱗和內髒,把清淨的河水漸漸染紅。
他們往南走了幾步,便到了城門口。李駿惠的馬車停在這裏,李駿惠和快鋒都在,血刃也在,另有幾個小随從騎在馬上。
白尊提劍跟上,躍上一匹棕色的馬。
他們這麽快就要啓程了麽,夫人神色淡然,不像錦幔那麽膩歪,囑咐了幾句,便上了車,準備回府。
“你……”
白尊笑道:“後會有期。”
“嗯。”錦幔與他揮手道別,站到了夫人的車隊後面,與她一起回了府。
她聽見身後馬蹄陣陣,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失落,也許她骨子裏是個心硬的人?
“錦幔。”夫人打起簾子,笑道:“是老爺的意思,不帶家眷。”
“是。”
“不,你不懂。”夫人收回目光,也收回了笑容,低聲說:“漢武帝好武,每次動兵之前,都要大宴将士,還要把他們的家眷接近京城,以示恩典。其實呢,他是要壓着她們做人質,将士顧及自己的家眷,便不敢有絲毫的異心。”
原來是這樣……錦幔佩服她的學識,心下安定了不少。
她在南京住了半個月,只聽夫人提起過一次,說李駿惠大概到了山西,那是晉王的封地,早早便入了秋。
杏花和桃花沒有芍藥、丁香這樣好聽,卻給蒙蒙細雨中的添了一抹桃紅,真真是南京城裏最漂亮的花兒。
趙水簪捋着發絲,對着鏡子出神。前幾日皇上問她:“皇後臨産,後宮之事誰能襄助?”他看着趙妃的眼睛,等她接下這個統領六宮的差事。
水簪推辭道:“臣妾沒讀過書,沈昭儀倒是個機靈的孩子。”
“行。”
皇上掩飾着眼中的失望,擺駕去了沈昭儀宮裏。他對趙妃的好,每次都變成紮到自己的釘子。
露水深重,趙水簪推說睡了,卻坐在錦被裏捋着發絲,沈昭儀開朗明豔的笑容,像窗外的桃花一樣,讓人感覺到自己都跟着年輕了。
皇上接連幾日都在歇她那裏,他是真“歇”在那裏,不像在朝陽宮裏都是假的。
綠瑪瑙葡萄下來了,王公公成天往沈昭儀宮裏送。趙水簪摸了一顆梅子,又随便摸了一個話本子,随手一翻,就翻到了一個大小姐春心萌動的故事。
說有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從小養在繡樓裏,有一次去廟裏拜佛,遇上了一個英俊潇灑的遠房表哥。
表哥問她要一樣東西。
她又羞又惱,拿不定主意,便跑去問她母親,母親不耐煩地說:“表哥要什麽,你給他便是。”
趙水簪覺得這段子也太俗了,把小姐和表哥的露水情緣都推給了旁人。她又翻了兩頁,果然看見小姐失貞之後就要死要活,一定要纏着表哥怎樣怎樣。
趙水簪合上本子,覺得挺無聊的,男女之間縱使有了親密之事,也不能代表就要互相喜歡吧,更沒有必要一個勁地糾纏不休。
在這件事上,她挺佩服皇上的,流連于諸多美人之間,卻始終一副清冷的樣子。
她曾經以為皇上最喜歡的是皇後,因為那是他青梅竹馬的女孩,還為他生育過兩個孩子,然而他卻說誕育嫡子是皇後的責任,也是他的責任,他們之間好像就只有責任而已。
他好像有點喜歡自己,但也就是好像而已。
窗外桃花聳動,輕輕拍了拍窗戶。
“誰?”
趙水簪拔下簾鈎,尚未做好戒備的姿勢,就被人抱進懷裏,肆意吻了起來。
死啊你!趙水簪一下子就認出來了,血刃!
她出掌擊他小腹,被他格開,又去搶他的劍,不料血刃動作更快,拔劍,遠遠丢進了花盆之中。
死啊你……真是要死了你……趙水簪被他摁進帳子裏,瘋了似地打他,兇狠地咬他。舉止文雅的宮妃,一下子變成了失去理智的潑婦。
“瘋子!”她氣憤地彎曲膝蓋,用盡全身力氣踢他小腹,她也快瘋了,為什麽每次看見他,自己都要發一次瘋。
趙水簪用同樣兇狠的吻回應他,清冷的琉璃塌上,翻起陣陣紅浪,錦被、玉枕一個個被趙妃踢落,橫七豎八地鋪在地上。
“你不是被禁足了麽?”
血刃到了山西,突然很想她,便騎了一天一夜的快馬,跑來“看看她”。他沒有說出這些事,只是拼命地吻着,一點一點激怒她。
趙水簪緊致的身體随着他的手指越來越燙,滲出細密的水珠。她閉上眼睛,摸了摸身下,發現就連尾椎後面也沾滿了細密的水珠。
她轉過頭,看見銅鏡裏,自己媚眼如絲,眼睛裏滿是纏綿的□□,心裏一驚,那不是自己,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樣絕不是自己。
“十年。”她翻了個身,把血刃壓在身下,咬住他的耳垂說:“十年後我的任務就結束了,自有師妹來接替我,你敢不敢等着,等我十年。”
血刃漸漸停下了狂風暴雨般的肆虐,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聽清沒?”
“敢。”他說。
他信了。趙水簪覺得好笑,看他冷靜些了,自己的火氣卻竄了上來,正準備好好兇他一頓,長長記性,卻聽院子裏傳來一串輕輕的腳步聲。
“娘娘。”
不好,是小木梳,今天該她值夜。
“娘娘……”小玉梳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水壺“嘩啦”掉在地上。
“娘娘……”她哭着伏在地上:“奴婢什麽都沒有看到……”
血刃指尖輕轉,撫過趙水簪的耳垂,摘下一只瑩白的珍珠耳環,在手心掂了掂,像石子一般重,能把小玉梳的額頭打個洞,從進來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打算讓小玉梳活着回去。
“住手。”趙水簪怒氣更盛,捏着衣領離他遠些:“你給我出去。”
“你怎麽也變得這麽假仁假義,是不是跟着那個懦夫皇帝,也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什麽……”
他竟敢侮辱主上……趙水簪氣得渾身發抖,剛才她還吻了他,說什麽十年之約,現在她只覺得惡心想吐,萬分厭惡地掐着自己與他接觸過的每一寸肌膚。齊首輔讓他非不得已不要開口說話,原來是因為這個。他心有反骨,一開口便是掉腦袋的瘋話……
“皇上做什麽,自有他的深意。”
血刃聽她一個勁地誇獎皇上,臉色一沉,說:“你動心了?一個個的,都這麽廢。”
趙水簪心中憤憤難以平定,但她決心要護着小木梳,便不再激他,放緩了語氣說:“你過來……”
“你不用诓我。”血刃走向花盆,撿起自己的魚鱗劍,在袖子上擦了擦。他眉毛濃密,眼睛永遠布滿了仇恨的血絲,鼻梁高挺,撐起堅硬的棱角。
“你要是敢殺小玉梳,我就一輩子一輩子,視你為仇敵。”
“你一輩子,一輩子?”血刃挑起她的下颚,吻道:“你一輩子都是我的彩頭。”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現在手速有所提升。一天5000字的樣子無壓力,算是不幸中的一個進步。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