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被送進了戒網瘾體校
“什麽, 你說那小子要跳樓,還打出橫幅,說咱們學校害他?荒唐, 胡鬧, 你們怎麽搞的, 趕緊把那小子給弄下來。(搜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網)”闫主任一得到這個消息, 就氣急敗壞地吼道。
真讓林老實把這個事給鬧大還了得,他們學校就要臭名遠揚了,前些年做的努力都白費了。現在學校好不容易發展成這樣的規模, 他可不允許。
陳教官也想把林老實帶回來啊, 可警察已經來了,人已經坐到了窗戶上, 一只腳就懸挂在窗戶外面,稍微不注意人就會掉下來, 摔得腦袋瓜開瓢。
這一旦出了人命, 那可不是小事,尤其是還在衆目睽睽之下,肯定會鬧大。要是私底下死個把學員,跟家長協商,頂多賠個幾十萬就完了,但大庭廣衆之下,鬧大了, 要是惹來有關部門的關注, 讓他們關校都是有可能的。
陳教官苦不堪言, 焦急地說:“闫主任,不是我們不想啊,是那狡猾的小子提前報了警,現在他房間裏,還有酒店樓下,都是警察,還有許多路人圍觀,這時候咱們動不了他,你快想想辦法,再等會兒,天亮了,肯定會有更多的人看見。”
闫主任能有什麽辦法?他就是再神通廣大,關系網也大部分在本地本省,手沒那麽長,伸到隔壁省去啊。
“你們機警點,盡量将事情的影響控制在小範圍,趕緊把這小子帶回來,千萬不要再出岔子了。”闫主任惱火地說。
陳教官聽了頭大得很,他們不想把人給抓回去啊?抓人回去又不是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解決的事。
但闫主任在學校裏是僅次于校長的實權領導,說一不二,他們只要還想幹這個工作,能怎麽辦?聽着呗。
“好,我們一定盡最大努力,把林老實帶回來。”陳教官硬着頭皮向闫主任保證道。
闫主任鼓勵了他兩句把電話挂了。
後座,林父林母把兩人的電話聽了個大概。
林母慌了,見他一挂電話,忙緊張地問道:“闫主任,出什麽事了?咱們家阿實要跳樓嗎?”
闫主任解開了脖子下面的那顆紐扣,笑眯眯地安撫她:“林夫人,你放心,陳教官他們已經趕到了,一定會安全無虞地把林老實給帶回來的。”
這話毫無說服力,林母咬住下唇,一臉哀泣。她雖然希望兒子成才,按照她期望的道路走,但這些比起兒子的命來似乎都算不得什麽了。
“老林,你想想辦法啊,咱們就阿實一個兒子。”她輕輕拽了拽丈夫的袖子。
林父聽了這話,橫了她一眼,篤定地說:“尋死?你信嗎?他要真不想活了,昨天下午到現在,時間多的是,要跳樓早跳了,還會等警察過去?這小子分明就是拿跳樓來吓唬老子,老子才不怕他這一套呢,他要跳就讓他跳啊。”
闫主任心裏也是這個想法,林老實這樣子分明是想借跳樓把事情鬧大,根本不是真心求死。他安慰林家兩口子:“是啊,你們別擔心,他只是跟你們賭氣呢,不會真跳的。況且還有警察在那兒呢,也不會眼睜睜地看他跳樓不管的。你們要不放心,咱們給警察打個電話,看看孩子有什麽要求吧,滿足他,先把孩子勸回來。”
這話表面上是在勸林父林母,但實則是沖着林父的性格和脾氣去的。林父自诩為家裏說一不二的大家長,獨斷專橫,家裏所有人都得聽他的,最讨厭別人忤逆他。
現在聽說兒子以跳樓威脅他,自是肝火大動,怒到了極點,食指惡狠狠地點着隔壁省城的方向:“跳,就讓他跳,我看他敢不敢跳!”
闫主任見将他們的矛盾和注意力又轉移回了孩子身上,沒空找他們學校的麻煩後,稍稍放了心,又裝模作樣地勸了林父幾句,直勸得林父火冒三丈,一路上都在罵林老實。
闫主任很滿意這個效果。待會兒到了隔壁省會或者別的媒體來采訪他們,依林父這暴脾氣和現在對林老實老大的意見,肯定逮着林老實一頓怒罵和指責,不會把他們學校牽扯出去,即便說,林父也不會過多的遷怒學校。他這個當爹的都這麽說,那就是最好的澄清,他們再私底下運作運作,媒體自然不會把目光過多地放在他們學校頭上。
不過這都是公關策略,當務之急,還是要把林老實給弄下來,帶走,不然讓他“跳樓”的時間越長,對他們學校的影響就越壞。
想到這一點,闫主任一邊吩咐司機開快點,一邊悄悄給陳教官發了一條信息:不計一切代價,把林老實弄下來,帶走!他不敢跳樓的,只是恐吓你們,非常時刻,可以采用必要手段。
陳教官收到這條短信,真是連話都不想說了。闫主任在他們市耀武揚威慣了,還以為這是他們的大本營呢。但這是隔壁省會啊,陌生的城市,他們在這裏是實打實的外地人,對方不為難他們就是好的了。
陳教官收起了手機,仰頭看着騎坐在窗戶上的林老實,心裏也是佩服得緊。這小子真狠啊,已經在窗戶上坐了一個多小時,他就不難受嗎?就不擔心萬一不小心掉下來,摔個殘疾或者直接摔死了,一了百了嗎?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還真看不出來,這個小子是這樣的狠人。
吐了口氣,他對尹教官說:“你在下面看着,我上去看看。”
尹教官瞧見附近道路兩邊,越來越多的人,很是着急:“陳教官,你有辦法嗎?”
“沒辦法也只能想辦法了,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陳教官拍了拍他的背走了。
***
樓上,一個四五十歲的老警察還在殷殷勸林老實:“小夥子,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沒了就是沒了,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下來吧,有什麽事跟我們回公安局,好好跟咱們說,你要受了委屈,法律、咱們人民警察會給你主持公道的。”
林老實騎坐在玻璃窗上,一條腿垮在窗戶外面,蕩啊蕩的,目光戒備地看着警察:“你們不要過來,你們要過來,我就跳下去,都出去,都出去!”
老警察見他情緒激動,唯恐他真的跳了,趕緊擺手,示意其他人先退出去,就留他一個人坐在客房裏,隔了林老實兩三丈遠:“好了,小同志,現在他們都出去了,老頭子我也坐得離你遠遠的,你這下總放心了吧。我年紀比你大了應該有一倍,你就把我當成一個長輩,一個叔叔,有什麽委屈跟叔說。”
其實大清早地折騰警察,林老實心裏委實有點過意不去,也不想這個老警察這樣不停地說話,浪費口舌了。
他抓住玻璃窗,苦笑着說:“警察大叔,能活下去,誰會尋死了。要不是走投無路了,誰願意坐在這裏用一條命來尋求一個公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輕易跳下去。你也別說了,等我要見的人來了,我自然不會讓你們為難的。”
老警察見他還願意溝通,索性就順着他的話說:“你想見誰,阿叔這就讓警察去把人給你找過來,咱們早點談完,也能早點下來吃早飯,你還沒吃飯吧,這都過了一晚上,肯定餓了。”
林老實不吱聲,他想見誰?他想見這省城的百姓,想見媒體,想見林父林母,想讓更多的人看到他在這裏以死抗争,想讓這個事情傳遍全國。
而這些人,并不是老警察能請來的,只能經過時間發酵,鬧大,才能達到他的目的。
“警察大叔,幾點了?”林老實掃了一眼樓下聚集的看熱鬧的市民,估計有上百個,這點人還遠遠不夠。
老警察說:“七點十分。”
快兩個小時了啊,時間過得真慢。酒店的窗戶就巴掌那麽寬,上面還有邊框,凸出一長條,坐久了并不舒服,硌得林老實屁股疼。但為了達到目的,他只能忍。
林老實點點頭問老警察:“能給我找個小喇叭來嗎?我有些話想說。”
老警察說:“你有什麽話下來說吧,坐在那裏多累。”
這是不肯答應了。林老實也不強求,他閉上了嘴,不接老警察的話。
老警察見他一副不願多談的倔強模樣,很是頭痛,唯恐他待會兒真的出什麽事,再次勸道:“小夥子,你坐在窗戶上太危險了,下來吧,有事咱們好好商量,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
林老實還是不吭聲,他有明确的目的,不會被老警察這三言兩語就勸服。
更何況,成敗在此一舉,他現在也沒退路了,這個事,只能鬧大,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否則,他就會被戒網瘾體校帶回去,前面的努力都白費,迎接他的肯定是天天挨不完的電擊和拳打腳踢。
老警察好說歹說,說了一大通,林老實就是沒反應。期間,也不是沒警察想悄悄靠近林老實,将他拉回來,但林老實特別機警,防備着每個人,而且半個身體都懸在半空,從樓下、樓下、左右兩側的房間出去抓他都存在着一定的風險,萬一他掙紮,掉下去就完蛋了。
要是因為救援導致對方死亡,那就是他們的責任,警察也不敢冒險。
雙方僵持到八點,天色大亮,越來越多的人出門,道路上車水馬龍,喇叭聲此起彼伏,圍觀的市民又多了一圈。
就在老警察一籌莫展時,客房的門被推開了,警察領着陳警官站在門口對老警察說:“田隊,這個人說他認識跳樓者,能把對方勸下來。”
老警察将信将疑地看着陳教官。
旁邊的警察解釋,他們已經看過陳教官的身份證件了,跟跳樓的林老實來自同一個市,是老鄉。
老警察猶豫了幾秒,給了陳教官一個機會:“那你過來,站我後面,幫我勸勸這小夥子。”
陳教官很識趣,踏進門幾步,就站在老警察的身邊,離林老實遠遠的,然後提起手裏還冒着熱氣和香味的早餐盒說:“林老實,折騰這麽久,你肯定累了吧,先吃點東西,我買了腸粉,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嘗嘗?”
他當着林老實的面将飯盒打開,裏面白白的腸粉冒着熱氣,上面撒着調料,還有幾個切碎的紅辣椒和小蔥點綴其間,看起來就令人食指大動。
林老實自然餓了,但他知道,這都是陳教官的陰謀詭計,他克制住嘴裏湧上來的唾液,視線從陳教官身上挪開,不上他的當。
陳教官沒錯過林老實剛才那一瞬間咽口水的動作。只要還想吃就行,他就不信,能勸不動這小子。
“林老實,咱們也是老熟人了,你說我對你怎麽樣?咱們好歹算朋友吧?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跟我提,你要是想退學,我幫你。”陳教官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證。
林老實不理睬他。陳教官這種話當不得真,他是助纣為虐的一員,會有這麽好的心幫他?況且,這個時間他出現在這裏,只說明一件事,他就是來抓自己的一員。
陳教官見林老實還是無動于衷,有點惱火,差點想說,你要跳就跳呗。他們又不是沒遇到過尋死的學員,但這不是學校,不是他們的地盤,警察還在旁邊盯着,他不想被趕出去,就不能說,哪怕他心裏清楚,林老實根本不是想跳樓,而是想威脅他們。
“林老實,咱們朋友一場,你就真的一點都不相信我嗎?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給闫主任打電話,讓他在電話裏給你保證,這下你總信了吧!”陳教官拉出了更有分量的闫主任。
林老實還是不理他。今天他的這些話都做不得準,這個事的根子不在闫主任,而是在林父林母,普天之下,打着為孩子好的名義,實則是滿足自己控制欲的自私自利家長身上。正是有了這些家長,闫主任這樣唯利是圖的東西才有可趁之機。
他必須得把事情鬧大,不光是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戒網瘾體校裏那些絕望無助的靈魂。
“田隊長,我想要一個喇叭。”林老實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現在已經差不多八點了,人越來越多了,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
田隊長有點躊躇,這個小夥子太倔了,不滿足他的要求,他鐵定不會下來。
林老實見他不答,沒再吭聲,而是拉開了斜挎着的包,從裏面抽.出一張百元大鈔,伸出長臂,揚了揚。
底下的人見了,很是不解,紛紛議論。
“他拿出一百塊錢幹嘛?”
“不會是要朝底下撒錢吧?”
“不是吧,那麽想不開?好好的一小夥子,想啥呢?”
“真的是撒錢,你們看,你們快看,他的手松開了,錢飄了下來!”
……
涉及到錢總是一個敏感的話題,有人大大方方的撒錢,總是很吸睛,底下的人群轟動了,搞不清楚這小夥子想幹嘛。
只見清風一吹,紅色的鈔票飄飄蕩蕩,被風卷起,吹到了馬路上,吹到了一個小老太太的腳下。
小老太太趕緊撿了起來,鑽出人群就跑。
這一幕簡直驚呆了所有人,樓下的警察趕緊過來維持秩序,想拿回錢。但那小老太太的家顯然就在這附近,轉身就鑽入了旁邊的小巷不見了人影。
警察趕緊追了上去。
雖然瞧這樣子,即便撒錢下來,他們也撿不到,拿不走,但這樣的事刺激啊,來了的人都不想走了,在這裏看看究竟是什麽事,刺激得一個小夥子又是跳樓,又是撒錢的。
而樓上,林老實丢了一張一百塊,還嫌不夠,又從包裏抽了一張出來,伸出長臂,懸在空,往外丢去。
今天有清風,紙幣的分量很輕,被風一吹,不知道會刮到哪兒。保不齊有愛貪小便宜的市民撿到了藏起來,更糟糕的是,萬一有許多退休的老人、孩子出來看熱鬧,人一多,可能還會發生其他事故,比如一擁而上搶錢什麽的。
為了安全着想,也為了盡快将這件事解決掉,樓下的警察立即給老警察打了個電話:“田隊,他一直在上面丢錢,這樣恐怕會引起事端啊,咱們得想辦法盡快解決這件事……啊,田隊,這個人撒了一把錢……”
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林老實竟然真的抓了一把錢撒了下去,像天女散花一樣,幾十張百元人民幣随風散開,飄飄蕩蕩地落了下來。
一百塊可能還有許多人不會心動,但當你的頭上突然掉下幾千塊呢?
人群躁動起來,尤其是掉錢的那一小片地方。警察趕緊去維持秩序,讓人把撿到的錢都上交,但人太多,太亂,究竟有哪些人撿到了錢,有沒有全部交出來,也只有自個兒知道了。
收繳了一圈,警察也只收回來了兩千塊。圍觀的人群瞧見這一幕,篤定有人藏了錢,不少愛貪小便宜的都往那邊擠,倒是有幾個比較正直的,看不下去了,勸大家:“哎呀,別急了,人都想不開要跳樓自殺了,這錢你們也好意思拿?”
不過因為撒錢這一行為,倒是把林老實要跳樓這件事給宣揚出去了。
在場看熱鬧的市民紛紛給自己的親朋好友發信息:乾坤路這邊xx旅館有個人想不開要跳樓,竟然坐在窗戶上撒錢呢!
得益于手機的普及,不少人拍了照片,發到了qq群裏。這會兒還沒有微信,手機也是2g,速度很慢,上個qq都不方便,但也不妨礙廣大群衆吃瓜。
一傳十,十傳百,消息漸漸從網絡上傳開,q群,論壇不少人發了帖子,标題非常吸睛“小夥輕生,跳樓撒錢”。跳樓本來就很引人注目了,還撒錢,這就更引人注目了,不少人紛紛回帖詢問是怎麽回事。
于是有人把林老實坐在窗戶上那張照片發了出去,他腳下“戒網瘾體校還我自由”八個血紅的大字格外引人注目。
有的人好奇地問,戒網瘾體校是什麽?還能限制一個成年人的自由不成?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這所特殊的學校,但網民千千萬萬,總有一兩個知情人。
有人開始普及,還有人開始補充,七零八落地,拼湊一下,就弄出來了,這是一個強制戒網瘾的體校,實行軍事化管理,宣稱能幫助沉迷網絡的孩子戒除網瘾。
這會兒,還有不少家長視網絡為洪水猛獸,社會上的主流輿論對“網瘾”這個詞并不寬容,尤其是老一輩,更是覺得網絡帶壞了年輕人,對網絡很抵觸。
網絡上吵得沸沸揚揚,林老實不知道。他只清楚,撒錢是有用的,底下看熱鬧的人又多圍了一圈,甚至還有扛着攝像機的記者在下面拍攝采訪。
事情如他所希望的那樣,開始鬧大了。
林老實心裏高興,但并不敢放松,以免得意忘形,被好心的警察給拉了回去,功虧一篑。
見他不聽勸,還一個勁兒的撒錢,老警察搖了搖頭:“小夥子,你可真倔,要喇叭是吧,行,我讓人給你拿一個過來。”
他給門口的警察使了一記眼色。
這也未嘗不是一個接近林老實的機會。
警察會意,蹬蹬蹬地下樓去找了一個白色的喇叭過來。
老警察接過喇叭,舉起手說:“那,小夥子,你要的喇叭過來了。”
“站住,不要過來!”林老實叫住了他,身體往外傾了傾,大半個身體都挂在了窗戶外面,看得人心驚膽戰。他對老警察說,“找根棍子,綁在上面,遞給我,你人不要過來,不然我就跳下去。”
靠,好個機警的小子。都在窗戶上熬了三四個小時了,他還能時刻保持戒心,一點都不犯符糊塗,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老警察沒轍,只好讓人找來棍子,把喇叭綁了個活扣,遞給了林老實:“小夥子,喇叭給你了,有話咱們好好說,你坐回來,小心點,別掉下去了,掉下去了不死也得殘,你得為自己的後半輩子考慮啊。”
林老實解下喇叭,拿在手裏,沖老警察說:“謝謝。”
然後他稍微挪回了一點身體,讓往外傾的弧度不那麽大,接着拿起喇叭大聲說道:“大家都想知道我為什麽要跳樓對不對?”
下面的人扯着嗓子喊:“是!”
還有好心人不停地勸:“小夥子,你還年輕,人生才開了個頭呢,遇到啥困難,下來好好說,咱們大家能幫一把的幫一把,衆人拾柴火焰高,大家齊心協力,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林老實扭頭看了一眼老警察說:“你們出去,把門關上,屋子裏一個人都不要留,我想跟他們說說話!”
這麽久,老警察也看出了端倪,林老實不會輕易尋死,只要不逼他,他不會跳下去,索性遂了他的意,讓包括陳教官內的所有人都退出去,看看他究竟想折騰什麽。
陳教官不大願意,可他哪拗得過警察,還是被老警察給帶了出去。
門關上後,林老實緊張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點點。目光掃到下面烏壓壓的人頭,眼底濕潤,聲音帶着一種不屬于年輕人的悲涼:“要不是走投無路,誰會想跳樓?我是林老實,xx的人,今年23歲,18歲那年高畢業,沒考上大學,就出去打工,先後在工廠裏、飯館裏幹過,最後去了電腦城工作。在那裏,我接觸到了電腦,喜歡上了網絡,也通過網絡了解到了更多的世界。”
“我不甘于一輩子都給人打工,或者聽從父母的安排,找關系進工廠,按部就班地過一輩子。就在這時,我在網絡上發現了一個商機,淘寶!我開了一家淘寶店,叫xx,專門賣各種電腦主機和配件,第一個月就收支相抵,第二個月就盈利,到半年後一個月的流水已經有幾十萬。但我的父母,聽信了戒網瘾體校的宣傳,說我有網瘾,是個禍害,把我騙進了戒網瘾體校。那是一所聲稱能通過體育療法,戒掉網絡的特殊學校。在那裏被送進去的不光有十幾歲的少年,還有許多像我這樣經濟獨立的成年人。”
“咱們這些人,要麽是被父母騙過去的,要麽是被戒網瘾體校用網上買的手铐強制拉過去的。雖然這所學校,名義上是戒網瘾,但還有許多其他小毛病被送進去的可憐人,比如自閉不愛講話不讨喜的少年,處于青春期看小黃書,打飛機的青少年,還有二十好幾,不想找對象,不想結婚的年輕人,更有甚者,還有一個十幾歲意外懷孕的少女,七個月大的肚子被拖了進去,強制流.産,每天接受一次又一次的電擊……我就想問問,咱們這些人到底有什麽錯?”
“是錯在不聽話,還是生錯了家庭?我們不偷不賭不嫖不搶,只是有時候與其他人不是那麽相同而已,我們就是怪物嗎?就該被強制關進裏面,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毒打,電擊,打針吃藥……我們到底錯在哪裏?有沒有人能告訴我們?”
他的這番質問振聾發聩。
聽到他講戒網瘾體校裏面一樁樁悲慘的鬧劇,不少人都沉默了。難怪這麽好好的一個小夥子會想不開,要跳樓自殺呢!換做是自己,被關在裏面,動辄挨打電擊,一天到晚都沒有一點自由,自己也一樣會瘋。
林老實望着底下越來越多的人,還有逐漸多起來的攝像機,像是找到了力量。繼續說道:“我為了逃出來,在裏面裝了一兩個月的乖,運動完滿頭大汗就去沖冷水澡,天天反複如此,感冒之後又趁宿舍裏沒人就泡涼水,一個感冒,我硬是拖了十幾天,才換來了出去養病的機會。可就是這樣,我才逃出來不到十二個小時,他們就神通廣大地找上了門,大清早,四點多就守在了我的房間門外。你們說,我能怎麽辦?除了死,我還能怎麽辦?”
底下的人聽了,都非常同情林老實。這個年輕人真是太不容易了,有些年紀大一些,心腸軟的忍不住抹眼淚。這到底是什麽殺千刀的學校啊,不,這哪是學校,這是交錢的監獄。
林老實的目光一一掃過底下的人群,聲音帶着冷意:“這些助纣為虐的教官,現在就藏在底下的人群,盯着我,只要我一離開窗戶,他們就會把我拖回去!”
“各位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你們說,你們是我,能怎麽辦?該怎麽辦?除了死,我還有其他路可以走嗎?”
這句質問,聽得人心酸。
底下感情比較豐富的老人抹了抹眼淚,勸道:“孩子,你下來吧,你爹媽敢把你帶回去,再送進那個什麽戒網瘾體校,咱們就幫你出頭。”
“對,咱們大家都幫你。你放心吧,他們沒辦法把你怎麽樣的!”
……
聽到底下嘈雜的聲音,林老實哪怕聽不了很清楚,也明白他們在說什麽,搖了搖頭說:“沒用的,你們盯得了一天,盯不了一輩子,我的父親一向以封建大家長自居,他的口頭禪是他生了我,養了我,我的命就是他的,他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想怎麽滴就怎麽滴,外人管不着。就算他今天服了軟,答應大家不會将我帶回去關起來,但過幾天,等風聲平息後,沒人記得我了,他會怎麽對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這是實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沒人會一直關注他,等新聞的熱度一過之後,漸漸就會被人遺忘。
底下一片沉寂,網絡上更是炸開了鍋。
因為林老實捅了戒網瘾體校的老底,掀開了它神秘的面紗,不少在裏面呆過的人紛紛留言,聲援林老實,分享自己的親身經歷。他們的經歷跟林老實差不多,幾乎每個人進去都挨過不少毒打和電擊,見識過逃跑被抓回去所遭遇的種種虐待。
更有甚者,還有人匿名表示:與其被抓回去,生不如死,還不如跳下去。
闫主任一進城就接到這個消息,頓時火冒三丈,對電話那頭的人怒吼道:“你不知道請水軍啊,蠢貨!”
這些學員能有多少,頂得過千千萬萬的水軍嗎?
他們戒網瘾體校能做到全國知名,少不了各種宣傳手段。林老實想一己之力,給他們學校抹黑,把他們學校拉下去,做夢吧!
瞧見闫主任的神色很不好,林母心裏很不安:“闫主任,發生什麽事了啊?”
闫主任非常生氣,拿出手機,打開新聞網頁,将林老實上新聞的事給他們看。
“你們瞧瞧,林老實這麽诋毀我們學校,說咱們學校害人!你們說,從咱們學校裏出去的學員,是不是變得循規蹈矩,聽話多了?你們當初也是見熟人家的孩子來了,有效果,才憑熟人介紹過來的啊,因為是老學員介紹,還給你們減免了一千塊的學費。”
為了招生,擴大影響力,戒網瘾學校真是不遺餘力。他們推出了一系列宣傳活動,“口口相傳老帶新”就是其之一,凡是老學員帶新學員進來,報一年以上的課程,雙方都可以獲得一千塊的獎勵。
林父看了新聞後,暴跳如雷,額頭上的青筋都蹦了出來:“這個小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偷錢,說謊,好的不學就學壞的,還想用跳樓威脅老子,老子不吃他這一套。”
好個臭小子,竟然指責他們兩口子。他們當父母的哪裏對不起他了?辛辛苦苦掙錢把他養大,他成績不好,沒考上大學,出去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折騰,他們也沒說什麽,還在攢錢,準備給他買個房子,以供他結婚用。
他們當父母的為了他,把心都操碎了,他不領情,還責怪他們,嫌他們管太多,那把他們養他這一二十年花的錢還回來啊!
林父是真的氣狠了,若是林老實在面前,他鐵定要揍他一頓。
見林父毫不猶豫地站在自己這一邊,闫主任心裏稍微放松。只要林父站在他這邊,好歹能挽回一些他們學校的名聲。至于其他人怎麽看?他并不介意,他們的目标本來就是這些冥頑不靈的父母,像那種思想新潮開明,尊重孩子的,任你說破了天,他們也不可能把孩子送進來,他們的看法也沒用。
“林先生,消消氣,孩子太年輕,不懂事,體會不到咱們做父母的苦心,你不要急,待會兒好好勸勸,先把孩子勸回來再說。”闫主任的目的可不是弄死林老實,畢竟弄死了對他只有壞處,不過看林父的樣子,鐵定是聽不進去勸的,倒是林母那裏可以想想辦法。
闫主任掃了二人一眼,補充道:“咱們馬上就要到賓館了,我有個辦法。”
這一路,闫主任都站在他這邊數落林老實,很多話都說到了林父的心坎裏,林父的語氣稍微和緩:“闫主任你說。”
闫主任說:“林先生,你們看見了,林老實這孩子就是因為你們把他送到我們學校才跑的。我是能體會你們為人父母的苦心,但這世上總有許多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恐怕會因此指責你們。所以我的意思呢,待會兒林先生先別露面,讓林夫人上去,勸勸他,跟他說不會再送他進學校了,先把他哄回來,後面的事咱們學校來解決,你們說呢?”
林母有點意動,她是真怕兒子想不開跳下去了,只要能把孩子勸回來,她都答應。
不過這個還得看林父的意見,她扭頭看林父。
林父又不是真傻,他的思想雖然固執、霸道、陳舊,但若是被人說逼得兒子跳樓也不是什麽好事。
“行,還是闫主任有辦法,咱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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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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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