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049被抛棄的繼父
“媽, 喝點水!”柳眉端着一杯溫水, 送到錢玉芳嘴邊。
錢玉芳下意識地張開了嘴, 放了葡萄糖的甘甜溫水從口腔蔓進嗓子裏, 流入四肢百合,帶來陣陣暖意, 讓錢玉芳漸漸從迷茫中回神,先前的記憶也跟着回籠。
她馬上扭頭,四處打量,發現自己躺在跟楊東進的卧室裏, 四周是熟悉的家具和裝飾,不過房間裏只有柳眉一個人,不見楊東進的影子。
張了張唇, 錢玉芳抓住柳眉的袖子,緊張地問道:“所以不是我在做夢,你爸要跟我離婚, 對不對?”
柳眉艱難地點了點頭。
錢玉芳六神無主,死死抓住女兒的手腕:“小眉, 小眉, 你可一定要幫幫媽啊,媽不要離婚, 不要回鄉下!”
再離就是第三次了, 回了鄉下, 那些長舌婦不知道會說得多難聽。而且她已經習慣了幹淨、明亮、整潔的城裏生活, 讓她回到貧窮、偏僻的鄉下, 她一萬個不習慣,她也打從心眼裏不願回去。
柳眉輕輕拍着她的手道:“媽,你說什麽呢?不管你跟爸離不離婚,你都是把我含辛茹苦養大的親媽,我跟阿軒怎麽可能會送你回鄉下去呢?”
吃了這顆定心丸,錢玉芳稍稍放下心來,抓住柳眉的手放了下來,喃喃點頭:“對,媽還有你呢,還有你呢……”
雖然語氣放松了下來,但她的表情去不是那麽回事,還是充滿了惶恐和不安,哪怕柳眉不停地輕拍她的手,安撫她都不管用。
過了兩分鐘,錢玉芳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她側過頭看着柳眉:“你也覺得我該跟你爸離婚嗎?”
柳眉握住她的手,斟酌了一下說辭,輕聲道:“媽,咱們一家五口好好的,我當然不希望你跟爸離婚。”
但這件事的主動權不在她媽手上。楊家父子如今就是不想掏那筆錢,所以什麽招都想得出來。從柳眉的本心來說,她也不希望掏錢,畢竟這些以後都是她兒子的,四舍五入一下,相當于她也有份了。
但她沒料到公公會突然冒出離婚的想法,在此之前,可是一點征兆都沒有,早上她媽還做了早飯,高高興興地送公公出門呢,老兩口看起來好好的。這麽突然,別說她媽接受不了,就是她也有些無法接受。
哎,也許這就是半路夫妻的悲哀,遇到點事就各自散了。
不過現代大都市離婚的人不少,所以柳眉也不覺得這算多大的事,只是她沒料到她媽的反應會這麽大,會如此抗拒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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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玉芳雖然沒女兒聰明,見識也不如女兒,但她好歹有過兩段婚姻,對男人也有所了解。自己都氣暈倒了,楊東進也沒現身,更沒表達任何歉意,她就猜到,楊東進是鐵了心要跟她離婚。
也是,她這個結婚還不到一年的妻子,哪有幾百萬來得重要。
眼底浮起淚花,錢玉芳無助地問女兒:“小眉,媽該怎麽辦啊?”
怎麽辦?柳眉自然是站在親媽這邊的,在錢玉芳暈倒時,她就想好了。
柳眉輕輕握住錢玉芳的手,附在她耳邊低語:“媽,待會兒無論是爸,還是阿軒來勸你,你就不停地哭就是,什麽都不要說!”
“啊?”錢玉芳不解地看着女兒。
柳眉無奈地看着母親:“媽,男人離了就離了,你好歹得弄點錢養老傍身啊,誰有都不如自己手裏有。你自個兒手裏有一筆錢,我也放心!你只管哭就是,哭得越傷心越難過,他們多少會有點愧疚之心,加上你是我親媽,你的就是我的,他們也不會太吝啬。給多少你就拿着,千萬別客氣。”
錢玉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柳眉有點擔心,不過也沒其他辦法。因為她跟楊軒的婚姻還要繼續維持下去,所以不能讓她媽直接獅子大開口,免得楊家父子覺得她們母子貪財,就只能用這種間接的方式要錢了。
交代完了錢玉芳,柳眉站起身來說:“媽,我先出去了,待會兒爸進來,你記得按照我說的去做啊!”
錢玉芳點了點頭。
柳眉起身,推開了門,外面,楊東進父子倆上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緊張不安地看着她。
楊東進捏了一下西裝褲,張了張嘴,嗫嚅道:“小眉,你媽怎麽樣了?”
柳眉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醒了,就是一直哭,怎麽都勸不住,哎!”
丢下這句話,她拿着杯子進了廚房,故意洗杯子,做出一副很忙碌的樣子,在廚房裏磨蹭了一會兒,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了外面那對父子。
楊東進跟楊軒面面相觑了幾秒,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我……我去看看你丈母娘。你也勸勸柳眉,我這只是一時的權宜之策,等房子的事塵埃落定之後,我跟你媽馬上複婚。就算現在離了,咱們那也是做給你外公看的,離婚不離家。阿軒,你該明白爸的苦心才是。”
楊軒點頭:“我知道了,爸,你好好安慰安慰媽!”
楊東進點點頭,過去推開了卧室的門。
錢玉芳聽到聲音,擡起朦胧的淚眼,看到是他進來,馬上垂下了眼簾,別開頭,不理楊東進。
楊東進坐到床邊,抓住她的手,輕輕地撫着手背,唉聲嘆氣:“玉芳啊,我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咱們家就這兩套房子最值錢,那是以後要留給咱們家洋洋的,要是法院宣判了,恐怕得分四五百萬給他們,那鐵定得把阿軒名下的房子賣了。我做這些還不都是為了孩子們,但凡有點其他辦法,我都不會輕易跟你離婚啊。”
他說得情真意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确實如此,錢玉芳都快被他說服了,但她想起女兒的叮囑,閉上了嘴,捂住臉嘤嘤嗚嗚地低泣。
到底也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一年,又是孫子嫡親的外婆,以後還得見面相處,楊東進也不好不管,握住她的手,輕聲勸慰:“玉芳,這就是一時的權宜之計,等回頭把這個官司解決了,咱們就複婚,你相信我,好不好?你就是信不過我,也該信得過小眉和阿軒才是啊,咱們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一家人,我還能騙了你不成?”
但無論他好說歹說,說得嘴都幹了,錢玉芳就是不接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哭,哭個沒完,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這麽多的眼淚。
楊東進沒轍,顧念着兒媳婦和孫子的面子,加上錢玉芳也只是小聲的哭,又不撒潑又不鬧的,讓他有氣也發不出來。
按了按額頭,楊東進頭痛地走了出去,看到小兩口分別坐在沙發上,柳眉抱着頭,胳膊肘撐在膝蓋上,一副很疲憊的樣子。兒子雙手環胸,緊抿着唇,不吱聲。
顯然,小兩口也談得不愉快。
楊軒想讓柳眉去勸她媽答應離婚,柳眉不做聲。今天的事,錢玉芳還只是慌,怕離婚,怕被趕出去。但柳眉卻從裏面看到了自己母女倆在這個家裏的卑微地位。
為了利益,他們說舍就舍,絲毫不顧忌她媽的面子,連商量都沒商量一下,楊東進就在飯桌上徑自宣布了離婚的事。但凡他心裏有點尊重她媽,都做不出這樣的行為。
沒錯,她家是比楊家窮,這房子也都是他們父子倆的婚前財産,他們确實比她們母女強勢有話語權。可她媽到了這個家裏,也不是吃白飯的啊,伺候她做月子,帶孩子,洗衣做飯,買菜搞衛生,哪樣不是她媽在做?他們就是去請個這樣什麽都要做的住家保姆也得萬兒八千一個月。
可以說,她媽對這個家的貢獻并不少,可他們呢?說讓她媽離婚就離婚,事先連個氣都沒透,絲毫沒考慮過她媽的感受。要是今天這房子是她和楊軒共有的,她也有份,楊家父子能這麽獨斷專橫嗎?不會的,說到底,還是她們母女勢弱,一無所有。
正是因為意識到了楊東進父子倆的冷血自大和自私自利,所以柳眉才會讓她媽要錢。
今天他們能為了利益,毫不猶豫地舍棄她媽,以後也能為了好處,将她抛棄。楊家是有兩套市值不低的房子,但那都是別人的婚前財産,離了婚,她半毛錢都帶不走。
所以她也要多給她們母女争取點好處,最後給她媽弄個什麽婚前房什麽的,以後要真遇到點什麽變故,她們母女倆好歹也有個退路。
只是看楊東進的樣子,似乎沒談妥。旁的人她不了解,但自己的親媽她清楚,眼皮子淺,楊東進随便提個十萬、二十萬就能把她打發掉。
那很顯然,目前看來是楊東進沒提給她媽錢,就想一文錢不花就把婚給離了嗎?哪有這麽好的事?當她們母女倆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垃圾嗎?
手掌撫着額頭,柳眉把垂下來的頭發撫到腦後,壓下心裏升起的不滿,輕聲說:“爸,這個事太突然了,媽一時想不開,待會兒我給她報個老年團,讓她出去玩兩天,散散心,她興許就想開了。”
“诶,行,要報哪裏?我來幫忙報吧。”楊東進很是殷勤地說。
不過被柳眉給拒絕了:“不用了爸,你今天忙活了這麽久,也累了,這些事就讓我來吧!”
柳眉給錢玉芳報了去北戴河的老年團,為期四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出發了。
她走之後,家裏清淨是清淨了,但不到半天,新的問題就出現了。
孩子誰帶?柳眉把錢玉芳送去旅行團彙合之後就徑自去了公司上班。
楊東進一個人在家裏等啊等,等到大孫子醒了,哇哇大哭,他沒轍只能手忙腳亂地去給他換尿不濕,沖奶粉喝。
好在,以前他也會偶爾幫錢玉芳搭把手,雖然不熟練,可到底知道流程是怎麽樣的。費了老大的功夫,總算把孫子給喂飽了。
可快一歲的孩子,不會再是吃飽了睡,睡了吃的狀态,他還要人哄,要人抱,想人帶他出去玩。不能滿足他的時候,他就哇哇大哭,哭個不停。
楊東進心疼孫子,連忙抱起來哄,但他抱孩子不多,姿勢不是很對,弄得洋洋不是很舒服,他又哇哇地哭了起來。
楊東進get不到孫子發來的信號,折騰了好一會兒,還是哄不住孫子,心疼死了,連忙給柳眉打電話過去。
柳眉瞧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按了按音量鍵,手機鈴聲停止,但屏幕上的電話并沒有挂斷,也沒有接通。她将手機反手扣在桌面上,當做沒看見。
不用說,她也知道楊東進打電話給她是為了什麽,肯定是孩子哭了,他哄不住,所以打電話讓她回家哄孩子。呵呵,她媽才走兩個小時呢,就撐不住了,現在意識到她們母女的重要性了?
晚了,也該讓他們父子倆幹幹活,讓他們知道帶孩子和做家務并不是個輕松的活,她媽可沒在楊家吃白飯。
柳眉打定了主意不接電話,至于孩子,她并不擔心,楊東進再廢柴也是個幾十歲的大人了,沒道理照顧不了一個嬰兒。他要實在扛不住了,可以叫他兒子回去啊,沒人規定帶孩子就只是女人的事。
楊東進打了柳眉好幾次電話,見都沒人接,沒轍,只能打給楊軒,讓他請假回家。
楊軒有點頭痛,小聲說:“爸,最近這幾個月,我請了好幾次假了,昨天才請了,今天又請,領導得有意見了,以後升遷還能輪到我嗎?”
“可是,可是洋洋一直哭啊,怎麽都哄不住……”楊東進頭大的說,他都快被大孫子哭得精神崩潰了。
楊軒轉着手裏的中性筆,不大耐煩地說:“那你給他媽打電話,讓他媽回去哄他啊!”
楊東進沒好氣地說:“要能打通啊,他媽的電話一直沒人接。”
“那我試試。”楊軒挂了電話就給柳眉打過去,還是沒人接,他又打到座機上。
響了一會兒,這次倒是有人接了,但對方告訴他,柳眉去樓下的廣告部辦事了,手機忘了,放在了桌子上。
楊軒只能挂斷了電話,給楊東進發了個信息過去,讓他先看着孩子,自己給柳眉的手機上留言了,等她回到辦公室就請假回家。
可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下班,柳眉才打電話回家,而且告訴楊東進父子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公司在魔都的項目出了問題,她得跟着領導出差,現在已經在火車站了。
楊軒火大:“出差,出差比得上兒子重要嗎?你媽去旅游了,你也天南地北地跑,還要不要這個家了?”
柳眉不跟他吵架,挂斷了電話,将公司在群裏發的通知截圖轉發給了他,無奈地問他:“項目出了事,領導都要出差,我能怎麽辦?難道不要工作了?你養我啊?阿軒,你跟爸今天辛苦一下,帶洋洋兩天,我争取明天就回來。”
人都已經去了高鐵站,他還能說什麽?
楊軒只能道:“那你注意安全,早點回家,洋洋需要你。”
柳眉翻了個白眼,現在知道需要她了,早幹嘛去了?
這一晚上,楊家鬧了個人仰馬翻。洋洋有喝夜奶的習慣,每天晚上兩次,以前都是柳眉母女輪流着起來給他泡奶粉,喂他,楊家爺倆當甩手掌櫃。
但這次輪到他們爺倆帶孩子了。父子倆晚上幾乎沒管過孩子,完全體會不到嬰兒要喝夜奶,大人有多辛苦。
把孩子哄睡着,他們也睡了。等睡到半夜,就聽到孩子哇哇哇的哭聲,兩人都困得很,不想理,閉着眼睛下意識地叫枕邊人:“玉芳/小眉,洋洋哭了……”
過了兩分鐘,身邊沒動靜,孩子還是哭,父子倆被吵得沒法睡,揉了揉眼睛爬起來,才想起老婆不在,只得認命的起來哄孩子。因為不熟練,準備工作不充分,手忙腳亂的,好一會兒才上孩子喝上奶。
這一晚上,他們父子倆總感覺才剛上閉上眼,孩子就又醒了,搞得父子倆幾乎都一夜沒睡,第二天起來,爺倆眼眶底下都挂着兩個黑眼圈,眼球上布滿了血絲。
對視一眼,楊東進打了個哈欠,疲憊地說:“打電話讓你丈母娘回來吧,她不在不行啊。”
楊軒皺眉:“可是她還因為離婚的事在氣頭……”
楊東進不耐煩地說:“這個再商量嘛,你真是不知變通。”
于是楊軒只好給錢玉芳打了電話。
但電話裏錢玉芳卻告訴他一個驚人的消息:“阿軒,媽想通了,你爸也是沒辦法,我答應離婚。不過離了還呆在一個屋檐下住着像什麽話,回頭也沒法向你外公、舅舅交代,所以我打算等過幾天回來就跟你爸去領離婚證,然後回鄉下去。你們請個保姆看洋洋吧。”
“不是,媽,洋洋已經習慣了你,別的人他都不認啊,你不能走,媽,等你回來咱們再好好商量商量吧。”楊軒連忙勸道。請個帶孩子的保姆在帝都可不便宜,而且家裏突然多了一個外人,也不方便。
等挂斷電話後,錢玉芳就給柳眉打了電話過去:“小眉,我按照你說的做了,他們不會真讓我回鄉下吧!”
“媽,你擔心什麽,有我在呢,放心吧,沒問題的。反正不管誰來勸你,你就咬死了要回自己家,剩下的我來。”柳眉安撫了母親一句,繼續工作。
等到了下午,她匆匆坐飛機返回了帝都。
楊軒父子倆看到她跟見到了救星似的,連忙把孩子遞給她。
柳眉抱着孩子輕輕地哄了一會兒,洋洋就安靜了下來,還朝着她吐泡泡,可愛極了。
看得楊軒父子松了口氣。
等把孩子哄睡着了以後,柳眉從卧室裏出來,對楊軒父子道:“爸,阿軒,咱們談談吧!我和阿軒要工作,爸一個人帶孩子太辛苦了,咱們請個保姆吧,這個費用,咱們一人出一半。”
楊軒不同意:“請什麽保姆,媽回來就行了啊,多個外人在家多不方便。”
柳眉看着他,無奈地說:“可媽昨晚打電話給我,說她想回家啊。”
楊東進插話道:“小眉,你媽還在生我的氣呢?你讓她別生氣了,等這件事一完,我就去跟她複婚。”
柳眉垂下眼睑,苦笑道:“我也這麽跟她說的。但她……她可能是覺得這到底不是她的家,沒安全感吧,所以想回老家,把外公外婆的老房子修葺一下,免得以後都沒法住人了。”
楊軒嗤笑:“怎麽會呢,這是咱們的家,就是媽的家啊,你讓她放寬心。”
柳眉垂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不說話。
氣氛有點凝滞,楊東進到底是人老成精,漸漸反應過來,錢玉芳應該是想要房子。
也是,離了婚,她再住在這個家裏确實很尴尬,生出這種想法也很正常。而且她又不要帝都的房子,能貴到哪兒去。
“咳咳,小眉,這樣吧,咱們給你媽在老家買套房子,這樣以後她就不擔心回家沒地方住了。”楊東進提議道。
柳眉擡起頭詫異地看着他:“這,爸,這以後再說吧,我以後會想辦法的。”
楊東進笑着說:“什麽以後,這個事你別管,由阿軒來辦吧。”
柳眉家比較落後偏僻,房價不貴,連帝都的零頭都比不上,給她媽買個兩室的小房子,也就花個二三十萬,連帝都的廁所都不止。這點小錢楊東進不看在眼裏,況且,錢玉芳就柳眉一個女兒,以後還不是他們家的,所以他不心疼。
柳眉見他來真的,想了一下,說道:“爸,老家就算了,太遠了,我們回去也不方便,以後她老了也沒法照應。這樣吧,不如給她在隔壁省跟帝都交界不限購的縣城買套住房或是帝都周邊的郊區買套不限購的商住公寓,要是錢不夠,就貸款吧,以後這個錢我來還。她想住咱們家也行,偶爾想回去自個兒住也行,就當是個投資。”
帝都的商住公寓也不便宜,而且首付比例比較高,錢玉芳年紀不小了,又沒穩定的職業和收入,不好貸款。種種念頭在楊東進腦子裏轉了一圈,他義正言辭地說:“商住公寓新房比較少,二手房稅和中介費太貴了,還是買縣城的住房吧。阿軒,你打聽打聽,看看帝都周邊縣城有沒有合适的新盤,咱們回頭把房子給你媽買了。”
回頭?這個回頭誰知道是什麽時候。柳眉咳了一聲,說道:“我有個同事的弟弟就是中介,聽她說,C縣最近新開了一個樓盤,找她弟弟能拿到內部價,要不我問她要份資料?”
楊東進父子沒意見。柳眉給對方發了微信,不一會兒就收到了宣傳單,還有房子的戶型、面積、單價,并表明如果她這兩天就定下來,能給她打九折。
三人又在網上查了一番房子的信息,戶型周正,離帝都也不是特別遠,地理位置還行,當然最滿意的是總價很低,七八十平米的兩房,只要五十萬,打個九折,只要四十五萬。
于是大家拍板定了,就買這套房子。
談好了買房子的事,錢玉芳終于從北戴河回來了,而且第二天就很痛快地跟楊東進去領了離婚證。楊東進也帶着自己的幾件衣服搬去了楊軒名下剛收回來的那套房子裏。
在一天之內搞定了這一切,次日,楊東進就帶着離婚證領着楊軒上門負荊請罪了。
不過因為他們今天來得早了點,在小區門口撞上了剛出門的林老實。
林老實一看父子倆大清早同時出現在小區門口就知道他們是過來找兩位老人的。想也知道,他們來絕對沒什麽好事。
林老實難得如此強勢地做了一回惡人,對守門的保安說:“這兩個人不是咱們小區的吧,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你可不能放他們進去。”
楊東進父子倆自從魏大姐死後就很少到這邊來,物業的保安又換得比較勤,現在這個保安才來半年,對父子倆沒印象。而林老實天天進出小區,聽誰的不言而喻。
小區保安攔着不讓他們進。
楊軒覺得荒謬得很,他來看他的外公外婆,竟然被攔在了外面,而且還是因為林老實。
他怒瞪着保安,指着林老實說:“他也不是這裏的業主,憑什麽他可以随便進出,我們就不行?”
保安瞥了他一眼:“誰說老林不是業主了?人家手裏有門禁卡呢,你沒看見啊!他幹爹幹媽就住這個小區。”
幹爹幹媽?這鄉巴佬還有幹爹幹媽住這兒?楊軒難以置信地看着林老實:“保安,你沒搞錯吧?他怎麽可能有什麽親戚住這小區。”
這可是快六位數一平米的小區,最便宜的房子都好幾百萬一套。他若是有這樣有錢的親戚在帝都,柳眉不至于從來不提。
楊東進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擰起眉頭問道:“你幹爹幹媽是誰?”
林老實沒理他,倒是保安高興地說:“6棟的魏老爺子,行了。人家老林天天傍晚推老爺子下來散步,咱們都看見呢!”
坐輪椅,又姓魏,答案呼之欲出。
但楊軒覺得荒謬得很,他嚷嚷道:“不可能!”外公外婆又不是瘋了,認林老實當幹兒子,還讓其住進家裏,這讓他爸的臉往哪兒擱啊?
楊東進也覺得很荒唐。他跟林老實繼前任跟後任的關系後,現在又同時成了魏家老兩口的半個兒子,這……這太扯淡了。
他們是把他的臉往地上踩啊,以後見了面,或者在親戚之間傳開了,別人怎麽看他?
楊東進氣得臉都綠了。他現在覺得說出去不好聽了,當初跟親家母攪和到一塊兒卻不覺得難聽。
陰沉地瞥了林老實一眼,楊東進掏出電話給小舅子打了過去:“明天,爸媽認了林老實當幹兒子?”
打這個電話時他還抱着僥幸心理。可魏明天的話戳破了他最後一絲幻想:“沒錯,這是我們魏家的事。我們姓魏的管不着你,你姓楊的管這麽多幹嘛?”
“不是,你們認他做幹親,以後說出去別人怎麽看?你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怎麽這麽不講究,誠心想看我笑話是不是……”楊東進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魏明天是直腸子,嗤笑道:“得了,你算哪根蔥啊,誰想看你笑話了。我爸媽之所以認阿實當兒子,那是因為他對我父母好,跟你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不對,要不是你娶了那個女人,阿實也不會來京城,我們也沒緣分碰上。這一點還要感謝你!”
這麽算好像還真是!楊東進氣得嘴都歪了,但又辯不過魏明天,悶悶地說:“我已經跟錢玉芳離婚了,離婚證都在這裏,現在如了你的意了,你總該滿意了,撤訴吧,有什麽咱們私底下好好協商。”
魏明天很詫異,上回楊東進不是怎麽說都不願意跟錢玉芳離婚的嗎?如今沒人逼他了,他反而自己悄無聲息地離了。
啧啧,看來錢玉芳也沒那麽重要嘛!
魏明天譏诮地勾起了唇,扯了個極淺的弧度說:“我現在在上班,你們過來找我吧。”
楊東進父子轉而去了魏明天的單位。
但他們前腳一走,後腳魏明天就給林老實打了個電話:“阿實,媽一直想去白馬寺拜佛,我們沒時間陪她。你能抽兩三天出來,帶他們去白馬寺玩一趟嗎?”
林老實默了兩秒:“你是為了讓他們避開楊東進父子倆吧!”
魏明天笑:“什麽都瞞不過你。沒錯,我剛才只是故意忽悠他們過來找我,免得他在那兒纏着爸媽。麻煩你帶爸媽出去玩一趟,避過這幾天,等法院的判決下來,事已成定局,他們就不會找爸媽了。錢我微信轉給你了,阿實,辛苦你了。”
說話間,林老實就收到了轉賬提醒,魏明天轉了一萬塊給他。
“好,我安排一下,叫個車子,馬上買票出發。”林老實說道。
林老實給周躍交代了一番,返回小區,先在網上買了票,又給兩位老人收拾好換洗的衣服,推着魏外公就出發了。
這事太突然,魏外公懷疑地看了林老實一眼,想問什麽最後又垂下了頭。旁邊的魏外婆瞧了,輕輕拍了拍他放在輪椅上的手,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說好不管後人的事了,就由得他們去折騰吧。
***
楊東進和楊軒匆匆開車趕到魏明天的單位,又打了個電話給他。
過了幾分鐘,魏明天出來,三人也不講究,走到路邊一棵枝繁葉茂又很少有人經過的梧桐樹下談這事。
楊東進從口袋裏掏出離婚證,遞給魏明天:“我已經跟小眉她媽離婚了,搬到了阿軒名下的那套房子裏住。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魏明天翻開離婚證掃了兩眼,然後将離婚證拍到楊東進胸膛上:“離婚是你個人的事,我這個前小舅子有什麽滿不滿意的?”
楊東進聽得不對勁,眉頭緊蹙:“明天,我已經按照你們的要求跟玉芳離婚了,那咱們是不是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撤訴的問題了?”
魏明天冷漠地看着他:“我有說過,你離婚了,我就要撤訴嗎?這是你自己想的吧!”
楊東進語塞,頓了一下才說:“你們不就是因為不滿我跟玉芳的婚事,所以才要起訴的嗎?現在我都已經跟玉芳離婚了,明天,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魏明天的目光挪到楊軒身上,目光冰冷帶刺:“這就要問問你的好兒子了!把自己的外公撞得骨折,在醫院露了一面就銷聲匿跡了。你随便在馬路上撞到一個人,也得付醫藥費、營養費,去醫院裏探望對方,請求對方的原諒吧!”
“我……外公不讓我去,把我趕出來了。”楊軒委屈地辯解。
魏明天無語地看着他:“外公把你趕出來了,你就不去了,那我也趕你滾,你咋還要上門?”
一句話怼得楊軒無言以對。
魏明天厭惡地瞥了他們父子倆一眼:“行了,你們倆回去吧,找我也沒用,等着法院那邊出結果,該咋滴就咋滴。你們也別想去找我爸媽訴苦說情了,實話告訴你,他們已經走了,不在帝都。”
“你耍我們!”楊東進這才意識到魏明天從頭到尾,壓根兒就沒和談的意思。
魏明天直爽地承認了:“沒錯,我就是故意耍你們的!”
他一副“不服氣你們就來揍我”的樣子,讓楊軒恨得牙癢癢的,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魏明天譏诮地看着他:“我爸媽的醫藥費、護理費、營養費還沒給你算呢,動手啊!”
楊東進知道真動了手,魏明天絕對做得出來又把楊軒告上法庭的事。他拉住氣得脖子都紅了的楊軒,低聲說:“走!”
父子倆不死心,又回到魏外公的小區外面,等換了保安後,跟着幾個刷卡進門的業主混進了小區,去了魏外公家,敲響了門。
但兩人等了許久,門裏都沒任何的動靜。
隔壁的住戶聽到聲音,打開門,見了楊東進父子倆,訝異地望着他們:“好久沒見你們了,阿軒來看你外公外婆啊?那你們來得不巧,你外公外婆跟他們那幹兒子出去旅游了,剛走一會兒。”
“幹兒子!”楊軒磨了磨牙,又是林老實壞了他們的事。
鄰居沒聽出他話裏的戾氣,還以為他是好奇林老實的身份,驚訝地說:“怎麽,你不知道啊?你外公外婆最近認了個幹兒子,對他們可好了。天天推你外公出去散步,幫你外婆買米買油的,聽說還幫你外公擦身子,比親兒子還孝順呢!不過你外公外婆也是耿直人,不會虧待他。前一陣你外婆告訴我,他們已經去立了公證遺囑,以後他們倆的存款就留給你這個幹舅舅了。你外公外婆退休金蠻高的,你外公還有退伍軍人補貼,他們老兩口又那麽省,手裏怎麽也有個幾百萬吧……”
聽到這個消息,楊軒怔了。他忽然想起,曾經,在他媽死後,他外公外婆提過,以後存款給他,房子留給舅舅和小姨媽。
當時,他只以為這是老兩口随便一說,畢竟他們還有個親兒子呢,所以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過一陣就忘了。
結果今天卻被人告知,他外公外婆真的立下了遺囑,要将財産給一個沒血緣關系,才認識幾個月的陌生人。所以外公外婆當時也不是說着哄他玩的。
楊軒臉上的失落表現得太明顯,楊東進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阿軒,你怎麽啦?”
楊軒看着電梯金屬門上自己那張扭曲的臉,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們以前說過,要把存款留給我的!”
楊東進一怔,繼而升起的是濃濃的懊惱跟後悔。這老兩口守舊古板,最是講信用,他們當初這麽說,那就是真存了心要把錢給阿軒,結果卻便宜了一個外人。
楊東進頭一次打從心底裏後悔,他當初幹嘛要想不開娶錢玉芳啊,真是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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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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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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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