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2)
在眼前重演了一遍似的,經過了那麽多年,記憶不是模糊了,而是越發清楚了。
輕嘆,自嘴裏幽幽飄出來:
“是啊,全是傅世淳害的。
“那場錯誤的婚姻,姑姑早不想要了。
“一直想離,離不了。
“我進蘇家的第二年年底,姑姑就在動那心思了。
“那時,傅世淳早在外頭養人了。只是保密工作做的相當好,根本讓人查不到養的是誰?
“既然都有了其他人,就該把姑姑放了。
“可他為了錢,為了姑姑陪嫁的那些股份,拖着死命的不肯離婚。
“姑姑和他談離婚,他就要全部的股份,你知道那是一個怎麽樣的概念嗎?
“要是讓步了,就等于把半個蘇家全給了傅世淳。
“姑姑哪能把蘇家的股份給了那敗家子。只能忍了。
“後來呢,是想拖着分居三年。
“結果,分居兩年,姑姑遇上了至誠叔叔。
“本來,姑姑是不用死的。
“如果再晚一年遇上的話。事情也許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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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們就是在不恰當的時間裏遇上了,還相愛了。
“愛的那麽的深。
“暮笙,姑姑是給他們蕭家懷過孩子的。
“那孩子本來是能好好生下來的。
“卻沒有好的結果。
“姑姑連她心愛男人的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你說,這到底算是誰的錯?
“難道真的得怪姑姑自己咎由自取嗎?”
她無比苦澀的笑了一笑:
“這句話,是蕭家給的。我至今記得。”
“姐……”
暮笙看得心驚肉跳:
“你已經嫁給姐夫了,夫妻關系可不能被那些事影響到。
“何況,現在,姐夫姓靳。
“姐夫的表現還是不錯的……
“呃……您別這麽看着我啊……昨晚上的事,你都還沒給姐夫解釋的機會呢……
“我覺得,他不是那是花心的男人……”
蘇錦抿緊了嘴,收回寂寂的目光,一不小心,就落到了被這張畫壓在底下的那些作品上,好些張是姑姑教她畫的。
她一張一張往下看,卻被壓箱底那張吸引住了所有目光。
那畫的是暮白。
坐在藤椅上,正認真看書,唇角勾笑,神情怡然自樂。
在那些愛畫畫的日子裏,暮笙曾是她專屬的模特兒。
曾經,她畫過無數個他,後來,他另娶,她傷心欲絕,幾乎毀了所有的畫,所有記憶,就只剩下這一張了……
手上的畫兒被暮笙要了過去,壓住了那張畫。
“姐,往日不可追。
“我們需要做的是面對将來的問題,而不是緬懷過去。
“你一時沒辦法接受姐夫是蕭家人,我可以理解,但不要因為這件事,就全盤否決了姐夫。
“這不理智。
“姐,這樣吧,我幫你把這些記憶包起來,藏起來。
“這些都不要再看了。真的!”
他幫忙把牛皮紙将舊物包回原樣。
“你就沒半點生氣的感覺嗎?”
蘇錦坐在地上,半靠着床邊,看着他整理,嘴上輕輕問:
“還這麽維護他?”
之前,他對靳恒遠的意見,可不是一般的大。
“姐,那年我才幾歲?
“六歲多點吧!
“而且我打小頑皮,姑姑愛靜,和我不是特別親近,感情淺,不像你,你對她投入的感情比我和暮白都多的多。
“所以,我的感觸肯定沒你這麽深。
“現在,我看到的是姐夫對你的好。姐夫對你是用了真感情的……”
暮笙把那打舊物塞回到了床底下,轉頭說:
“我不維護他,我只是想讓你冷靜的處理你和姐夫的問題。
“姐,你得和他談談,了解他的想法,才能更好的放下過去。
“而且吧,我說句大實話,有時,姐你也真的是很能感情用事的……
“用偏見來看事物,看到的事物,往往是被扭曲的現實。不能作數。”
話落地,房內一陣沉默。
“暮笙,他還瞞了我他有女兒這樣一個事實。難道你不覺得他這種欺瞞的做法很惡劣嗎?”
蘇錦咬了咬唇,又問。
暮笙沉默了,是哦,姐莫名奇妙就做了後媽。
唉……
在這件事上,姐夫的表現真的有點讓人難以接受,姐會委屈,那也是必然的。
剛剛用餐時,他也絕口沒提這件事,整個聚餐過程是一團和氣的。
可他們心裏都明白,有些事,只是不好道破罷了。
“姐,難道你會因為這個原因就不要他了嗎?”
蘇暮笙想了半天之後,反問了一句。
蘇錦不說話,低下了頭,好半天才
道:
“後媽從來是最難當的。”
打了不行,罵了不行。
那種關系是最最難處理的。
她沒經驗,也沒那種處理複雜關系的心理準備。
總之,那是很麻煩的事。
在家養了三天,周三,蘇錦去上班,臉上的紅腫已消的差不多。
上午很忙,近中午的時候,被老板叫了進去。
對于尾款是怎麽拿回來的這件事,喬大川還是很好奇的。
“老板,這件事解決了就好,沒什麽好說的。”
關于那U盤上的事,她想了又想,還是不說了。
一整天,過的很忙碌很充實,時有公司同事跑來和她說話,恭喜她洗脫了嫌疑。
也許也有打聽的意思。
這事解決的好像太過于順利,這讓那些愛八卦的同事們,覺得匪夷所思。
她不想說明什麽,反正解決了就好。
五點下班,楊葭慧來了她辦公室問:“今晚,你打算回家去麽?回你和靳恒遠的家。”
這兩天,蘇錦一直住在育才小區。
不過昨天,她和韓彤過去看他們時,意外從暮笙嘴裏知道了一件事:靳恒遠在善縣近郊有幢別墅,正是多年之前蘇錦親自裝修過的那幢。前幾天,他們就住在那邊。
知道之後,她們自是驚訝的,從中也看出了靳恒遠待蘇錦的不一樣。
她們私下讨論過,一致認為靳恒遠對蘇錦的好,根本不可能存在玩玩或是嘗鮮的心态。
她們也和蘇錦說了她們的想法。
蘇錦什麽也沒說。
此刻,蘇錦還在修圖,聞言,依舊沒作聲。
“今天,他可有打電話過來?”
楊葭慧只好換個方式問了。
手機已經新買了一只,不過,到今天為止,靳恒遠并沒有打過電話過來。
這男人,還真是給足了她時間和空間呢。
“沒有!”
蘇錦老實回答。
“哎,你這算是在和他冷戰嗎?這樣不行的……”
楊葭慧忽就替她急了起來。
“葭慧,我的事,你別管了。我心裏有分寸。你先走吧,不是說你爸今天過生日嗎?早點回家陪老頭去!我這邊沒事的。”她說。
“哎……怎麽就別管了?
“那男人,難道你真不想要了?
“雖然他是瞞了你很多事,可不管怎樣,現在他是你配偶欄裏的丈夫。在外頭多少人搶着要他,你知道嗎?
“我不能看着你傻傻的放棄了這個男人好不好……”
聽得這話,蘇錦擡了頭:
“葭慧,之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那會兒,你一直勸我……”
楊葭慧馬上接話道:
“你別拿以前我說的話來堵我。
“那時,我只是用一般性的眼光在看待你和靳恒遠這段婚姻:一個又窮又不知道疼你,只會在外頭拈花惹草的男人,當然要不得了。
“可現在不一樣,靳恒遠條件是真的好到不能再好,待你呢也真是不錯。
“雖然他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可他為什麽要這麽瞞你,和那個跟他抱作一團的女人又是怎麽一個關系,你也沒問清楚是不是?
“我個人認為,你需要放下心結,開誠布公的和他談一談……
“是,說白了,我是有點利勢,但也要看情況的。
“如果他待你不好,我當然支持你甩了他的……”
楊葭慧完全沒否認自己是功利的,但嘴上卻是苦口婆心的在勸:
“咱們要用理性的眼光看世界!”
蘇錦點點了頭:“行,
你的看法,我知道了。不過,我現在真的真的很需要冷靜幾天。等我想清楚了,就和他去談談。你快回吧!不是說還要去克麗斯汀那邊拿蛋糕吧……別再挂心我了……”
“那我走了哈……”
一頓又轉頭:“對了,有空去把你那車給開回來吧,沒車多不方便啊……”
她的車還在皇家一號呢!
“行了行了,知道了!哎,我怎麽突然發現你比我媽還唠叨啊……等一下我叫車去嘉市把車開回來。”
“走了!”
楊葭慧笑着揮手離開。
蘇錦坐在位置上,望着手機怔怔出神了好一會兒。
唉,要不要給他打電話,約出來好好談談?
五點二十分,蘇錦去了嘉市皇家一號。
開着車回來時,路經沃而瑪超市,想到冰箱空了,就停車走了進去。
推了一個小車,她挑了很多暮笙喜歡吃的零食,以及一些食材。
一圈逛下來之後,突然覺得一個人逛超市,遠沒有兩個人有商有量來的有意思。
之前和靳恒遠一起逛超市的情形,不斷在眼前浮掠而過。
她沒太多心情逛,草草買了一點,打算出來,迎面一個四五歲、穿着一件淺粉色連衣裙的女娃娃蹦蹦跳跳跑得飛快,轉眼就和另一個行色匆匆、五六十歲的大媽撞到了一起。
“哎喲!”
女娃娃一慘聲就被撞到了她腳邊,白白淨淨的腳踝上立馬就見血了。
“小朋友,沒事吧!”
她忙去扶,然後,驚訝的發現,自己揀到的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女娃:
頭發又黑又亮,卷卷的,箍着一個俏皮的大紅色的發箍,小臉蛋兒尖尖的,肌膚吹彈可破,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小鼻子俏挺挺的,精致的五官駕駛着整齊的劉海……特別的水靈。
“有點疼!”
小女娃擰起了小臉蛋兒,低頭一看,見出血了,臉色一下發白,小身板都抖了起來:
“怎麽辦?我……我暈血……”
“沒事沒事……來,先把眼睛閉上……阿姨來給你包紮一下,包好就看不到血了……”
蘇錦聲音柔柔的哄着。
小女娃睇了她一眼後,真就乖乖閉上了眼。
蘇錦笑笑,忙将小女娃抱起,從自己的錢包內取出了創口貼。
因為一年到頭會在工地上走動,有時難免會弄傷,所以她的包包內一直備着創口貼以及一次性酒精消毒棉片。
蘇錦先取了消毒棉片給擦了擦傷口,然後給貼上了創口貼:
“好了,可以睜眼了……喏,這樣就好了。只是小傷,沒事的,過兩天就能好!”
她笑着揉揉孩子那頭柔軟的長發,看到笑容一點一點從孩子水晶似的眼睛裏頭綻放出來,小臉蛋亮的能閃瞎人眼。
“怎麽都不看好孩子,橫沖亂撞的……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哎呀呀,我這骨頭肯定是骨折了,疼……疼死了……”
那中年大媽也摔的不輕,車上買的東西都散了一地,竟坐在那裏嗷嗷叫了起來。
“這位大媽,要不是你也推的太快了,至于兩個人會撞一起嗎?責任大家都有,你何必和一個孩子斤斤計較?人小娃娃還受傷了呢,你這樣得理不饒人的,這是想幹什麽?訛詐嗎?”
蘇錦輕輕靜靜的維護了一句。
“哎喲,你這人怎這樣,沒帶好孩子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那大媽立馬橫眉豎目起來。
“她不是我孩子。我只是看不慣你欺負小孩子而已。”
蘇錦淡淡道。
大媽一怔。
小女娃點頭,脆生生也應了一聲:“對啊,她不是我媽媽,我沒媽媽。我媽媽去天堂了!”
這話令大媽一楞。
蘇錦也為之一呆,不由得深瞄了一
眼:這孩子竟是個沒母親的娃兒啊?
“算了算了,算我倒黴。”
大媽撇了撇嘴,扶着摔疼的腰,終于站了起來,往地上揀起東西。
既然她不追究了,蘇錦也就不多說什麽,還好心的幫忙揀起來。
小女娃見狀,也忍着疼過來幫忙,揀完還嬌嬌的軟叫了一聲:
“這位奶奶,對不起啊,以後,我一定不亂跑了。我也是急,剛剛走着走着就和我爸比走散了……”
眨巴眨巴眼睛可憐兮兮的樣子,是那麽的惹人憐惜。
那大媽心頭上的氣,也就消了:
“行了行了,不怪你了,快去找你爸比吧!實在要找不着,就去找超市管理處廣播一下……一定丢不了的。”
推着東西就走了!
蘇錦站在原地看着小女娃:“你爸比電話多少,要不,我幫你打個電話聯系一下?”
“這樣啊……嘻嘻,不用了……我爸比找來了……爸比……”
小女娃歡天喜地的推開了蘇錦,跛着腳,一拐一拐往蘇錦背對處跑了過去。
“怎麽一轉眼就成小傷號了?”
一個溫溫的熟悉的男子嗓音在背後傳過來。
“不小心摔的。是這位阿姨給我包的。現在不怎麽疼了!爸比別擔心……”
小女娃很貼心的說。
蘇錦緩緩轉身,不出意外的看到白襯衣的高大男子抱着嬌嬌的小可愛,正滿眼深深的睇着自己。
呵,這世界真是太小了。
站在面前的可不正是靳恒遠。
而她和他女兒的初見,竟是這麽的富有戲劇性。---題外話---明天見。
☆、139,彷徨噩夢:蘇錦,你居然敢背着我出去和老男人亂~搞?
琳琅滿目的貨架,幹淨整潔的走道,來來往往的顧客。
他與她:一個是俊拔的男子抱着漂亮的女兒,一個是秀致婉約的女子立在走道中央,兩人對面而站。
這一刻,一切喧嚣,好似都被驅離了他們的世界添。
他和她,就那麽靜靜的看着對方屋。
“阿姨,這是我爸比。”
小女娃清脆的叫聲,将蘇錦拉回到了現實,看到那孩子被靳恒遠抱在手臂上,孩子呢,用一雙小手牢牢的扣着他的脖子,笑容燦爛無比。
此時此刻,一大一小兩張臉孔湊在一起,那麽一對比,那種基因上的神似,很清晰的就被勾靳了出來。
果然是父女。
太像了。
蘇錦僵立在原地,答不上話來,精神莫名就緊張了。
“買東西?”
靳恒遠走了過來。
“嗯!”
她輕輕答應。
“這是我女兒小丫。”
他介紹,臉色是那麽平靜。
她的心裏卻是滋味雜成。
唉!
真沒想到啊,這麽快就和他女兒見上面了。
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
此刻,站在眼前的,一個是她合法的名義上的丈夫;一個是他丈夫和其他女人生的女兒。
唉!
她再次在心頭幽幽嘆了一聲。
她真的是做夢也想不到他會有私生女兒。
介意嗎?
至少,不介意那肯定是假話。
“阿姨,我小名叫小丫,大名蕭潇苒。”
小女娃笑容很甜。
蕭潇苒?
靳恒遠改了靳姓,卻讓女兒冠着蕭姓?
感覺好怪!
蘇錦心裏很不自在,但還是對孩子扯出了一抹溫柔的微笑:
“嗯,很好聽的名字。”
“是啊!我也喜歡這個名字。小夥伴們有的愛叫我蕭潇,有的愛叫我潇苒。我都聽得順耳。”
“嗯!”
蘇錦溫溫一笑,從小沒有媽媽的孩子,還能被養得這麽開朗樂觀,可見蕭家爺爺奶奶平常有多寵愛這個小曾孫女。
瞧瞧這孩子身上的打扮,就知道家裏人有多疼她了。
當然了,首先是因為她有一個非常有能力的爸爸,網上不是流傳了那麽一句話麽:
投胎也是一門技術活。
這孩子投胎投對地方了。
“潇苒,既然你找到爸比了,那阿姨就先走了!你們繼續逛吧!”
“阿姨東西都買齊了嗎?”小丫問。
“買齊了。”
蘇錦揮揮手,轉而擡頭,看向一直靜靜審視自己的男人:
“我去付錢了。”
“還沒吃飯吧!”
靳恒遠看了看腕表:
“六點多了,要不一起去吃飯?”
蘇錦遲疑了一下。
小丫卻突然把小嘴湊到了靳恒遠耳邊嘀咕起來,聲音有點輕,可說的是什麽,邊上的人還是能聽清楚的:
“爸比,你答應過我的:今天陪我去和簡雲阿姨吃飯的。明天簡雲阿姨都要走了……你不能耍賴不帶我去啊……”
簡雲?
這名字有點耳熟哦!
哦,記起來了。
就是那個在咖啡店裏抱住他的女人。
看來,這孩子和那個簡雲關系非常好!
“不用,你們去吃吧!我趕着回家,不好
在外頭多逗留。再見。”
蘇錦壓着心頭的小不自在,淡笑婉拒了一聲,随即轉身,推上自己的小車,走的飛快。
“小蘇……”
她沒停。
“蘇錦……”
她還是沒停。
靳恒遠無奈的沒再叫。
剛剛他有看到她眼中的考慮之色,如果小丫不說那句話的話,也許她會答應。
他低頭看女兒,小丫轉着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問:
“爸比,你……你……認得這個阿姨?”
“嗯!認得!”
他真想嘆氣。
“那阿姨為什麽不理你?”
小丫困惑極了。
唉,這可得怎麽解釋呢?
靳恒遠想了想,抱着小丫往珍品區走去:
“那是因為阿姨在生爸比的氣。”
“阿姨為什麽要生爸比的氣呢?”
小丫突然睜大了眼,嗖的轉頭瞪起在收銀臺上等待付款的蘇錦,很刻意的壓低了聲音,問了起來:
“爸比,難道,這……這位阿姨就是你要給我找的新媽媽?”
靳恒遠笑笑摸摸小丫的臉:
“喲,居然被你猜到了,小丫好聰明哦!”
可小丫的反應是,吃驚的捂住了嘴。
她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在電話裏說過的那些話。
哎呀呀,這位阿姨不會是因為這樣才生起爸爸的氣來了吧……
又或是,剛剛她說要去陪簡雲阿姨去吃飯,有被這蘇錦阿姨聽到?
聽說女人吃起醋來是相當可怕的?
“小丫,這個阿姨好不好?我剛剛覺得你挺喜歡這個阿姨的呀……”
靳恒遠覺得小姑娘反應有點怪,低頭細細打量着問,猜不出這小腦袋瓜裏在琢磨什麽?
“嗯,還好啦!可我還是比較喜歡簡雲阿姨一些。”
小丫小聲咕哝了一句。
“簡雲阿姨明天下午就要出國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小丫要是不喜歡這個阿姨,那以後小丫有可能永遠沒有媽媽了哦……”
“啊……”
小丫吓了一跳,然後鼓了鼓粉粉的小嘴:
“簡雲阿姨為什麽不回來了?
“阿姨的男朋友在國外,她要去嫁人啊!”
小丫瞪大了眼:
“不是吧?簡雲阿姨不是喜歡爸比嗎?”
“小丫弄錯了,簡雲阿姨只是很喜歡小丫而已,才不喜歡爸比呢?”
靳恒遠編謊編的臉不紅氣不喘。
“那爸比喜歡簡雲阿姨嗎?”
“不喜歡。爸比只喜歡剛剛走掉的蘇錦阿姨。小丫要是想有個媽媽的話,就得幫爸比取得蘇錦阿姨的原諒,幫爸比追到蘇錦阿姨……”
“這樣啊?”
小丫露出了一副深思之色:
“可爸比想讓我怎麽幫你追求新媽媽呢?”
“嗯,這事,我們得慢慢研究,不過,你得先答應爸比,在沒能得到阿姨原諒之前,不許告訴太爺爺太奶奶,你已經見過新媽媽了,也不許告訴太爺爺太奶奶新媽媽叫什麽名字。”
“為什麽呢?太爺爺太奶奶為什麽不能知道?”
小丫頭歪着腦袋好奇的問。
“爸比連你新媽媽都搞不定,爸比很丢臉的。給爸比一點面子好不好?搞定了帶回家,爸比才能揚眉吐氣……”
靳恒遠一本正經的說。
小丫嚴肅的想了想:爸比要是沒面子,小丫也會很沒面子的哦!
“那,好吧!”
“打勾勾!”
靳恒遠伸出了小手指頭。
小丫馬上勾了上來: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靳恒遠看着女兒用小拇指和自己的大拇指打了個印,嘴裏彎彎而笑,心下明白:
爺爺奶奶那邊,這幾天,看來是得挑個時候,和他們好好說一說了。
蘇錦開車回了育才小區,天色已晚,小區門口已經亮起路燈。
因為是老小區,所以沒有地下停車位,小區業主的私家車都停在小區物業給規劃出來本該成為草坪的地方。
停好車出來,看到小區大門口,有兩男一女正在和保安說話。
隐隐約約的,聽到那個女的在問:“這裏就是育才小區吧!
“是啊?你找哪位?”
“我找蘇錦?”
那女人說。
保安是認得蘇錦的,正好看到她走過,立馬扯起喉嚨叫起來:
“蘇小姐,找你的!”
蘇錦一聽,拎着大袋小袋折了過去。
燈光照亮了他們的臉,面生的很,不認得的,兩男的虎背熊腰,年紀在三四十來歲,女的穿着很時髦,年紀約在四十來歲,戴着一副金邊眼鏡。
“幾位找我有事嗎?喂,你們……你們幹什麽?”
話未說完,對方其中一個男的就把手上拿着的一瓶液體往她臉上撒了上來。
一陣濃濃的腥味,立馬鑽進了鼻子裏,拎着購物袋的手,本能的一松,剛買的東西撒了一地。
懷着滿心的恐懼,她本能的往臉上抓了一把,第一想法是:
糟了,自己這是遭人潑硫酸了嗎?
不過,并沒有疼痛感襲來。
觸手的第一感覺是的:黏黏綢綢的,是血?
眼睛一時睜不開,也沒辦法确定。
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的頭發被拽了過去,狠狠就往地上給按了下去:
“打的就是你這種不要臉,只知道貪人錢財的賤小三……
“憑着自己年輕,長得妖裏妖氣,成天去勾引男人是不是?
“蘇錦,你就這麽欠人操嗎?
“以前勾引自己的養兄,現在聒不知恥的跑來勾引可以當你爸的男人……
“錢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吧……”
兩個男人拉着她的手,那女的,一上來就用鞋底操她臉,嘴裏罵罵咧咧着,什麽樣的髒話都有。
蘇錦沒法反擊,只覺得一陣毒辣辣的疼,從臉上、身上、被押扣着的手臂上蹿上來。
“你們幹什麽,你們幹什麽?姐?放開我姐?媽的……不放是不是?找死……”
停車的時候,蘇錦曾打過一個電話給暮笙,讓他下來幫忙拿點東西。
這不,正好來了,老遠看到大門口有人扭作一團,他還在驚訝呢,怎麽有人在鬧事,結果走近了之後才發現被人潑了一臉血的竟是他姐。
他不由得急怒的撲上來,抓住那扣着姐手的男人就掄起了一拳砸了下去。
一場混戰就此拉開。
最後,保安見事情鬧大了,急急報了警。
很快,打架雙方全被請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負責這件事的民警,正是那一回負責暮笙打了鄭恺那案子的斐哲樹。
這人和蘇錦他們認得,無他,暮笙鬧事已經不是第一次,這人正好是負責這個地區的,所以,暮笙一有事,基本上就會由這位斐哲樹來處理。
今天看到不光蘇暮笙眼青臉腫了,蘇錦也被潑了滿頭是血,乍舌了,問前因後果。
那兩男一女,女的叫任娥,是萬臣房産于萬福的小姨子,兩個男的是她請來的保镖。
到了警局,那任娥還在嗷嗷叫:
“這女的不
要臉,跑來勾引我姐夫。不要臉的婊子,脫了褲子讓我姐夫睡,現在想充貞節烈婦了……我打的就是她這種賤婊~子……”
她還扔出了一打照片,每張照片上全是蘇錦和于萬福的親密鏡頭。
蘇錦看得清楚,都是那天晚上她跑去皇家一號,在和于萬福争執時被拍下來的。
由于沒拍到正面,其結果是:會讓人看着是這對男女在沙發上做茍且之事……
那斐哲樹看了那些照片,看向蘇錦的眼色一下變得若有所思。
有幾個民警還在私下裏嘀咕:“啧啧啧,現在這女的,但凡為了錢,真是什麽都敢拿出來賣啊……”
暮笙那脾氣一向是最按耐不住的,刮到了一點耳風,氣得那是直拍桌子:
“麻煩說話把嘴擦幹淨了,還沒查清楚來龍去脈呢,你就在那裏胡說八道,瞎起轟什麽呢?”
那民警立馬瞪起眼來:
“鐵證如山呢,怎麽就胡說八道了?有臉敢做,就沒臉敢承認了是不是?敢在派出所粗喉嚨,你這是不想出去了怎麽的?”
差點又打起來。
還是斐哲樹給勸開的:
“蕭暮笙,你給老實點,真打了那可就是襲警,你嫌你平常惹的事還少嗎?”
見狀,蘇錦忙把暮笙拉着坐了下來,沖他搖了搖頭,眼睛紅紅的。
一番筆錄作完後,斐哲樹比較好心的給了蘇錦一條毛巾,讓她去洗了一把臉。
洗手間,蘇錦看着自己這鬼樣,想哭。
莫名其妙就被人潑了這麽一盆子髒水,哪個女人受得了?
怪不得那于萬福在被拍視頻之後,仍一副穩坐釣魚~臺的樣子,原來還藏了這一手,真是壞到骨子裏了。
等她從洗手間出來時,斐哲樹剛給蘇暮笙做完筆錄,瞄了她一眼後,合上了文件夾,扔下了這麽一句話來:
“蘇小姐,由于蘇暮笙把人家任娥打得骨折了,對方現在要告你們……你們找個人來保釋吧……具體怎麽處理,就看你們私下怎麽解決了……”
蘇暮笙聽着立馬又炸毛了,眼都瞪成了三角形:
“是她打上門來的,還把我姐潑成這樣。你們有沒有搞錯,我們只是出于自衛,怎麽反成了被告了?”
“你自衛過激,把人傷了。現在對方傷勢比你們嚴重多了。他們有權告你……打電話找人保釋吧……要不然你們得在這裏過夜……或者找律師也行……”
斐哲樹給了一個建議,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哪有這樣的啊!”
蘇暮笙氣憤的直叫。
蘇錦捏了一下眉,橫了一眼:
“先坐下吧!”
唉,暮笙打架的本事,真是叫她領教了——兩個保镖就像大白菜一樣,被打得稀巴爛。
“姐,我……我不是故意把人打成那樣的……我只是腦子一時氣懵了,下手就沒了一個節制。誰知道他們這麽不經打?”
蘇暮笙垂頭喪氣起來。
剛剛打人的時候,他都沒怎麽拼命——想那回,他和靳恒遠打那一架,他使足的本事都沒讨好。這兩位,卻像豆腐似的,一打就爛:人和人的區別真是太大了。
“我知道你這是想保護我。”
她拍拍身邊的位置:
“坐吧!再急也沒用。我打電話找人來保我們!”
蘇暮笙懷着滿肚的不平,蔫蔫的坐了下來。
蘇錦開始想找誰來保他們,最後還是給葭慧打去了電話。
可葭慧的手機,一直處于無人接聽狀态。
當然,她并不知道,葭慧陪她父親過生日,喝得爛醉,現正睡得像死豬呢,手機那點鈴聲,哪吵得醒她?
蘇錦打了兩通沒人應,就只好給韓彤去了電話,不想韓彤關機。
緊要關頭,兩個好朋友都沒找不着。
怎麽辦呢?
“姐,找姐夫吧!”
蘇暮笙在邊上轉着眼珠子看着,輕輕建議。
蘇錦抓着手機遲遲沒打。
其實剛剛斐哲樹說讓人來保的時候,她就想到了他,卻在撥電話時,在聯系人“J”字名單上,指尖和靳恒遠的名字擦肩而過,而選擇了葭慧。
為什麽?
也許是因為心頭那隐隐的難以忍受的不舒服。
又或是,那些難堪的照片,以及此刻滿身的狼狽,她都不想讓他看到。
心是亂的,是委屈的。
她站了起來,想去窗口吹吹風。
走了幾步,忽然有熱熱的東西從額頭那邊淌下來。
她摸了一把,白淨的手指就沾上了腥紅的鮮血,唉,那雞血,怎麽還沒擦掉……
這麽想着,意識卻漸漸模糊了,腳下一軟,整個兒就往牆頭倒了過去。
“姐。”
暮笙驚呼着搶過來扶住。
蘇錦早已不省人世。
零辰一點。
蘇錦被推醒,耳邊,斐哲樹在叫,聲音有點遠,就像是從夢裏飄過來的:
“蘇小姐,醒醒,有人來保你……”
很困。
蘇錦睜開眼,只覺頭皮裏一陣陣發癢,迷迷糊糊的。
她感覺自己剛剛有倒地過,具體發生過什麽事,卻記不得了。
此刻,她的視線裏多了一張臉孔,五官冷酷,不帶笑,正低頭和另一個民警辦手續。
是他,是靳恒遠來了。
他怎麽來了?
她咬唇看着,不安感,自心頭直往上冒。
那些照片,他肯定看到了。
那麽,他會用一種怎樣異樣的目光來看待她呢?
正想着,靳恒遠走了過來,哪還有之前在超市瞧見的那副溫和樣,烏雲密布的臉上露的是一片叫人心冷的寒光。
一步步走過來時,劈頭就罵:
“蘇錦,你就非要這麽犟的嗎?出了事,都不知道給我打電話,當我是死人啊?”
蘇錦鼻尖酸極了。
她只是不想打擾他們用晚餐,只是不願意……
可他能來,她還是高興的……
只是下一刻,他卻猛的把那一打照片拍到了桌面上:
“現在,你倒跟我說說看,這些照片,他媽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蘇錦,別忘了你是誰的太太!居然敢背着我出去和老男人亂搞?你到底要不要臉了?”
翻臉比翻書還快。
她呆了一下,看着面前這張兇神惡煞的臉孔。
微微欣喜的心,往深淵處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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