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話本
“當心!”趙水簪抽出長劍,顧不得擦血,就蹲下身子查看起了宣好的鼻息。剛才她使出一招貫龍劍法,穿透了宣好的心髒,有一股心尖血,直直地噴向皇上,染紅了他白色的衣領。
他坐在塌邊,衣領敞了一半,身上血漬斑斑卻都不是自己的。
“這小丫頭是個刺客。”趙水簪撕下帕子,在手心裏纏繞了兩圈,方才拾起宣好的荷包,找到了裏面的小匕首。
“上面有毒,你看這個鋒刃。”她在燭火上燎了一下,立刻激起一股高高的火焰,陛下面無表情,垂眼望了望了無生氣的少女屍體。她衣衫半解,露出了青桃一般的春色。
趙水簪不知道她身上還有沒有別的毒物,疑心道:“陛下都碰過哪裏?”
“只碰過手。”他盡量放緩語氣,維持着自己一貫的威嚴,可是竟有點心虛,仿佛做了什麽錯事被她撞了個正着。
“還碰過眉毛。”他在自己的眉上沾了沾:“吻了一下。”
吻她的眉毛?對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素不相識的丫頭,竟被他輕輕吻了一下眉毛?帶着無盡的柔情和憐愛?他都沒有這樣吻過我,趙水簪不高興地撅起了嘴,什麽後宮第一寵妃,她就是個受氣包。
皇上見她吃醋,也有點意外,剛才宣好低頭的樣子,真的很像趙水簪,他一時情難自已,就低頭“吻了一下”。如果她願意,自己大可以給她十倍、百倍的… …
“怎麽現在才來,剛才幹什麽去了?”趙水簪把一通壞心情都發洩到了趕來的侍衛身上,特別是寒栖,她不滿地拔出劍,抵着他心口:“剛才就差一點你知道嗎?匕首就在她的荷包裏。”
寒栖自覺失職,可是刺客是個前來侍寝的丫頭,這根本就是趙水簪的職責範圍,他心裏辯解着,有苦說不出,只能默默認了。
外面趕來救駕的火把把皇宮照得如白晝一般,可是刺客若入了帷帳,侍衛再多有什麽用?寒栖他們到底不如自己方便,還是她守在這裏比較好。只是後宮禁衛這樣松散,趙水簪心裏着急,決定連夜查一查。
“寒栖。”
“屬下在!”
“你帶兩百人,将後宮封了,每個人都要查一遍,尤其是新來的,一律嚴加盤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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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趙水簪咬下一片水蔥似的指甲,下令道:“還有,去查一查這個毒yao,聞着像是見血封喉的孔雀藍,只要刺入肉中,就能讓人血液凝固,即刻斃命。”想到這事,她便一陣心悸,如果皇上有什麽三長兩短,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樣活于世間… …她嗔怒地瞥了一眼皇上,見他衣冠還是那樣淩亂,心裏氣憤更甚,冷冷地喝退了侍衛,又喝退了瑟瑟發抖的宮女,像個張牙舞爪的惡婦。聽說血刃已經回了南京,如果有他幫忙,自己可能就不會那麽心累了。趙水簪按捺着心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奉了杯茶,遞到皇上面前,想尋個合适的機會跟他提提血刃,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但願皇上能網開一面。
“屬下救駕來遲,陛下受驚了。”
她以茶賠罪,剛送到他唇邊,突然想到什麽,立刻搶下茶來,自己先喝了一口,清甜香醇,看樣子不是毒物。趙水簪自覺失禮,用袖角沾了沾唇,幽幽地說:“臣妾親自沏一杯來。”
“不必了,這個就很好。”他就着趙妃喝過的杯子,仰頭喝盡,可惜有點涼了,幾絲茶葉入喉,入喉盡是酸澀。趙水簪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剛才的事,提醒皇上一定要分外當心,叛軍已經殺紅了眼,一定會變着法地殺他,她要寸步不離地守着,一刻也不敢合眼。
“水簪。”他覺得很疲倦,現在已經事淩晨時分了,用不了一會,王公公又會來宣早膳。他強撐着,可是頭痛得厲害。
“水簪。”他又喚了一遍,伸手請她更衣。趙水簪愣了愣,忙從王公公手裏接過衣服,幫他換下明黃色的常服和月牙白的中衣。她指尖溫熱,滑過略帶汗漬的肌膚,帶出一條長長的水漬。水簪覺得自己背上也有汗,剛才她說了半天話,汗水濕漉漉地黏住了額前的碎發。
“還是打點水吧。”
“不必了。”
又是不必了。趙水簪只好幫他蓋好紗絹,愣愣地坐在床邊。她一點也不困,心思清明,細細打量着屋裏的陳設。這間屋子在正殿的左側,為了不藏刺客,陳設極其簡單,只擺着一張寬大的紅色木床。木床自己就像間獨立的屋子,四周挂着一圈明黃色的床幔。她剛入宮的時候常來這裏,傻愣愣地陪他躺着,在他懷裏一動不動地,盯着床棱上的蓮花出神… …幸虧這是一張很寬大的床,可以同時睡得下兩、三個人。
皇上拽住她的手,把她拉回自己身邊,就像那時一樣,讓她在自己懷裏入睡。趙水簪僵硬硬地抱着劍,壓着他的絲絹被子,啊,這床棱上雕的不是蓮花啊,好像是朵芍藥嘛。不一會兒,她耳邊便響起了皇上均勻的呼吸,睡得這樣快,他剛才不是還神氣活現地打算臨幸那個小丫頭的嗎?趙水簪一想到這個就來氣,她萬分克制的心裏突然長出了一根刺,紮得她坐立難安。
“以後不會了。”他似在睡夢中呢喃,又似在趙水簪耳邊低聲輕語:“以後不會了。”
不會什麽?趙水簪立刻自作多情地認為,是不會臨幸別的女孩,這可能嗎?她又不在乎這個… …她… …趙水簪側過身子,和他鼻尖對着鼻尖。
“皇後她們肯定不是刺客,陛下還是可以流連花叢的。”
“流連花叢”四個字是她從小話本上看到的,說的是一個很風流的人,到處勾引女孩子… …她突然覺得用在他身上不太合适,帶着一種貶義,可是話已說出,她只好為自己辯解道:“臣妾是說,流連後宮。”
皇上沒有睜眼,只是淡淡一笑,輕聲說:“我只流連于你可好?”
這短短八個字像一池春水,漂蕩着幾縷楊花,流淌過趙水簪的心尖,帶來一絲莫名的暖意,可是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也從未聽過類似的話語,就連寫小話本的人也不曾說過。她猜,這是“只臨幸她一個人”的意思,可是事實是,她從來都不曾以妃嫔的身份邀寵,她只是個小小的暗衛啊天哪。還有血刃,他一向對自己抱有非分之想,若是被他知道了,不知道又要發什麽瘋。
“還有血刃。”皇上笑道:“朕不希望他回來。”
等下… …等下… …他怎麽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趙水簪像被人點了定身穴,定定地躺在他身邊。
“我… …我…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在是趙妃,忙改口道:“臣妾… …臣妾… …”她想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自己會護他周全,可是誕育皇嗣,變成一個圓滾滾的孕婦什麽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而且齊首輔說過,永遠不要妄想俘獲他的心,什麽情情愛愛的,她其實… …她其實并不是很懂… …趙水簪剛要開口,就聽到他再次響起了均勻的呼吸,想是近日勞累,終于睡着了。她不忍打擾他,直勾勾地打量着他蒼白的臉龐,他瘦了一點,溫潤溫潤的,像冠上幹幹淨淨的玉,小話本上說什麽“君子如玉”,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記得有一個小話本上說,從前有個帝王,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可能是虛構的吧,特別喜歡一個女孩,可是這個女孩出身特別卑微,還嫁過人,連選秀的資格都沒有,他就把這個女孩藏了起來,每天偷偷和她幽會。趙水簪一頁一頁地看下去,想看到什麽神乎其神的轉折,比如女孩其實并不喜歡他之類的,可是故事就這樣結束了,最後他們就這樣結束了。
這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啊,趙水簪清冷一笑,頑皮地吻了吻他的唇角,帶着一絲挑逗和報複,就像她吻血刃時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午試了試手速,4個小時接近6000字。哦,Yeah,有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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