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重生悔過文中的老實人
等了約莫二十來分鐘,排到了他們。
何春麗和林老實進了診室,廖主任低頭看了一眼名字,擡起頭問道:“你就是林老實?”
林老實點頭。
廖主任頭一偏,對何春麗說:“家屬先在外面等一會兒,我再給病人檢查一遍。”
何春麗猶豫了一下,退了出去。
等門拉上,廖主任臉上和善的笑容頓時沒了,冷淡地說:“你恢複得很好,不過左腿以後陰雨天會酸疼,注意保護左腿。我單獨留下你,是想說江圓的事。”
林老實有點意外,這麽快江圓就把這事告訴了廖主任,看來她很信任這位老大夫。
他颔首道:“廖主任你說。”
廖主任把病歷遞給林老實:“你那封莫名其妙的舉報信,害得她工作丢了,男朋友分了,名聲也毀了,只能到咱們這個小城市從頭開始,換了誰心裏都會有怨恨,你說是不是?”
看樣子江圓并沒有把真相告訴這個老大夫,林老實壓下心裏的疑惑,道:“廖主任你直說。”
廖主任翻開病歷,指着最後一頁的最後一排:“江圓說要吓吓你,把病歷稍微改了一下。”
林老實湊過去一看,最後一項檢查的結論是:泌尿系統暫未找到病因,建議去上一級醫院拍個泌尿系統CT。
D城只是地級市,市醫院的設施也很陳舊,現在還沒單獨的男科和不孕不育科,就更別提泌尿系統CT了。
這個診斷寫得模棱兩可,不過誤導何春麗足夠了。
“怎麽,這診斷有問題嗎?”林老實揚起病歷問道。
廖主任嚴厲地說:“你們過來檢查,我們沒查出問題,建議你們去更好的醫院做更精細的檢查,這樣的病歷診斷拿出去也沒人能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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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只是明面上的說法,你我都清楚,她這是玩文字游戲,耍小聰明。你在軍區醫院做過全身檢查,她照顧了你那麽久,對你的身體狀況一清二楚,卻因為私怨開出這樣一份具有誤導性的病歷。我之所以如實告訴你,一是,因為病人對自己的病情有知情權,二來這種事有一就有二,江圓是個聰明、有潛力的女孩子,我不希望怨恨毀了她。”
“你就這麽告訴了我實話,不怕我去舉報她?”林老實瞥了廖主任一眼問道。
他能這麽堂而皇之地提出來,倒讓廖主任放心了不少:“我看你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希望你跟江圓真誠地道個歉,将這件事說清楚,解開她的心結。以後她還要從醫,如果因為這件事對病人有心結,有偏見,是沒法做一個好醫生、好護士的。至于舉報、投訴,你舉報投訴我吧,我才是醫生,沒有我的允許,她改不了病歷。”
林老實定定地看了廖主任一眼,心裏感嘆這世上還是好人多了,為了把江圓拉回來,他可真是煞費苦心。
“我答應你。另外那封舉報信不是我寫的,我一直很感激江圓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林老實給廖主任吃了一顆定心丸。
丢下這句話,他拿起病歷和檢查單,找出泌尿檢查那一頁,将它撕得粉碎,揉成一團,夾在了病歷中,拉開門出去。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何春麗馬上迎了上來,緊張地看着他:“阿實,醫生怎麽說?”
“我身體恢複得很好,沒問題,走吧,回去了!”林老實捏着病歷,沒有要給何春麗看的意思。
何春麗心裏跟貓爪子撓了似的,目光幾次三番落到林老實手裏那份檢查報告上,可林老實就是視而不見,而且還加快了步伐。
何春麗連忙跟上去,等走出醫院大門,林老實忽然停下了腳步,扭頭對何春麗說:“我忘了,剛才檢查的時候把手表落在診室,我回去找,你在這裏等我。”
這時候手表可是個奢侈品,一只要好幾百塊錢呢,何春麗本想跟着林老實一起去找的,可林老實走了兩步,忽然又回頭,把手裏的病歷塞到了何春麗手裏:“幫我拿着。”
有了這東西,何春麗就再也沒心情進去找他了。
用病歷拖住何春麗後,林老實快速回了醫院,在三樓的一個注射室找到了江圓。
等打針的病人出來後,林老實馬上進去,反手關上了門。
“請坐,你……”江圓把廢棄的醫療器具丢進垃圾桶,擡起頭就看到林老實,詫異地揚起了眉,“怎麽是你,找我有事嗎?”
林老實拉過椅子坐在她對面,快速切入主題:“小江,剛才廖主任都告訴我了。”
江圓眼神中閃過一抹錯愕,手不自覺地攥緊,有些難堪地低下了頭,不敢看林老實的眼睛。
看來她也知道這麽做不對。林老實嘆了口氣:“你都知道了什麽?”
江圓咬住下唇,沉默了幾秒,悶悶地說:“沒錯,我猜到了,你身體沒問題,肯定是騙她的,所以我故意修改了病歷,誤導她。我知道我這樣做是不對的,但我就是氣不過,她無中生有,污蔑我,把我好好的人生攪得一團亂,我為什麽不能報複回去?以德報怨的那是聖人,我就只是個小心眼的普通人。”
林老實能理解她的怨氣,換了他也不能忍。
嘆了口氣,林老實說:“小江,沒人要求你以德報怨。你怨恨何春麗我理解,憑她做的事,你就是把她套麻袋揍一頓也不為過,但如實告知病人的病情,是一名醫務人員最基本的職業道德。公是公,私是私,你為了她違背自己的行事準則,突破了自己的底線,這樣做你開心嗎?”
并沒有,畢竟做了不該做的事,哪怕知道能讓何春麗不好過,江圓心裏也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暢快。
沉默了一會兒,她用盡平生的力氣,小聲吐出六個字:“對不起,我錯了。”
林老實起身,走到門口握住把手時又停了下來,轉身,朝江圓鼓勵地笑了笑:“小江,你年紀小,考慮不周全,做錯了事也沒關系,知錯就改就行。記住,不要為了這種人,毀了自己幹淨的手,在自己的人生留下污點,不值得!那份病歷我已經撕了,你值得有個更美好的人生!”
江圓鼻子一酸,滾燙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她眨了眨眼,将眼淚逼回去,對着林老實遠去的背影,張嘴,無聲地說:“謝謝!”
***
何春麗打開病歷,從頭掃到尾,都沒找到泌尿系統檢查的信息,只在中間翻到一團撕碎的病歷。這一頁究竟寫了什麽,林老實為什麽要把這紙給撕了。
心裏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何春麗仍不死心,她想聽聽醫生怎麽說,也許以後還能治呢?何春麗蹲了下來,把碎紙鋪在白瓷磚花臺上,一塊一塊地拼,剛拼了十幾塊,離拼湊整齊不是特別遠的時候,忽地一陣寒風刮來,将碎紙給吹得滿天飛。
好一會兒的心血就這麽沒了,何春麗幾乎崩潰,更讓人絕望的是,林老實回來了。
“你在做什麽?”
聽到他的聲音,何春麗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死死咬住下唇,轉身盯着林老實:“撕碎的那張紙上寫了什麽?”
“沒什麽,就一張廢紙而已,走吧,回去了!”林老實說完,撿起吹落到地上的病歷,轉身若無其事地出了醫院。
何春麗跟在後面,盯着他的背影,氣得咬牙,他騙她,她已經拼湊出了一小部分,那張紙也是病歷。林老實獨獨不敢把這一部分病歷給她,莫非醫生說他的病沒法治?
回到村裏後,何春麗腦子裏還是這個問題,偏偏每次提起,林老實都避而不談,一副非常忌諱的樣子。倒是她不提這個的時候,他變得正常了許多,偶爾還能跟她聊幾句。
林老實的态度變得和善了一些,如果是以往,何春麗鐵定會很開心,但現在一想到,他可能是因為不行了,在心裏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準備留住她這個妻子才轉變态度的,她就高興不起來。
日子就在何春麗的猶豫和煎熬中溜到了春節。
大年三十那天,他們倆去了林建義家過年。飯桌上,兄弟倆照樣喝酒,喝到一半,林老實跟林建義提起了他的計劃:“我們就兩個人的地,種出來的糧食交了公糧,剩下的還不夠吃,我想找點副業做。”
兄弟上進,林建義很贊成:“你準備做什麽?村裏劉成哥在外面認識的人多,有時候會攬些建房子、修路、挖水渠之類的活,過完年後,我問問他那兒還缺不缺人。”
何春麗聽了直皺眉,這不就後世的又髒又苦又累又沒前途的農民工嗎?林老實去幹這個,她光想,心裏就不大舒服。
好在林老實拒絕了:“不了,哥,這些活本來就少,村裏人都搶着幹,塞我進去,就得有個人下,都是鄉裏鄉鄰的,你就別為難劉成哥了。我另有計劃,我看咱們村子裏河東的那個魚塘還屬于隊裏,我想把這個魚塘承包了,你看行嗎?”
“承包魚塘?你準備做什麽?養魚,這能掙錢嗎?”林建義不大好,因為池塘是村裏的,也一直在養魚,但每年的産量很低,到了年底打魚,也就一家分一兩條就沒了。
林老實知道,現在農村連吃飽飯都成問題,所以也沒什麽養殖熱。村裏池塘的魚幾乎可以說是野生野長,春天池塘裏蓄上水,撒些魚苗進去,也沒人飼養,就這麽養一年,到年底再放水捕魚。
“我先試試呗,聽說魚肉的營養價值挺高的,我養一養試試。”林老實沒把話說太大。
看他挺想試的,林建義沒阻止:“行,等過完年,我陪你去跟村長說。”
還沒出正月,林老實就在林建義的陪同下揣了一包煙去村長家。
聽他們說明了來意,村長很意外,因為現在十裏八村都還沒有承包的概念,這可是個新鮮的玩意兒。
“要是承包,這怎麽個承包法?”
林老實遞了支煙給他,又擦了火柴幫他點上,然後說道:“叔,咱們這個魚塘每年大概出多少魚,隊裏應該有記錄,把這些魚折算成錢,我再加百分之二十。以後村裏人,過年就不分魚,大家分錢,愛吃啥買啥,你說怎麽樣?”
這主意好像也不錯,村裏有的人家裏人多地多,又有勞動力,自然要寬裕一些。有的家裏人多地少,或者缺乏勞動力,自然就要貧困一些,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就是分到魚也舍不得賣,可就一兩條,拿到集市上也不好賣,改成發錢就沒這煩惱了。關鍵是還能多發一點。
略一猶豫,村長就同意了。
雙方談妥了價格,然後談年限,林老實說:“我準備做長期養殖,所以想承包二十年!”
聽到這個數字,村長和林建義都驚呆了。
“要幾百上千塊呢,你上哪兒拿這麽多錢去?”林建義蹙眉問道。
林老實早想好了:“貸款!”
跟林建義和村長的震驚和勸阻截然不同,何春麗聽到林老實竟然想出貸款這個法子後,欣喜不已。不愧是林老實,連貸款籌措本金的法子都想到了,難怪後來能幹成大事呢。
這時候,敢于貸款的人很少,所以審批比較容易。提交申請,審核,等到二月底,三千塊的貸款就下來了,而且還争取到了無息貸款,為期五年。
有了這筆錢,林老實跟村裏簽了合同,把村裏的池塘承包了下來,又去購進了一批魚苗,倒進了魚塘裏,然後就沒動靜了。
何春麗在一旁看了大半個月,見林老實把魚苗丢進池塘就不管了,完全是放養的模式,不禁絕倒。這樣魚能長得肥才怪了,她給林老實出主意:“養雞養鴨也要喂東西,咱們也給它喂點東西吧?”
“喂什麽?”林老實問道。
何春麗說:“飼料啊,聽說喂了飼料,魚長得特別快。”
“飼料是什麽?”林老實盯着何春麗。
何春麗懵了,現在沒魚飼料嗎?她也不确定,頓時不敢再說了。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林老實還是繼續這麽養魚,不過他倒是聽進去了何春麗的勸說,開始每天定時定點給魚喂東西。
但他喂的東西五花八門,什麽麥麸、米糠、豆餅之類的,而且每隔一天,只要有空他還會一大早就去鎮上的屠宰場拾一些丢棄的下腳料回來投放進魚塘中,傍晚幹了活還要去撿一些水葫蘆、水浮蓮之類的切碎了喂魚,素的葷的全往裏丢。
他每天早出晚歸,回來一身都是汗和泥,何春麗見了很不喜,剛開始的期待漸漸被平淡、艱苦的生活和無限期的等待給磨去了。
她很失望,明明城裏到處都是商機,随便去做點小生意,一天都能賺幾十塊錢,怎麽都比養魚強。可林老實就是不聽她的,放着光鮮亮麗的好生活不幹,非要來吃這份苦頭。
這還沒完,進入了六月底,天氣炎熱,連續大半個月火辣辣的太陽炙烤着大地,沒下一滴水。稻田幹涸,裂開一條條縫,稻苗根部的葉子也曬黃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影響今年的收成。
這可是影響一年村民們吃飯的大事,村長找上林老實,讓他放水救水稻。
村子裏的池塘本就有灌溉的作用,往年,遇到幹旱天,村長早組織村民放水灌溉莊稼了。只是今年池塘被林老實花大價錢承包了,聽說還放了不少魚苗,如果讓他放水,池塘裏沒多少水,魚很可能會死。
所以村長先前才遲遲沒提,但眼看稻苗都要死了,沒辦法,他才厚着臉皮找上了門。
聽他說明了原委之後,林老實馬上應了:“吃飯要緊,村長,你組織一下放水吧!”
村長連聲對他道謝。
等村長幾個走後,何春麗終于按捺不住發了火:“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麽?你放了那麽多魚苗,又買麥麸、米糠等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喂魚,這要放了水,水淺了魚那麽多,肯定會死,虧的錢誰補給你?”
夏天天熱,魚塘密度大,魚兒本來就容易死,再把水一放,密度更大,死的幾率自然成倍增長。
林老實抽了口煙,面色頹然,掀起眼皮看了何春麗一眼:“不然呢?看着村裏的莊稼都這麽活活幹死,大家下半年都沒飯吃?”
“就你高尚,想想你背的三千塊債務吧,要是魚死了,你拿什麽去還?別說還錢,你連明年的魚苗和麥麸、米糠、豆餅錢都湊不齊。”這次何春麗是真的火了。
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年,很可能就因為林老實的這一次發善心,讓一切都付諸東流,家裏将淪為赤貧。
他光想着別人家沒飯吃,怎麽就不想想自己家!
果然,還真被何春麗一語成谶,說中了。放完水的第二天早上起來,池塘裏就漂起了一層白花花的死魚。
站在池塘邊,聞到惡心的腥臭味,看到池塘裏那數不清的死魚,何春麗絕望了。
林老實身體不行,從他退伍回來快一年了,兩人連房都沒同過,生理上不能滿足她,也不能給她一個孩子。物質上,家裏的生活不但沒好轉,還背了一屁股的債,還清之日遙遙無期,可以預料,未來幾年都會過得很清苦。
她才二十歲出頭,難道就要守着這麽個無趣木讷、不體貼、床上又不行、還窮得要死的男人過一輩子嗎?
何春麗絕望了,在林老實清理完池塘裏的死魚,帶着一身腥味回家時,她站在屋檐下,木然地說:“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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