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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跹起舞(上)》作者:(九歌)

文案:

海鷗在天上無憂無慮的飛翔,深海可能還沉睡着一只人魚,在海豚的叫聲中緩緩醒來,但是我看不到她,只能看到一雙潔白如海浪的雙腿劃過細沙,那是為了心愛的人做出的努力,即使痛一些。我想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一定寫滿了知足和幸福,我不敢去看她了,我怕一瞬間,她就變成泡沫,再也不能在海豚的叫聲中醒來。

忘了告訴你,那件裙子是他買來的,而我,也正穿着。

在海風的鼓動下,在海豚的伴奏下,在海鷗的翺翔下,在大海的礁石上,在夢想的翅膀上,在某個男孩的心頭,我穿着高跟鞋響亮的踏在地上,蹁跹起舞。

內容标簽: 歡喜冤家

搜索關鍵字:主角:紀念,何年 ┃ 配角:艾火火,江盛,季連池,艾文骐,周駿 ┃ 其它:韓西貝,李玥,徐夢君,岳書海,孫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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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6.12 青春(一)

“畢業了!想什麽呢你?走了,去拍照!”直到火火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我才回過神來。

“畢業了啊。”我大夢初醒般的被現實一腳踹出了神游狀态,低頭看見一塵不染的純白襯衫班服,我才意識到,我好像,畢業了。

是的,沒有好像,我,畢業了。

我終于擺脫了早上五點爬起來,晚上十一點睡覺,數年如一日的高中魔咒了,可我竟沒有一絲絲的欣喜。

“你不是在為脫離老妖的苦海,心裏偷着樂呢吧,早上來了就見你一臉凝重,跟掉了幾百塊大洋似的。”火火摟着我,口氣輕松地說。但我一點都沒有想搭她話的感覺都沒有。

“你不會......真掉了幾百塊大洋吧?”她的神情突然遲疑了下來,說的就跟真的一樣。

“一邊去。我沒事。”我試着扯出一個尋常的笑,可是一用力裂開的嘴角立刻把我的念頭打消了,我舔了一口,澀澀的,腥腥的。

那味道就跟鐵水一樣。

其實我沒喝過鐵水,瞎說的。

江盛突然跑過來,她依舊紮着馬尾,不過竟然畫了淡妝。

我真想拽一拽她那長出天際的睫毛,據說是淘寶淘來的假睫毛,膠水質量一定不好。

江盛像是看出了我的陰謀,在離我半米遠的地方剎住了車。

她氣喘籲籲地,我怕她出個汗,妝都花了。不用我拽,眼睫毛就耷拉下來了,想想就狼狽死了。

我被自己的腦洞逗笑了,火火一臉僵硬的看着我。

“紀念,他來了嗎?”

聽到江盛的話,我突然愣在原地,笑容也凝固在臉上,就像她的睫毛一樣死板。

“沒有吧。”嘴上的幹裂又一次出血,我沒管它,任由它紅的吓人。

“你還是忘不了他?”火火攥着我的肩膀,手上的力道大了幾分。

“我就沒記住過他。”

火火的表情像吞了雞蛋,咽不下去,又吐不上來。

我知道,她不信,其實我也不信。

我是真的不信。

沒記住過,心裏怎麽會空空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在晉江發文,不知道會不會有讀者,關注關注我吧,謝謝謝謝

☆、青春(二)

他明亮的像一顆星星,我終究還是沒能抓住他的光。時間随着書頁镌刻進膠卷,沒辦法在回憶裏調整好你的焦距。我把回憶拼進時光,定格在你的目光裏。

——紀念

至今我還在想我到底是怎麽考上的育才,育才是我們這裏最好的高中,而且教師經驗一流。當然,這些阿谀奉承的話不知聽了幾百遍了。

在初中的時候,我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什麽國旗下講話,主持,演講,指揮,全是我一個人包攬。艾火火當時和我是一個中學,我依舊清晰記得她說過的一句話,她說,你是我見過給學校幹活最多的包工頭,還不要錢的。

當然,我初中的光輝史事還不光這些,也不乏有小男生往我桌洞裏塞糖,往我書裏夾小紙條,在我手機裏留下秘密短信。課堂上一遇到難題,數學老師閃着金光的钛合金小眼睛尋覓一圈低頭的人群,然後信誓旦旦的叫起我來解答。現在畢業了,初中宣傳單上還印着我演講比賽一等獎的光輝事跡,校長辦公室裏還珍存着一張我的證書。

那時候的我一心向學,沖不進育才誓不為人的我幹勁飽滿極了,把所有的花花草草晾在一邊,翻開練習冊橫沖直撞,終于在初三被化學物理撞得頭破血流。

最後中考成績出來,化學62,物理72。

本來以為要和我的育才徹底訣別,還想着要不要在假期去看看,順便帶把黃土回來祭奠一下我逝去的分數,沒成想最後我的總分比育才的指标高了40多分。我橫沖直撞的撞進了語文和數學的溫柔鄉,一下就彌補了我的弱科。

說實話,當時并沒有考不上育才那麽失望,也沒有失而複得的那種開心。

後來艾火火說,你那叫賤。

我努努嘴說,我那叫平心靜氣,波瀾不驚。

其實也驚過,就三秒的熱度罷了,連三分鐘都不到。

當然,這些過去的輝煌已經随着畢業灰飛煙滅,化的連渣都不剩了。

到了育才,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成績上不去,作業寫不完,上課打瞌睡,成了我在育才的真實寫照。

到了育才,我才真正感受到了理科的煎熬,雖說化學會有實驗看,物理會有視頻看,生物嘛......好像沒有見過老師解剖。

不過理科在解剖我倒是真的,下手快準狠,絲毫不比屠夫差。

醉倒在數學溫柔鄉的我估計是喝多了,被數學猛地一巴掌抽了出來,我似乎聽見她在對我喊,吃老娘的住老娘的,你也該還本了。

還好有語文,和我一見如故,披星戴月的同行。

育才不知道發什麽瘋,要提前半年分科,原本煎熬在理科的我就像一條奄奄一息的魚,突然來了一場甘霖,我張着大嘴吮吸着雨露,艾火火一臉嫌棄的看着我。

你能不能像個女的。

當你成績差到我這個地步,你就安能辨我是雄雌了。

更何況少學半年理科,我都要燒高香謝謝校長的明智之舉了。

班主任坐在講臺上叨唠着分科的事宜,我在紙上畫着,其實我拿手事就是寫小說。在我一篇小說就要完結時,班主任清了清嗓子,他說,都記一記文理以後可以做的職業。

我聽他一個個的捋過去,終于要動筆記時,他念完了。

你奶奶的。

但是一句話我記得真真切切,文科以後是要坐辦公室的,理科是要搬磚的。哦,對,還有給文科打工的。

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文科學不好,連磚都沒得搬。

我拿到選科表後在上面毫不猶豫的選了文科,自我感覺這是我從娘胎裏出來做的最果斷正确的一件事,尤其是看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勸着同學們快去學文的時候,我更加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班主任滿意開心,自己也舒心的事。

艾火火說,你就是再給自己洗白,也沒法擺脫自己理科爛到爆炸的事實。

但我确确實實覺得如果我選了理科就是親手把自己送進墳墓。

還不帶火化的那種。

我媽我爸自然是希望我選理科,我果斷的拒絕了。

我選科表都打好了,不能動了。

我媽說你可以再和老師要一張。

我說浪費國家紙張資源是可恥的。

我爸說理科好找工作。

我說,學化學是有趣。但是我如果老了,手腳不靈便了,硫酸潑別人一身怎麽辦?學生物是有趣,但是我暈血,到時候解剖刀飛出去怎麽辦?學物理,我是真沒興趣。

我爸我媽看了我半天,然後異口同聲的說,念念,你有未老先衰的跡象。

好吧,我考慮的是有點長遠。

至少在分科上,我承認我是未老先衰了。

☆、青春(三)

文科的第一節課,是歷史。據說為了趕進度,分科後立即上課。我們還沒有和班主任打個照面,就先見了各科老師。

歷史老師夾着課本笑眯眯地走進了教室,我手裏的筆一下就掉在了桌子上。黃色的頭發,穿着緊身的職業裝,臉上沒有抹粉,所以深邃有力的皺紋張牙舞爪的淩亂在我的眼裏。最重要的是,歷史老師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北京猿人。

我忍住逼到嘴邊的笑,重新拿起筆。

“老師你是北京來的嗎?”一個玩笑的聲音響起,我憋到嘴邊的笑終于爆發了,全班陷入大笑中。

終于找到知己了。

我朝後看,一個白白淨淨的男生,校服搭在肩膀上,穿着白色毛衣,長得清秀極了,嘴角上揚,顯然對自己的玩笑很滿意。他似乎發現我在看他,一道光線射過來,我猛地低下了頭,像是做了虧心事。

我的臉燒的灼熱。

“安靜!我不是北京的。同學們第一課學完了嗎?”一口半純不純的普通話再一次引發了全班的爆笑熱潮,我笑的停不下來,雙手捂着肚子。

“那我抽查一個同學背誦一下小農經濟的特點。”歷史老師盡力矯正着自己的發音,在小農經濟和特點上咬的特別重。

突然間全班陷入了死寂,我把頭緊緊埋在臂彎裏。

你有沒有發現一個現象,就是你越不希望老師叫你,你就越危險。

“紀念。”

我聽得切切實實。

全班都舒了一口氣。

我磨磨唧唧的站起來,對她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其實我很懷疑,是不是她的發音不準,只能念清楚我的名字。

“別對我笑,快背。”

“沒背過。”我低下頭,臉燒的灼熱。

就是被他發現我偷看時的感覺。

一絲不差。

摸了摸,還挺燙手的。

“之前的老師沒教你嗎?怎麽連這個都不會?”她的口音依舊很重,聽不出生氣沒有。

分科前的歷史老師是個中年男人,頭發早早地退了休,露出了圓滑的腦門。他講課殺傷力最大,每次講完,課本空空,腦袋空空,是也。

你們就是地溝油吃多了,把大腦的褶皺都糊住了,連知識都挂不住了。

我不知道他這些名言是從哪裏來的。

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寸草不生的腦袋,一定挂不住知識。

“想什麽呢?不會就坐下,下一個。何年。”

我正想是哪個倒黴蛋也跟我一樣正中歷史老師的下懷,一回頭,看見個子高高的,是那個男生。

原來他叫何年。

今夕是何年。

他撓撓頭,憨厚的笑容挂在臉上,“不會!”

他說的理直氣壯。

全班再一次陷入爆笑中,我相信,這節課,一定是歷史老師教學歷程中笑聲最多的一節課。她一定難以忘懷。

至于這節課是怎麽結束的,我也忘記了,只記得那個男生下課後跑到我位子上,一本正經的對我說,“我叫何年。上課的時候你幹嘛看我?”

“跟你有關系嗎?”我的态度很不好。

嗯,是很不好。但是他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的名字很特別啊。”

“我媽起的。”

“這跟誰起的有什麽關系?”

“我媽說了,紀念紀念,一定要我記住,當初她辛辛苦苦把我生出來的苦,比我爸艱苦多了。所以一定要我多賺錢給她養老。”

後來老爸告訴我,我出生的時候他要我叫紀男,說是當男孩,好養活,我媽死活不同意。

從那以後我真心覺得,紀念這個名字,還不是最爛的。

除了紀男,至少還有艾火火。

☆、青春(四)

終于迎來了班會。

同學們坐在位子上叽叽喳喳地讨論班主任到底是何方神聖,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尤其是小說裏寫的,一點都不真實。

因為按照育才多年的教學規律,班主任就沒有40歲以下的。不出意外,這次也一樣。

突然間班裏安靜下來,我朝門口看去,剛打開的門帶着寒氣,還有初春的陽光夾雜在一起。他的臉似乎模糊在這一片朦胧裏。我極力想象着美好的場景,突然間所有的霧氣都冷凍,碎的七零八落,露出了那張——正義凜然的臉。

我就知道小說裏都是騙人的。

果然還是不能期望值太高。

一下降到底容易機車報廢。

班主任并沒有小說裏寫的陽光帥氣器宇軒昂昂首挺胸胸大無腦,而是......公平公正正氣淩然and so on。尤其是看見他,我都能聯想到抗日神劇。看起來40左右,算是育才比較年輕的老師了。

“同學們好,歡迎來到三班。我姓王,你們的英語老師,你們可以叫我班主任,也可以叫我王老師,也可以叫我英語老師,也可以叫我Mr.Wang。”我的手一哆嗦。

果然是正派人物,連聲音都這麽的渾厚有力。

接下來的班會,班主任抑揚頓挫,更是将自己的完美聲線發揮的淋漓盡致,時大時小,時高時低,絲毫不亞于一場演講比賽。我揉了揉發酸的耳朵,趴在了桌子上。

“以後在我的班裏,不準帶手機,不準帶随身聽,不許吸煙喝酒打群架,尤其是不準談!戀!愛!”他的樣子突然變得猙獰,吓得我趕緊坐直了身子,生怕他從口袋裏掏出小刀來把我就地正法。

我還年輕,還沒報效社會。

我還是一朵未綻放的小花。

“好了,現在我們來排座位。都到外面去排隊。”

我從椅子上把屁股挪開,極不情願地去了走廊。

站隊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班的平均身高,原來是這麽......高。我往後一瞧,男生的身高完全可以去打籃球了。尤其是何年,又高又白,特別顯眼。他正在和男生扯着什麽,嘴上的笑沒停下過,他突然看過來,我趕緊縮回脖子。把下巴埋在領子裏。

臉又開始燒的灼熱。

突然間班主任拽住我,激動得我差點坐在地上。

“你,坐這裏。”他指着靠近門的第一桌,我走進去坐在椅子上,狠狠地白了班主任一眼。

接着進來了一個紮着馬尾的姑娘,她長得很好看,桃花眼,又笑的很開心,整個眼睛都染了一層機靈。她徑直坐在了我旁邊,我盡力讓自己笑的友好,和她招了招手。

“哈哈哈,你知道嗎?我竟然還在這個班。我太開心了。”她依舊不顧形象的笑,我的手僵在空中。

真是個......開朗的人。

我尴尬的收回手。

她平複了一下,對我說:“我叫江盛,江水的江,盛開的盛。不好意思啊,我剛剛有點開心過頭了。”她撓了撓頭。

“沒關系,我叫紀念。”

“我知道。”她的眼睛一閃光。

“你知道?”

“對啊,早上的歷史課,你沒背過。你歷史是不是那個禿頭教的啊?他教課,就跟他那頭發一樣不靠譜!”說完,她又開始笑,我攤了攤手,伸了個懶腰。

遇上這麽個同桌,我也是踩了狗屎運了。

十分鐘後,班主任排完了位子。我往後一看,班主任還真是有心機,男女生分開坐,女生在前,男生在後,完全割斷了男女生之間偷腥的可能。我打量了一下新同學,陌生的面孔。

何年坐在靠近門的最後一位,也就是我在第一位,他在最後一位,同列。

我打頭,他斷後。中間的同學們,歷史不保了。

“好了,同學們,以後座位就這樣排了,下一節課自我介紹時間,班長會代我交代剩下的事情,我去開會,就這樣,下課。”班主任一陣風似的飄了出去,江盛立刻拽住我。

“走,跟我出去玩。”她一臉神秘的表情,引起了我的好奇。

“去哪裏?”

“一樓。”

育才的樓層劃分得很不合理,文科在最頂樓五樓,理科在三四樓,一二樓,就是默默奮鬥的高三前輩。

江盛拉我去一樓的時候告訴了我很多關于班主任的事,比如經常宿醉,偶爾吸煙,會在自習課上嚼口香糖,身上總是一股消毒液的味道。

”我敢打賭你一定不會相信一件事。“她神秘兮兮的。

”什麽?“

”班主任快50歲了!“她又開始笑,笑聲充斥在走廊裏,又鑽到我的耳朵裏。

我真沒想到。

一臉春光燦爛的班主任,竟然一把年紀了。

就像你看着喜羊羊,你媽突然問你,這羊平均年齡都七八歲,演了這麽多年怎麽還七八歲?

想想都覺得詭異。

果然育才就是育才,規律永遠一成不變。

”我們都叫他老妖,你以後也這麽叫吧。比較親切。“我們兜兜轉轉,終于停在了高三12班門前。

”看看,中間那排第二位,“江盛拉着我在前門張望,”是不是很帥!“

那裏坐着一個男生,白白淨淨的,穿着校服,正在看書。

第一感覺是個挺好的人。

我竟然聯想到了何年。

我搖了搖頭,趕緊把不好的想法都搖走。

”班長好!“聽見江盛突然喊了一聲班長,我擡起頭,一個短發女孩,戴着眼鏡,有點胖。

”又來找林凡?需不需要我幫你叫他出來?“班長笑了笑。

“不用不用。”

一瞬間,我的腦子裏竟然蹦出了和藹這個詞。

真的,和藹。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有的讀者前三章是7.20號之前看的,可以再返回去看一下,我改了一下章節順序,謝謝

☆、青春(五)

回班的時候江盛告訴我,她認識林凡純屬偶然。

可我覺得一點都不偶然。

整的跟連續劇似的。

她告訴我,她吃飯的時候,連續兩個中午,都碰到他,而且是在同一個位子。

So,我這個屁颠的小同桌一心認定,這一定是老天爺給自己一顆蜜棗,不吃白不吃啊!

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然後,小同桌冒着被對方拒絕甚至是永久被拉進黑名單的風險,很腼腆的和林凡要了手機號等一系列的號,凱旋而歸了。

說到底,我是沒有這麽大的勇氣和決心硬着臉皮去做。

又或許是我的承受能力不夠大。

至少現在是這樣。

回班的時候,講臺上已經站了個學生,中等個,戴着眼鏡,看起來很斯文。他朝我們笑了笑,我們接着溜回了座位。

“別說話了。”他敲了敲桌子,“我叫周駿,以後就是你們的班長了,請多多指教!”

我發現不管到哪個班,班長和一系列的班幹部總會早早就指定好了,仿佛我們從來不必插手這些事情,更不用提什麽公投了。

就算公投,都是新生,我也不認識。

“我宣布一下班幹部。學習委員,江盛。”

江盛站起來朝着大家淑女的一笑,我真想拍一塊狗皮膏藥在她臉上。

“紀律委員,岳書海。”高高瘦瘦的,有點黑的男生。

“生活委員,紀念。”

“什麽?”我一頭霧水,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高中的班幹部行列。

“恭喜你,晉升為我們班的老媽媽。”江盛一把拍在我肩膀上,笑的不懷好意。

“什麽老媽媽?”

“你以前沒幹過生活委員吧?”

廢話,姐初中一直是班長。

當然,我把這話咽進了肚子裏。

今時不同往日。

“生活委員呢,平時要管理班費,整理圖書角,收集破舊報紙,破試卷,為我們班的生活做出身心俱疲的貢獻和犧牲。所以,辛苦你咯!”江盛又一次搭上我的肩膀,我一把拍開她,頹廢的趴在桌子上。

我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一幅畫面。

我提着塑料袋子滿班級跑,還一邊喊,誰有破舊瓶子、破報紙、破試卷。

我又聯想起我家樓下的收廢品大爺清晨練嗓。

收銅收鋁收廢鐵,收尼龍袋子爛油紙,收硬紙片子和書本。

神啊!

昔日的輝煌全部葬送在今天這一刻。

而且是毫不留情的。

突然身後的女生拍了拍我,她梳着馬尾,齊劉海,臉圓圓的,很可愛。她遞給我一張紙,還對我做了個“你懂得”的表情,我不明所以地接了過來。

“哈哈,紀念,恭喜你成了我們班的生活委員,不過接下來你可要張開耳朵,有個驚喜,你千萬不能錯過!鼓掌的時候用點力,念到你的時候我可是手都拍紅了。何年。”他的字就像他一樣張狂,卻又挺拔如松。

霎時這紙條,變得千斤重,又很灼熱。

“文藝委員,李玥。”她是我後桌的同桌,頭發散在肩上,看起來很女神的樣子,尤其是她蒙娜麗莎般的微笑。

“團支書,何年。”

“什麽!”突然間班裏靜下來,似乎連走廊裏都是我的回音。我的臉刷的紅了。

“哈哈哈哈!”何年突然笑起來,我捂住紅透的臉,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何年,算你狠。

我臉紅心跳的過完了一節自習。

後來江盛告訴我,我的耳根就這麽紅着,一直紅到下課。

育才是高中裏面少有的不住校的學校,據校長說是為了讓我們有更好的放松,勞逸結合,才能提高效率。

我第一次覺得育才人性化了許多。

我和江盛推着自行車走出校門,“你自習課是不是瘋了?你和何年是有多大的仇啊!演了一出雙簧!當時笑得我都不行了,哈哈哈。”她又開始沒心沒肺的笑。

我白了她一眼,準備騎上車子走,緊接着一輛黑色的自行車漂移了一圈,濺了我一身黃土,停在我前面。

衰!

我剛想破口大罵,一擡頭,我又接着低下了。

衰死了!

“喂,你幹嘛不敢看我?我看你今天排隊的時候不是看的挺帶勁的嗎?”聽見何年張揚的口氣,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何年同學,你是不是閑的沒事幹?先是上課耍我,現在又濺了我一身黃土,你到底想幹嘛?”

我騎上車子,頭也不回的走了,他在後面叫我,我也不想聽。

“紀念。”突然間他騎到我身邊,我吓得一拐車把,趕緊穩住了車子。

“你不會生氣了吧?”他小心翼翼的問。

不理。

“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不理。

“那我承認……是我的錯……你能不能別生氣了?”看着他誠懇的語氣,我剛想松口,突然想起來上課時候的事情。

“你怎麽知道你的職位一定比我高?還是個驚喜?”

他的臉一下緊張起來。

“那個......我先走了,今天作業比較多,我先回家了。”他騎着車子一溜煙就沒了。我指着他的背影大罵。

“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何年,你個瘋子!氣死我了!”我大喊了幾聲,突然間舒服了許多,又大笑起來。

比江盛還不顧形象的大笑,可以說是癫狂。

旁邊一個孩子一直看着我,從謾罵到大笑,再到我發現他的存在。

我尴尬的撓了撓頭,騎上車子走了。

正值夕陽西下,我迎着晚霞繞着蜿蜒的小路慢慢的騎。

我突然很期待明天,就像湯姆貓期待看見傑瑞一樣的急不可待。

一扇窗戶在我的心裏打開,沒有一點點防備,就這麽,射進幾道,帶着青春味道的陽光。

☆、青春(六)

天氣漸漸轉暖,我也終于脫掉了厚重的毛衣,整個人看起來不那麽臃腫了。

“哎,紀念你今天變漂亮了。”江盛圍着我打轉。

“廢話,姐今天把毛衣脫了。”我把書包放在桌子上。

“怪不得瘦了這麽多。對了,剛才班主任來過了,說是一周後月考。”江盛吃着面包漫不經心的說。

“什麽!”

我在育才文科班的好日子啊,過了還不到一個月。

什麽都沒背過。

我終于知道了什麽叫做大難臨頭,插翅難飛了。

“走,跟我出去站站,在這裏我悶得慌。”江盛扔掉手裏的面包,喝了口水就拉着我往外跑。

“大姐,我什麽都沒複習呢!你一點都不害怕嗎?”

“怕什麽,還有一周呢!”

你是不怕,你進班時候的成績,我可不知道。

但是看你最近做題的速度,我知道,你的學習委員,不是白當的。

江盛拉着我在門口站了半分鐘都不到,急匆匆地又把我拉了進去。

“你耍老娘啊!”我剛想說她,她的臉突然耷拉下來,整個人都處于一種低沉狀态。

沒錯,就像一頭瘋狗,還是紅了眼的那種。

“怎麽了?”我往外一看,突然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不會認錯的,就是她。

徐夢君。

徐夢君初中時跟我一個班,長得很漂亮,很有才藝。她完美的沒有缺點,是大多數男生心中的女神。

可是,既生瑜,何生亮。

播音主持,班長競選,元旦表演,三好保送,每次都是我們兩個競争,但是每次都是我拿到最後的勝利。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覺得我很多方面都不如她,但是初中的我就像買了保險,開了外挂,踩着香蕉皮穩穩地滑到了畢業。

所有的嫉妒、憤恨、不平積壓的久了,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都會讓所有的負面情緒爆發出來。

而且,毫無保留。

徐夢君在我中考成績失誤還考上了育才這件事的打壓下,嫉妒完全爆發了。她找到我家門,對着我就是一通臭罵,女神形象崩塌的徹徹底底。

我沒想要和你争。我說。

你沒想要争,為什麽什麽都被你搶走了?你沒想要争,那你為什麽要和我一起比?你為什麽要和我比!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考成這樣也能上育才!老天爺為什麽次次給你開後門?為什麽不能讓我們有一個公平的機會?

每次的機會都是公平的,是你沒有把握好。我反駁。

呵。紀念,你記住,我跟你,勢不兩立!

之後我才知道,她只差二分就能進育才。

這次,又是我贏了。

我又一次開了挂,打了個完美的收尾仗。

可是我一點都不開心。

一點也不。

我剛想把頭伸回來,可是已經晚了。

“紀念!”一眨眼她已經到了我們班門口。身邊還站着一個女孩,瘦瘦黑黑的,沒有劉海,眼睛很大。

“幹嘛?”我回頭,給了她一個很不客氣的臭臉。

“好久不見。在這裏看見我不驚訝嗎?”她伸出手,想要摸我的臉,我猛地靠後,她撲了個空。

“你還知道驚訝?在這裏看不見你我就該驚訝了。”

我就知道她一定會不惜重金進育才。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勢,不,兩,立。”她趴到我耳朵上,輕輕對我說。

“敬請期待。”我懶得搭理她,拉着江盛出了教室。

“呦,這是誰?怎麽不去一樓找你的小哥哥了?當初不是挺大方的嗎?現在怎麽扭捏成這個樣子?”她的聲音變得尖利,帶着笑,滿是諷刺。

“徐夢君你別欺人太甚!”江盛低吼。

“別這樣,以前還是同桌呢,瞧這小模樣。”徐夢君臉上的笑容更深。我在江盛發飙之前,拉着她去了窗臺。

“別理她。你消消氣。”江盛不理我,只是倚着窗戶一個人默默思考。

我不會安慰人,但是我也一定不會去問她,尤其是在這種節骨眼兒上。

讓她安靜一會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那個瘦瘦的女孩探進後門,把正在熟睡的何年拉了出來。因為我在後門窗戶,而且正對着後門,所以他們的對話我聽的還是比較清楚。

我真的不是挖牆腳的。

誰讓他們說話這麽大聲。

能聽見純屬偶然。

“艾文骐你怎麽來了?”何年看着那個叫艾文骐的女孩,臉上還有了淡淡的笑。

欠揍的表情。

“我......來看看你,你在文科班還好嗎?”那個叫艾文骐的女孩聲音軟軟的,我不想聽,就轉過身去迎着窗口。

陽光很暖和,我閉上眼睛,努力不去聽他們說什麽。

我好像看見在我轉身的時候,何年看了我一眼。

一定是幻覺。

突然間頭被按了一下。

“哎!”我回頭,迎上何年的笑,我突然發現江盛,徐夢君,艾文骐都走了,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在走廊。

“想什麽呢?這麽入迷。”他趴在窗臺上,陽光照在他的校服上,整個人幹淨極了。

“沒想什麽。”我把眼神收了收,看着樓下的那棵開花的木槿樹,在陽光下似乎在發光。

“剛才那個人是我分班前的同桌,叫艾文骐,人挺好的,但是我覺得太扭捏了。”他解釋給我聽,我倒是一頭霧水起來。

“跟我解釋幹嘛?”我居然還很傻的問了一句。

“沒什麽。你知道就行了。快進去背書吧。一周後月考,不想死的太難看就快點複習去。”

“你怎麽不去複習?”我白了他一眼。

“朕是天子,不怕考試。愛妃還是長點兒心眼兒吧。”他痞痞的說。

“滾蛋。”我在他胸口重重的擊了一下。

他對我笑了笑,走進了教室。

他竟然對我解釋了。

他對我解釋幹嘛?

我蒙頭蒙腦的走進教室,突然撞上了走進教室的數學課代表季連池,還裝散了他抱着的全班的作業本。

“對不起對不起!”我把他的作業本撿起來,放到了他手上。

我全程低着頭,不敢看他。

“沒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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