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一部:“一見傾心,守護新婚守護你”已完

要不然,面對黎明,他應該懷揣的是一份欣欣然的向往——天氣預報,今天天氣晴好,這意味着她可以看到火紅的太陽東升——此刻的灰沉,該是蘊育希望的灰沉。

可現在的她完全沒有那種想法。

她慢慢走着,細小的鵝卵石上,早已被無數來訪者磨得圓滑雪亮,踩在腳下,是一陣陣輕微的疼。

清冷的風,吹得她心裏生冷。

出來之後,她就一直沒有再說過話。

因為心,還是亂慌慌的。

她想從大自然中汲取力量,讓自己平靜,尋一條出路,讓自己安下心來,不再痛苦彷徨。

楊葭慧跟在身後,憂心的看着:蘇錦太安靜了。

那一年,她失戀後,也曾這麽安靜過,最後,不吭一聲就去跳了橋……

事後,她卻說:“一個會游泳的人去跳河,死得了才怪。我只是想讓自己清醒一下……冰冷的湖水能生出很好的刺激作用。”

跳了之後,她的确清醒了,可如果說,那一回,她沒有死的念頭,楊葭慧不信。

今天,她比那一次更安靜。

楊葭慧上去挽住了她的手,一時不知道要怎麽打破這份靜。

走了好一段路之後,她才開

了口:

“蘇錦,我覺得吧,世上的事,都有兩面性,有好的一面,就有不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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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停下來,靜靜的聆聽起來。

“我們衡量一個人的好與壞時,往往會帶着最初對這人的印象。情感天秤上你倒向哪邊,哪邊的百分比就會大。蘇錦,這次,你情緒反應這麽大,是不是意味着你對蘇暮白餘情未了?”

楊葭慧輕聲的問出了心裏的想法。

餘情未了嗎?

真不好回答。

這也正是昨晚上,她想了一夜的事。

從八歲到二十二歲,十四年時間,除卻上大學那些時間,她和蘇暮白朝夕相處,情比金堅。

她深信,很少有感情能比得上他們之間來的深重、專情、刻骨銘心……可生活,就是硬生生拆散了他們。

對,不是背叛,那是拆散。

她恨了四年,怨了四年的男人,他依舊深愛着她。

可她呢,她卻另嫁了,在他眼見得快要成功的時候,她沒有堅守下來,嫁給了別人,失了身,動了心後,發現那個給了她短暫快樂的男人,對她耍盡心機。

是的,他用他的心機,擁有了她,讓她為他着了迷。

真好笑。

太諷刺了。

她的心,因為這樣一個事實,而止不住在發疼。

好吧,正确來說,是這兩個男人,都在刺痛她大腦中敏感而脆弱的疼神經。

“哎,我說,你不能這樣。你和蘇暮白已經過去了。小錦,你可想清楚了,現在,靳恒遠是你的合法丈夫。是你男人。而蘇暮白呢,他是秦雪的男人,是蘇鵬的父親……”

楊葭慧試圖說服她,用道德,用責任,來提醒她: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能再念念不忘,做人,有些原則必須守。

卻被打斷:

“暮白不是秦雪的男人,也不是蘇鵬的父親……葭慧,從頭到尾,我們都誤會暮白了。”

終于,蘇錦開了口,卻是為了給蘇暮白辯護。

“什麽?你說什麽?”

楊葭慧一愣:

“誤會了?”

“嗯!”

蘇錦輕輕應着:

“為了保護我……”

“哎,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呀……”

楊葭慧覺得自己沒法理解:

“你倒是好好給我說說明白了……”

“好……我說給你聽……”

蘇錦低低的道:“不過,在之前,我想和你說說我來蘇家之前的事。那些事,一直以來,我從沒和別人提及過。因為……很陰晦……”

她抱着胸,緩緩的往前走着,徐徐的将自己小時候經歷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緊接着,就把蘇暮白另娶的苦衷,也說了出來。獨沒提暮白不是蘇家子這件事。

楊葭慧驚怔當場。

一,她想不到蘇錦兒時竟這麽的悲慘。

二,她們竟真的誤會了蘇暮白。

原來,至始至終,蘇暮白沒負過蘇錦。

震驚之餘,她情不自禁也跟着心疼起來。

“暮白不該瞞着你的,這麽大的事。他怎麽就一個人死扛了起來。他傻啊,是不是……”

蘇錦的眼睛一下又紅了起來,低着頭,不斷的咽着眼淚——

是啊,好傻,真傻。

他該說出來,可他沒有。

或者,他另外還有其他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他只能靠自己将一切扛起……

“現在,你想怎麽辦?”

楊葭慧也跟着迷茫起來,不過,她還是勸了一句:

“阿錦,你現在是老公的人,不管蘇暮白為你承受了多大的委屈,你們都已經各自組成家庭了。如果你們想要破鏡重圓,靳恒遠怎麽辦

?他怎麽可能同意。而且,他待你那麽好。”

靳恒遠待她是挺好。

可心機太重了。

她有點難以消受。

捂着臉,她坐在湖邊石凳上,心頭一片淩亂。

是啊,接下去,她該怎麽處理才好呢?

靜坐不知多久。

楊葭慧忽然過來推了她一把:

“小……小錦,你快看,靳恒遠來了。”

蘇錦一愣,繼而擡頭,果然看到,綠樹成蔭的彎曲小道上,靳恒遠雙手插袋,步履從容,正沖她緩緩走來。---題外話---還有一更。

☆、271,震驚,枕邊人居然就是她的二斤哥哥 (要看哦)

朝霞萬丈,撒在湖面上,清風拂動,帶來萬道金光,閃爍在明藍的天空下,也折射到了男子身上。

白衣,黑褲,紅花,綠樹,碧波,金浪…刀…

這是一幅畫。

而他是畫裏最耀眼的存在,一身淡然,兩袖清風,讓人完全看不出他是那樣一個心深不可測的人——會讓人覺得,他是個陽光男子,是可以給人溫暖的、是完全能信任的暖男。

他的确暖了她,可也的的确确傷了她。

“楊葭慧,我還沒吃早餐,麻煩你幫我去買份煎餃。謝謝。恍”

靳恒遠沖楊葭慧微微一笑,很有禮貌的把人給支開了。

不遠處,薄飛泓肅立守護,待楊葭慧走近,二人相攜而去。

不過,走了幾步之後,楊葭慧又轉頭瞅了幾眼,眼底全是憂思。

蘇暮白和靳恒遠,蘇錦會選擇誰呢?

如果選擇蘇暮白,靳恒遠會怎樣?

他們現在可是夫妻。

如果選擇靳恒遠,那蘇暮白又該如何?

他已經夠慘了。

那一刻,她覺得,蘇錦無論怎麽選擇,對另一個,都是一種傷害。

她不由得輕輕嘆了一聲。

湖堤之上,只餘他倆對視而立在冉冉升起的霞光下。

“哭了?眼睛怎麽紅成這樣?”

一步之距,靳恒遠盯視着,神情是那麽的專注,認真。

蘇錦默默看着,沒有當場翻臉怒叱。

那不理智。

她覺得自己該用一種冷靜的視角,好好的再研究研究這個男人。

他是她的丈夫,可與她,仍是陌生的,哪怕已經有了最親密的關系,哪怕曾幾次傾心相談,哪怕他們曾分享了生活中的簡單快東……可他的複雜,她還是沒有完全看透。

他能找到這裏來,表明他已經知道,她已見過蘇暮白。

這個男人,真的很沉得住氣。

“你怎麽來了?”

暗啞的聲音透着幾分無法掩視的冷意。

“本來老早就該過來的,為了取一件東西,來晚了。想知道是什麽東西嗎?”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可蘇錦并不感興趣。

那不關她的事。

但她沒機會拒絕。

和這個男人相處,節奏,永遠掌握在他手上。

下一刻,他的手,伸了出來,大大的拳頭,在她面前鋪開,一個銀光閃閃的手镯呈現在了面前:

“認一認,這是不是你的東西?”

注意力跟着就落到了這個孩子戴的小玩意兒上,她本能的,往手腕處摸了去。

真的,沒錯,那是她小時候戴過的手镯。

那一年,她被人販子拐去之後,手上這镯子就被他們給搶走了,記憶很模糊,可是,她深深的記得,這镯子上有個鈴铛,鈴铛表面有一個漂亮的圖騰,上頭有一條龍,而圓亮的镯身上刻着細細的字體,像是梵文。

“你這是哪弄來的?”

她一怔,聲音沙啞的将它接了過來。

當然,現在這镯子,自然是不可能再戴到她手上,她已成年,而非幼童。

“确定是你的?”

他睇着。

“是我的。遺失很多年了。”

打從她有記憶開始,這銀镯就有了。

重見舊物,她該欣喜。

可此刻的她,實在喜不起來。

“你怎麽得到的?”

她擡頭,心裏生起層層疑惑:

“還有,你怎麽知道我小時候有這麽一個銀镯的?”

感覺這銀镯,來得有點奇怪。

沒有任

何預兆就突然出現在了她面前,這裏頭肯定有名堂。

“記得李弓嗎?就是那個打得你發燒的男人……我找着了他,他拿給我的。”

“李弓?”

蘇錦想了想,遙遠的記憶被拉了回來。

她自是記得呢,那是一個可怕的男人,養了四只狼犬,誰要是敢不聽話,他就讓他的走狗咬人。一有人不順他的意,就會招來他一頓拳打腳踢。她都不記得自己在那人手上挨過多少頓打了。

所以,一想到此人,身子莫名就哆嗦了一下。

“他被關了十六年。現在再也不能作惡來傷害你了,別害怕。”

靳恒遠立刻安撫了一句。

很是驚訝,蘇錦的思緒又驚又亂了起來,複雜的看他:

“你……你去查了我小時候的事?”

要不然,怎麽會這麽清楚?

靳恒遠定定看着,淡一笑:“小書,你的過去,全是你親口告訴我的,你忘了嗎?”

蘇錦一愣。

她有和他提過那些事嗎?

沒有吧!

自從被蘇家領養,她絕口沒有再提被人販口賣來賣去的生活,也沒有再說起小時候生活在村子裏的曾經。

雖然養父養母曾經問過,可她只說記不得了,就再也沒說起過,所以就連蘇暮白也不知道八歲之前,她經歷過什麽?

“我什麽時候和你說過?我怎麽不記得了?”

蘇錦皺起了眉頭。

“很久很久以前了。”

他盯視她的眸光有點深亮,流光四溢中,好聽的嗓音緩緩響起:

“那年,我十四歲,你八歲。我們在白雲縣一處窮山溝裏遇上了。

“那年,我額頭有一道疤,頭發留的很長……

“那年,我給你喂過藥,因為你挨了打,發了幾天幾夜的高燒。燒一直沒退,害我憂心了幾宿沒睡。

“那年,我記得跑上山,給你摘過花,因為你想聞一聞花香,你說要是死前看不到那什麽花,你死了也不瞑目。

“後來,你的燒退了,我給你洗過頭發,那會兒,你頭發上長了很多虱子,我想了很多辦法才幫你解決掉了這些讨厭的小寄生蟲……

“哦,對了,你還是一個倔脾氣的小姑娘,因為惹怒了他們,他們就不給你吃東西,是我就悄悄給你送的食物。

“再後來,他們要把你送走賣到某個遙遠的地方,我偷偷帶你逃跑……可惜,計劃失敗了……

“再再後來,我花了很長時間,終于救回了你……

“最後,我去了醫院,讓你乖乖等我。可等我再去找你,卻再也沒能将你找到……

“……”

蘇錦呆若木雞的望着他,大腦徹底又混亂了,心,砰砰砰狂跳起來。

這不可能。

這怎麽可能?

由他形容出來的少年,怎麽可能是他?

這完全不可能。

可如果不是他,他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她不信的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抹淡淡的微笑,卻在她目瞪口呆中自他臉上無限放大,唇角弧度更是優美的上揚:

“你還跟我說,你愛笑。無論他們怎麽打你,你都要笑,因為笑臉和哭臉不一樣,你怕老是哭,就不記得怎麽笑了,你說你要一直笑,因為你怕你奶奶不認得你……”

哦,對的,這句話,的确是她說的。

可是……

怎麽會這樣呢……

這太不可思議了……

她以手撫了撫唇……

薄薄的水光,在眼底鋪開,深深的驚訝層層疊蕩開……

不信,置疑……

最後卻因為某個聯想而頓悟了。

于是,再多的怒,再多的怨,再多的傷心,皆在下一刻,化作了難以名狀的動容……

她很想打自己一記後腦勺,怪自己怎麽會沒有那樣一個聯想?

“二斤”兩字,根本就是靳二的意思。

原來那個名字,是這麽來的!

她就說啊,怎麽會有人娶這麽奇怪的名字。

原來,他所說的得而複失,真正的含義,在這裏,所謂的命中注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眼睛一眨,便有淚水洶湧溢出。

這是因為她的失而複得。

更是在喜極而泣。

“怎麽哭了?”

他伸出手指,輕輕的勾掉了她眼底的淚水。

她捂着嘴,抽泣聲加重。

答不上話來。

情緒在這一瞬間,徹徹底底沸騰了。

她沒想到!

她如何能想得到?

枕邊人居然就是她十八年來最想見到的那位二斤哥哥。---題外話---明天見。注明,上一章,章節數标錯了。應是270章。

☆、272,如果你想離婚,只要你開口,我可以滿足你(要看哦)

“怪我說話不算話,把你找着的太遲了?”

這一句話,說的很輕,卻是帶着重重的自責以及無奈。

他的目光,是無盡溫存的,當手掌輕輕撫上她的發,他又低低補上了遲到多年的解釋:

“那時,我傷口發炎,住了很長一段日子的院,根本就下不了床。

“後來有去找過你的。

“找去時,孤兒院出了點事,所有領養記錄全部被一場意外焚燒殆盡…恍…

“就這樣,我失去了你的消息。

“直到後來,在叔叔的相冊裏看到了你和蘇瑜姑姑的照片。

“雖然,那時,你長大了點,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你,這才知道你被蘇家收養了。

“可那一年,我已經二十二歲,與當年的約定,足足遲到了八年。

“在确定你是小書後,我從北京趕回嘉市,專程回來見你。

“就那天晚上,我被人拉去了那個化妝舞會。

“本來以為那會是一個無比糟糕的舞會,去,純萃是散心,卻沒想到,有了一個意外的收獲,遇上了你……”

這個深藏在心裏那麽久,久到外頭人不知道的秘密,終于被他說出了口。

好了,這一下,他算是徹徹底底把什麽都交代清楚了。

這與他,是一種解脫。

蘇錦呢,也終于明白了,那天他怎麽會出現在那裏了。

原來,是為她而來……

“可是,可是那時候,你為什麽沒認我啊?”

她的聲音啞得特別特別的厲害,語氣委屈。

已經遲到八年,見了面,卻還是沒道破。

她真有點鬧不明白,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靳恒遠靜默,手指輕輕捋着她的發:

“宴會那天只顧着和你跳舞,重新認識你,忙着逗你說話,忙着觀察你,沒機會。也不想就這樣冒冒失失的認你,重逢這麽難,我想把你和我的再見安排的妥妥當當的……這是第一個原因。

“第二個原因:那晚,我看到蘇暮白總霸占着你,看你的眼神很不對勁。第二天,我刻意查了一查,知道這些年,你們倆幾乎形影不離。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周日那天,我帶着滿心的高興找你去了,偷偷就翻進了蘇家的圍牆……看到你……”

他停了一下,手指也頓了頓,臉上泛起了一絲古怪的笑,聲音輕了一輕:

“看到你和蘇暮白在一起……正接吻……”

她一呆。

暈死,世上怎麽會有那麽巧的事?

她和蘇暮白初吻時,他在邊上圍觀?

幾絲尴尬,不由得在她眼底浮現了出來。

他看在眼,淡淡一笑:

“所以,忽然就不想認了……

“知道你過的很好,我挺欣慰。遠遠看着你幸福,也不錯。

“在我,求而不得,是一件痛苦的事。偏偏我又不能橫刀奪愛……來破壞了你平靜的生活……

“怎麽說呢,認了之後,你肯定會和我以後的生活發生更多的交集。

“讓我看着你們相親相愛,還要送上祝福,那得多折磨人。

“我不想面對這樣的事,那倒不如不認。”

原來如此。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了。

十八年前的生死與共,是根基;十年前的舞會邂逅,令他情根深種;而他的驕傲不允許他來奪人所愛,所以,不認她,離開了,卻又在多年之後,再度守護她,然後是相親相見,成夫妻……

“那之後呢,之後,你怎麽沒跟我說?”

她再問。

“一直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靳恒遠睇着這銀镯子說:

“這镯子,算是給了我一個機會……因為……”

他頓了一下,輕輕的摟住了她的腰:

“因為,我不想再失去你。”

一個吻,輕輕在她額間落下,在發頂久久的烙着。

“小書,相親見到你,讓我覺得老天很厚待我,因為,兜兜轉轉這麽多年,你還是繞進了我的生活,我怎麽肯辜負這份得之不易的緣份,把你推開?”

所以,他們順理成章做了夫妻。

她咬唇看他。

這真的是命裏注定的嗎?

十八年前的大哥哥,救了她,改寫了她的人生;十八年後,她鬼使神差的嫁給了這人令她一直想再見一見面的他。

委屈嗎?

不委屈的……

她應該高興的,可是為什麽她現在的心情會那麽那麽的矛盾。

先前,她想怨他的,這會兒,她該開心的,因為惦想了那麽久的人,終于找着了……

可是,為什麽,她怨的人,和她敬愛着、思念着

的人,會是同一個人呢?

這讓她怎麽辦?

要讓她怎麽去愛,又怎麽去恨?

心,一下又糾痛了起來。

“靳恒遠,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蘇錦任由眼淚簌簌落下,嘴裏則突如其來的控訴起來:

“之前,你一直沒說你是二斤哥哥,是因為時機未到吧……你知道的,早晚暮白的事會被揭穿;你早知道我會怨你,所以,你把這件事就這麽攢在手上,挑最關鍵的時候和我說,你要我怨你不起來……”

她猛的推開了他,忽就明白了。

又有點恨他了!

他怎麽可以耍這種陰招?

怎麽可以将她陷于兩難?

她本來就有點不知如何是好,現在越發是了……

靳恒遠沉默的一笑。

原來,她是這麽想他的?

原來,他已經和卑鄙和無恥挂勾了。

原來,她本打算怨他了……

如此看來,今天,他若沒拿着這銀镯過來這裏把過去的事兒給捅破了,他可能就真沒戲了!

心,莫名就冷了一下。

他轉頭,睇着初升的朝陽,将背脊挺直了,嗓音,漸收溫柔,而露了幾分清冷:

“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麽是能招你怨恨的。至始至終,我只是想維護我們的婚姻。”

蘇錦的心思從來敏感,立刻感覺到了他的冷:

“不管怎樣,你就不該一再的瞞我……”

靳恒遠涼涼一笑,轉回頭,馬上淡淡的質問了過來:

“在法律上,我有向太太通報她前男友生活細節的義務嗎?告訴你,對我又有什麽好處?難道我是嫌我日子過得太太平,所以,沒事就給我們的婚姻生活添加一點不安因子,來加速它往不穩定的方向發展嗎?”

問的好尖利。

他的職業水平,無孔不入的表現了出來。

她接不了話。

他呢,依舊語氣咄咄:

“我娶你,想要的是一個和和美美的婚姻。任何不利于婚姻和諧的事情,我都會避開它。這是一個正常婚姻當事人,都會做的事。誰會願意自己的婚姻,出現不可彌補的危機。我娶老婆,不是為了玩,是想正正經經過日子的……”

這話,有道理,她被他堵得沒話說了。

“小蘇,婚姻需要兩個人一起維護,不是光靠我一個人努力就能行的,這個道理,難道你不懂嗎?”

說這一句時,他的眼裏似乎帶進了幾絲隐隐的傷心。

這一刻,夫妻倆倆相望起來。

她一直沒有再接話。

在他面前,她好像永遠是理虧的一個人。

可是,她真就不該生他氣嗎?

他見她不說話,随即又苦笑了一聲,轉而又說道了起來:

“記得你媽過世前,我曾和她談過,她讓我答應,如果你不想和我過了,讓我別為難她,給你一個痛快。

“當時,我是這麽回答她的:要是我沒辦法讓你忘了過去,一心一意跟着我,愛上我,我就放你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婚姻本是一場賭博,贏,兩人之幸;輸,但可放手另搏……

“我說,我不會傻傻的用婚姻去困死自己,困死你。

“現在看來,你已經對我們的婚姻有了別的什麽想法……”

他說到這裏,嘲弄一笑,點了點頭:

“好,那我今天,就把話撂這裏了。

“如果,你心裏始終放不下他,如果你想離婚,只要你開口,我可以滿足你,甚至,只要你發話,我還可以幫蘇暮白打離婚官司……

“想要怎樣一個未來,小書,你可以自己看着辦……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放心,我絕對不會勉強你……”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

“我還有事。先走了。

“這幾天,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你可以好好的仔細的想清楚了,以後,你打算怎麽處理我們之間的關系……

“到時或給我打電話,或來找我……我等你來作這個決定……”

說完,他毫不遲疑,帶着滿身的驕傲,轉身離開。

蘇錦張了張嘴,想叫住他,可聲帶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就那樣眼睜睜看着他邁着大步,自小徑繞上車道,坐上了停在附近的那輛黑色路虎。

車子一動,匆匆的,他就從視線裏消失了……

是的,她沒叫住他,因為,她真的真的太需要好好想一想了。---題外話---第一更。

☆、274,她說:兩個我都喜歡,我是不是壞的特別厲害……

楊葭慧拿着煎餃回來時,只看到蘇錦獨自站在湖堤上,整個人寂寂的沉浸在金色的陽光中。

“人呢?”

她環視一圈,找不着靳恒遠的人影刀。

“走了!恍”

蘇錦遠眺着湖面上的宜人景色。

“What?”

楊葭慧瞪大了眼,左右繞了一個圈圈:

“走了?走哪去了?”

她揚了一下手上剛買來的煎餃:

“那這些怎麽辦?誰吃?”

“你吃。”

“我剛吃飽了,還喝了湯。還是你吃吧……不過是兩個人的份,你可能吃不了這麽多……”

他們也沒吃,剛剛趁機就吃了點,本以為他們會聊很久,結果……

楊葭慧定睛看蘇錦,發現她的眼睫毛濕濕的,眼睛越發的紅了,似哭過。

這是談崩的節奏?

她一愣,連忙低聲問:

“怎麽,你們,吵架了?”

“沒有!”

“那他怎麽走了?”

楊葭慧想不通啊!

老婆在這裏生氣呢,看樣子氣還沒消,結果,自己跑了,什麽意思啊?

她抓了抓頭皮,想不透。

蘇錦轉頭,看着好友,一臉的楚楚可憐:

“我想抱抱你。葭慧。”

手臂一張,就将她抱住了,抱得還特別的緊。

“哎,到底怎麽了啊,你們倆個?”

楊葭慧悶悶的問。

蘇錦不說話。

那些事,該怎麽說啊?

那麽遙遠的過去,那麽遙遠的相識……卻觸動了她心頭最柔軟的一根弦。

十八年了,她曾無數次想象過,再次遇見二斤哥哥的場景——她對自己說,到時,一定要再好好抱一抱這個給了她全新生活的少年。

如今,她終于見到了當年那個令她心心念念惦記難忘的人兒了,這是一件多麽讓人覺得高興的事兒。

他還是一如當年的,願意守護她,照顧她,招她歡心,雖然有時,會有點壞壞的,可是他有真心待她好,真心的寵着她。

在得知他是二斤之後,她一下子對于他的心機深沉,好像有了另一種解讀:

若不是真心喜歡,他也不至于這樣子。

可當她的心,偏向他時,蘇暮白躺在床上可憐兮兮的模樣,就會閃進腦子裏來。

和二斤,前前後後加以來不過兩三個月相處時間;和暮白呢,十四年光陰,他們真真切切的守在一起,你知我心,我知你心,那份情誼,不是一蹴而就得來的。它是由許許多多無數的尋常小事積累而成的。

“哎喲,你倒是和我說說話呀,真是急死寶寶了……靳恒遠到底和你說什麽了?他知道你去看望蘇暮白生氣了?把我支開,把你罵了一頓?”

楊葭慧急得汗都要出來了。

“不是!”

“那到底怎麽了呀?不說清楚,不許抱。”

說着,她故意推了一下。

“我……我見到二斤哥哥了?”

蘇錦放開楊葭慧時說。

“二斤?誰是二斤?哦,我記起來了,就是那個救了你,并且将整個人販子集團送進牢裏的小小少年是不是?”

楊葭慧記得的,剛剛她有幾次提到那個聽着怪怪的名字過。

“嗯!”

蘇錦點頭。

“在哪,在哪?”

她左右又看了一眼。

“恒遠就是二斤哥哥……”

“什麽?”

楊葭慧頓時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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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低頭,将銀镯展示給她看:“他幫我找到了兒時的銀镯,這才說起來的……”

湖堤邊上,兩個女孩,安靜的坐下了下來,一個講述,一個聆聽……

一番過往,說了好一會兒。

聽完之後,楊葭慧長長籲了一口氣,像男人一樣撫起蘇錦的頭:

“真不知道該說你幸運呢,還是倒黴?遇到極品男不說,一遇還遇了兩個,且一個個對你還這麽情深意重……現在,你是不是越發的難取難舍了……唉,換我也會這樣……所以,這事吧,我也沒辦法給你意見了……他們各有各的好……哎呀,怎麽越想越覺得淩亂啊……”

蘇錦也是,把頭靠到了好朋友肩膀上。

何去何從,心頭一片茫然。

本來,蘇錦是想再去見蘇暮白的,可被靳恒遠那麽一坦白,她的心情再度大亂。

此刻,再去見蘇暮白,顯然不合适。

所以,當楊葭慧問及,現在,你想怎麽辦時,她脫口了一句:“回善縣,我想去和媽媽說說話。”

蘇錦覺得,如果母親在世的話,可能會給她一個比較明智的意見——母親看人性,很透徹。

可惜她不在了。

十點,他們驅車回善縣,簡單用過飯之後,蘇錦去了養母的墳前,看到了碑前獻着的鮮花,怔了一下,那是母親喜歡的花,暮笙不可能會花那個錢去買花,他沒那種細胞。

那麽,是恒遠來過嗎?

應該差不了。

在醫院時,他曾給養母買過鮮花的——這個人,很知道如何投人所好。

養母是喜歡他的,甚至盼着他們可以早早懷了孩子,早早的帶給她喜訊。

但同時,養母也是喜歡暮白的,他們談戀愛時,最開心的是養母。

當年,她還曾說過這麽一句話:

“都說婆媳關系是最難相處的,這下好了,我沒後顧之憂了……女兒成了媳婦,多好。”

暮白另娶時,養母比她還傷心難受……

獻上鮮花,蘇錦取出手帕,給養母的遺相輕輕的擦了擦,擦完,靠在那裏輕輕的說話:

“媽,暮白不是壞孩子,他從來就是最孝順的那個……我們錯怪他了……

“媽,暮白現在變成這樣,我該怎麽辦?我沒辦法看着他這麽堕落下去……

“媽,您知道嗎?恒遠讓我自己選擇……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選擇?

“兩個我都喜歡,媽媽,我是不是壞的特別厲害……”

一個下午,她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話……

舉頭望天,白雲悠悠晴方好,可心裏頭的,一片幽暗,更無人可為她排憂解難……

墓園外,楊葭慧和薄飛泓坐在車裏。

蘇錦不讓他們陪,她說,她只想和母親說一會兒悄悄話。

楊葭慧睡了一覺,醒來看到薄飛泓在看《孕期100道家常菜》,她怔了一下,這人,這是打算天天給她做菜了?

“醒了?”

“嗯!”

一瓶礦泉水遞了過來。

“喝點水。孕婦需要多喝水。”

楊葭慧在喝水,差點噴了。

“你怎麽知道?”

“昨晚上網查的。我還訂了幾本書……”

薄飛泓回答,轉頭盯着看:

“你打算工作到什麽時候?懷着孩子上班,太辛苦了……”

“顯懷之前,我還想做一陣子……”

楊葭慧漫口答應了一句。

“然後呢……等肚子大了,你怎麽和你父母說……”

這是他最關心的。

她低下了頭,一邊把玩着手機,一邊道:“沒打算

說。”

薄飛泓皺眉:“你想瞞到什麽時候?”

她不回答。

合上菜譜,他忽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

“但願你生的是兒子……”

這話,讓楊葭慧豁得擡了頭,眉兒一挑,一臉不高興:

“怎麽,你還重男輕女……生女兒怎麽了?我就生女兒,我告訴你,這一胎肯定是女兒……”

莫名的,她就和他扛上了。

薄飛泓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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