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往事

H城的夏天近幾年越來越熱,淩夕每天早上都恨不得每天四點半起床五點去學校,不想被那毒辣的陽光曬着。

只是這樣每天早上就不能和蘇一生見面了,怪舍不得。

蘇一生聽她說了之後,提了個建議,“要不我每天早上來接你去學校吧。”

“才幾步路啊,不要。”淩夕翻了翻白眼。

“那我送米團兒順便送送你?”

“小米團起得可早了,等你過來他估計已經到幼兒園了。”淩夕拍拍他的肩,“大兄弟你怎麽起那麽晚呢。”

蘇一生感覺好無辜,自己明明很勤勞的。

不過雖然淩夕說不要,他還是每天下午去學校把她接了過來再順道接了小米團。

恩愛就是要這麽低調地秀。

淩夕現在才大二,上完大學還要找工作,找完工作又每天都很忙了,估計兩人見面會比現在在一起的時間還少。

所以如果自己不争取,淩夕會不會就在忙碌的生活中漸漸忘了他呢?

蘇一生靠在車中的椅背上,擔憂地想。

距離上回街上的那個意外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淩夕完全沒有什麽異常,好像自己只是當了回群演賺外快。

依淩夕這種沒事瞎扯有事閉嘴的單聲道悶葫蘆性格,蘇一生完全不指望從她嘴裏撬出點什麽來。

唯有一個人,至親卻又疏離。

他皺了眉,無意識地捏緊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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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放假,家裏來了電話,蘇一生受母所托,說這回一定要回去一趟。

“好啦好啦我會回去的,你安心待家裏等我啊。”蘇一生挂了電話,又發了條信息問淩夕回不回去。

淩夕過了好久才回過來:不回去了。幫我向阿姨問好。

蘇一生躺在床上想了好久,上網查了個地址。

到S城還是上午,蘇一生先回了趟家,蘇媽媽看見他又是好一陣唠叨。

“怎麽瘦了呀,有沒有好好吃飯?我都和你說了別太累,我們家又不缺錢……”蘇媽媽心疼地摸摸自家兒子明明氣色明亮有光澤的臉。

“夏天都到了哪能不瘦呢,我最近吃飯可有規律了,每頓都吃得特別香。”

“唬我的吧你哪回回家不是這麽說的?”蘇媽媽擔心了一陣又恢複了嫌棄兒子的模式。

“這回絕對是真的,我現在每天吃到的味兒就跟你做的一樣,你看我在家裏不每頓飯都吃得特別香嗎?”蘇一生從後面抱住蘇媽媽,笑着說。

“我這手藝可是獨創的,別人怎麽做得出來一樣的?你就是瞎說。”蘇媽媽企圖掙開兒子去廚房燒菜。

蘇一生不說話,嘿嘿嘿笑得特別甜。

蘇媽媽看他這副吃錯藥的樣子,仔細想了想那句話的意思,這才明白過來。

“诶呦我兒子真厲害終于給我找着媳婦了!”蘇媽媽連忙去拿手機打算和蘇爸爸傳達一下這喜訊。

有條信息發過來,蘇一生看了看手機。

“好,下午三點綠樹咖啡廳。”

蘇一生怕遲到,出門很早,兩點五十分就到了。

不過對方到得比他還要早,蘇一生走過去坐下。

“你好,我是蘇一生。”

“我知道,上回我們照過面。”白瑾秋點點頭。旁邊服務員過來,“先生您要點點什麽嗎?”

“一杯拿鐵,謝謝。”

“你昨天說,你現在是淩夕的男朋友?”白瑾秋問。

“是。我今天想來問你淩夕以前的事情。”蘇一生也不瞎扯,開門見山。

“淩夕不肯告訴你嗎?”白瑾秋說,“我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別人知道這些事,她若是不願意,那我也不便随意告訴外人。”

蘇一生知道他現在的确算是個外人。可就算是他這個外人,也好過這個做母親的。

他把上一回在街上發生的事情和白瑾秋描述了一遍。

“白阿姨,論年齡我甚至可以叫你一聲姐姐,可我不想亂了輩分。”蘇一生說完這件事,清楚看到白瑾秋面部表情的變化,“我只想知道淩夕當初究竟發生過什麽,。若是誰都不知道,這只能是她心裏永遠的一根刺,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再被人刺激。”

白瑾秋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來。

白瑾秋和她的丈夫淩墨泉,在淩夕十六歲那年離婚了。

淩墨泉表示自己并不想要兩個孩子,當晚就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家。

就在那個晚上,出事了。

淩夕的妹妹淩露自下午便不見蹤影,到了晚上十點才在夜色中回來。她打電話給淩夕,讓淩夕下樓來接她,不要告訴父母。

淩夕謊稱是出門買衛生巾,便匆匆下樓去。

走到淩露跟前,接着微弱的路燈光,發現淩露全身是血,淩夕驚叫一聲,正準備打電話叫救護車,後面有一輛車開過來。

車打着遠光,淩夕被閃了眼睛看不清楚,連忙退到一旁,打算拉淩露過來。

還沒拉到手,那車已經駛過來了。

淩夕看見淩露一只帶血的胳膊向她伸過來,随後便被車撞了出去。

她想起昨天,淩露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姐我其實一直都挺恨你的。

呵,我又何嘗不是。

“我其實并不了解當時淩露被車撞時的情景,淩夕後來整整幾個月精神恍惚,差點休學。”白瑾秋說道。

“所以你只知道淩露受傷之後在淩夕面前被車撞了?那和那天的場景有什麽關系?”蘇一生放在桌子底下的那只手在暗暗地顫抖。

白瑾秋笑得很凄涼,“你知道嗎,撞露露的人,是她們父親。”

蘇一生回家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

他有一回和淩夕一起看鬼片,他特別淡定地出手汗,淩夕抽來餐巾紙幫他擦手汗。

他當時特別震驚,“淩夕你怎麽一點都不怕啊你該不會是鬼變的吧!”

淩夕摟過他,把他的頭按在自己肩上。“就這幾滴血這幾個白面人有什麽好怕的?”

虧他當時還把她想得那麽大爺,早知道就該把她一把抱住埋懷裏。

他給淩夕打了個電話,“喂淩夕。”

“蘇一生你嗓子怎麽了?”蘇一生這才發現自己嗓子有點啞。

清了清喉嚨,“沒事兒。淩夕你現在在幹嘛?”

“我和大頭吃飯呢,吃完飯打算去看電影。”

“米團兒呢?”

“跟着我們去啊。”

“哦,那你們別看什麽奇怪的電影啊。”聽淩夕輕快地語氣,蘇一生稍稍有些寬了心。

“想看也沒得看啊。”淩夕盯着手上的電影票惆悵地說。

蘇一生低聲笑了起來,又和她說了幾句便挂了電話。

寶貝兒,我該拿你怎麽辦?

他看不懂白瑾秋的眼神。白瑾秋說“淩夕自己承認她害死了露露”,她還說“謝謝你照顧淩夕,你要是哪天嫌麻煩了,我也不會怪你”。

可明明是一臉關心的樣子。

聽着自家母親興奮地和丈夫說兒子有了女朋友,咋咋呼呼,比那冷靜的聲音溫暖多了。

明明這才是一個家的樣子。淩夕那麽多年,是怎麽忍過來的?

“喂淩夕。”

“……又怎麽了?”

“我想你了。”

那頭淩夕屏住了呼吸,“……我也想你。”

蘇一生在家裏待滿了兩天就趕着回H城了,走之前還去見了白瑾秋一面。

“如果你有時間,來一趟淩夕的學校吧。”

白瑾秋微微一愣。

“你都沒去過吧?別的學生都是家長陪着來的。”

蘇一生揮了揮手,走出辦公室。

第三天蘇一生就回了H城,連家都沒到,下了高速直接往淩夕家開去。

淩夕正享受着這多出來的一天假期,打開門看見是蘇一生還愣了一下。

“寶貝我好想你啊!”蘇一生跟頭大熊似的撲上來。

隔壁鄰居大概是剛要出門,往這個奇怪的男人身上看了一眼。

淩夕對他們不好意思地笑笑,趕緊把這玩意兒拖進家裏。

蘇一生像是502似的黏在她身上,甩都甩不下來。淩夕也就任由他抱着,自己幹自己的事。

“這都幾歲了怎麽還那麽粘人呢?”淩夕小小地抱怨。

“你都不粘我……”蘇一生哀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淩夕轉過去在他臉上啪叽啄了一口,身後的人立馬安靜下來了。

真是好哄。

第二天下午蘇一生照常去接淩夕回家,還沒來得及走就看見喬伊走進來。

蘇一生看見喬伊才突然想起來,好像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

“喬伊你和白堂好上沒啊?”蘇一生發現自己每次見到她都能第一時間糾結這事。

“呵。”喬伊往桌上扔了張東西,兩條大長腿潇灑地坐下。

蘇一生打開那張紅彤彤的像是請帖的東西,“我的媽你們要結婚了啦?”

這才幾個月啊,蘇一生想。白堂實在是太強了。

“啊。”喬伊愛理不理的。

“還是兒童節結婚,好日子啊。早點結婚好我祝你們早日生子到時候我一定拿紅包過來。”蘇一生邊說邊把請帖放抽屜裏。

喬伊臉色陰沉,看着他不說話了。

“……怎麽了?”蘇一生被她看得有些害怕。

喬伊摸摸肚子,撇了撇嘴。

“你還懷孕了?”蘇一生這聲音把那些病人都招過來了,一個大媽特別和善地說:“哎呀恭喜呀。”

喬伊努力牽動嘴角擠出一個笑來。

“誰懷孕了?”門外傳來某個熟悉的聲音。

蘇一生看見突然冒出來的淩夕吓了一跳,“你今天那麽早就放了?”

淩夕點點頭,“我們那教授今天有事。”

蘇一生見她看向喬伊,忙介紹說:“這個是喬伊,我高中同學。”

淩夕當然知道這是喬伊,她對喬伊也沒什麽敵意,反而是覺得她挺漂亮。“喬姐好,喬姐你真漂亮。”

蘇一生不平衡了,當初她第一次見自己的時候怎麽沒說他帥呢。

喬伊現在滿腦子都是“白堂你個賤人”,沒有心思再去管其他的了。就沖淩夕笑了笑,“謝謝啊,你也很漂亮。”

蘇一生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了,準備好瓜子打算聽喬伊說她和白堂的浪漫史。

“你懷了幾個月了?”

“一個多月吧。”喬伊哭着臉說,“我好想去打掉啊。”

“不能打啊,千萬不能打!”蘇一生激動地說。

淩夕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你那麽激動幹什麽?”

蘇一生立馬抱住淩夕表明自己的堅定立場,“我只是想要呵護一個幼小的生靈。”

喬伊撇過臉去,自己居然喜歡了這個蠢不拉幾的男人一整個高中想想都不可思議。

“我都打算結婚了當然不打了。”喬伊說,“再說我要是打了白堂估計能殺了我。好了我走了,我就是來給你發張請帖。”

走之前又看了看淩夕,從包裏又抽出一張來遞給她,什麽都沒說。淩夕接過後笑笑,“我會去的。”

喬伊走了之後好久淩夕還在回味她最後沖她的那一笑。

“哎喲怎麽會有那麽美的姑娘呢。”她陶醉地說。

“你夠了啊,少看人家。”蘇一生在一旁感嘆世道混亂。

“蘇一生你當初怎麽會不喜歡她呢,太蠢了你。”

蘇一生忍了,不吭聲。

淩夕看他不說話,心裏有點慌,“不過還好你現在有我了啊哈哈哈……”

尴尬地自我圓場。

蘇一生憋不住了,湊過臉來公然要求虐狗。

淩夕很不好意思地在他嘴上親了一口。

衆病人兼沈文清呸,這日子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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