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被送進了戒網瘾體校

過了幾天, 林老實見到了那個被抓回來的學員。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但他身上沒有絲毫年輕人的朝氣,形容枯槁, 眼神如一潭死水, 毫無波瀾, 看得人心驚。

更加讓人驚懼的是, 因為逃跑,他現在是重點受懲罰的對象, 每天只要電擊室一開,他就會第一個被拖去電擊。天天忍受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也就難怪他會如此消沉。

兔死狐悲, 看到他這樣,紀鑫和陳子鳴本來話都不多, 這下更沉默了,三個人中午晚上呆在宿舍能一句話不說。

林老實看到這一幕, 心裏愈加憤怒。

就在這時, 他接到了教官的通知,原主的母親來看他了。

戒網瘾學校為了讓家長放心,是不限制家長來探望孩子的, 甚至, 家長不放心,可以在學校裏陪同孩子呆兩天,都沒問題。

所以偶爾,林老實也見過一兩次家長陪同上課的情況。當然, 在上課的時候,教官也好,上課的老師也罷了,都會宣傳一個觀念,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年輕一輩為什麽沉迷網絡,為什麽不聽父母的話,都是因為這輩子過得太順利,太舒服了,所以不能理解父母。

這可是說到那些父母的心坎裏去了。五六十年代那一輩,是物質條件最貧乏的一輩,他們比較喜歡憶苦思甜,總覺得相比較現在的年輕人太幸福,太不珍惜現在的生活。所以看不慣年輕人的生活态度。

同時,他們那一輩,很多時候都是父母說了算,大家長制,父母說了算。所以他們也繼承了父輩的獨斷專橫,覺得當年我當兒子、當女兒時是怎麽樣的,所以也以此來要求孩子。孩子稍有不聽他們的意思,他們就覺得孩子忤逆他們,不孝順。

正是因為戒網瘾學校這種精神洗腦迎合了家長的心理,所以家長才會對學校如此放心,對自己孩子被挨打、被電擊完全無動于衷。甚至覺得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太不聽話了,就該送他到這裏來受受教訓。

所以跟原主母親訴苦,懇求她帶自己出去是行不通的。相反,他還要裝作忏悔、認識到自己錯誤的樣子取信對方。

林老實跟在教官身後,很快就制定好了策略。

他們來到專門的會客室,裏面拎着一包東西的林母立即站了起來,歡喜地看着林老實:“阿實,媽來看你了。”

林老實點點頭,壓下心裏的厭惡,喊道:“媽,你坐下說。”

“诶。”林母坐下,邀功般地将自己帶來的那一堆東西推到林老實面前,絮絮叨叨,“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烤鴨,還有一些零食,晚上回去要是餓了,你吃點填填肚子……”

林老實乖順地點頭:“嗯,我知道了,你下次別買這麽多東西了,浪費錢。你們掙錢也不容易,都一把年紀了,注意身體。”

林母聽到林老實絲毫沒怪他們兩口子,還反過來關心他們,心裏大大地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自然了幾分。

“沒事的,只要你好,我跟你爸爸就放心了。你呀,總算懂事了許多,也不枉我跟你爸花了這麽多錢送你到這裏。以後你要好好聽話,早點戒掉網瘾,早點回家。要是缺什麽,跟家裏說,知道嗎?”

林老實點頭,張了張嘴,似乎有點難以開口:“我……”

林母瞧了他這樣子,嗔道:“怎麽,有話要對媽說?那你就講啊,跟媽還有什麽不好說的。”

說得這麽輕松,他真要說了什麽不如她的意的話,搞不好就要多在這裏呆好幾個月。

林老實撓了撓頭:“那個,媽,這裏什麽都好,就是我有時候煙瘾犯了,有點想抽兩根……”

林母還以為是什麽,聽說是抽煙,頓時笑了:“那我過幾天給你帶幾天。”

反正他們家老頭子也抽煙,還說男人嘛,哪有不抽煙的,因而她也不覺得抽煙算什麽事。只要兒子好好在這裏改正,抽點煙算什麽。

林老實連忙擺手:“媽,你就別給我帶了,給我點錢吧,學校裏的小賣部有賣香煙的。”

體校在郊區,不允許學員出去,這麽幾百號人,平時多多少少要買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所以就開了一家小賣部。專門賣一些飲料、食品、香煙、衛生用品之類的,價格比外面的超市貴一半,又能小小地創收一筆了。

聽說開這個小賣部的就是闫主任家裏的親戚。

林母進門的時候也看到了操場邊的小賣部,既然開了,肯定是讓學員買東西的。

林老實在這裏面的表現不錯,現在态度也很端正,是該給他一點零花錢。于是林母沒有多猶豫,打開錢包,掏了五百塊給林老實:“媽給你一點零花錢,你要是缺什麽,自己去買,不夠我下次來,再給你一點。”

林老實接過去,感激地看着林母:“謝謝媽,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以前太不懂事,不明白你跟爸的苦心,傷了你們二老的心,在這裏我跟你和爸爸說對不起。你回頭轉告爸,我會在這裏好好學習一年,以後出來找個正經事做,再也不碰電腦了。”

自從兒子迷上電腦,他們兩口子極力反對之後,一家三口哪次說話不是夾槍帶棍,說不了兩句就吵起來,哪有這樣平和坐下來聊天的時候。

今天竟然聽到了兒子這番發自肺腑的話,林母激動得落淚,再次覺得這筆錢沒有白花,她欣慰地看着林老實:“你能理解我和你爸的苦心就好。我們就你一個兒子,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你要相信我們,我們不會害你!”

“打着為你好”的旗號行傷害之事,就是這些獨斷專橫,自以為是,不配為人父母最愛做的事。還說不是傷害!林老實這一瞬間真想把她拽到電擊室挨挨電擊,看她還說得出這麽話不。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要出去,還要靠這個女人。

放在桌下的左手用力攥緊,林老實從桌上抽了一張紙,遞給林母,溫柔地勸道:“媽,別哭了,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是我的錯,你別哭,我改正,我以後一定聽你們的,明年出來後,好好報答你們這二十年來的養育之恩。”

林母欣慰地看着他:“我們家阿實長大了,媽開心,媽高興啊!”

呵呵,林老實攥緊了手裏的幾張紙幣,說了一堆好話。他知道他們這個年代的人最喜歡聽什麽,投其所好不要太簡單。

林母是笑着走出會客室的,邊走還邊說:“過一陣我再來看你,你在裏面好好聽各位老師的,他們不會害你。”

林老實點頭應是,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了那個男人,那天逃走的那個男人。

他也被教官帶了過來,但還沒走進會客室,他就跪了下來,抱住一對中年男女的腿,撕心裂肺地哭泣道:“爸,媽,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帶我出去,帶我離開這裏,我以後什麽都聽你們,求求你們,你們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好不好……”

中年女子面上有幾分不忍,但還是完全沒想過要放兒子出去,她摸了摸男人的頭說:“小剛,你聽媽的,好好在這裏改正,等改好了,我跟你爸就來接你回去!”

中年男人的脾氣就沒那麽好了,擡起皮鞋狠狠踢了男人一腳,怒吼道:“你還打暈老子逃跑,好啊,你長能耐了。李老師,這小子就交給你們了,給我重重地打,不讓他長長記性,他不知道好歹。老師管教他,天經地義,打死我都不會吱一聲!”

這是何等的虎爸,不,這種人都不會稱之為父親。

男人聽到這句話,絕望了,他揚起黑睃睃的目光,仰頭看着這個名為他父親,卻帶給他最多傷害的人:“你真的想我死?”

“你這不成器的東西,把我們老于家的臉都丢光了,你要改不了,就死在這裏吧,別回來讓人知道我有個變态兒子!”中年男人怒火中燒,惡語相向。

可這個年輕人又做錯了什麽呢?林老實聽別人悄聲議論,這個年輕人只不過是個同性戀,喜歡的是同性,不願意聽從父母的安排相親娶妻生子而已。

他何錯之有?就因為這個在父輩看來大不容的理由,被送到了這裏,經受這種折磨。

年輕男人顯然對父母也絕望了,他的眼淚都幹了,垂下了頭,松開了抱住女人的手,一身頹喪。

就在大家以為他要認命的時候,忽地,他撲了過去,抱着了中年男人的腿,掀開了對方的褲腳,張嘴就咬了下去,面色猙獰。

“啊……你這個不孝子,快松開,松開,想咬死老子啊……”中年男人發出痛苦的哀嚎。

旁邊的教官見了,趕緊過去要抓走叫小剛的年輕人,但怎麽拽都拽不動,小剛就像不要命了一樣,死死咬住他的父親。

最後還是教官捏着他的下巴用蠻力将他的嘴掰開了。

但小剛這會兒看起來格外恐怖,他的嘴巴上都是紅通通的血,那血從嘴巴流到了衣服上,渾身都染紅了。但他似乎不懼,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我也讓你嘗嘗我的痛……”

再看中年男人的小腿,上面一塊肉都被咬得快掉下來了,吊在那裏,要掉不掉的,格外吓人。

林母第一個受不住,捂住臉,後怕地說:“這……這小子也太不孝了吧,那可是他的父親。他父親花這麽多錢送他進來是為了什麽?不都是為了他好嗎?他竟然這麽對他爸,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林老實仿佛聽到了一個絕望的靈魂在哭泣。到底是得有多絕望才能做出這種血腥又瘋狂的行動,他忍不住看了小剛一眼,心底的憤怒幾乎快要将他焚燒了。

他怕再多看小剛一眼,所有的隐忍都會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大聲質問這些所謂的為人父母者,他們把孩子當什麽?他們的私有財産?養的阿貓阿狗?

握緊拳頭,林老實收回了目光,推着林母出門:“等他做了父母,他會明白父母的苦心。這全天下誰都可能會害咱們,但辛辛苦苦把咱們養育長大的父母不會害咱們。”

心有戚戚焉的林母聽到這番話,似乎找到了安慰,欣慰地說:“阿實,還是你好,你能想明白這一點真是再好不過了。媽為你驕傲。”

說罷,她翻出錢包,打開,将裏面剩下的三百多塊紙幣一起掏了出來,遞給林老實:“阿實,你最近都瘦了,食堂裏的飯吃不飽,就自己買點吃的,別苛待了自己。好好學習,有需要給我和你爸打電話,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媽你就放心吧,我在這裏吃得好,睡得香,教官們、老師們也對我很好,我學到了很多大道理。你就別為我操心了,快回去吧。”林老實一副替父母着想的模樣。

林母放心了,拎着包,高興地走了。

看着她歡快的步伐,林老實眼底閃過一抹很沉很沉的恨意。相比較傳銷組織裏面那些吃人血饅頭的,他都沒這麽恨。

這些敗類,根本就不配為父母。

“你媽倒是對你挺好的的。”宋教官在一旁感嘆地說。

林老實知道,在見他之前,林母已經先見過所謂的老師和教官了,知道他進來這大半個月的表現,所以才會這麽痛快地給他錢。

有錢就好辦事了。林老實揚了揚手裏這三百多塊,笑着對宋教官說:“走,走,教官咱們去小賣部抽支煙。”

去了小賣部,林老實花一百塊買了包煙,丢給宋教官,自己卻只要了一盒口香糖,在嘴裏嚼。

宋教官接過他的孝敬,丢進口袋裏,嘴上卻客套推辭了一番:“這怎麽好,你不抽還買給我。”

虛僞!林老實笑着說:“這不是感謝宋教官對我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嗎?一包煙而已,宋教官太客氣了,等我結業出去了,說好還要請你吃大餐的,宋教官可一定要賞光啊。”

宋教官還以為上次他只是說說,不過掂了掂口袋裏這包好煙,他有些相信林老實的話了。

這個小子蠻上道的,不像那些蠢笨的。拍了拍林老實的肩,宋教官笑着冠冕堂皇地說:“你小子太客氣了,好好學習,早點改正錯誤,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誰要你請客啊!”

他口袋裏沒那包煙這句話還有點說服力。

林老實特別實誠地說:“學習改正錯誤是為我自己,我當然要好好幹。不過這也不妨礙我感謝宋教官的幫忙,這是兩碼子事。”

“你小子倒是個懂事的。”宋教官被林老實奉承得心花怒放。

不過這一幕被好幾個學員看見了,一傳十,很快就傳到了紀鑫和陳子鳴的耳朵裏。

等他回去後,紀鑫年紀小,還憋不住話,狠狠地瞪了林老實一眼,整晚都沒跟他說話,似乎嫌他是個奸細,向教官靠攏了。

陳子鳴雖然因為年紀要大一些,城府深一點,沒有明面上給林老實臉色,但卻更不跟他來往了。訓練、上課、吃飯都不叫他,兩人明晃晃地在宿舍孤立林老實。

林老實也不介意,別人怎麽誤會他都無所謂,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行。他一定要盡快從這裏出去。

過了兩天,林老實聽說了對小剛的處罰。哪怕把他父親咬得傷得不輕,他也沒被放出去,反而更是因此定了他的罪,說他太桀骜不馴,目無尊長,不過教官和老師們也有點怕他,所以直接把他關進了小黑屋,想以此磨掉他的銳氣。

林老實知道後,想起自己被關在裏面兩天的遭遇,非常同情小剛,更恨自己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救不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吃苦。

因為小剛這件事,更加堅定了林老實迫切想出去的決心。

慢慢取得教官、老師以及原主父母的信任,再從宋教官身上下手離開這裏,太慢了。

為了能早點出去,林老實決定賭一把!

這天晚上回去後,林老實就第一個去洗澡,他放了冷水,任憑冷水沖刷過他的身體,剛出了一身的汗,沖冷水澡對身體非常不好,因為阻礙了汗液排出,濕熱只能積聚在體內,容易生病。

這樣做了四天,到第五天早上,林老實終于感冒了,頭暈眼花,口幹舌燥,鼻涕不止,還時不時地咳嗽,很嚴重,只能呆在宿舍休息。

體校裏校醫給他開了藥,打了針,但治了兩天還是不見好。

因為林老實進來後,除了第一天反抗過以外,很快就認命了,态度一直很端正,說是模範學員也不為過,大家到時沒懷疑他是故意把自己弄感冒的。

因為林老實很容易就家裏聯系上了。

他沙啞着嗓子,邊打電話邊劇烈咳嗽:“媽,嗯,我……咳咳咳,我想你和爸爸了。也沒什麽,就是……咳咳咳,感冒了,有點難受,就特別想你和爸爸……小時候,我每次感冒都是你背着我去醫院,我怕打針,你總鼓勵我,說乖乖打了針,出去就給我買米花糖吃……”

他的這番話,勾起了林母心底的慈母之心。她想起了兒子小時候可愛、全心全意依賴他們的那段幸福時光,加上現在兒子進去之後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正在積極改正,她就更不忍心了。

于是,當天下午,林母就拎着保溫盒過來看林老實了。

紀鑫和陳子鳴去上課了,宿舍裏就林老實一個月。林母被帶過去的時候,隔着門就聽到兒子不停咳嗽的聲音,聽那樣子,活似要把肺都給咳出來一樣。

林母心疼極了,推開門,看到躺在床上,面色潮紅精神狀态很不好的林老實,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你這孩子,一個感冒怎麽這麽嚴重啊……”

當然嚴重了,他每天都會接一桶水放在廁所,等陳子鳴和紀鑫去上課後,再用冷水泡泡,如此反複,怎麽可能好。

“咳咳咳,媽,你怎麽來了?我沒事,就一個小感冒而已,過幾天就好,你別擔心。”林老實按住胸口,安慰她。

林母聽了,嗔了他一眼:“還小感冒,都好幾天了還沒好。你這孩子,這麽大的人了,還不知道照顧自己。藥吃了嗎?”

林老實指着床邊的空藥盒:“吃了,一日三頓按時吃,你就放心吧,過幾天應該就好了。”

林母摸了摸他的額頭:“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煮了一點清淡的粥過來,你吃點。”

林老實坐了起來,開心地說:“也好,這幾天嘴裏沒味道,什麽都不想吃,就想以前你給我熬的蔬菜粥,放一點點鹽,清淡可口。”

“你要喜歡,媽明天再給你帶粥過來。”林母又聽兒子提起過去那些開心的往事,很是欣慰。她就知道她的兒子還是孝順的,只是被網絡給迷惑住了。

林老實捧着碗喝完了粥,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巴,說:“不用了,體校離家裏不近,一來一回要兩個多小時呢,你太辛苦了。媽,你就別擔心我了,老師他們會照顧好我。”

他越這樣說,林母就越心疼他。

“咱們家阿實終于長大了,能體會我和你爸的苦心了,媽媽很開心,只要你能快點好起來,辛苦兩個小時算什麽。”林母一腔慈愛。

但因為有原主的記憶,有體校內衆多學員的悲痛遭遇,林老實聽了後無動于衷。因為他清楚,林母現在對他的好,都是建立在他“順從”、“聽話”上的。

一旦他暴露出心裏真實的想法,他們就會如小剛的父母那樣對他。她這所謂的慈母心都是有條件的。

他垂下眼睑,打了個哈欠,敷衍林母:“我只是不想媽太辛苦了。”

“只要你能好,媽一點都不辛苦。”林母高興地說,“阿實,你身體不舒服,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林老實也不想繼續跟上演“母慈子孝”的戲碼,順從地躺了下去,閉上眼睛說:“媽,你待會兒早點回去,不然晚了回家不安全。”

瞧兒子病成這樣,都還這麽關心她,林母開心極了。

回去後,她在林父面前說了一堆林老實的好話,無外乎都是他們家阿實懂事了,聽話了,理解父母的苦心了雲雲。

次日下午,林母又去看林老實。

林老實還是躺在宿舍的床上,不斷地咳嗽,病情一點也沒見好轉。林母有些擔心,不禁埋怨:“這醫生怎麽回事,都好幾天了還治不好一個感冒!”

“沒事的,媽,說不定明天我就好了。”林老實勸她。

林母看着他似乎又瘦了一圈的臉,有些猶豫:“要不咱們跟學校請幾天假,讓你回家養好了病再來?”

終于等到他要的答案,林老實欣喜若狂。

但他沒表現出來,而是竭力控制住激動的心情,因為林母目前還只是有這麽一個想法而已,并沒有強烈地要帶他回去的心思。他如果表現得太高興,可能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克制住心中的喜悅,林老實咳了一聲說:“不就一個感冒,哪用回去養病啊,媽,你就別擔心了,過幾天就好了。再說,這一年我可是給了學費和生活費的,回去學費也退不了,多浪費,就讓我在這兒好好進步吧,我怕回去看到電腦我又會心癢癢的,這樣一來前面的努力都白費了。”

林母瞧他這樣說,暫時熄了讓他回家的心思,只說:“那你好好養病,我會盡量每天都來看你。”

可林老實也不知怎麽回事,一個感冒折騰了七八天都不見好,而且病還越來越嚴重,整宿整宿地咳嗽。

林母瞧了,越來越不忍心,又提了兩次要把林老實接回去的想法,但都被林老實給拒絕了。

她回去後跟林父商量:“他爸,你說阿實病了這麽久都不好,會不會有其他毛病啊?咱們就阿實一個孩子,以後老了都還得靠他,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們怎麽辦啊?”

最後一句話打動了林父。是啊,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他送他去戒網瘾體校是為了戒掉他的網瘾,可不是想把他的身體折騰出什麽毛病來。

于是這次連林父也松了口:“我明天跟你去學校把阿實帶回來,送去人民醫院治病,等病好了再把他送回學校。”

“嗯。”林母歡喜地應了。

第二天兩口子就去學校找到闫主任說明了來意,話語之中對學校非常滿意,說孩子這一個多月在學校的改變非常大之類的。

反正錢已經收了,又不可能退,家長要接生病的孩子出去治療那就接呗,對學校又沒什麽影響。

闫主任批了請假單。

林父林母在教官的陪同下,去宿舍接林老實。

紀鑫和陳子鳴還有附近宿舍的學員知道林老實要離開學校了,哪怕只是出去治病,過幾天還要回來的,也都羨慕不已,巴巴地望着林老實被攙扶了出去。

直到出了這個魔窟,上了出租車,林老實心裏都有一種不大真實的感覺,他這麽容易就離開了戒網瘾體校?

林父林母先把林老實帶去了人民醫院做了檢查,醫生說他這是重感冒,再不送來就要拖成肺炎了,讓林母慶幸不已。

醫生給林老實開了藥,又讓他在醫院打點滴。

折騰到下午,一家三口才回家,睡到原主的床上,林老實稍稍安心。但還不敢完全放心。

因為林父林母過幾天還要把他送回去的,這所謂的自由實在是太短暫了,而且也是有條件的,林母幾乎寸步不離地守着他,只有在她去做飯或者搞衛生的時候,林老實才有片刻的喘息功夫。

林老實不知道他們是在防着他,還是真的關心他。不管哪一樣,他都準備按兵不動,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因為身體不好,跑路也是拖累。

回家後,打點滴吃藥,加上林老實不再用冷水泡澡,身體漸漸好了起來。

三天後,他除了還有些咳嗽,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于是林老實說:“媽,我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就回學校吧!”

看到兒子這麽乖,身體又沒完全康複。林母猶豫了一下說:“你再養兩天,免得病沒好,回去又複發了,這樣我和你爸又要擔心了。”

林老實從善如流:“嗯,好,我都聽媽的。”

“哎,你要一直這麽聽話該多好。”林母感嘆道。

林老實笑了笑:“那不是以前不懂事嗎?生病了才知道,誰對我最好,世上只有媽媽好,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媽,這幾天照顧我,你辛苦了。”

“嘴貧。”林母被哄得眉開眼笑,對林老實的戒心更低了。

到了下午,林父打電話回家說要送一趟貨去郊縣,晚上可能會晚點回來,讓母子倆別等他回來吃飯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林老實知道,逃跑最合适的機會來了。

林父去了郊縣,只有林母一個人在家,他将林母支出去,就能悄悄逃走。

但他的身份證、銀行卡都還在林父林母手中,沒了這些證件和錢,他就是跑出去也很難生存。

所以他不光要走,還要帶上足夠的資本走,讓自己在外面不至于走投無路。更重要的是,他接下來的計劃也少不了錢。

在心裏思忖了幾秒,林老實心裏便有了決斷。他從房間裏出來對林母說:“媽,我想吃你做的魚頭豆腐湯。”

在這種小事上,林母很好說話:“好,待會兒我就去買魚頭和豆腐。”

“謝謝媽,你對我真好。”林老實開心地說,“要不我陪你一塊兒去買菜吧。”

林母本來還不大放心林老實一個人在家的,不過聽他這麽一說,頓時放下心來。兒子現在變得這麽懂事,肯定不會跑,而且他的身份證和銀行卡、錢都被他們收起來了,他也跑不到哪兒去。

“不用了,外面太陽大,你感冒才好,回頭出了一身的汗,再吹風,說不定又要感冒了,好好在家等我。”林母拿着錢包和鑰匙獨自出門了。

她一走,林老實馬上打開了儲物箱,拿上錘子跑到林父林母的房間,對準他們衣櫃裏那個小抽屜就砸去。

林父林母比較保守,沒買保險箱,家裏的貴重物品都放在這個櫃子裏,鑰匙由他們老兩口保管。林老實不知道他們把鑰匙放到哪兒去了,也沒那麽多功夫和耐心去找。

因為林母去菜市場買菜,頂多半個小時就會回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反正衣櫃是木頭做的,用暴力打開并不難。

用力砸了七八下,櫃子終于被他砸開了一條縫,林老實沿着這條縫又砸了幾下,箱子裂開一個洞,他趕緊伸手進去把裏面的東西都摸了出來。

房産證,身份證,銀行卡,存折,還有幾千塊的現金全在這裏面。

林老實選了選,把自己的銀行卡身份證和所有的現金一股腦兒地裝進包裏,猶豫了一下,他把林父林母的銀行卡也全給拿走了,因為他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将他銀行卡裏的錢轉走,讓裏面只剩一張空卡。

做完這一切,林老實才花了不到十分鐘。

雖然時間還早,但唯恐林母回來發現他,林老實連衣服都沒帶一身,就拿着小包匆匆跑了出去。

下樓時碰到鄰居家的嬸子,她不解地問:“阿實,你跑這麽快去哪兒呢?”

林老實說:“我媽去買菜,忘了帶錢包,我給她送錢包過去,免得她等急了。”

“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嬸子感嘆了一句,又自言自語,“這個戒網瘾體校這麽有效?阿實這孩子去了才一個多月出來就這麽聽話體貼父母了……”

林老實騙過鄰居,一口氣跑到路邊,随手招了一輛出租車道:“去汽車站。”

但出租車才開了不到十分鐘,他又叫對方停了下來:“師傅,麻煩你停一下,我還有點事,你等我一下,計時不用停。”

停在路邊也有錢掙,出租車師傅很高興地答應了。

林老實大步跑進路邊的一家自動取款機前,将手裏的銀行卡插了進去,先查看原主卡裏的餘額,果然,他銀行卡裏的錢大部分都被轉走了,三張卡只有那張不怎麽用的舊卡裏有一萬多塊。

為防萬一,林老實把錢全部取了出來。

接着他又把林父林母的銀行分別插。進了自動取款機。林父林母保守,密碼也就那幾個數字,林老實試了兩次就試出來了,是他的生日。

林父林母總共有四張銀行卡,其中兩張上有錢,活期分別為七萬和六萬,估計是從他卡上轉過去的,還沒來得及存成定期,這倒是便宜了他。

林老實先取了四萬塊的現金,然後将剩下的九萬全轉進了他的銀行卡裏。

沒有他的身份證,又記不住銀行卡號,以後林父林母就是想去銀行挂失,凍結他的銀行卡也不一定能辦到。

不過,他們就是去凍結,林老實也不怕,因為他身上現在有六萬多的現金,省着點,可以撐好一陣子了。

取了錢,林老實立即拎着包,回到出租車上,吩咐司機去汽車站。現在汽車站還沒有實行實名登記,買票坐車不用身份證,來往的人魚龍混雜,目的也非常分散。

他從汽車站走,回頭林父林母就是知道他跑了,除非去報警,調查監控,不然也不會知道他是從汽車站走的。而且就算知道了,也查不到他的行蹤,汽車會經過許多偏僻沒有攝像頭的地方,他可以半路下車,多換幾次車。

這樣便是戒網瘾體校和林父林母再神通廣大,也找不到他!林老實揚了揚手裏的汽車票,看着汽車發動,離開了這個破地方,心也跟着開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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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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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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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