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穆桃熱的出了一身的汗,到底是個體力活,看楚蕭興致難得高昂,自己也不好停下,索性把大氅一解,順手扔到了旁邊的雪地裏,也顧不得什麽儀态端莊。
甩開鞭子将輪椅溜了出去,木頭擦擊着冰面,濺起的冰碴子澎的到處都是,耳邊都是呼嘯而過的冷風,楚蕭從未覺得,腿斷之後還能如同風馳電掣一般,任性肆意。
他張開手,忽然看到遠處江懷古朝他使了個眼色,在他還沒來得及領會之前,輪椅下頭好像撞到了石頭,猛地一滞,穆桃幾乎立刻反應過來,連忙将鞭子往自己身邊拉扯,因為速度太快,輪椅直接翻了個,哐當底朝天落在兩人不遠處。
楚蕭看起來瘦弱,可是壓到穆桃身上,簡直就是活受罪,尤其是帶了那麽大的慣性過去,從輪椅直接撞擊跌倒在穆桃身上,要不是她還有點功夫,氣息抵擋,恐怕肋骨要壓折了。
楚蕭有些臉紅,他的胳膊已經在盡力撐着了,可是腿卻使不上半點力氣,他也知道穆桃生氣了,所以垂着眼眸不敢看她。
穆桃的後腦勺摔在冰面上,似乎起了個大包,她剛要動手揉,卻被楚蕭一把抓住,“別動,否則會越鼓越大,一會兒回去,拿東西敷一下。”
“那你還不快點起來。”
穆桃說的沒好氣,幾乎同時,臉上莫名其妙的熱了起來,心裏頭如同小鹿亂撞,面上卻是極度的不耐煩與暴躁難忍。
“這是什麽,戳死我了。”穆桃覺得身下有什麽東西抵着自己,剛要伸手去拿,只聽楚蕭倒吸了口氣,那張俊臉紅的似乎要滴出血來。
“好端端的,你中毒了?”
穆桃說完,卻見楚蕭好似拼盡全力,将自己從她身上挪了過去,摔到冰面上。
“你幹嘛攔着我啊,公子受傷了,我得過去看看。”張權之此刻十分惱怒江懷古的自作主張。
那人卻很是悠閑的看熱鬧,邊看邊笑,“你要是別過去,沒準明年你家公子就有夫人了。”
“到底是什麽啊,難不成是輪椅斷了腿?”穆桃三兩下起身,拍打着自己身上的雪,順勢扭頭去尋,楚蕭正用手護住重要部位,眼神躲躲閃閃,哪裏還有平日的風輕雲淡,穆桃能聽到他訝異的持續吸氣聲,登時愣在原地。
饒是未出閣的姑娘,穆桃也明白他在做什麽,當下不由得又羞又臊,蹦起來拿了鞭子蹭蹭蹭跑開了。
“這就是你說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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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你沒瞧着兩人都紅了臉,接下來再籌謀籌謀,好事就近了。”
張權之瞪了他一眼,礙着身份,沒好意思把心裏頭的話罵出來,連忙跟了過去,将輪椅扶正,攙着楚蕭起身。
回頭,卻見他面色很是失落,止不住的清冷悵然。
心想,這下壞了,左防右防,終是着了那丫頭的道。
耳旁忽然間沒了風聲,如同從高高的雲端之上,跌落至泥濘的懸崖盡頭,楚蕭冷靜下來,方覺出,從始至終都只是自己的空歡喜一場,熱鬧過後留下的寂寞,更如蝕骨般讓人難以忍受。
“權之,我從來沒有如此痛恨自己的兩條腿,如果我的腿是好的,那麽她走的時候,至少我還能追上去,可除了坐在原地,我什麽都做不了。我恨我自己的腿疾,為何偏偏是我,為何偏偏是我......”
他一遍一遍的說,如同在喃喃自語,又好像在說給面前的人聽,每一次都像打在張權之的心口上,讓人跟着悸動傷心,卻又無能為力。
穆桃陪着江懷古在前廳下棋,她棋藝不精,只跟着走了兩步,便屢屢受挫,陷入死地,江懷古在楚蕭處受到的挫敗感,瞬間有了可以發洩的地方,故而更不會輕易放過穆桃。
再見到楚蕭的時候,他已經換了衣服,面上恢複尋常時候的冷靜自持,淡淡的,什麽都看不出來。
穆桃撇了撇嘴,江懷古戳了她腦門子一下,跟着起身,坐了下方左側首位。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江懷古與楚蕭之間的關系日漸熟絡,有時候甚至比穆桃還要親近,這種感覺很奇怪,說不出的詭異,又在情理之中。
京城裏最近有些風波不定,吏部到處張貼告示,說是要懸賞緝拿楚國的梁王,衆人唏噓。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當年那一場大戰,楚國與秦國之間,一方由梁王領兵,另外一方則是平陰侯葉良,兩軍交戰,聲勢浩大,戰況慘烈,最後,兩方的主帥全都戰死。
這個時候,吏部弄如此大的動靜緝拿梁王,誰知道背地裏打的什麽主意,有傳言稱吏部尚書似乎有站到陳王隊列的嫌疑,當然,也不排除是太子一方有意诋毀。
楚國的梁王,是楚國皇帝的親弟弟,當時戰死沙場的時候,年歲不高,說來也怪,他的死訊傳開之時,遠在楚國的妻兒同時銷聲匿跡了,有人說,是因為梁王功高蓋主,皇上看不順眼,将他鏟除了,順便帶着梁王之子,一同送去見了閻王。也有人說,是因為梁王在朝有個政敵,意見不合,正好趁他出征之時,僥幸除之。
總而言之,梁王的下場,是不怎麽好的,甚至可以說十分慘烈。因為梁王的逝去,梁王府跟着敗落下來,十幾年來皇上也未曾對其做出處置。
張權之忙裏忙外收拾行李,似乎是要出遠門,連鞋子都多帶了兩雙,江懷古也不問,兀自跟楚蕭聊得盡興。
“你們要出遠門?”
穆桃湊過臉去問張權之,那人手裏的動作未停,嘴裏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去幾天,去哪裏啊。”
張權之對着穆桃,似乎總是缺乏耐心,“穆小姐,我們應該沒有那麽熟,連行蹤都要一一報備,讓一下,我要過去拿大氅。”
他推了一把穆桃,楚蕭的餘光正好看見,也沒說什麽。
“上輩子我肯定跟你搶媳婦了,說話帶刺。”穆桃起身,準備找江懷古比劃比劃,正好看見那兩人拿了一張告示,像是沒注意到穆桃。
“這是什麽?”
穆桃的腦袋還沒伸過去,江懷古的腳已經跟她切磋起來,趁此間隙,楚蕭迅速收起來告示,藏于自己胸前。
楚蕭和穆桃,本來就鬧得有些尴尬,見他收起來,自己也不好再去哄搶。
“你們都故意躲着我,師父,就連你,都是喜新厭舊的,明明我們認識那麽多年,你跟他才将見了幾次,怎麽如此偏向他?!”
“這你可是錯怪師父了,楚公子為人謙和,儒雅有禮,不光醫術好,棋藝也是略勝我一籌,這樣的妙人,一生能遇到一個就不錯了,對了,聽張權之說,你把人家的琴弄斷了,栖梧琴啊,穆桃,可真有你的,我一個不懂音律的人,竟也跟着心疼。”
穆桃偷偷看了一眼楚蕭,那人喝了口茶,輕輕放下,仿佛江懷古講的事情,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如果他沒有罵我,我也不會毀了他的琴,總而言之,誰讓他出現在玄天崖,不早不晚,我都跟他說了,我不通音律,只會拳腳功夫,他還對我彈琴。好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以後我不會這麽魯莽行事了,師父。”
“知道就好,楚公子他們,要出趟遠門,估計怎麽也得小半個月回來,咱們今日也當送別了。”
果然是要走,不知為何,穆桃籲了口氣,竟然有種莫名的欣喜,這人不是徹底離開京城。
對于這種反應,她也是有些難以捉摸的。
京城的暖陽迎着許久未化的積雪,從一望無垠的湖面上冉冉升起,是個好日子。
宮裏是找人算過的,也看過天象,适合子嗣繁衍。
太子和陳王的大日子,就選在皇後宮裏,明面上皇後坐鎮,辰妃跟着一起,就連皇上,也過去湊了熱鬧,興許是怕皇後偏袒太子,分配不公。
總共八家小姐入選,除卻六家府裏是做官的,其他兩家一個是唐府唐若雲,另外一家便是康家康妙雪。
這兩家可是京城有名的富賈,生意做的大,還總愛與朝廷扯上關系,三天兩頭赈災賦稅的,也難怪皇上将他們圈了進來。
穆桃下了馬車,總共兩排隊伍,她跟在唐若雲後頭,已經盡力放慢了步子。
跟這些名門閨繡一起走路,簡直比光着腳丫子還要累,步步生蓮,款款而行,那叫一個妖嬈多姿,千嬌百态。
穆桃不認得太子,更沒見過陳王,只是看着皇後和辰妃的打扮坐序,又循着他們身後,也就不難分出哪個是太子,哪個是陳王了。
太子面貌白皙,略微有些胖,眼睛大而又神,像是個心思單純的人。
陳王與他很不相同,既有皇上的威嚴氣度,更是繼承了辰妃的美貌,唇紅齒白,他似乎往人群裏看了一眼,穆桃有種錯覺,這人好似在她們八個當中,已經心有所屬。
作者有話要說: 盡力了盡力了,車子還不到時候,真的怕晉江鎖文,之前鎖過,怕了,慫了,哈哈哈。
追到現在還沒收藏的小可愛,我真的要打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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