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誰的佳話
被李鶴山這麽一笑,一瞅,于媽媽心裏一下子也沒了底,禁不住偷偷嘀咕:往常李少爺從不登門,今日不知為了何事,莫非也是來圖個樂子?
于媽媽這廂且驚且疑,腦子裏轉過幾多念頭,那廂李鶴山卻沒打啥主意,妥妥是為了打發時光。
她到底也沒忖出個什麽結果,就趕緊着堆滿了笑,手裏的蝴蝶灑金的帕子也抖起來,這順了風一抖,一股濃烈的脂粉味飄來,李少爺不動聲色,臉上照樣帶着笑,腳下卻稍稍退了兩步。
于媽媽瞧出來他不喜,慌忙把帕子收在手心兒,只翹了個蘭花指,瞧了瞧外頭豔陽高照,笑着說道:“喲,這會兒還早着呢。李少爺,往日裏可沒見過您啊,您這可是頭一回上我們家。敢情今兒是什麽風兒,居然把您給吹來了?”
說完本想用一貫拉攏客人的技巧,拿手臂纏上他,稍稍一想,于媽媽便住手了:她這把歲數了什麽人沒見過?再加上一直呆在煙花是非之地,那雙眼瞧過的事多了去了。任憑個人在她面前過過,那秉性、做派她就有本事猜個差不離。
生意人慣會察言觀色、投其所好,于媽媽縱使沒有倚紅閣連碧桃這些個調教姑娘的花花手段,卻也頗有掙錢的頭腦,也長了雙毒辣的眼睛。
就說眼前這李氏米行的少掌櫃李鶴山,二十上下的歲數,就這麽瞧上去是副斯文和氣、容易親近的模樣,臉上也常挂着笑,但他那雙眼卻是冷的,就連笑意也從沒到眼底,就像帶了張假面,實難接觸,讓人琢磨不透。
李鶴山雖是第一次來,但他爹李昀璋卻來過幾次,帶着股商人的精明勁兒跟嫖客的色相,一進門就直奔主題,去找鐘意的花娘一夜春宵——絕不似兒子這般立在這裏,只閑閑地拿雙眼仔細審度。李少爺壓根就不像來尋歡作樂,倒像是來偵查辦案!
既然一貫的手段也使不上,不如就消停點,順着他的意思來。想到這兒,于媽媽趕緊招呼:“李少爺,您請坐”。
李鶴山聽見,便走過來,觑了那凳子一眼,腳下卻不動。
于媽媽通透,趕緊沖着龜公使了個眼色,那老兒慌着撈起袖子把凳子反複擦出了光澤,哈着腰立在一旁。這才見李少爺袍子往後一撩,端坐下來,手上那把折扇卻是搖個不住,轉頭笑着對于媽媽說:“怎地,客人上門連茶都不能得一口麽?你們凝翠樓也忒高傲——還是說,我李鶴山不配讓你們招待?”
方才經過一場大鬧,于媽媽頭腦一陣昏沉,沒了往日的靈光,一時手忙腳亂,再加上姑娘們把茶盞打得稀爛,竟是一副不留,這邊只顧清掃,卻沒來得及添補,哪裏想得起來?
李鶴山如此玩笑,于媽媽卻醒過來,着了慌生怕得罪了這送上門的貴客。于是一疊聲地罵着“一幫狗東西沒半點用處,還偏偏不長眼色!沒瞧見李少爺在這兒幹坐着麽?不早讓你們沏茶了麽?茶呢?還不趕緊端來!”
李鶴山就那麽笑着聽她罵,手上的扇子卻是慢下來。
随即,于媽媽轉過頭來對他說:“絕非存心怠慢!那茶我早就交代上了,只怪奴才們笨手笨腳,讓您等久了”,果然就有個小丫頭端了茶果碎步進了大堂,于媽媽一招手,那丫頭恨不能一路小跑,走近了就把果盤子擱在桌子上,然後垂了頭屈了膝,把那茶盞卻是恭恭敬敬捧到李鶴山臉前。
李鶴山接了,端杯至于鼻下,輕啓茶蓋,一股濃郁的桂花香鑽進鼻子,撞進他的頭腦,湧向四肢百骸。
只聽于媽媽在一旁又開口了,奉承道:“我們凝翠樓今兒真是來了貴客了。這滿城裏誰人不知,李鶴山李少爺才思敏捷,下筆成書,做得一手好文章,更兼着見的世面頗廣,胸有丘壑,他日前途不可量啊”,李鶴山聞言,面有得色。
這一通折騰下來,于媽媽才發覺口幹舌燥,喊****給她端了盞茶一氣兒飲盡,這才接着說道:“貴店日日走的是流水的銀子,令尊李掌櫃目光如炬,高瞻遠矚,生意場上罕見敵手。咱這兒誰人不曉’李氏米行一抖手,滿城百姓跟了走’?都道是民以食為天,我們凝翠樓一大家子也都拿貴店的米造飯下肚,素來可都尊重着您跟令尊呢”。
李鶴山瞧着于媽媽此刻像只狗搖頭擺尾,心裏輕笑,便呷了茶,茶水在口中徐徐展開,滑進喉中後味甘醇,他閉了眼,只覺得心下通泰,再張口,唇齒間還餘着桂花的芬芳——真真是難得的茶中上品!
品了幾口才放下茶盞,眉毛也平了,嘴角也翹起來,他便道:“于媽媽這是賞了盞寒山冷桂。此茶在荊楚之地還算平常,但在咱這兒也頗難得,何況還是其中的上品。您慷慨了。”
于媽媽聞此,心裏才踏實了。便見李少爺負了手,瞧着窗外的花明柳綠,翠竹千竿,緩緩開口:“這茶我着實歡喜,只不知,凝翠樓的姑娘們是不是也這般合我心意?”然後轉頭瞧着她,一把折扇又搖起來,道:“媽媽,你說呢?”
于媽媽一聽,頭都大了:今兒不光是堂裏東西給砸得稀爛,姑娘們也一個個這兒傷一塊,那兒破一塊。只怕現下身上都是一股藥膏子味,哪裏能出來伺候呢?更何況頭牌蘆月跟榮松都破了相了,這般更不能見人。剩下的幾個沒傷沒殘的根本不長進,又沒點出息,只怕李少爺根本就瞧不上眼。不甘心放過這筆財,可是這一會兒去哪給他變出個活人來?真真愁死她。
突然一個名字浮上心頭,于媽媽趕緊喊了個小丫頭:“快,去把玉娘姐姐請出來!”
那丫頭不夠靈透,只道姑娘裏沒個玉娘,便問:“哪一位玉娘?”于媽媽瞧她太笨,恨得幾乎一個耳光扣到她臉上,壓低了嗓子,悄悄說:“還有哪個?蘆月屋裏那位,趕緊讓她收拾打扮來見李少爺!”後來再看,于媽媽當時的主意沒打錯:把個玉娘推出去,确實留住了這位貴客。玉娘也因着他一躍超過一幹姑娘成了最紅的頭牌,看似蘆月跟榮松兩虎相争兩敗俱傷,給玉娘讓了道,成就了她漁翁得利,可玉娘也不過占了半日的風光便跳出火坑,留下了從良的“佳話”。
只是,恐怕這段“佳話”也只是各位看客一廂情願的猜測,萬萬當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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