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終章

四年後…

葉曼現在還在B城，她辭了經紀人工作，之前無所謂的事情，漸漸開始覺得刺眼，所有人犯了錯都能重新開始，但是沒犯過錯的楊青呢？誰曾給過他重新開始的機會？

她用這幾年的積蓄開了家火鍋店，有陳深時不時幫忙宣傳，生意還不錯。

葉曼沒有忘記楊青，卻也只是偶爾想起他，有時候他的臉只有用力回想時才能清晰一些。

但葉曼每天都會關注新聞，今天一早和往常一樣沒有什麽區別，只是新聞頭條多了一條“海城新明集團董事長病逝，兒子曾是毒枭”新聞。

葉曼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上午十點的時候有個陌生號碼來電，葉曼平靜的接起了電話。

“你好！”

“你好！我是陳江。”

……

葉曼下了飛機，做了火車，又轉大巴，最後做了一輛敞篷三輪車到了陳江所說的鄉鎮,因為要到的地方太偏僻，又在本地鄉鎮找了個熟悉路的向導。

別山腹地，滿目蒼翠，雖是初夏時節，但早晨仍是涼意依舊，葉曼穿着登山服踏着崎岖的山路随着前邊的向導往前走，向導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大爺，身子骨還很健朗，就是兩人語言不通，葉曼聽不懂他的方言，只能靠手勢交流。

走了一個多小時，葉曼也不覺得累,曾以為淡忘了的點點滴滴，随着路途的颠簸又雜亂的湧現在腦海裏。

記得他剛走時，即使是呼吸一口空氣，或者擡頭看看藍天這種小事，都能讓她聯想到他，但現在她早已不記得那些具體是何月何日的事情，她只是面色平靜的随着前邊向導走着，靜靜的……靜靜的……任往事随着思緒紛飛。

走到村口，大爺咿咿呀呀的筆畫，意思是到了地方。

葉曼眯眼看着前方稀稀落落的土屋，外邊坐着幾個曬太陽的老人，葉曼走過的時候，都擡頭看着葉曼。

葉曼沒有急着開口詢問，她想看看楊青曾經呆過的地方。繞着村落走了一圈，路邊時不時看到一兩個小孩追着玩耍打鬧。

摸着這些用參差不齊的土塊堆砌起來的院牆，葉曼感覺很親切，楊青原來就是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了一年。

葉曼又走到開始進來看到老人曬太陽的地方，正準備詢問楊青的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攔住了她。

“姐姐，你是叫葉曼嗎？”

葉曼有些驚訝，但還是點點頭。

“我叫小喬，姐姐你跟我來，楊青老師留了東西給你。”

葉曼不知道自己此時是怎樣的心情，曾經陳江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以為楊青走的什麽都沒留下，現在五年已過，她只是來看看他，卻突然聽說他給她留了東西。

會是什麽呢？

葉曼一邊緊随着她走，一邊盯着她的衣角出着神。

直到前邊的衣角轉了個身，葉曼才回神。

“這就是之前楊青老師住的地方，他們家的人都已經搬去縣城了，後來一直空着。”

葉曼看着這個只有二十幾平米的小院，院裏稀稀落落的有些雜草，右角放着一個漆黑的水缸，上邊挂着一個木瓢。

葉曼想起了第一次到他家裏的時候看到他穿着四角短褲在院裏沖澡的畫面，漆黑的水缸就像初識時的楊青，那般沉默，那般......厚重！

小喬看着旁邊出神的女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她看不出來這個女人對楊老師的感情的深淺，也不知道待會她會不會答應她的條件，但她想賭一下。

“姐姐進屋裏看看吧！”小喬道。

葉曼點點頭，推開前邊虛掩的門，入眼一個鐵架子單人床，上邊只有一個光禿禿的床板，旁邊一個掉了漆的雙開門衣櫃，和床底一個馬紮，水泥的地板，破舊的牆頂，再什麽都沒有了。

後邊小喬平緩稚嫩的聲音傳來，“楊老師來的時候只帶了兩身衣服，臨走的時候讓我把它們都燒了。”

“他讓你給我什麽東西？”葉曼沒有回頭直接問道。

“給你。”小喬從洗的發白的襯衫兜裏拿出一個信封。

葉曼接過光禿禿的信封，沒有打開。

對面小女孩也只是安靜的等着，神色平靜。

“他有帶什麽話給我嗎？”

“沒有。”小喬搖搖頭，“只是和我說以後如果有個叫葉曼的女人來這裏找他，就把這個信封給她。”

“......如果沒有人來找他呢？”

“楊老師說如果十年沒有來，就燒了吧!”

葉曼點點頭，“你先出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小喬欲言又止，最後猶豫的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葉曼坐在硬床板上，上邊也沒什麽灰塵，靜坐着出了會神，葉曼現在總有這個出神的毛病，而且經常回神的時候就忘了自己剛才在想着什麽。

吸了口氣，空氣裏仿佛有楊青身上清爽的香皂味。

打開信封，裏邊只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楊青!

彩色的兩寸照上，他穿着白襯衣端端正正，利落的短發，嘴角緊抿，漆黑的雙眼仿佛在和葉曼對視…

已經在記憶裏模糊的五官陡然清晰。

終于，葉曼潸然淚下…

日落的時候，葉曼才走出房間，葉曼看着院子裏站的筆直的小喬一頓。

“你怎麽沒有回家？”

“我早就沒有家了，我從小和奶奶一起長大，去年奶奶也走了。”小喬說起這些時黑漆漆的眼睛平靜無波。

葉曼突然明白楊青為什麽把照片交給了她，“你和我說說在這裏楊青的事吧！”

兩人又進了屋裏，一人坐床頭，一人坐床尾。

……

“楊老師來的時候只背了一個黑色的書包，到這裏說他是來支教的，還資助我們所有小學的課本。平時上課也是在這個院子，每個人自己帶着馬紮過來聽課。

楊老師話不多，而且很嚴肅，就算最皮的孩子也不敢搗亂……”

“楊老師來了一年的頭上，村裏出去打工的人都回來準備過年，知道楊青是我們的老師非得請他一起吃酒。”

說到這裏葉曼垂下了頭，“我父親當時也回來了。”

“一起吃酒的時候我父親好像認識楊老師，一直問他問題。”

“然後當天晚上，一起讀書的剛蛋兒和他爸爸吵完架就離家出走了，怕他走到山裏，全村人都出去找，楊青老師先找到的他，找到的時候剛蛋挂在樹上，下邊是三十幾米的懸崖。”

“最後楊老師把剛蛋兒救了回來，自己卻不小心掉下去了。剛蛋兒回去找人，然後我發現了楊老師，他把随身帶着的信封交給我，說如果你沒有來找他就把它燒了，最後又讓我趕快回去，不要在那呆着，也不要讓人們知道最後我見過他。”

“村裏人找到他的時候，楊老師已經走了。”

“第二天我爸就走了，過了幾天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幫穿着黑西裝的人，領頭的是一個老人。”

“他們把楊老師的家整個翻了一遍，又集合村裏的人挨個問他有沒有留下什麽東西或者什麽話。連我們小孩子都問了個遍，我誰都沒說。”

“後來又來了一幫警察，我爸被抓走了，非法持有毒品判了十年，我奶奶一直生病，熬到去年冬天也走了。”

“葉曼姐，你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葉曼回道：“你說。”

“你可以資助我上學嗎？我小學的課本和初中的課本都自學完了，只要再上一年初中我就可以參加中考，我會努力争取獎學金的，生活費我也很節儉，用不了太多錢，我以後工作了會努力賺錢還給你的。”

“我不想将來成為我父親那樣的人，我想做一個有用的人，像楊老師一樣，楊老師是一個警察對嗎？”

葉曼看着小喬的雙眼，裏邊除了祈求和小心翼翼，也有着超出年齡的鎮定。她很聰明，也很成熟冷靜。

“我會一直資助你到大學畢業。”

小喬有些欣喜的點點頭，“謝謝葉曼姐，我會好好學習的。”

葉曼笑笑，她相信她将來會很優秀。

葉曼走的時候只帶走了照片和小喬，小喬的行李很簡單，兩身衣服裝在一個磨得起皮了的舊書包裏。

到了省城，給陳江打了一個電話，事情辦的很順利，小喬以烈士遺孤的身份安排到了省城一所重點初中。

葉曼以自己的名義辦了張□□，連同密碼交給了小喬，買了些生活用品，一同辦好了寄宿。

一切瑣事落定，葉曼來到省城的公墓。

楊青的墓碑很好找，陳江之前提過，就在東北最靠邊的地方，上邊寫着楊青的名字，和死亡日期2012年2月4日。

沒有出生日期，沒有照片，沒有墓志銘......

“楊青，我來看你了。”

“你讓小喬轉交的照片我收到了......”

“我會記得你的......”

葉曼拿出包裏的許願瓶，裝了一瓶他墳前的土，蓋上瓶蓋，放進胸前的口袋。

我帶你回家了……

清風拂起葉曼的長發，仿若楊青的撫摸。

葉曼笑了笑，再見了，我的愛！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下篇文是陳曉輝的故事，葉曼和楊青都會出現，但內容不會太多。

一句話文案：

瘸，遭性侵的男孩被治愈的故事！

長篇~~HE~~

有甜有虐，整體治愈

目前存稿中，預計十一月中旬發文，感興趣的朋友可以關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