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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桃擦幹了頭發,将自己裹進厚厚的被子裏, 穆娉順勢來到床前, 似乎有千言萬語講與她聽,只是,頓了許久, 不知從哪一段說起是好。
“姐姐, 你上來吧, 我們兩個, 好久沒在一起睡過了,不如今晚你就在這裏歇息,我有好些話想給你說。”
穆娉的領口微開,她依言上去,半靠在床頭,一手輕輕托着粉腮,一手捋着穆桃的頭發,若是沒有葉雲的存在, 她跟穆桃不會産生嫌隙, 若是她沒有那麽喜歡葉雲,興許也能成全他與穆桃。
可惜, 造化弄人。
“哎,姐姐,疼。”
沒提防,穆娉手上的力氣大了些,扯痛了穆桃的頭發, 連忙松開,她面上有些不自在。
“我最近總愛走神,小桃,聽父親說起,你與楚蕭走的有些近,他口碑極好,京城裏的富貴人家,但凡生病,巴不得都想請他入府診治,只是,畢竟他腿腳有疾,你若是對他生了不該有的念頭,還是早些打消了好。”
“你說什麽啊,姐姐,我跟他,我跟他怎麽可能,父親怎麽與你講這些,真是,不過,就算我與他沒關系,腿腳有疾怎麽了,若是真的喜歡,便不會在意,若是不喜歡,即便他身強體健,又有什麽用。”
聽到他的名字,穆桃心裏便暖融融的泛起一波漣漪,雖然說不清為了什麽,可即便是穆娉,這樣的話說出來,還是很傷人的。
“你若與他沒有那層關系,自然是好的。
只不過,最近我從葉雲那裏,無意中聽說了一件事。”她故意停了停,如期看到穆桃扭過頭來,專注的看着自己,其實說這話之前,她沒想到穆桃反應會這樣大,經此一試,到讓穆娉稍稍放松了些,穆桃大約是喜歡上那個瘸子了,只是自己還未回過神來。
“當然這些事情暫時還沒有眉目,只是那次我偷聽到葉雲與陳王的談話,楚國的吳相,在妙手神君診治後三天,突然離世,可是,楚國發出來的海捕文書,畫的卻不是楚蕭那張臉,同樣是坐着輪椅,誰會與吳相結仇。
他們提到一個人,當年與葉雲的父親交戰那人,梁王。
小桃,他們說,楚蕭,很有可能是梁王之子。”
穆桃自然早就知道了,可是,為何葉雲與陳王會突然關心起這些事情,楚蕭雖然殺死吳相,卻并沒有意圖對秦國如何,而吳相的死,好似對陳王也沒有太大用處。
“姐姐,這只是他們的臆斷,楚蕭若真的是梁王之子,怎麽會流落到京城,況且,一個瘸子能做什麽,還能上陣殺敵?
你啊,可別到處說,若是被陳王一黨聽見,後果無法想象。”
穆娉輕笑,雙手交疊在一起,仔細的看着指甲,餘光時不時偷看穆桃的反應,這樣子,倒不像知情的。
“放心,我只與你說說,母親那邊我都沒敢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總而言之,你也與他保持距離,萬不可太過親近。”
“知道了,姐姐,我們睡吧。”
穆桃佯裝翻了個身過去,心中卻在快速理清事情的緣由,經過,以及陳王一派想到達成的目的。
吳相死訊,必定被朝廷封鎖,若傳出楚國,于國本不利,所以将此消息流傳到秦國的人,一定是對楚國不懷好心,且又是個知內情的。
同時楚蕭的身份接近暴露,至親的那幾個不會出賣他,極有可能是楚蕭在楚國得罪過的人,可是為吳相診病那幾日,也沒有任何機會與外人接觸,而楚蕭得了消息去到楚國,提供消息的那人,恐怕目的不純粹,否則連番出事,還能找到別的什麽理由?
而陳王與葉雲關注楚蕭身份,極有可能做出滅其滿門的舉動,畢竟,與陳王來說,殺死楚國梁王餘孽,可以在皇上面前領賞,對葉雲來說,也是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
前些日子,辰妃別有用心的請了楚蕭去給皇上醫病,衆所周知,皇後與太子的身子骨,向來都是楚蕭調理的,日後若是皇上有恙,那麽楚蕭便是首當其沖,而幕後之人,便是與楚蕭走的親近的皇後。
好一出大戲,穆桃只覺得頭腦混亂,明明清晰,卻又有些重要環節沒有理清。
繞在一起,只是一條她很清楚,楚蕭有危險。
那個瘸子,真不讓人省心。
春分之後,柳條慢慢抽了新芽,遠遠望去,河邊一片嫩綠,穆桃換了輕便的襦裙,前幾日總覺得有人暗中盯着,出行不便,好不容易從後門溜出來,加上穿的衣服并不明顯,很快消失在人來人往之中。
楚府雖然大門敞開,可是楚蕭并不在府內,就連張權之,也沒看到影子,倒是方夏,見她到來,十分欣喜,拉了手便不松開。
穆桃心中有事,不願與她周旋,回府的路上,忽然腦中念頭一轉,是了,喜樂樓的绾绾姑娘生了個小公子,還住在樓裏,幕後之人從未現身,楚蕭應當去她那調理血氣了。
瘸子什麽人都敢招惹,真的不怕惹上麻煩。
照她看來,绾绾姑娘日後,肯定會一波三折,注定不能安生,若是楚蕭還是不知避諱,等牽連自己的時候,想要脫身都不可能。
穆桃在街上晃了許久,沒有想到好法子,路過寬窄巷之時,從旁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拽進巷子裏,這動作,從前有過,只是那時候的葉雲與她,中間沒有穆娉。
“你?”
穆桃睜大眼睛,葉雲比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聲張,而後領她一路往巷子深處走去。
“我們去哪?”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你又怎麽會出現的這樣巧合,莫非一直跟着我的人,是......”
“不是我,另有他人。”葉雲警惕的環顧四周,确認無人之後,才拉起穆桃的胳膊,拖進一方小院。
隐蔽卻又尋常。
楚蕭坐在院中,手裏捏了一把藥草,見他們進來,不由得微微颔首,穆桃有些摸不着頭緒了。
“小桃,你先坐下,我與楚蕭之間的談話,不需瞞你。”
“不不,你們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還是不要讓我知道為好。”穆桃連連搖頭,楚蕭的笑聲讓她無端來了氣。
“為什麽。”楚蕭開口,葉雲去房中端了茶水出來,張權之在院外守着。
“我怕死。”
穆桃恰到好處的慫包,楚蕭也奈何不了。
“你先喝口水,潤潤嗓子。”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葉雲将水遞到穆桃身邊,柔聲說道。
“多謝。”
穆桃為了避嫌,特意坐到楚蕭的旁邊,正好隔開葉雲。
“你到楚府找我,是否為了我的身份一事。”
“你如何得知。”就算他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曉她的心事,更何況,還是穆娉告訴她之後,穆桃才生出好些個胡亂念頭。
“是我與楚蕭說的,那日我與陳王對話,我便發覺穆娉偷聽到了內容,只是,有些事情,我不便跟她解釋。
楚蕭的身份,在這兩日我才得知,是他親口說的,而且,父親與梁王,只是立場不同而已,沒有恩怨糾葛,我與楚蕭,不會生分。
有些之人故意散播消息,是為了挑唆我與楚蕭決戰,羅绮雲雖然恨着吳仁海,可她也恨楚蕭,十幾年的怨念,最後被楚蕭回絕,換做是誰,都不可能輕易放過。
洩密之事,應當就是羅绮雲,而陳王與辰妃,表面上與此事無關,卻無意發現正好可以趁機除去知道太多內情的楚蕭,何樂不為。”
陳王為何非要除去楚蕭,為了立功?還是為了栽贓陷害?
那日為皇上診病的時候,他特意多問了一嘴的酒具,是被人摻了鉛粉的,所以色澤才會更加光亮好看。
那酒具用了幾年之久,連穆桃稍稍注意便能察覺的事物,她不相信別人看不出來。
除非,有人指使,無人敢言。
加了過多的鉛粉,每每盛酒引用,日積月累,便會讓人身子乏累,虛弱,更有甚者,會嗚呼哀哉。
陳王自然不會這樣心急,畢竟他還沒有被封為太子,于情于理,都是不合規矩的,古來上位者,名不正則言不順,他不會冒着被天下人辱罵的危險行此招數。
那麽便是太子一派的人了,皇上崩逝,他便可以順理成章繼位。
可是,皇後有理由壓制別人的嘴巴,難道日日與皇上親近的辰妃,也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一并隐忍不發嗎。
穆桃沉思片刻,忽然說道,“陳王,想借楚蕭之手,鏟除皇後和太子,酒具有毒,到時也會成為重要證物,辰妃一直不開口,是在尋找合适的時機,一舉拿下,不讓皇後和太子有翻身的機會。
那麽,楚蕭就是那個被遺棄的人。
不管他能否治好皇上的病,只要時機對了,若皇上突然病倒,辰妃就會反咬楚蕭,說他與皇後是一派的,為的就是讓皇上不斷內虛,早日歸天。
如果他治好了皇上的病,那麽辰妃還是會等待,時日一久,揭發皇後試圖謀害皇上,只待他廢了太子,立陳王為太子,那麽知曉太多內情的無關人員,自然也要消失。
皇上的病情,楚蕭一清二楚,嗜睡所為,一目了然。
換句話說,皇上,本來就被夾在陳王與太子之間,兩相殘害。
瘸子,你可真是樹大招風。”
葉雲驚詫于穆桃的分析,幾乎無差,原本以為要多費些口舌,想來卻是多慮了。
楚蕭絲毫沒有意外,只是動了動手,這樣的暖陽,他身上還穿着大氅,裹得嚴實,春捂秋凍,似乎大夫都踐行的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三更了,晚上吃餃子,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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