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陳省心回來的前一天,鄭惟汐在大街上又見到了陸熙。

那天她起了一大早,準備去市場買點“滿漢全席”的材料,她挺認真的在家研修廚藝,一冰箱的菜都被她實驗光了。

菜市場的路口照例橫七豎八停了幾輛三輪平板車,小商販們卻沒有站在車旁照看生意,全都圍在路口,裏三層外三層,伸長脖子探着頭,一個個眉飛色舞,像是在看一場好戲。

快走進人堆的時候,她聽到圓圈中心傳出凄厲的女人的哭聲,撕心裂肺的哭聲中摻着含糊不清的叫罵聲,“混蛋,混蛋……”斷斷續續。

鄭惟汐從人群中奮力擠進去,想穿過這個擁堵住街道的栓塞,穿進菜市場裏完成重要的采購任務。一個大胖子從圓圈中心倒轉過身往後撤退,胳膊肘撞到了她的鼻梁上,她鼻子一陣酸澀,眼淚忽的流了出來,拼命用手擦,透過手指縫,看到圓圈中心坐着的女人正是陸熙,哽咽着罵着“混蛋”,和她一樣淚眼滂沱。

和陸熙演對手戲的,正是那晚在昏暗舞廳裏摟着妖冶女子跳舞的妹夫。大白天看過去,小夥兒倒也人模狗樣。此刻正不耐煩的仰頭望天,任由陸熙抱着他的腿左搖右晃。

“你有完沒完?!”妹夫吼了一句,被抱住的一條腿擡了起來,猛力一蹬,陸熙重重的摔在地上,再擡起頭時,下巴上被踢青了一塊。

“陸熙”鄭惟汐叫了一聲,趕緊沖了過去,把人扶了起來。

“你什麽東西。”她擋在陸熙面前,義憤填膺“自己做了一屁股的龌龊事還敢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下對老婆動手。你睜眼瞧瞧她,枯瘦如柴,風都吹得到。居然還能下狠心踢她,狼心狗肺,你他媽轉世投胎都不配做人。”

圍觀的人開始議論紛紛,突然冒出的陳咬金讓劇情掀起了小波瀾。妹夫原地和她對峙了幾秒後,頂着一腦袋的青筋,咬着牙推開人群,匆匆走掉了。

曲終人散,一場鬧劇落幕。

鄭惟汐和陸熙坐在菜市場附近的茶館裏,默默喝着茶。

“你跟蹤他被發現了?”她問陸熙。

陸熙依舊盯着杯子,兩眼無神。半刻後擡起頭,面色蒼白,下巴瘦削,青紫色的淤血在清秀的面龐上顯得格外突兀。

“我昨晚偷偷跟了他們一夜”陸熙幽幽開了口“臨到頭卻沒有勇氣繼續跟下去。我看着他們在一起摟摟抱抱親親熱熱,腦子裏想的全是我們以前在一起的場面。”

鄭惟汐不知道要說什麽,這個一門心思要抓奸的女人,看來并沒有決絕的魄力親手了結名存實亡的婚姻,求死的人走到了懸崖邊反而升出了求生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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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路口坐了一晚,”陸熙繼續說下去“清早看見他從小區裏走了出來,我趕緊跑過去抓住他,希望他能回頭,說盡了好話。到了,不過被人像踢一條狗一樣踹在路邊。”

陸熙輕輕用右手扶了扶自己左邊的胳膊,壓低聲音詛咒一樣說道“想這麽輕松的踹開我,沒那麽便宜。我饒不了他。”

鄭惟汐這才發現陸熙左邊的胳膊微微彎曲,一動不動垂在桌子旁,“你胳膊怎麽了?”

“摔在地上的時候,用手撐了一下。可能是脫臼了,動不了。”

那得多疼啊,這女孩的忍耐力超過了鄭惟汐的想象,這麽長時間坐在這裏竟然一聲沒吭。

“去醫院看看吧。”鄭惟汐勸她。

路上鄭惟汐問“你老公手機的號段是什麽?”

陸熙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

“手機號碼的頭三個數字。”

陸熙說了一串數字,是她們公司的號段。

“你不是要找證據嗎?”鄭惟汐對她說“我幫你想想辦法。”

兩人到醫院挂了急診,周末,人不多。拍完片,骨科大夫看了一眼片子,迅速說道“肩關節前脫位。去推拿科吧,找李大夫。”

鄭惟汐好長一段時間沒和李行一聯系了,再次見面,突然覺得生疏了許多。

眼前的人白衣大褂,身影欣長,背挺的筆直。

鄭惟汐瞅着背影,愣神了片刻。

“大夫。”陸熙先喊了一聲。

李行一緩緩回轉過身,沖她們點了點頭。

“那個,李大夫。”鄭惟汐打招呼。“今天值班呵。”

“鄭惟汐?”李行一語調微微上揚,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眼神掠過她和陸熙,很快判斷出了誰是病患。

“手怎麽了?”他問陸熙。

“脫臼了。”鄭惟汐把片子遞了過去。

“怎麽弄得?”李行一皺了皺眉。

“不小心在地上摔得。”陸熙搶着回答,臉上是掩藏不住的辛酸。

“去床上。”

整個治療過程很快,陸熙咬着牙,頭上冒着汗,愣是沒嚷一聲。

治療結束,陸熙輕輕動了動左肩,看來已經沒事了。等李行一交代完注意事項後,鄭惟汐拿起包穿上外套準備和陸熙一起離開。

“鄭惟汐,能留一下嗎?”李行一叫住她。

陸熙是明白人,立馬反應過來“鄭姐,我先走了。今天謝謝你。”

“好”鄭惟汐沖她揮手“小心點,我會聯系你。”

屋子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門口不停有腳步聲響起,但進來治療的人一個也沒有。

“你沒病人嗎?”她問李行一。

“我今天替人來值班,我的病人都安排在周一到周四。”李行一站起來給她倒了杯水。

“上次你說要告訴我的事情是什麽?”

鄭惟汐撓了撓腦袋,距離上次會面已經過了二個月,事态變化太快,二月前她想告訴李行一的事,二月後已面目全非。她終于明白此番見到李行一心裏的惶恐和不安源于何處了,一直以來他們都像兩團惰性氣體一樣具有相似的密度,浮在相同的高度,保持着清楚的分界,相互間搭個伴。突然一天自己不打招呼就變成了氫氣,忽悠忽悠飄了起來,徒留李行一在半高不低的空中。

“當時想說的和現在發生的,已經不太一樣了。”

“當時是什麽情況,現在又是什麽情況?”李行一問“看來我錯過了不少事情。”

“當時想告訴你,別跟着陳省心瞎折騰。少告訴他點我的事情。”

“現在呢?”

“哦。現在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李行一“嗯”了一聲 ,神色平靜“意料之中的事情。沒白做工作。”

“這麽說你是有意的?”鄭惟汐像看外星人一樣盯着他“為什麽?”

“我父母的事情讓我明白一個道理,早作決定勝過晚做決定。”李行一回答的簡略,聲音波瀾不驚“之前不過推你們一把。成人之美。”

鄭惟汐琢磨了一下,誠懇的誇獎他“你不愧是我們孔孟之鄉出來的人。溫良恭儉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

李行一呵呵笑了起來“我沒你說的那麽偉大。不過想早死早超生。”

***

回國前的晚上,陳省心突然意識到這段時間天天往工地跑,一心想着早點回去,竟然忘了給鄭惟汐買一件禮物。他給施工方打電話“幫我派輛車吧,我有事出去一下。”

采購基本順利,給同事們買了些特産,給鄭惟汐買了條披肩,選的時候費了不少功夫,色彩複雜的鄭惟汐不喜歡,暗色調的又略顯老氣,導購小姐頗有耐心的替他當模特,試了一條又一條,最後終于沉不住氣講了串蒙語,“她說什麽?”陳省心問陪他來的司機老張。

“她說這條最漂亮,你太太肯定喜歡。”

“好,就這條。”

臨走前,導購又冒出一大段話,老張哈哈笑起來,拍拍陳省心說“她說她妹妹剛剛交往了一個中國男友,她昨天還在反對,現在她改主意了。”

陳省心樂了,心想這沒見過面的哥們得感謝我啊。

回去的時候,天空洋洋灑灑飄着大雪。

路燈幽暗,鋪着雪的路面在月光下反射出銀白的光亮,路面很不平整,車子在颠簸中緩慢前行,輪胎好像壓到了暗冰,車子突然漂移了一下,老張打了一下方向盤,撞到了路邊的楊樹,發動機慢慢了熄火。

陳省心和老張下車查看了一下,搗騰了半天。

“算了”老張爬上車拔下了鑰匙“離住的地方不遠了,明天叫人來拖車。”

回去的路上,陳省心的腳尖凍得完全沒有感覺,“今晚零下33度”老張告訴他“還不算最冷,去年這時候零下40度。那天出野外呆了4小時,羽絨服凍脆了,手一捅衣服就破了。”

“老張,對不住啊。大晚上陪我挨凍。”

“咳,媳婦的事兒最大,其他都不算事兒。”

他和老張肩頭落滿了雪花,像兩座移動的雪人,鼻腔裏結了薄薄的一層冰碴。

風雪夜歸人,兩人用了40分鐘走回賓館。

***

從李行一那兒回來,鄭惟汐馬不停蹄的開始大掃除,全副武裝進入迎接陳省心同志的倒計時警備狀态。櫥櫃上的花耷拉着腦袋,她想起陳省心叮囑過自己要給花澆水,趕緊舀了滿滿一勺水狠狠灌下去,花盆裏頓時變成濕汪汪的沼澤地。

晚上9點,陳省心進門了。

“過的怎麽樣?”陳省心背着手巡視了一下屋裏的衛生達标情況,眉間眼底都是笑。

“很好啊”鄭惟汐雀躍,蹲在地上翻他的行李包,“都給我帶什麽啦?”

她翻得起勁,聽到陳省心在頭頂上方發問,“花剛澆的吧?”

“哦”鄭惟汐有點心虛,陳省心把這盆花養的跟自己閨女似的,不時地松土施肥澆水,伺候的格外殷勤。

“哼哼”陳省心摸摸她的頭“我不在過的很high吧。花都沒空澆。是不是天天晚上忙着出去泡酒吧?”

“哪裏有?”鄭惟汐從他包裏翻出了一條色彩古雅的披肩“哇~歐。這是哪個女人的?”

“給你帶的,GOBI的牌子,去商場給你選的。回來車抛錨了,半夜走回賓館,零下33度,JJ都要

凍掉了。”陳省心臉上是受傷的表情“結果你答應我的事情一樣也沒做啊,滿漢全席呢?”

“要不這樣”鄭惟汐吊着他的脖子問,“聽沒聽過‘何如一相見,滅燭解羅衣’。給你補償一下?”

陳省心激動了,他睜大眼睛想了想,然後一臉神往的回答“不錯。這種見面方式,我很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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