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你怎麽來了?”賀見微領着陸知着到休息的地方坐下, 又給他倒了杯水,塞進他的手裏。

陸知着黑白分明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賀見微, 賀見微幾乎以為他一開口就會是質問,質問自己為什麽不聯系他,也不告訴他。

“聽我爸說了, 我就來了。”陸知着将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伸手握住賀見微的手。

“我想陪着你。”陸知着知道賀見微一定很難過, 但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處理賀以良的後事,他見識過賀見微爺孫倆深厚的感情, 深知賀見微會有多難過,親人去世這種痛苦不是幾句言語就可以撫平, 那至少讓他陪着賀見微, 不至于讓賀見微太孤單。

賀見微倏地一下反握緊陸知着的手,然後緊緊的抱住他。

“謝謝你,知着。”

陸知着擡手拍拍他的腰身, “不必道謝,要是我再長大一些,再成熟有能力一些, 也就能為你分擔煩惱了。”

賀見微搖搖頭, 他不希望陸知着有這種想法, 他們之間的年齡差是無法填補的, 他也并不覺得陸知着需要變得多老練成熟,反而他想陸知着能夠無憂無慮的享受青春年少,他希望陸知着能夠快樂。

“所以, 見微等等我好嗎?等我能夠以一個男人的身份與你并肩。”

陸知着仰頭注視着賀見微,賀見微詫異的看着他,陸知着的雙眼裏滿是認真和堅定。

陸知着總是能夠超出他的預料,這是他摯愛的少年。

賀見微揚起嘴角,“好。”

這是陸知着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是以一個小輩的身份,而是以賀見微男朋友的身份。

陸知着安靜的跟在賀見微身旁給他幫忙,也不多話,旁人都以為是賀見微家的小輩,沒有人想得到這是賀見微的小男友。

楊佩儀感覺世界都玄幻了,他家賀見微沒有拿下陸深,章家那小子竟然和陸深在一起了。

他可沒有聽說過章居白和陸深有什麽關系,兩個毫不相幹的人怎麽就突然在一起了呢?楊佩儀仔細一想,這倆人之間唯一的聯系就是賀見微,頓時腦補了一番,恨鐵不成鋼的想要罵賀見微這個蠢兒子,給他人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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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楊佩儀坐在邊上一個勁兒的嘆氣。

賀光儒見了,連忙走過去問她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楊佩儀一看見賀光儒,心頭也是郁悶,肯定是老賀拉低了她優質的基因,想想也是,當年老賀就沒有什麽浪漫細胞,要不是他們倆一起去支教,她怎麽也不會看上老賀這個悶葫蘆。

“都怪你!”

賀光儒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他怎麽了?他不是在關心自己妻子嗎?怎麽無緣無故罵他啊?

章居白的傷還在恢複期間,也不能在這裏待太久,他和陸深在這裏吃了個午飯就準備回去了。

“行,你們回去吧,養傷就別出來瞎蹦跶了,別又讓人給捅了。”賀見微将幾人送到路邊,章居白的司機到停車場開車去了。

章居白冷笑一聲,“他倒是敢,我爺爺自然會收拾他。”

這次捅章居白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爸的私生子找的人,章居白的爺爺拒絕章居白他爸把私生子接回家來,那私生子估計也是腦子有問題,居然以為解決了章居白,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回章家當大少爺。

見司機将車開了過來,陸深扶着章居白,看向陸知着,下意識的叫他走。

賀見微欲言又止,曲了一下手指,但也知道自己沒什麽立場留下了陸知着,畢竟他和陸知着還沒有過明路,他打算等陸知着再大點再和陸深說,畢竟就算陸深自己是gay也不見得就希望自己的兒子也是個gay。

恰恰相反,正因為自己是gay了解這條路有多難走,才會想讓自己的孩子盡量別走這條路。

“爸,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們先走吧。”陸知着一臉淡定的對陸深說。

賀見微又驚又喜的看向陸知着,章居白也是一臉意味深長的看着他們倆,而陸深則是一臉意外和不解。

饒是同時被三個人注視着,陸知着也是神情不改,頗有幾分泰山崩于頂而不變色的風采。

“知着,見微還有很多事要忙,你不是還要去打工嗎?”陸深想不明白陸知着為什麽想要留下,就算他不放心賀見微,可陸知着一個外人留下來終歸只有添亂的份兒,賀見微哪裏還有那個心力去照顧他。

陸知着依舊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聲音不大卻透着堅定,“我會和那邊商量好的,爸你們先回去吧,過些日子我們再談。”

陸深感覺自己好像捉到了什麽,但他仍在迷霧中,真相距離他只有一步之遙,他捉不到,或許是他拒絕看清。

“那好吧,你照顧好自己,別給見微添亂。”陸深聽到陸知着這樣的話,就知道他心裏已經有了決定,旁人阻止不了他。

“嗯。章先生,我爸心軟,還請你不要太欺負他。”陸知着忽然轉頭對一旁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看戲的章居白說道。

章居白一愣,随即笑道:“我怎麽舍得欺負他呢。”

陸深心想你可沒少欺負我,也不知道當初把我堵在廁所裏強吻的人是誰。

目送章居白和陸深離開,陸知着和賀見微并肩往回走。

“其實你不必留下,你爸那裏不好交代。”賀見微主動開口打破沉默。

陸知着沒有說話,賀見微扭頭看去,發現陸知着清冷的雙目正注視着自己,像是一汪寒月。

“沒有什麽不好交代的,你以為我讓你給我時間考慮,那麽長的時間是哄你的嗎?”

“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關于出櫃,關于我的未來,我們的未來,需要顧慮的地方太多,需要解決的問題也不少,所以我遲遲下不了決心。”

陸知着凝望着他,夏日午後的風吹拂在身上,有些發燙。

賀見微聽見他說:“直到後來我才發現,這些都不重要,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我足夠喜歡你。”

“我喜歡你,賀見微,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正大光明的那種,生同衾,死同椁那種。你怕不怕?”

賀見微渾身一震,瞪大了雙眼,他實在是輕看了陸知着,他從未想過陸知着竟然是抱着這樣的心思和他在一起,他才十八歲,竟然就想到了一輩子。

賀見微一直認為自己是年長的那個,陸知着和他在一起只要開開心心就好,如果以後陸知着膩煩了他,那他會放手,不會去責怪他,也不忍心去責怪他,賀見微知道自己會一直一直喜歡他,畢竟他等了二十八年才等到這唯一一個讓他心動的人。

哪曾想,他以為的豁達都是他的一廂情願,陸知着遠比他想象中要認真,堅定。

賀見微的鼻間有些泛酸,他伸手牽住陸知着的手,将他拉到一棵大樹後面,抵在柱子上,狠狠的吻了上去,用行動告訴陸知着,他賀叔叔沒在怕的。

陸知着摟住賀見微的腰身,将他和自己緊緊的貼在一起,放縱賀見微兇狠的親吻他。

兩人從大樹後面出來,陸知着的嘴唇都被賀見微啃破皮了。

“抱歉,太激動了。”

賀見微難得也會覺有點不好意思,陸知着感覺自己的嘴唇有點痛,還有點腫,“賀叔叔你屬狗的吧。”

“沒有,我屬龍的。”賀見微下意識的反駁道。

陸知着用自己微涼的手背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難怪呢。”

賀見微疑惑的看向他,陸知着側頭在他耳邊低聲說:“龍性本淫,可不就是賀叔叔你嘛。”

陸知着的聲音很好聽,要不然賀見微怎麽會一聽他唱歌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尤其是他壓低聲音,帶着清淺的笑意在賀見微耳邊說話,賀見微頓時感覺自己渾身酥麻,心跳的飛快。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讓我淫一淫?”賀見微眯了眯眼睛,反問道。

到底姜還是老的辣,陸知着果然不說話了。

白皙的耳廓紅了一圈,可愛的不得了。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賀見微便起來了,今天是賀以良出殡的日子。

賀見微和陸知着兩人靠在一起守靈,半夜陸知着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賀見微起來了,應該是去換香蠟了。

其實陸知着感覺得到,賀見微基本沒怎麽睡,他自己也是半夢半醒,醒來後腦子有些發沉,也不知道賀見微這兩天是怎麽過來的。

“醒了?過來吃早飯吧。”賀見微摸了摸陸知着的臉,輕聲和他說話。

陸知着在他的手心蹭了蹭,探頭在賀見微的唇上親了一下,“嗯。”

賀見微陰郁的心情像是被陽光包裹,心頭軟極了。

陸知着起身将自己的外套穿上,他昨天十分自覺地讓賀見微給他戴上黑紗袖章,賀見微打趣他說:“這麽自覺?不怕被人說倒貼嗎?”

陸知着不以為意,“誰敢說我?”

少年漂亮的眉眼間帶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張揚,陸知着真是愛極了他這副模樣。

他們這裏的習俗是除了黑紗袖章,腰間還要系一條白繩子,女婿系紅色的繩子,賀見微拿了一條白色的給陸知着,陸知着卻指着那條紅色的說:“不應該給我這條嗎?”

賀見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占便宜了。

“小朋友,人小心倒是不小。”賀見微親自将白色的繩子系在陸知着腰間,陸知着沒有反駁,心想着這種事還得床上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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