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後來的初依,都不知道時間如何過去。

坐在那裏,旁邊的電視上一直在演節目,可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直到腰都坐硬了,她才回神。

卻發現喬宴竟然都沒有看她,而是在看打牌的周策。她心裏微微不舒服。

喬宴沒有看她,卻伸手過來,握了握她的手,而且用力緊了一下,和打暗號似的。

可惜初依不懂。

喬宴轉頭來,笑看着她,“還吃瓜子嗎?”

初依:“……”

可他已經抓起瓜子,又給她開始捏。

初依連忙伸手自己抓了一把,磕着吃。又吃旁邊的蜜棗,再也不給喬宴有機會往她手上放。

喬宴笑着,看着她。

初依視線向左,看電視,感覺他在看她。她回頭,放下瓜子皮,他還在看着她,她磕了一個瓜子仁,扔向喬宴。

喬宴側頭笑起來,如心裏開出了花。

倆人有說有笑,又看電視。

到了十點多,初依有點困了。

“咱們幾點走?”她用口型問喬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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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宴歪頭,看着周策桌上的籌碼,卻視線一停,好一會,他扭頭來,臉色陰沉下來,平淡地說,“應該快了。”

初依繼續磕瓜子,把茶水一口氣喝了半杯,心裏還想着,那就好。

她真困了。

周策扔下牌,擡手在頭上撥拉撥拉,說,“喬喬,行了,可以走了。”

這是輸光了。

喬宴淺笑站起來,提着旁邊周策的提包過去,熟門熟路地問,“輸了多少?”

他們一共六個人玩,除了兩個人面前有籌碼,另外四個都空了。

周策把自己的籌碼都扔在桌上,對張朝陽說,“算15萬整數吧。”

“随便。”張朝陽說,“繼續玩也行,先欠着。”

喬宴笑,說,“不行,初依困了。”

“樓上睡呀,”張朝陽點點天花板,“你陪她去睡都行。”

喬宴當沒聽見,對周策說,“已經倒欠了,那剛剛初依贏的兩萬,先給你填上?”

周策夾着煙的手,放在唇邊,空了一會,深吸了一口,點頭。

喬宴從包裏掏錢,“初依剛剛贏了兩萬……”他回頭,柔聲喚,“依依,你過來。”

初依連忙扔下瓜子,拍了拍手過來。

她身條好不好次要,精氣神攝人,走過來的時候,那份正氣,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喬宴柔聲說,“你不是說要洗手去,咱們要走了。”

初依點頭,“好。”

她往外走,開門,身後綁着的頭發,晃了一下,黑發,白衣服,像水墨筆在淨水中勾了重重一筆,張朝陽收回視線,對上旁邊的人視線。

交換了一個互相令對方安心的眼神。

這打手令他們很顧忌。

喬宴已經把錢扔在桌中間,點着數,“六萬,七萬,八萬,九萬,十萬……”張朝陽看着,不說話,喬宴繼續數,“十一萬,十二萬,十三萬。”他把初依的籌碼往中間一推。

“多了少了全在這。”

張朝陽笑了笑,拿了一萬扔過去,“還有本金,給初依挂紅的。”

喬宴沒推辭,裝了。

大家從棋牌室魚貫向外,開門的時候,初依已經洗完手,正站在外頭。

外面大風大雨。

大門打開,冷風立刻裹上每一個人。

張倩素簡從二樓跑出來,趴在欄杆上看。

喬宴脫下西裝,搭在初依頭上,笑着說,“又可以淋雨了。”

他回頭,看着趙亮問,“你走不走?”

趙亮剛剛和別人在客廳打麻将,有點奇怪,“不是玩通宵嗎?”

周策說,“下次吧。”

他面色不好,一看就是輸了錢。

趙亮說,“那我一起吧。”

他是周策的朋友,更是張朝陽的朋友。

周策拿出車鑰匙扔給他,“我坐喬宴的車,你明天把車給我送公司就行。”

喬宴扶着初依的肩膀,沖向雨中。

周策擡擡手,也跟出去。

*******

張朝陽關上門,

大家回到棋牌室,剛剛在這裏玩的另外兩個人出去打麻将了,屋裏就剩下他,和他請的那兩位老千。張朝陽笑着點了煙,他倒了杯酒說,“後面再玩幾次,多涮他們幾下,他們才知道,我根本不怕他們。”

一個老千和他碰杯。

另一個站在桌邊數錢,忽然,他神色一變,“少了兩萬。”

“什麽?”張朝陽看他。

那人說,“我數了三遍,少了兩萬。”

張朝陽走過去,自己數了一遍,真的只有12萬,他思索片刻,死活想不出,“我們看着他數的錢呀。”

端着酒杯的過來,想了想說,“……就是他女朋友去洗手那會,他轉移了我們的注意力,前面說他女朋友的兩萬算上,然後數錢的時候,從三萬開始數的。”他放下杯子,拿起一沓錢看了看,“然後到13萬的時候,又把那兩萬加了一次,等于算了兩回。”

他扔下錢說,“現在我相信你的話了。兩萬塊錢不算錢,這是給我們遞話呢,他已經知道了。”

張朝陽沉着臉,騙了周策十幾萬的好心情瞬間沒了。

他陰着臉,好一會,才說,“知道就知道!反正早晚翻臉的事!”

*******

大雨落在車頂上,喬宴和初依坐在後面,他的西裝都淋濕了,扔在旁邊。

周策開車。

車開出別墅區沒多遠,周策就問,“怎麽回事?你幹嘛少給他們錢?”

他倆老關系,喬宴遞一句話,他就知道了有問題。

喬宴拿着紙巾,把初依額頭的水擦了,扔掉說,“你沒看出來古怪?”

“沒呀。”周策說,“我也算懂一點,沒見出千,沒見換牌,你看見了?”

初依也詫異地看着喬宴,她完全聽不懂。

喬宴說,“他們沒有像你以為的那樣出千,不過是,兩個人打你一個。”

他看着初依說,剛剛另外剩下籌碼的兩個人,他們倆互相有暗號,誰的牌好,誰上,打通家牌。

他這樣一說,初依就明白了,既然比誰錢多,那麽30萬籌碼的,自然比15萬的占優勢。

她捂着嘴,“這些人怎麽這麽奸。”一點沒懷疑喬宴說的只是分析和猜測。

喬宴說,“這是比較高明的出老千。他們倆的手勢也比較隐晦,手搭在手肘的位置,或者喝一口水,端起來杯子不喝,拿了煙,在煙盒裏抖幾下才抽出來。又改變主意放回去……”他說到這裏,停下來,靠向椅背說,“以後還是別玩了最好,我早就給你說過。”

他神色淡然,外面風吹雨水打着車窗,初依想了想,輕輕地也靠向椅背,喬宴伸手,把她攬進了懷裏。

初依靠在他肩頭,心裏擔心極了。

周策從倒後鏡看到,也沒心思開玩笑,拍着方向盤說:“我死活想不通,這是為什麽?”

喬宴一手摟着初依,看着窗外,說,“想翻臉,就來。想那麽多幹什麽。黑了你15萬,回頭讓他加倍吐出來。”

初依很擔心,但還是覺得做人應該公平,她糾正喬宴說,“……12萬。”

喬宴用手指,劃着她的頭頂,慢悠悠地說,“小傻妞……欠咱們的,要往多算。”

初依靠着不動,這事情,明顯今天安排好的,可是為什麽呢?

她也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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