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得勢

李蓉手裏拿着五白膏和紅香丸,嘴角牽動出一絲冷笑。倒了一盞熱茶,吞下了一枚紅香丸,起初如吞了火炭,五髒六腑燒得滾疼,就要去叫李珍把許梅平找來,卻也不疼了,驀地一股涼爽襲來。

李蓉放下了心,将紅香丸鎖進櫃子裏頭,拿着五白膏走進浴房。李珍早已在浴桶裏面放了熱水和花瓣,李蓉摸了摸水溫,不熱不涼,才招呼李珍出去,将門掩了闩了起來。

褪下衣裳,露出雪白的身體來。輕盈盈從凳子上踩進浴桶裏面,水面泛起漣漪,一陣陣推着花瓣兒。李蓉掬了一捧捧清水在身上洗着,過了些時辰,才拿起五白膏,用水化開一點,抹在全身。

才抹上去,白色的膏便透了,肌膚變得更加雪白了,一些痕跡斑紋也沒有了,李蓉喜出望外,用水洗了洗,身上還是雪似的白。李蓉在浴桶裏笑得花枝招展,這下又有了争花魁的籌碼了。

李蓉從浴房裏出來,李珍只道李蓉脫胎換骨一般,身上也是遍處含香。李蓉不無得意:“要不這樣,許梅平如何擔得起神醫的稱號,紅香丸如何值得二十兩銀子!”

自此李蓉走出來都是趾高氣揚,旁的姑娘們看在眼裏,有的贊嘆有的嫉妒,烏泱泱一大批姑娘紅了眼,都往許梅平那兒讨藥去了。

許梅平心裏知道自然是歡喜,不過紅香丸的确沒有了,便冒出了一大批黑香丸紫香丸藍香丸,紅香片紅香膏紅香豆,價格又不貴,姑娘們讨了去巴不得一天吞個幾十來片,可效果卻爾爾。

李蓉心裏發笑:“當真不負我二十兩銀子,和她們的就是不一樣。”如此過了十幾日,沒甚麽大事。

晚間照例有宴會。特別是現在的時氣,夏天的尾巴處,別處都快轉涼了,這揚州城卻依舊熱得冒火。天氣燥熱,人的心裏便氣郁煩躁,來麗春院尋歡作樂的人也多,是以宴會底下座無虛席,人山人海。

蚌一日,李蓉很是在意這晚上的院宴,叫了上好的老婆子化了妝,不是以前的妖嬈妩媚,也不是金瑤的清純嬌羞,而是紅桂那種溫文爾雅。

李蓉在花鏡裏面看了看自己,不由露出幾絲笑意。心中的忐忑像極了初次登臺作舞,不過那種感覺,還以為要被永久塵封在記憶中呢。

“呵,男人麽,不過如此。”李蓉冷漠地朝着鏡子瞥了一眼,牽着老婆子的手,到了臺子後面。

以前是自己壓軸,現在已經成了金瑤壓軸,李蓉滿心只想着自己一舞後,讓底下男子意猶未盡,叫自己舞一夜,使得金瑤的琵琶無處登臺。

随着管弦樂聲漸起,李蓉随心飄搖作舞起來。李群玉作的《長沙九日登東樓觀舞》與此景倒也相似:“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翩如蘭苕翠,婉若游龍舉。越豔罷前溪,吳姬停白纻。”

樂聲戛然而止,李蓉依舊亭亭玉立在臺上,等待着底下雷鳴般的掌聲。而底下的客官們一個個專精聚目着,沒有言語,沒有掌聲,一時氣若凝膠。

客官們終于等不及了:“蓉姑娘怎麽還不下去了呢?等着瑤姑娘呢。”

“是啊,是啊,難不成還有舞?”

“瑤姑娘多久上來呢?難不成又病了”

李蓉臉上紅若朝霞,怨氣沖沖沖進自己房裏,關了門就嗚嗚咽咽哭起來了。李珍知道她心中的落差,跟着進來不住安慰:“許是舞他們看膩了,雖然容貌上來了,可是還不讨喜。”

李蓉大口喘着氣,眼淚有一滴沒一滴往下掉:“什麽騷東西彈甚琵琶,不就是死了娘在家裏彈了個麽!底下那些人也好笑,一個個感動地想起了老娘,想起了老娘就回家去,還在這兒浪呢!”

李珍道:“消消氣。”

便在此時,柔心推門走進來,手裏捧着一盞花茶,李蓉伸手喝了。柔心将茶杯放在一旁:“蓉姑娘,這你不得不認了。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不過那天注定的三分才是最要緊的。”

李蓉冷冷道:“事在人為,我可不信什麽天注定不注定。”

柔心搖頭道:“我這次不是來勸你去那兒的,而是給你支妙招的。金瑤在麗春院一人獨大,氣焰嚣張,以後更加不好統轄,須得有個人分庭抗禮。”

李蓉黑眼睛閃過一絲亮光:“什麽妙招?”

柔心櫻桃小口一張一合:“若要說是妙招,其也不談不上。這幾天你的妝容都化成老婆子一樣,怎麽醜怎麽化,最好是讓人看着就作嘔,幾天後再正經化妝,像是今晚這樣的。”

李蓉睇了柔心一眼:“我說你也是個不安好心的人,怎麽醜怎麽化,豈不是讓我在姑娘裏面惹人笑?讓客官們見笑話還是存了心要綠葉襯鮮花,讓我們院裏的‘花魁’更加璀璨奪目!”

柔心嘆氣道:“想要成為人上人,卻放不下臉,吃不得笑話,還怎麽成為!但凡是大英雄,都是能屈能伸的。但凡是真花魁,都是能扮醜失态的。”

李蓉夜裏床上輾轉反側,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一邊是憂慮着容貌雖美,卻依舊得不到客人的心。一邊是思忖着柔心的話。

“扮醜啊。”李蓉嘀咕了一句,睜眼望着,面前一片漆黑。良久李蓉終于打定主意,就依柔心的辦。

五白膏和紅香丸依舊在用,不過化妝的時候卻是有多醜化多醜。臉上這裏化一塊紅斑,那裏鑲一片鬣毛,雀斑紅點兒數也數不盡,饒是李蓉自己看着,張嘴就要作嘔。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李蓉自己安慰着自己。每當從姑娘丫鬟面前走過,李蓉都要拿着帕子遮掩起容顏,而在客人面前,柔心千叮萬囑,不許遮擋。

李蓉只得把自己的醜樣子暴露在客人們面前,見多了他們的谄媚,如今一個個都是臭臉相對,眼神中的冷漠嫌棄,讓李蓉更知道什麽是人情世故。柔心又叫李蓉遇見他們,像是猛虎攫食一樣撲過去,李蓉做不來,只極盡谄媚去勾引誘得。

客官們見了一個個避之如猛虎,有些甚至不敢再踏足麗春院了。李春花心裏有些着急:“心兒,你給她支了什麽樣的損招,就算是讨厭她的弟弟,也用不着報到她身上來,沒得損了我們的利。”

柔心道:“娘你就這樣小看女兒,我是那樣沉不住氣的,姚徐波小子已經沒來沾惹我了,我犯不着再去生氣。只是媽媽別為了一些蠅頭小利丢了大利,由着金瑤這樣下去,只怕她要上天了。更甚的是,人怕出名豬怕壯,娘不行動,就等着姨母來收人罷。”

李春花這才反應過來,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方法保着金瑤管住金瑤呢。”

幾天後,柔心又讓李蓉換了妝容,幾個積年的老婆子仔細将李蓉打扮一番,前後對比一下,簡直是天壤之別。又加之李蓉服了些許天的紅香丸,抹了些許天的五白膏,越發像是出水芙蓉一般。

次日早起,客人們進麗春院尋花問柳。李蓉依照着柔心的吩咐,坐在酒桌上小口抿酒,看到來者也不要搭理。

幾位客人們見了李蓉,都呆了好一會兒,半響沒認出來,等到認出來的時候,這不是以前那個李蓉姑娘嗎?仔細看着,現在越發清麗,越長越是年輕了。

幾個客人厚着臉皮坐下了,不住和李蓉說話套近乎,李蓉心裏甚是得意,贊嘆着柔心的确利害,不過也不敢親近過去,半推半就,十句話答一句話,客官們心裏癢癢的,要抓又抓不住,一個個嬉皮笑臉和李蓉講。

如此過了幾日,李蓉到底是比以往好了,雖然勢頭沒有充過金瑤,不過進來尋李蓉點名要李蓉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李蓉心中更是歡喜,紅香丸一天倒要吃三四顆,像是吃糖一樣。

柔心打着扇子,有一扇沒一扇撲着,李春花笑道:“還是我女兒有手段,雖然一山不容二虎,但是容了二虎,卻是無後顧之憂了。”

柔心道:“是啊,李蓉這件事已經可以放下了,咱們也可以歇一歇了。只是那位,傾心窮書生的,可要抓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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