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紅肥綠瘦

男人們往榻上一歪,花蕊夫人用過的衙香幽幽地圍過來,倚紅閣的姑娘們把嬌軀往他們身邊一靠,竟像是沒了骨頭似的香滑軟嫩,只拿一對水靈水靈的眸子罩住你,這時候再柔着嗓子,念出一句“哥哥”,就把人的魂生生勾走了。

來慣了風月場所的闊少老爺豈會不曾見過這般嬌媚的花娘?又豈會不知“窯姐兒無情”,只圖自己的錢鈔?美人兒就這一靠、一瞧難道就能把他們迷得七葷八素,乖乖奉上銀子?

笑話。

可偏生桃姨的倚紅閣就有這般能耐。既然流碧苑養着群仙女,不食人間煙火,她倚紅閣就以牙還牙,養了群豔妓,還專會假情真戲——當然這也是後來的事情了。

當時被流碧苑壓了一頭,桃姨琢磨着,姑娘們有色無才也沒啥頭腦,全憑着臉蛋身材往男人身上貼,并非長久之計。流碧苑的仙女也就是杯茶,初初喝了怡情悅性,心生喜愛,這是自然,但是添水進去再喝幾次,那味兒就寡了,越喝越沒意思;而自己的姑娘就是杯酒,一遇上就香味撲鼻,男人半點不能招架,但一喝就容易過量,過了瘾上了頭就要惡心嘔吐。

一向标榜“正路子”的桃姨犯了愁,心裏尋摸了半天,終于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往日裏的招攬路數不變,就只叫姑娘們略略收斂些,還有,找幾個水蹚得深的老妓把這群繡花的草包調教成戲子,床上功夫幾多了得都不打緊,襲了留住恩客的技巧倒是萬分火急。

就這樣,随後五天,倚紅閣居然沒了往日熙熙攘攘的盛況,門口只有幾個小丫頭子懶洋洋地招呼着。這時,如素的親生閨女孟冬兒站在窗邊偷偷望了望,喜滋滋來了跟她娘說:“娘,我瞧着對門那家子安安靜靜,怕是跟咱争不過,正打量着關門呢”。

如素當時靠在一張富貴鹿鶴藤床上,正握着一把玉骨團扇輕輕搖着,見閨女這般歡快,也沒搭腔,過了會兒擱下扇子,嘆了口氣,緩緩言道:“真是個傻的。關門?你哪只眼睛瞧見她連碧桃是省油的燈?”

話說當年連碧桃跟如素還是一個教坊裏出來的,一個善歌舞,一個工琵琶,一樣的色藝雙絕,一樣的風華正茂。年少時兩年相處,雖不是十分親厚,但如素也深知桃姨從來要強,是個不肯輸的。再加上她心思活泛,這時候絕不是露怯,只怕是在醞釀別的招數。念及此,如素翻了個身,不再去理睬女兒的疑惑。

果然,五日後,倚紅閣大鳴大放,寓意涅槃,一班姑娘也等同再造:門口仍舊是那些個姑娘,仍舊是星眸竹腰,蛾眉朱唇,姿态萬千,只是妝稍稍薄了,穿的卻略略厚了,往常透明的紗衣裏面現今都套上了一層綢衫,但領子仍舊是低的更将纨扇掩****,肌膚欺霜賽雪,煞是好看。

拉客也不似往常沒臉沒皮大嚷大叫地只管糾纏:一雙媚眼清透透地含着笑望向你,嘴角微翹吐氣如蘭,只用一根玉指勾住男人的絲縧,輕輕地勾進房裏。然後就安安靜靜坐在你身畔,待你捏起下巴就微微閉了眼,兩排睫毛就跟黑蝴蝶似的輕輕抖着,顯得又驚又喜;倘若你撫過那張俏臉,她就漸漸垂了頭,給你一張羞答答的側顏;在那牙床之上,她偏又爐火純青,欲拒還迎,讓人恨不能乘風歸去。

勾引人進屋的行徑頗為輕佻,但也大膽新鮮,進屋後就像是新過門的小媳婦,居然百般腼腆,但在床上又無疑是個****,爐火純青。一個女人身上竟然同時又輕佻又純情又得趣,這前後的反差居然被拿捏得這麽有度,這不但讓新來的客人十分受用,就連常耍的老人也都啧啧稱奇,只道這些姑娘轉了性,此番更是盛情難卻——盛情難卻,這不,天一黑就管不住腳地往倚紅閣這邊逛。

桃姨這一招真可謂釜底抽薪:你流碧苑不是能耐麽?不就是裝清高、慣推辭麽?如今倒叫你瞧瞧,你那些道道兒我們都會,還兼容并蓄、融會貫通、技多不壓身,使得比你強上百倍!

連碧桃不比如素聰明幾分,可是她從來都是流水的姘頭,鐵打的獨身。

韶華不再,年逾不惑的她看慣了情情愛愛,自然比多年被感情滋潤着的如素要頭腦清醒:流碧苑使得這一招是“欲擒故縱”,可你一拒再拒,卻不肯縱上半分。

如此吊人胃口,你如素當他們是傻狗麽?還是你得了個長情的男人就覺得全天下的男人都這般好?挂了塊肥肉在眼前,一次次跳着也夠不着。如今來這兒的男人都這般沒耐性,這般薄情,你道誰還會呆坐着死等它自己掉下來?一幫花娘到底還是做的倚門賣笑的營生,随便你使什麽花招,都是指望着從男人衣袋裏掏錢好養活自己。這樣吊得人失了興致,自己還能讨着什麽好?

如此不能進退有度,只怕日後想“擒”的時候卻因着線拉太長,力不從心,白白布了這些個局;後悔起來,想“縱”又拿捏不當,失了分寸,叫自己前功盡棄。

桃姨把自己的姑娘調教得風情萬種,教她們做戲都做得真假難辨,然後,倚紅閣豔名遠播,原先只在後水鎮風頭無兩,後來在邕州都頗有名氣,銀子也流水似的進了自己的荷包,她們樂得見牙不見眼。

有個男人食髓知味,幹脆把這些姑娘的風情列了本冊子,叫做《邕州豔妓錄》。諸人閱了,十分滿意,只道這是班妖精慣能勾人心肝,奪人心魄。

男人啊,這個道理怎麽都不懂:風月中,任何技巧都不算技巧,也只是情趣;任何情趣都是情趣,卻也包含了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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