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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黛坐膩了颠簸的馬車,她主動翻身上馬,薛夢松一見她騎馬,心裏一緊,勒緊缰繩追了上去。

高遠擔心還會有殺、手也策馬緊随其後,而岚煙只能是坐在馬車上看着他們三人的背影漸漸遠去,她不停催促馬夫加快,可大部隊和三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童黛一上馬就将薛夢松的囑咐都抛到了腦後,她才不管那麽多,一揮鞭,馬就蹿了出去,薛夢松在她身後喚了好幾聲都沒能追上她。

而一路從雲橋跟随他們的黑衣人看準了這個時機,他事先在他們回京必經的路上埋下了一根麻繩,在童黛的馬匹經過預定點的時候,他的手微微一收,白線從落葉中被拉起。

馬兒的腳被麻繩絆倒,它長鳴一聲,向前摔去。這匹馬是跟随薛夢松歷經沙場的戰馬,它在摔下懸崖的前,及時勒住,身子朝右倒去。

但它背上的童黛可就沒有這麽好運氣了。

因為馬兒突然的颠簸,她的手已經松開了缰繩,在加上馬兒朝右倒去的力道,她整個人都被甩了出去。

她直挺挺地翻下了懸崖,緊随其後的薛夢松暗吶不好,來不及多做思考,他當下的反應就是兩腳一蹬馬背,借着這股力朝童黛的方向飛去。

他摟着她的腰肢同她一起滾落下了懸崖,如此危急時刻,薛夢松首先想到的仍是她的安全,他用自己的身子護着她。

薛夢松的手想要抓住懸崖邊的一根樹枝,只可惜童黛過于害怕,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抓手的地方,她緊緊地抱着他,使得他施展不開,只能是和她一起摔落了下去。

童黛摟着他,只覺得天旋地轉,借着就是一陣暈眩。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兩個時辰後了。

天色漸晚,她掙紮着爬起來。

就是在爬起的時候,她才發現薛夢松為了保護她,一直摟着她,自己則背朝下地落地,成了她的安全囊。

她推了推身下的薛夢松,他兩眼緊閉,沒有一點兒反應。

童黛抖着手試探了一下他鼻息,溫熱的氣息讓她長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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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他身上爬起來,也許是磕到了腦袋,她直犯惡心。

童黛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歇息,她看了一眼薛夢松,他的衣衫已經被樹枝和石子劃爛。

她伸出手替他整理了額前雜亂的頭發,又拿出貼身的手絹替他擦掉傷口處粘黏的砂礫,她蹲在他身邊,喚了他幾聲,薛夢松還是沒有反應。

童黛的指尖摩挲着他的側臉,眼淚連連,她的眼淚落在他的睫毛上,她開始自責起來,出發前薛夢松曾叮囑自己不可胡鬧,可一騎上馬什麽都忘了。

她抖着聲音,嗚咽得斷斷續續的。

就在這個時候,薛夢松的手指輕顫,握住了她的手,他還沒睜眼,眉毛先擰到了一起,他沉着聲音說道“啧,別哭。”

聽到他的聲音,童黛抹掉眼淚,一下子來了精神,她關切地問“薛夢松?你沒事吧?”

薛夢松一手撐着地,勉強在她面前坐起,他另一手捂着胸口咳了幾聲。

他淡淡地說道“別擔心,我沒事。”

話雖這樣說,可薛夢松低着頭,眉頭始終緊鎖着,似乎在醞釀着什麽。過了一會,他在童黛的攙扶下,才慢慢站起身來。

他攬着童黛的肩膀,許是方才摟着她跌落山崖時磕到了腦袋,他覺得腦袋一片混沌,暈乎乎的,眼前的東西也出現了重影。

但身旁人不斷的抽泣,讓他強撐着身體,他嘴上說着沒事去安撫童黛,可鮮血從手腕上被石子劃破的口子流出,濡濕了童黛的衣襟。

她有些着急地說“你別走了,先歇一會吧,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人家。”

薛夢松眉毛動了一下,手壓在她的肩膀上,他厲聲道“不行。現在前來追殺的兇手不知所蹤,你必須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童黛嘆了口氣,看到他的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是心疼地摟住了他的腰,兩人相扶着慢慢從谷底走上山間小道。

剛才高聲的說話牽動了薛夢松胸口的傷,他另一手悄悄抓緊了自己的衣袖,額前滲出汗珠,他害怕童黛擔心,還是強打着精神安慰她“高遠很快會找到我們的。”

童黛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攙着薛夢松。

他們行了幾裏路,天漸漸黑了下來,童黛看到不遠處有一戶人家,屋頂升起炊煙袅袅,她有些興奮地指着那處人家說道“看,小道那裏有戶人家,我們可以暫時去歇歇腳。我想高遠他找來,也會順着小道來。”

薛夢松點點頭,和她一起朝着不遠處的小院走去。

他們還沒走近,院裏的老婆婆看見遠處相互攙扶的二人,她打開門,迎了上去。

她從另一邊攙起薛夢松,她關心道“你們這是從前面山崖上滾落下來的?”

童黛回她“是。大娘,能不能到您家裏歇歇腳?”

老婆婆答應得十分爽快“當然當然。”

她邊應和着,邊和童黛一起将薛夢松攙進屋子裏,他們還沒來及坐下,老婆婆先端來了一碗水,她還順帶着拿了一條幹淨的毛巾來。

她把水放到桌上,将毛巾遞給童黛,她嘆道“唉,前面的山崖傾斜,還沒有修路,過往的客商常有出事的。你們呀,還算是命大。那官府幾乎幾天就要帶人來這附近收一次屍,在此處失事的人呀,太多了。”

老婆婆上下打量着二人,童黛皮膚白皙,兩手嬌嫩,一副十指不沾春水的模樣,而薛夢松則身材挺拔,穿着考究,目光冷厲,眉宇間還有種說不出的貴氣。

眼前人和那些發福的富商大有不同,她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是前往京城的生意人?”

童黛撫着薛夢松的背,她已經被眼下的亂子擾了心扉,根本來不及多作思考,直接脫口而出“不是。”

老婆婆聽到她的回答,更迷惑了。

不是往來客商,也不是趕考的時節,他們如此穿着不該出現在這裏。

童黛看了一眼她,沒等她問,先答道“我們去京城探親。”

老婆婆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再追問下去,不過她還是覺得有些疑惑,眼神一直落在薛夢松身上。

她看到薛夢松身上的劃傷,主動問道“家中還有些止血的藥,我這就去拿。”

說着,她走向裏屋,薛夢松趁此時機,将腰間的翠玉和令牌藏在袖子裏。

童黛看到她手上的藥瓶,立馬走上前去接過藥瓶,連連道謝。

她還從腰間的錢袋裏,掏出一錠銀子放在老婆婆手裏,老婆婆趕忙推脫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姑娘不必如此,這我可受不起。”

“哎?大娘,您就收下吧。”

童黛再一次将銀子推到她的手裏,老婆婆眼睛一轉,收下的銀兩。

就在她翻過銀子的時候,看到銀子底下刻着的官印大驚。

原來童黛一時着急,在拿銀兩的時候沒有注意,竟然将官銀錯當紋銀給了她。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老婆婆将手上這個燙手的山芋再次推到童黛手裏,私用官銀可是要砍頭的,她背後一涼,好在沒財迷心竅收下這個銀子。

童黛拿回銀子,正想着要如何和她解釋的時候,薛夢松見狀不好,起身走到童黛身邊。

他本不願暴露身份,可面對如此情形,他只能無奈地說道“老人家,不瞞您說,我就是平淮侯薛夢松。”

一聽到平淮侯的名號,老婆婆臉色大變,剛才的關切全然不見,她的神色裏露出一絲嫌意。

她拂袖走到桌邊,将桌上剩的半碗水直接潑到了薛夢松的腳邊,她低聲咒罵道“真是晦氣,真是老眼昏花,怎麽幫了你們這種蛇蠍毒物。啧啧啧。”

她又看了一眼手裏的碗,當着兩人的面将碗直接扔到了院外的狗棚前,她頗為嘲諷地說“呵,我看你就是壞事做盡了,才落得如此下場。真是天道好輪回,活該,活該。”

“你……”

她的一番話,氣得童黛的臉都紅了,她剛要上前和她争辯一番,卻被薛夢松攔下。

他擡手擋在她的面前,薛夢松朝老婆婆作了一個揖,恭敬地說“老人家教訓得是,本……薛某感謝您的收留。”

老婆婆朝他啐了一口唾沫,罵道“要知道是你,我那水就是給狗喝,都不給你。”

這句話一出,薛夢松的臉色有些挂不住了,可他只能是眉頭緊鎖地恭敬站在一旁,任由她嘲諷,說不出一句反駁來。

老婆婆看了一眼童黛手中的藥瓶,猶豫了幾秒,厲聲道“罷了罷了,你們走吧,我家不歡迎你們。”

童黛握緊手中的藥瓶,雖然生氣,也只能是道了謝準備扶着薛夢松離開。

她知道因為調高賦稅一事,現在民怨載道,再加上呂懷遠一事的散播,人們将矛頭全部指向了薛夢松。而朝廷現在正缺背鍋俠,有了薛夢松這個棋子,當然能用則用。

童黛對于老婆婆方才的一番羞辱,心中生氣,卻也無可奈何。她只有一張嘴,她無法跑遍天下,挨家挨戶地将薛夢松的為人告訴他們。

想到這裏她又看了一眼薛夢松,他因為疼痛,背後的冷汗濕透的衣襟,她能從他顫動的眉毛和沉重的呼吸中看出他的隐忍。

她本該是替他分憂的人,可只要一想到他現在的傷痛是自己造成的,童黛便內疚不已。

童黛忽然不說話了,薛夢松以為是老人剛才的一番話語,惹得她不開心了。

所以他開口勸解道“我十八歲入京承侯位,二十二歲平步青雲成了朝中最年輕的将軍。要知道,本侯一路走來,一直伴着争議前行,所以那些話對我而言不算什麽。要是誰的話本侯都要去在意,去争辯,那本侯早就累死了。”

聽到他的話,童黛突然停下來腳步,她看着薛夢松重新煥發精神的模樣,她緩緩開口問道“薛夢松,你累了嗎?”

薛夢松眉頭重鎖,有些不明白她問這話的含義,他低聲問道“你問這話是何意?”

童黛的手覆上他的側臉,用手絹替他擦去額前的薄汗,她說道“你不是說有一天不做平淮侯了就可以陪我到處玩了嗎?”

這一次呂懷遠的案子鬧得很大導致薛夢松惡名遠揚,再加上雲橋的刺殺,知道薛夢松結局的童黛隐隐不安。與其這樣惶恐度日,不如盡早隐退,以免越陷越深,反正平淮侯府的錢財也夠他們揮霍一輩子的了。

薛夢松的手覆上她的,他看着她的眼睛,眉頭慢慢舒展開“嗯,好,我答應你,解決完這個事就帶着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會有人再打擾我們。”

得到他許諾的童黛心頭如釋重負,她牽着薛夢松的手慢慢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而她身旁的薛夢松臉上雖浮着笑意,心裏卻沉得很,他不知道這件事會如何發展下去,他另一手悄悄握緊了自己的衣袖。

一直緊跟在兩人身後的高遠,看到侯爺和葉清雨的馬停在懸崖邊上,感到大事不妙,他翻身下馬,幾步跑到懸崖邊,果然看到了懸崖的樹枝上挂着的布料。

他當即帶着衛隊從另一邊繞下山崖,四處尋找侯爺和葉清雨的蹤跡。

葉清雨扶着薛夢松朝着京城的方向一路走,很快也遇上了來尋他們的高遠。

高遠看到衣衫殘破的薛夢松,趕緊迎了上去,他扶過侯爺,說道“屬下來遲了。”

薛夢松擡手止住他的話,道“不怪你,是我們自己沒有注意,竟然中了賊人的陷阱,可曾查到什麽線索?”

聽到薛夢松的問話,高遠沒有急着回答,而是悄悄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童黛,他俯身湊近薛夢松的耳邊,特意壓低音量說了幾句話。

随着他的話,薛夢松緊鎖着的眉頭反而舒展開了,他冷笑一聲,果然和自己想的如出一轍。

呂懷遠出事,有些人自然坐不住了,這麽快就露出狐貍尾巴來,實在是愚蠢。

不過這樣也好,他如此急于有所動作,更讓薛夢松确定了他的立場。

既然他不仁,就別怪自己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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